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鐵掌幫幫主
錢鶴聲和上官劍南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卻有一見如故的感覺。那日在鐵掌峰的地牢里他第一次見到上官劍南,聽他講述了與師父蕭天逸所經(jīng)歷的一些事情,當(dāng)時(shí)錢鶴聲就有一種感覺:上官劍南絕不會(huì)是殺師欺祖的兇手。他愿意相信上官劍南!
如今經(jīng)歷千難萬阻,在師父喬峰的大力相助下,他終于又見到了上官劍南,心下不禁又高興又難過。與他一樣關(guān)心上官劍南的,還有鐵掌幫暫代幫主之位的杜天豪。兩人一起搶上前去,錢鶴聲抱住上官劍南,道:“上官兄,你受苦了!”
上官劍南絕處逢生,他拒絕了小王爺完顏?zhàn)诟傻睦瓟n,原以為定然難逃一死,沒想到今日居然被兩名侍衛(wèi)去了手鐐腳鐐,帶到這里,還見到了師叔杜天豪和錢鶴聲。他對錢鶴聲也頗有好感,覺得此人豪爽卻不失精明,為人正直,他也是把錢鶴聲當(dāng)做好友看待的。
兩名好兄弟抱在了一起。杜天豪拍了拍上官劍南的肩頭,以示安慰。上官劍南又謝過師叔。
喬峰知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便拱手對完顏?zhàn)诟墒┒Y道:“小王爺,喬某在此多謝了!不便多打擾,我們這就告辭。”
完顏?zhàn)诟梢补磉€了一禮,道:“喬大俠請!我今日還有些事要辦理,就不多留喬大俠了。”完顏?zhàn)诟傻氖窒露几畜@奇,沒見過小王爺對一名中原人這么客氣過,以他的身份,何曾給人還過禮?
喬峰對完顏?zhàn)诟傻氖窒颅h(huán)揖一禮,帶著虛竹等人離開。歐陽峻望了小王爺一眼,躬身道:“小王爺,喬大俠對我兄弟二人有恩,我二人去送送喬大俠。”
完顏?zhàn)诟牲c(diǎn)點(diǎn)頭。喬峰心中雪亮,也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歐陽峻與陳志清便送了出來。
出了府門,歐陽峻望望眾人,對喬峰道:“喬兄請借一步說話!”喬峰便讓眾人先走,只對錢鶴聲道:“鶴聲,你過來!”
錢鶴聲垂手走到歐陽峻與陳志清身邊,恭恭敬敬道:“歐陽伯伯、陳伯伯,二位老人家好!”適才在王爺面前,始終沒有說話的時(shí)機(jī)。歐陽峻、陳志清跟王爺稟告要送他們,錢鶴聲心中有數(shù),定是二人有話要對他說,說不準(zhǔn)上來就是兩個(gè)大嘴巴子。但該來的總歸會(huì)來,躲是躲不過去的!誰叫人家是心儀的父親呢?自己拐帶了人家的女兒私奔,受兩個(gè)大嘴巴子也沒什么說的。
陳志清卻沒給他兩個(gè)大嘴巴子,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只是扭頭對著喬峰道:“喬兄,有些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兒女的事,做爹娘的也不能管她一輩子。只是有一點(diǎn),心儀這孩子性子執(zhí)拗,她寧愿與我這做爹的翻臉,也要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姓錢的小子以后若負(fù)了我的女兒,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說完負(fù)手背立,肩頭微動(dòng)。
喬峰也為之感慨。白駝山莊主雖是心狠手辣之輩,然而天下做父母的,卻都是一樣的心。
錢鶴聲面色通紅,頗為尷尬。喬峰卻笑道:“陳兄請放心。萬事抬不過一個(gè)‘理’字,以后若是錢鶴聲有錯(cuò),我這做師父的絕不偏袒他!若是小兒女間吵吵鬧鬧這些小事情,就由他們自己解決好了。鶴聲若是德行有虧,我第一個(gè)便不饒他!”說著,隨手在門前石獅子上一拍,深凹數(shù)寸。錢鶴聲不禁打了個(gè)冷戰(zhàn)。
歐陽峻在旁道:“好,有喬兄這一句話,我們兄弟二人便放心了。我二人也心領(lǐng)喬兄的好意,從此全心全意護(hù)衛(wèi)大金皇帝安全,絕不在中原生事端,也免得小輩們?yōu)殡y。只要這小子能真心對待我心儀侄女,那大家都好!”
喬峰也暗佩白駝山兩位莊主心智聰明,把事情也看得明明白白。便作揖道:“如此有勞二位莊主,定要專心護(hù)得皇帝安全。至于兩位小輩這里,我會(huì)多有交待。”
歐陽峻與陳志清也還了禮,一同進(jìn)門去了。錢鶴聲還在發(fā)愣,喬峰喝了一聲道:“快走罷,小子。心儀是個(gè)好孩子,你要好好對她。以后別連累得你師父顏面無光就行了!”
