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049章知足常樂
馮秀英剛做好飯, 阮秋月嗅著味道就出現(xiàn)在了廚房門口。她是家里鼻子最靈的,只要是吃飯時或者有好吃的,她大部分時候都是第一次出現(xiàn)。
但第一出現(xiàn)不是第一吃, 而是要跑腿。
馮秀英叫她:“去找哥五哥和紅兵回吃飯。”
剛才阮紅兵到家沒找到葉帆和阮紅軍, 就又自己跑出去了, 八成是在哪玩住了, 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回。男孩子就是皮一些, 有時就出去瘋, 根不會呆在家里。
阮秋月習慣了給人跑腿干活, 聞言就去了。
葉帆、阮紅軍和阮紅兵都沒出大院, 很快就被阮秋月找到叫回了。
在阮秋月跟著葉帆阮紅軍和阮紅兵到家進屋的時候, 阮溪和阮潔兩人剛好從樓上下。幾人在餐廳外面碰上, 葉帆阮紅軍和阮溪阮潔都互相看了看彼此。
阮溪沒見過葉帆和阮紅軍,但從年齡上能分辨出。
葉帆現(xiàn)在十四歲, 是少年模樣, 身上穿著干凈的白襯衫, 不管是長相氣質還是穿衣打扮,渾身上下就兩字——干凈。
而阮紅軍只有十一歲,還未脫孩模樣, 但他子不比葉帆矮少。
他穿著一身舊軍裝,衣服在身上顯得大了一大圈,袖子和褲腳都是卷起的。他還不扣紐扣敞著不好好穿,軍帽也歪在頭上,再正的衣服也叫他穿得不成樣子。
他手里還拿了把木頭手-槍, 哪就“biubiubiu”幾下。
biu到阮溪和阮潔身上的時候,他“咦”的一聲,好像那二百五一樣, 開口就:“誰都不準,讓我猜一猜,這兩位肯定就是我那二姐和堂姐了吧!”
阮秋月在旁邊:“那再猜一猜,誰是二姐誰是堂姐。”
阮紅軍握著木頭手-槍,繞著阮溪和阮潔一圈,把她倆上上下下看一遍,然后停住拿著手-槍往阮溪身上一指,“,就是我二姐!對不對?”
阮溪剛要開口和他打招呼,阮長富這時候忽從餐廳里出了。他看到阮紅軍二話不,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就往屋里拽,“又偷老子衣服穿是不是?!”
阮紅軍被揪得面容扭曲,嘴里一勁念叨:“爸爸爸爸爸……疼疼疼疼疼……輕點輕點輕點……歐歐歐歐歐……”
阮潔實在沒忍住,低眉笑了一下。
阮秋月上跟阮溪阮潔:“們別管他,他就是傻子。”
阮溪和阮潔仍舊還沒開口,葉帆又上跟她們打招呼:“們好,我是葉帆。”
阮溪簡單且客氣回道:“好,阮溪。”
阮潔跟著道:“我是阮潔。”
葉帆很是客氣禮貌道:“一起進去吃飯吧。”
他話音剛落,又聽到葉秋雯的聲音,“都快點吃飯啦。”
阮溪阮潔跟著葉帆阮秋月去到餐廳里,到里面只見阮紅軍已經(jīng)把軍帽拿下,身上的軍裝外套也脫了,上身只穿了白背心。
阮長富掃視一下屋里所有人,出聲問:“都認識了沒有?要不要再介紹一下?”
其他人沒出聲,阮紅軍道:“介紹一下吧,我還不認識呢。”
他話有股子領導范,阮長富聞言沖他臉一黑,“給老子好好話!”
阮紅軍又被嚇得一激靈,果斷躲到葉帆身后。
阮長富瞪他,“出!自己介紹!”
阮紅軍這便又果斷跳出,跟阮溪阮潔:“我是阮紅軍,家里最牛的男人!”
阮長富又瞪他一眼,他立馬又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阮溪還是那副四平八穩(wěn)的樣子,出聲客氣道:“我是阮溪。”
阮紅軍十分自得,“果然是我二姐!”
