595 牽引
在銼刀小隊的所有成員到齊后,我們一度沿著環(huán)狀走廊以正常人行走的度前進了二十分鐘,卻沒有現(xiàn)席森神父所說的休閑設施,在我們眼前的仍舊是一條仿佛會無限延伸下去的走廊——安靜,單調(diào),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其他人。筆趣閣w?w?w?.?b?i?q?u?g?e.cn這也許是因為場地太過廣闊,也許是因為這條環(huán)狀走廊具備某種特異,但我們決定不探究下去。銼刀他們到底對這樣的情況有何種想法,我不清楚,也不打算去琢磨,我更沒打算去追究席森神父的說話到底有多少真實性。因為我覺得,無論這條環(huán)狀走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會在關鍵時刻成為障礙,五十一區(qū)的人,無論是政府方面,還是神秘組織集合,都不可能就這么將我們拘禁在此處。正如席森神父之前所表示的那樣,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是休息,等待交涉的進一步開啟。</br> 在決定不再向前探索后,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盡管走廊的景觀是如此單調(diào),每一處都感覺不到有什么區(qū)別,都是銀灰色的光滑的墻壁、地面和天花板,再沒有更多的東西,這讓我們有時會產(chǎn)生自己原地踏步的錯覺,也無法用肉眼識別自己的來處。不過,只要我們將手掌按在墻壁上,總能開啟回房的大門。</br> “他們在防備我們。”銼刀從冰箱中來回搬運了十幾罐啤酒。她的精力還十分充沛,一點睡意都沒有,但是其他雇傭兵們已經(jīng)明顯露出疲乏的神態(tài),從木屋事件開始,他們就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雖然對我、咲夜和銼刀三人來說,那些看似危險的遭遇就像是過家家酒一樣,但對包括三名灰石強化者在內(nèi)的其他雇傭兵來說,仍舊是生死攸關的險境。而且,無論木屋事件的環(huán)境,還是這個五十一區(qū)環(huán)狀走廊的環(huán)境,都具有強烈的精神壓抑性。</br> 不繼續(xù)在環(huán)狀走廊上前進。雖然也有無所謂的因素在內(nèi),但不得不承認,考慮到整支隊伍的狀態(tài),其他人的確不能再繼續(xù)走下去了。盡管五十一區(qū)看起來是不是友善。至少也是中立的地盤,然而我們卻必須考慮最壞的情況。</br> 至于為什么要將客人的休息室布置成這種讓人精神壓抑的環(huán)境,或者說,為什么要將我們分配到這種地方來,若要說沒有一絲別的用意。單純是沒有地方安排了,或是沒有考慮到,那一定是誰都不會相信的謊言。</br> “怎么樣?他們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還想要我們乖乖合作。”銼刀理所當然地宣泄著自己的不滿,咕嚕嚕地一口喝光一罐啤酒,然后一用力就將易拉罐捏成團,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扔到自己的身后。擱在角落的垃圾桶陡然自行朝這邊滑過來,將從空中掉下的垃圾裝進自己的肚子里。</br> “哦——”銼刀察覺了這一幕,不由得出驚嘆的聲音,“這可真不錯。”</br> “那么。你覺得我們該怎么辦?再見面的時候表抗議聲明?”我平靜地反問到。</br> “說的也是,他們可不會輕易就范。我說,用這把刀給他們來一如何?”銼刀看向擱置在一旁的臨界兵器,臉上浮現(xiàn)詭異的笑容。</br> “無所謂喲。”我真的無所謂地說:“如果你真想那么干的話。不過,那樣我們的底牌就沒有了。”</br> “你覺得席森神父他們知道我們帶來了這玩意嗎?”銼刀的表情稍微正經(jīng)了一些,從口袋掏出香煙,扔了一根給我,自己也點燃了一根。</br> “我不覺得他們不會泄漏給其他人知道。”我只是這么回答到。如今泄漏在外的統(tǒng)治局臨界兵器并不多,每一件幾乎都可以視為戰(zhàn)略性的威懾力量,而我們卻將之近身攜帶。這個情報在關鍵的時候,或許會揮扭轉性的力量。</br> 銼刀沉默了半晌,突然對我說:“我不看好加入他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底牌,但是,我相信‘收益越大,風險就越大’這句話。他們想要通過計劃達成的目標太大了,即便風險已經(jīng)分攤,但還是讓我感到不安。”說罷。她扔掉抽了一半的香煙,自動感應的垃圾桶再一次及時趕到,將香煙收入懷中。</br> 銼刀已經(jīng)明確表示了自己的看法,但她仍舊將選擇權放在我的手中,而我此時此刻的注意力,并不放在席森神父等人的計劃上。比起那個遮遮掩掩的計劃,我更在意咲夜的異常——她重新變身為灰燼使者后,先前那種帶給她巨大負面情緒的感覺就徹底消失了,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造成她異常的因素已經(jīng)消失,更大程度上,只是被切斷了感應而已。能夠讓咲夜產(chǎn)生那么大的情緒波動,迫使級桃樂絲留下的面具自動運行的異常事態(tài),必然不是簡單的東西。根據(jù)咲夜的描述,以及咲夜自身的特殊性,以及羅夏墨跡面具的來歷,我有考慮過這個異常和“江”有管,而凡是和“江”有關的東西,都一定不能用常理視之。