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五碗湯(四)
讓侍衛(wèi)將弱柳拖下去后,清歡不忘關(guān)照一聲,讓他們注意一下,不要鬧出太大的聲音來擾了她的休息。</br> 這身邊沒個能近身的宮女自然是不好的,清歡將錦繡宮的宮女們都叫到了面前,仔細(xì)看了一番,從中挑出了一個叫妙翠的,模樣機靈,容貌清秀,最重要的是,她足夠忠心。</br> 然而,在裴天華之后,清歡覺得,想真正找到一個忠心的人,那是很難的。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于是她立刻就將妙翠升為了自己的貼身宮女,至于弱柳……她險些快要把她給忘了。</br> 妙翠是個話很多的姑娘,但清歡瞧得出來,這丫頭雖然嘴巴愛說話,但卻十分伶俐,后來陳傾容被打入冷宮,也唯有妙翠跟在身邊伺候,蓋因妙翠染了風(fēng)寒險些死去,太監(jiān)總管說要將她丟出去,卻被陳傾容阻止,并命人給她看了病的緣故。是以,這姑娘對陳傾容是十分的忠心。不過因為她曾經(jīng)得過病,所以雖然能繼續(xù)留在宮里,卻只能做些粗活,不過是個下等宮女。</br> 如今她這樣一步升天,不少宮女心中都暗自嫉妒。然而在淑妃娘娘這位主子面前,你就是再嫉妒也得忍著。連跟隨在娘娘身邊十幾年的弱柳都是那般下場,誰還敢惹這個女人?</br> 不得不說這種囂張跋扈的性格清歡很喜歡,因為很多人只要一聽到她的名字,就知道惹不起,自然便會退避三舍,比溫吞軟弱的形象好多了。所以她也很不客氣地用起來,一時之間,更是風(fēng)頭無量。</br> 中午明成帝走的時候,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清歡知道那廝其實是想讓她問兩聲晚上來不來,可若是她問了,和其他求明成帝寵幸的妃子有什么區(qū)別?她要的,決不是這樣的簡單。</br> 果然,她沒命人前去詢問,到了晚膳的時候,明成帝也乖乖來了。他現(xiàn)在對她正是新鮮的時候,怎么有閑心去別的妃子那里。尤其中午那一通纏綿,讓明成帝舒爽到每一根頭發(fā)絲兒,議事的時候也總是忍不住要想起這**滋味兒。本來是想去其他宮,晾晾清歡,順便也去去她的高傲的,誰曾想,他一下午都在回味那短暫的親熱。</br> 所以,最后又來了錦繡宮。</br> 明成帝黑著一張臉,清歡卻似沒見著,仍舊做自己的事情。命人傳膳后,她便從自己的位子上起身,千嬌百媚地走到明成帝身邊,俯身摟住他的脖子,明成帝便順理成章地將她抱到腿上,軟綿柔嫩的嬌軀柔若無骨,端的是香滑細(xì)膩,勾魂攝魄。</br> 雖然手感很爽,但明成帝仍舊保持著冷酷臉:“愛妃先前還不樂意搭理朕,怎地突然又投懷送抱了?”這要換做是今天之前的陳傾容,他是無論如何也沒興趣的,可今兒她變化忒大,而他還偏偏就吃這一套。難道說……之前的模樣全是她裝出來的?那么為何現(xiàn)在她不再繼續(xù)裝下去了?</br> 明成帝沒來得及深思,清歡便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臣妾主動,那自然是有求于皇上呀。”</br> 其實這后宮的女人哪個不是這樣,為了寵愛為了權(quán)勢為了封號……但她們都打著仰慕他深愛他的旗幟,像清歡這樣大喇喇直接說出來的還真是沒有。明成帝頓覺興味:“哦?愛妃有何事要求朕?”</br> 清歡對妙翠道:“將人抬進(jìn)來。”</br> 妙翠恭敬地領(lǐng)命而去,下一秒,血肉模糊的弱柳便被扔在了地上。她滿身是血,衣衫破碎,淚水血水在臉上糊成了一團,真是半點美感都沒有。不過此刻她知道明成帝在,所以極盡所能露出自己最水潤、最惹人憐惜的眼神抬頭看過去……</br> 然而明成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而是著迷地凝視著清歡一張一合的小口,心底迫切地想要看到里頭柔嫩的口腔與粉嘟嘟的小舌,便誘著她開口說話:“此是何人?”</br> 弱柳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遭遇伸冤,便被明成帝這句話傷的說不出話來。清歡捂嘴咯咯嬌笑:“皇上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兒個您不是寵幸了臣妾宮里的一個小宮女么?今兒上午,還是您給臣妾捉的毛毛蟲呢!”</br> 其實那毛毛蟲是廣德捉的,但畢竟是明成帝下的命令。</br> “不過是個宮女,愛妃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明成帝毫不在乎地說。