著他又看向阮潔,“那就是我堂姐了。”
阮潔點點頭,“我是阮潔。”
現(xiàn)在算是全都認識了,一家人自然也就坐下吃飯了。
葉秋雯和阮秋陽坐在一起,兩人眼眶還有些紅,沒有完全消下去。
阮紅軍倒是注意細節(jié),看著葉秋雯和阮秋陽:“大姐四姐,倆咋了?眼睛紅紅的,不會是在家打架了吧?是不是扯頭發(fā)了?撓臉蛋沒有?”
阮長富嫌阮紅軍話太吵,又朝他看一眼。
阮紅軍稍收斂些,嘀咕著:“怎么連話也不讓人了……”
桌子上其他孩子都識趣,沒人接這話,阮長富和馮秀英自也不提。
阮長富吃著飯看向阮溪:“們剛到這里一切都還不熟悉,就先熟悉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以先在大院里逛逛,不要出去『亂』跑,我怕們出去跑丟了。等到星期的時候有時,叫秋雯秋陽……不行就帆紅軍,帶們出去玩一玩。”
阮溪對這些沒興趣,只開口問:“我們什么時候以上學?”
聽到這話,阮長富還沒出聲,阮紅軍在旁邊道:“們怎么一就想上學啊?上學無聊死了,又沒什么用,成在室里聽那些老師嗡嗡嗡,聽得頭都疼。”
阮長富沒再對阮紅軍黑臉,語氣也不重,“閉嘴。”
阮紅軍抿一抿嘴唇,不話了。
阮長富這又看向阮溪:“等我安排一下吧,還有戶口學籍很東西要辦,沒那么簡單的。們讀過幾年學,那就直接從初一開始讀,行不行?”
阮溪點點頭,“行的。”
阮秋陽忽又在旁邊:“這么麻煩還不如不上,學都沒讀完,上初又有什么用,去了也是大眼瞪眼聽不懂。要我,留在家里幫媽媽一起養(yǎng)養(yǎng)雞種種菜是最好的,鄉(xiāng)下的,最擅長的應該是這些事吧,去上學純屬浪費……”
在阮秋陽話的時候,葉秋雯就一直在旁邊輕輕撞她胳膊,但是她愣是沒有停下嘴。她甚至還甩了葉秋雯一下,然后看著阮溪:“我的不對嗎?”
飯桌上的火『藥』味瞬起了,其他人都愣了愣。
阮溪看著阮秋陽,眼睛眨也不眨道:“爸媽也是鄉(xiāng)下人,也這么瞧不起爸媽嗎?貧農(nóng)丟的臉了是嗎?是哪里的資家姐嗎?”
聽到“資家姐”五字,阮秋陽瞬瞪大了眼睛,“誰是資家呢?”
阮溪還沒再出話,阮長富“啪”一聲把筷子拍桌子上了。
他忍了半的氣,然后看向阮秋陽,“滾上去。”
阮秋陽氣得臉蛋通紅,站起道:“憑什么叫我滾?我還沒吃飽呢!怎么不叫她滾啊?她是資家,沒聽到嗎?!”
眼看著阮長富要發(fā)作了,葉秋雯忙拽起阮秋陽,硬是把她拉了。
剛拉到樓上,阮秋陽就委屈往上一蹲又哭起了。
她一邊哭一邊:“什么老是罵我?!”
葉秋雯聲道:“秋陽,以后還是少話吧,不然吃虧的肯定都是。”
阮秋陽不懂,吸著鼻子道:“我的哪里不對嗎?她們?nèi)ド蠈W,純屬浪費時浪費錢,有什么用?還不如在家?guī)蛬寢尭牲c活,我覺得沒什么問題。”
葉秋雯輕輕吸口氣,“有用沒用都是她們自己的事,她們想讀就讀唄,在鄉(xiāng)下沒法上學,了城里肯定想上學啊,管這么干什么呀?”
阮秋陽:“我就是看她們不順眼!”
葉秋雯又問:“那想一哭幾場?今已經(jīng)是第二場了。咱不招惹她不就完了嘛,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要是她主動招惹我們,爸爸肯定會訓她的。”
阮秋陽吸吸鼻子,“她主動招惹,把惹哭了,爸爸也沒什么!”