錢鶴聲吐了吐舌頭,跟著喬峰走了。
當(dāng)天晚上鐵掌幫喜氣洋洋,高朋滿座。自老幫主蕭天逸逝世以
來,鐵掌幫一直被陰云所籠罩。先是老幫主死因不明,鐵掌幫中勾心斗角,人人自危;后來最出色的第二代弟子上官劍南被人擄走,生死不明。杜天豪作為代幫主,幾乎都要無力撐下去了。直至今日,蕭天逸離奇死因已查明,上官劍南也平安歸來,鐵掌幫這才又有了些生氣。
杜天豪自然知道能有此結(jié)果實(shí)屬不易,全仗著喬峰、虛竹出手相助。不然誰能敵得過白駝山莊那二位莊主?更別說還有金國小王爺手下那一眾高手了。杜天豪便舉起酒杯,朗聲道:“鐵掌幫眾弟子聽著,這第一杯酒,我們鐵掌幫上上下下,共同敬喬大俠和虛竹先生,感謝二位秉承俠義,為我鐵掌幫兩肋插刀,解救我鐵掌幫危難!”
眾弟子齊聲稱謝。喬峰便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道:“俠義二字,我兄弟二人愧不敢當(dāng)。貴幫蕭老幫主一生義薄云天,才擔(dān)當(dāng)?shù)闷疬@個(gè)‘俠’字。這第一杯酒我們共敬蕭天逸老幫主!”說著,面色低沉,緩緩將酒灑了一圈于地。
在座眾人無不肅敬,也都將酒敬了蕭老幫主在天之靈。
第二杯酒眾人便共同敬了喬峰、虛竹,第三杯酒敬了錢鶴聲、王重陽等人。
三杯敬完,杜天豪招手道:“劍南,你過來。”
上官劍南原坐在眾弟子的第一桌,見師叔召喚,便起身過來。杜天豪站起身,朝喬峰、虛竹行了一禮,又環(huán)視眾弟子道:“今日幸得喬大俠與虛竹先生在此,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從今日起,便立上官劍南為我鐵掌幫之主。大家以為如何?”
無論哪幫哪派,立幫主自然是幫中第一件大事。杜天豪此言一出,滿座寂然。喬峰、虛竹是外人,自是不便多言,便坐壁靜觀。
鐵掌幫傳至杜天豪這一代,只有蕭天逸與杜天豪師兄弟二人。再往下,蕭天逸收了九名徒弟,杜天豪的弟子更多,收了十六名徒弟。若以幫中勢力而論,杜天豪這一支勢力更大。喬峰心中便對杜天豪刮目相看:按理蕭天逸去世后,杜天豪便接任幫主也是順理成章;然而杜天豪不但自己沒做這個(gè)幫主,也沒扶植自己的徒弟作為繼任幫主,足見此人心胸寬廣,光明磊落。
不過幫中眾弟子對于杜天豪的這個(gè)決定,都是擁護(hù)的。那上官劍南武功既高,為人也熱血正直,性情寬厚,在鐵掌幫中的確是繼任幫主的不二人選。原本大師兄陸劍雄對幫主之位是有覬覦之心的,然而前段時(shí)日,歐陽峻數(shù)次造訪鐵掌幫,如入無人之境,幾乎將鐵掌幫踩平。陸劍雄也在心中思忖,幫主之位畢竟還應(yīng)是有能者居之,否則不光要出洋相,還會(huì)連累全幫的弟兄。自此也便收起了爭奪幫主之位的這份心。
眼下見師叔推出上官劍南繼任幫主,陸劍雄便真心附和。他是幫中的大師兄,自然要有個(gè)姿態(tài),便站起身來大聲道:“杜師叔慧眼識(shí)能,我們對劍南師弟就任幫主并無異議。一切請師叔做主!”
鐵掌幫眾人便都站起身來,齊齊道:“一切請師叔(師父)做主!”
杜天豪朗聲說道:“好,就這么定了!今日適逢喬大俠、虛竹先生和幾位賢侄在此,便請各位做個(gè)見證。待挑個(gè)吉日,再公告武林,邀各門各派前來參加掌門的就任典禮。”
眾人便向上官劍南道喜,上官劍南遲疑道:“師叔,我才疏學(xué)淺,哪能擔(dān)當(dāng)此任?怕會(huì)誤了幫中大事。”
杜天豪笑道:“你能知自己才疏學(xué)淺,原也是好事。眼下有兩位武學(xué)宗師在此,正是你天大的造化。你要請兩位師叔多指教!”
上官劍南的師父蕭天逸若在,杜天豪自然不能如此說。然而蕭天逸已故,上官劍南還未就任幫主,讓他向兩位長輩請教請教,原也說得過去。喬峰瞧著上官劍南、錢鶴聲、王重陽、林朝英等小輩,個(gè)個(gè)英武雄姿,心下高興。嘴里笑道:“哪里,哪里,實(shí)是不敢當(dāng)!”與虛竹對視一眼,心下略有計(jì)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