</br> 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感覺越來越清晰,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的異常因素,很快就會找上我了。至于那到底是什么,腦硬體已經(jīng)做出了好幾種可能性,只是,我無法判斷,它會以怎樣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會否進一步造成五十一區(qū)的混亂。</br> 灰色變身形態(tài)下的咲夜看起來已經(jīng)沒有問題,但我仍舊不愿意讓她獨自呆著,即便我們就在同一個宿舍房間中。我告訴她,我打算和她一起睡,她沒有反對,實際上,我繼承自上一個高川的關系,和她是一種極為親密的情人關系,即便在我誕生的這一個多月來,即便和近江結婚后,這樣的關系也沒有生疏遠性的改變。自稱灰燼使者的咲夜,和正常狀態(tài)下的咲夜不太一樣,當我從身后抱住她的時候,那種不一樣的感覺更加清晰——盡管我無法將之清楚明白地描述出來,不是疏遠,不是隔閡,模糊地描述,就像是擁抱著不同思維情感,連身體感覺也不一樣,可是卻微妙地擁有相同“核心”的兩個人。</br> 咲夜的身上。散出獨特的味道,大概是這身灰色裝束的味道,同樣擁有女性的柔軟,但和她平時散出來的味道不完全一樣。如果閉上眼睛。我覺得自己好似在抱著她,又好似在抱著另一個女性。</br> 這個感覺,是摻雜了桃樂絲的味道嗎?我這么想著,意識卻不由自主地滑出腦硬體。盡管,這個過程給人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覺。就像是逐漸陷入睡眠時,意識不由自主的遠去,但是,在徹底陷落之前,我已經(jīng)反應過來了,這根本就不是自然的狀態(tài),因為在以腦硬體為主控體的時候,意識會被鎖定,這就像是電腦保護軟件的主動防御措施,以確保不會受到類似幻覺之類的意識攻擊的影響。然而。被鎖定的意識卻在無可遏制地滑落,腦硬體的存在感也在遠去。</br> ——到底……是什么?</br> 我的意識模糊起來,似乎有那么一瞬間消失了,但又重新懵懂地浮出水面。我處在一個不受控制的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而我依稀知道這一點,同時也明白,這不是正常的情況,然而,就像是被夢魘壓在身下,無力做出任何改變。我聽到了奇特的聲音。有時像是流水的聲音,有時像是一群人在嘈雜,有時卻宛如壞掉的收音機,只是讓人煩躁地沙沙作響。我無法動彈。但是在努力睜開眼睛之后,從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晃動的影子,像是人,又像是鬼魂。我甩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但是,視野卻突然前進,然而我卻沒有任何行走的感覺。</br> 我仿佛變成了幽靈,向前飄去的時候,一團虛幻的線構圖像一閃而逝,在驚鴻一瞥的印象中,那似乎是一扇門,亦或是一個艙蓋,而穿出去的我,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幽靈。雖然有些遲緩,但的確穿透了什么,在前飄了出去。大量而復雜的線段、紋理和脈絡在朦朧的視野中交織著,因為太過復雜了的緣故,無法分辨到底都是什么東西,同樣復雜的聲音仍舊在耳畔回響,而那些像是其他人,但又只有一個模糊影子的活物,視我為無物地穿行著。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又在做些什么,只是,在懵懂的狀態(tài)中,仍舊有一個十分堅定的想法——這個地方不是五十一區(qū)。</br> 不一會,那些復雜的聲音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我覺得自己分辨出了一些詞匯:“融化……”、“注射……”、“三號……”、“數(shù)據(jù)……”等等,但是它們卻無法拼接成一段完整的內(nèi)容。只是,這些明顯具備暗示意義的詞匯,在我的記憶中占據(jù)著獨特的地位,我在朦朧中,一度假想著,自己因為某種因素,以一種莫名的狀態(tài)暫時回到了現(xiàn)實,我所看到的東西,所聽到的言語,都是圍繞著正在接入末日幻境的高川所生的研究動態(tài)。然而,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因為我聽到了一段類似于德語的音,現(xiàn)實病院的研究人員中不僅沒有德裔人士,實驗也從來沒有使用過德語。更復雜的畫面擠入視野中,仿佛上升到了廣角鏡頭,更多幽魂般的人形陰影在活動,視像也不斷向更寬更深的地方蔓延。聲音的匯聚,變成了一片巨大而嘈雜的工作間,而不再像是一個講究肅靜和效率的研究所。</br> 不久后,這個縱深極廣的畫面又生了變化,勾勒出這幅景象的復雜線段好似萬花筒一樣變幻著,其最終勾勒出來的景象,仍舊是朦朧而模糊的,但仍舊可以分辨,并不是生在同一個地方的物事。我不由自主地向前漂浮,仿佛跨越了一個又一個的立體畫面,我就像是個幽靈,單純只是一個無法影響這些畫面的旅人而已,我甚至來不及想明白,這些畫面具體都在演示著什么,代表了什么。