葉秋雯道:“因她剛啊,爸爸媽媽肯定要對她寬容一些的。等時一長,誰都會沒有耐心,到時候她要是再欺負我們,爸爸媽媽肯定會護著我們的。”
阮秋陽鼻頭紅紅的,想了一會:“好,那我以后把她們當空氣。”
葉秋雯點頭:“這樣就對了。”
***
阮秋陽和葉秋雯上去后,餐桌上就再也沒人出聲話了。哪怕是話癆阮紅軍,憋著一肚子的八卦和好奇,也只管埋頭吃飯,愣是一句話都沒有。
阮長富全程黑著臉,馮秀英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吃飯。
阮潔不像阮溪這樣淡定,她一直低著頭吃飯,心里緊張得不校
阮溪只當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安安心心吃完飯,放下筷子簡單招呼一聲,便和阮潔起身出去了。她們沒有回樓上,而是到房子外面去透氣,但是也沒有遠。
阮潔看著阮溪聲:“阮秋陽是真的打心底里瞧不起我們吧?”
阮溪呵一聲,“她是誰呀?我們需要她瞧得起嗎?下次再不知好歹我直接上手抽她,我是她大姐,育育她也是應該的。”
完她又跟阮潔:“正因他們?nèi)记撇黄鹞覀儯X得我們鄉(xiāng)下的也就會喂喂雞種種菜做做家務活,所以我們才要更努力讀書,懂嗎?”
阮潔其實還是不那么懂,她問:“如果我們讀好聊話,大伯會給我們在城里找份工作嗎?戶口遷過的話,應該以找份工作吧?”
到底這和讀書有關系,但關系并不是很大,最主要是還是看阮長富。
只要阮長富給她們安排工作,或者讓她們進部隊,她們就和阮紅軍他們一樣,學習成績好不好都沒有關系。所以剛才阮紅軍才會,讀書沒什么用。
如果家里安排不了,即便是城里人,哪怕學習成績再好,也是要下鄉(xiāng)當知青的。
阮溪知道她心里的疑『惑』,目前她也無法給她解釋這問題,所以她只:“別指望他了,他就算給我們安排工作我也不想去,還是先好好學習吧。”
阮潔看著阮溪眨眨眼,“哦。”
兩人正著話,忽聽到家門口傳一句:“大姐!”
阮溪和阮潔轉過頭去看,只見阮秋月吃完飯出了,正沖她們揮手。
揮完手她跑到阮溪和阮潔面前,微微喘口氣。
阮家這么孩子,阮溪對阮秋月印象是最好的,現(xiàn)在她叫她大姐,那印象就更加好了。于是她沖阮秋月笑一下,看著她問:“不怕葉秋雯生氣嗎?”
阮秋月:“她不會生氣的,她只會哭,嗚嗚嗚……”
阮溪和阮潔沒忍住一起笑出。
別看阮秋月才九歲,阮溪覺得她心理年齡是成年都不過。看著好像大大咧咧傻傻乎乎的,也是家里最沒存在感的,但心里什么事都明白,大約也看得開。
如果看不開,看父母對葉秋雯那么好,阮秋陽又欺負她,那真是要郁悶死了。
她又看著阮溪:“的脾氣很對我胃口,以后就是我大姐!”
阮溪看著她笑,“那我就勉強收了吧。”
阮秋月道:“別勉強啊,有我這妹妹絕對不虧。”
阮溪還是忍不住笑,“好,那我就迫不及待收了吧。”
阮秋月轉頭看看,“要不要我現(xiàn)在帶們逛逛去,就在大院里不出去。”
現(xiàn)在周圍『色』已經(jīng)黑下了,不過繞一圈消食還是有時的。阮溪暫時也不想上樓去看到阮秋陽,便點了頭:“好,就先逛一圈吧。”
阮秋月這便帶著阮溪和阮潔往別處去了。
這大院是軍區(qū)的家屬大隊,其實和區(qū)差不,只是配套設施更齊全。什么商店理發(fā)店,幼兒園菜市場大禮堂,以生活非常方便。
人一邊逛一邊聊,阮潔放松下后話也。她心里還是在意葉秋雯的事情,所以她問阮秋月:“們家,是不是都是葉秋雯了算啊?”