</br> 如果要打個比方,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夢游仙境的愛麗絲,只是,我遠遠不如愛麗絲那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一個狀態(tài)。又像是奇幻作品中所描述的,穿越了空間和位面的旅者,在不同的世界里留下自己渺小的足跡,只因為,自己只在每個世界的極小一塊地盤上停留了一會。</br> 原本復雜的線段,漸漸變得稀少起來,最終只剩下一塊等身高的矩形,而我的視野在這時不由自主地向下看了一眼。我立刻知道了,我的意識所在,并不是自己的身體——那是一個擁有明顯女性性征的身軀。</br> 那么,她是誰?我為什么會在她的身體中?很明顯。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活動,而并非處于我意。另外,我所看到的那些畫面,到底是什么?我在這個女性的身體中。抵達了怎樣的地方?</br> 四周一片空白,就像是完全由白紙構成的,我仿佛站在一個無限寬廣的空間中,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身前一片蒼白中的這個矩形的線段圖像。</br> 于是,視野漸漸湊上去,隨著影像的逼近,這個矩形的圖案也越來越復雜,結構也越來越復雜,它所代表的物體也越來越清晰——很快。它就變成了一面等身高的鏡子。然而,在鏡子中的倒影,卻完全看不到我所附身的這個女性的樣子,只有一只仿佛在熊熊燃燒著的眼睛。</br> 血紅色,像是流淌著鮮血,又像是鮮血如火油一般燃燒,在這顆讓人感到口干舌燥的瞳孔深處,宛如玻璃一般倒映出了我的臉。</br> 而在我的臉側旁的是——</br> 我似乎看到了那是什么,但是沒能記下來,因為就在那一刻。一種強烈的波動讓我猛然轉醒,一切似真似幻的景象全都消失了。盡管如此,我仍舊無法確定,自己已經(jīng)從那夢魘一般的世界中回到了現(xiàn)實。因為,我感到自己就像是喝醉酒一樣頭重腳輕,而且,仍舊沒有感覺到腦硬體的存在,仿佛自己又恢復了人類的身體。</br> 在暈眩的視野中,景物一下子清晰。一下子模糊,一會兒拉遠,一會兒接近,不過,比起之前,我此時的意識更加清晰了一些。我撐著地板勉強站起來,但腳下一軟,就不得不扶住身邊的墻壁,墻壁也是一下子堅硬,一下子柔軟,緊接著,連地板傳來的感覺,也變得這樣曖昧起來。</br> 盡管狀態(tài)十分不好,可以說是糟糕透了,身上僅存的氣力只足夠支持自己站起來,勉強走上幾步,遇到危險的話,鐵定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身上也摸索不到任何武器,連鎖判定和偽掠也無法啟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網(wǎng)膜屏幕和腦硬體已經(jīng)失去存在感的緣故。我就像是一個虛弱的正常人,雖然很快就察覺了,自己不在房間中,也沒有任何頭緒可言。這里是環(huán)狀走廊,看上去像是我們暫住的宿舍所在的那一條。</br> 莫名其妙的遭遇,和莫名其妙的異狀感,讓我認為自己仍舊在做夢,但是,眼前這搖晃的景象,卻相當真實。當我面向墻壁,想要借助光滑透亮的金屬面看一下自己的臉時,卻悚然看到了一雙沒有臉支撐的眼睛——左眼是血色的,右眼是碧色的,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呼之欲出,這是我的,不,確切說,是保存在“高川”的記憶資訊中,存在感最為強烈的眼睛形態(tài)。盡管,這雙眼睛形態(tài)的來歷不太清晰,似乎存在于另一部分沒有被整合的那部分高川資訊中,然而,毫無疑問,打心底認同,這是“高川”的眼睛,也是我此時的眼睛。</br> 真的是夢嗎?我這么想著,因為,我已經(jīng)失去了左眼。</br> 有什么東西在呼喚我,有一種情緒在催促著我,如此感性的情緒化的狀態(tài),自從腦硬體深度運作以來,就沒有再出現(xiàn)過了。我覺得有些新奇,同時也覺得是在這個糟糕的夢境一般的世界里,唯一讓人可以開心一點的事情。</br> 我扶著墻壁,依尋著心中的呼喚向前邁步。我的腳步不快,身體有強烈的虛弱感,根本就不像義體那般頑強,這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已經(jīng)恢復成人,盡管,也許只是一個重病患者的普通人。這種感覺,又讓我在恍惚中,幾疑自己回到了現(xiàn)實,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從末日幻境的機房中逃了出來,拖著嚴重惡化的病體走在黑塔中。</br> 這個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分辨不出真實和虛幻了,但是,真實還是虛幻似乎也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心中呼喚著我的東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然而,我卻知道,那是對自己而言,宛如使命一樣的存在。</br> 我感到呼吸困難,每一次呼吸,都能聽到自己出的“嘶嘶”的,宛如吸氧的聲音。我的步履艱難,行動緩慢,但是每一步,視野中景色的變幻都讓我覺得縮地成寸一般,向前移動了很遠的距離。(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