阮秋月看向阮潔:“不是,是我爸了算。”
但是她片刻又接了一句:“但是葉秋雯是我們家的太陽,所有人都得圍著她轉。”
阮潔不明白,“什么呀?”
阮秋月道:“不知道,反正一直都是。我爸呢他工作非常忙,很時候都不在家,事情管得不。我媽平時有什么事都會先問問葉秋雯的意見,阮秋陽也什么都聽她的。葉帆是她親弟弟,自然聽她的。阮紅軍那傻子只知道偷穿爸爸的衣服出去玩,沒事跟人打打架,家里的事他不關心,沒什么好的。”
阮潔又問:“爸媽把家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了,們沒意見嗎?”
阮秋月道:“阮秋陽覺得那是葉秋雯應得的,她是最捧著葉秋雯的,是葉秋雯的信徒都不過。葉帆阮紅軍他們男孩子是怎么都好,不愛計較不愛爭。剩下一我,我不敢有什么意見,阮秋陽不欺負我就不錯了。我被阮秋陽欺負,也沒人幫我啊,家里孩子太,我又不是老,都快成透明的了。”
阮溪聽完笑了一下,跟著問了句:“那們穿葉秋雯的舊衣服嗎?”
阮秋月道:“肯定要穿的呀,她穿完了給阮秋陽,阮秋陽穿完了再給我。衣服都沒有壞,總不能扔了吧,肯定是要穿的呀,不是還給寄了嗎?我和阮秋陽除了過年會做新衣,其他時候都不會做,因舊衣服穿不壞,她是老大嘛,沒辦法。”
著她看向阮溪,“哦,我想起了,以前家里條件還不太好的時候,我媽就跟我們過,葉秋雯和葉帆是有幾百塊撫恤金的,所以她要對他們好一點,叫我們不要眼紅不要爭,后就習慣了啊。其實葉帆跟我們差不,就是葉秋雯過得好。她特別嬌氣,什么不能和別人睡同一房,不然睡不著覺。一件衣服穿久就不能穿了,不然身上會癢癢,連雪花膏都不能用差的,不然臉癢,,太了……”
阮溪聽著只是笑,而阮潔聽完連眼睛都瞪大了,她從長在鄉(xiāng)下,見識實在是有限,所以完全想象不出有人過著這樣的生活,是古代的公主吧?
實在難以想象,她愣一會:“真的假的呀?”
阮秋月轉頭看著她,“事情都是真的,但要問我葉秋雯這些『毛』病是真的還是假的,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亂,反正她就是『毛』病。”
阮潔眨著眼看向阮溪。
阮溪緩緩:“會哭的孩子雍奶』吃,而且阮長富和馮秀英在她身上花費了很精力和心思,付出的越感情就越深,肯定不會讓她受委屈。家里其他孩子又都沒意見,全都不跟她爭,那就更加習慣成自然,成理所當然了。”
阮秋月聽完零頭,“大姐,我覺得得對。”
阮溪聽到她喊大姐就忍不住笑,又問她:“那對爸媽是什么態(tài)度?”
阮秋月果然看得開,“沒什么態(tài)度啊,反正他們也不喜歡我,我能對他們有什么態(tài)度?再句傷心的,比起我好了,應該是恨他們的吧?”
阮溪嘆口氣,“我跟差不,我也沒什么所謂。他們這么孩子,我一少我一都無所謂,而且他們肯定不指望我什么的,我費那勁恨他們干嘛?”
阮秋月看著阮溪笑一下,“那就對了,難怪我跟投緣,原我們是同病相憐!”
人聊著著話,在大院里轉一圈也就回家去了。
到家陸續(xù)去洗漱,然后回到各自房躺下睡覺。
反鎖房門躺在床上,阮溪跟阮潔:“看到了吧,就算是養(yǎng)在身邊,也不見得過得幸福,該被忽視還是會被忽視。想想,身邊這幾已經(jīng)顧不過了,他們又怎么會再分出心思給身在鄉(xiāng)下的我?我覺得阮秋月還不如我呢,我好歹還有爺爺『奶』『奶』疼,還有五叔護著,還有這妹妹,阮秋月有什么?”
被忽視也就算了,還要被阮秋陽欺負。
阮潔嘆口氣,“這么好像也是。”
阮溪:“知足常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