</br> 聞言,弱柳如遭雷擊,昨天夜里,她使盡渾身解數(shù),將皇上伺候的身心愉悅,皇上不是說、不是說不會忘了自己的嗎?怎么……</br> 清歡將弱柳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底不由得嗤笑,還真把明成帝這樣的男人說的話放在心上了,真是個識人不清的。“那怎么行,她雖然跟臣妾搶了皇上,可畢竟也跟在臣妾身邊十幾年。這樣吧,不如皇上封她做個才人好不好?!”</br> 她語氣嬌嫩軟糯,帶著天真的請求,聽得一旁的陸八斗打了個寒顫。從來沒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求什么!這淑妃娘娘到底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真糊涂?才人?一個賤籍奴才有這個資格么!</br> 可讓陸八斗的下巴都驚掉的是,明成帝竟然答應(yīng)了!他把玩著懷里愛妃柔嫩的手指頭,只覺得這雙玉手生得十分好看,忍不住放在嘴里**啃咬,邊漫不經(jīng)心道:“就依愛妃所言。”隨口應(yīng)了之后,瞇眼問道:“愛妃早上還說要獨占朕,怎地這才過去不到一天,便要朕給你身邊的宮女一個封號?”</br> 清歡嘆道:“臣妾自然是要獨占皇上的,然弱柳畢竟跟隨臣妾多年,臣妾為她求個身份,也算是全了這主仆情意了。日后……”她緩緩地看向看不出人樣的弱柳,嘴角一抹笑容殘忍至極:“便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了。”</br> 她最后一句話說的特別輕柔,配合著她絕美的容顏來看,宛若情話般令人心動。明成帝瞧著這樣的愛妃,心里很是喜歡,光明正大的壞,遠(yuǎn)遠(yuǎn)勝過冠冕堂皇的好。</br> 帝王的心里哪有絕對的好與壞,只要你入了他的眼,再壞,他也覺得你好。就像是此刻,清歡明明是在跟弱柳宣戰(zhàn),若是被那些老古董瞧見,免不得要說她好妒成性,可明成帝卻覺得這樣的清歡著實是可愛透頂。她揚起的嘴角,嬌蠻的語氣,睥睨的眼神……都非常非常非常對他的胃口!“不過是個螻蟻罷了,愛妃何須如此動怒?”</br> “那怎么能比呢?”纖細(xì)藕臂纏繞住明成帝的脖子,清歡毫不畏懼地與這位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對視。“她與臣妾搶皇上,臣妾自然不能饒了她。”說著,她跪在他大腿上,傾身咬了咬明成帝的耳垂。“畢竟,皇上是臣妾一個人的呀!”</br> 那尖銳的貝齒啃咬在自己耳朵上,明成帝立刻覺得渾身酥麻,快感從腳底往上,直沖頭頂。從來沒有女人敢對他這樣無禮,雖說都是嬪妃們伺候他,可但凡他不允許,她們哪敢如此,第一次被這般對待,明成帝覺得,還……挺喜歡的。他微微偏了下頭,讓出自己的耳朵好方便清歡動作,一邊對著陸八斗使了個眼色。</br> 他來這錦繡宮,是來尋歡,不是來被低賤的奴才礙眼的。</br> 陸八斗會意,帶著人悄悄將弱柳拖了出去。得到一夜圣寵后立刻被封為才人的宮女,這是第一個,但卻并不是那么讓人羨慕。</br> 至少錦繡宮的宮人們都是畏懼地望著,不敢靠近的。</br> 將礙眼的人打發(fā)走了后,明成帝便不再擺著皇帝的架子了,他摒退宮人,閉著眼睛感受懷里那軟的如水般的身子,真真是嬌到了極點,嫩到了極點,也誘人到了極點。</br> 怎地以前都沒覺得,她竟是這般的寶貝呢?明成帝在心底喟嘆一聲,若是早知她有這樣的一面,他又如何取舍呀!宮里妃嬪雖多,可稱他心意的卻寥寥可數(shù),如今好不容易有個討他歡心的,卻偏偏是陳家人。</br> “皇上,想那么多做什么?”清歡突然用力咬了一口明成帝的頸子,讓他從冥想中回過神:“難道還有什么比此刻更重要的么?”</br> 這一口毫不留情,明成帝立刻感到脖子上一陣刺痛。他危險地瞇起眼:“從來沒人敢對朕這樣無禮。”</br> “連無禮和討好都分不出來,皇上你還好么?”</br> “哦?”明成帝被氣笑了。“你咬朕一口,還敢說是討好朕?”</br> “那是呀。”清歡露出頑皮的笑。“這民間有句老話,叫咬是親罵是愛,皇上您看,臣妾跟您多親哪!”</br> “原來如此。”明成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朕也得好好跟你親近一番才行了。”說完,雙臂一用力,就把清歡勒的不能動了,而后他基本上是逮哪兒咬哪兒。他的咬跟清歡的不一樣,清歡是真咬,他卻更像是挑逗。</br> 懷里似水的佳人很快便軟了下來,明成帝眼底精光一閃,恰逢殿內(nèi)無人,便很隨性地剝開了清歡的衣裳。因為夏季炎熱,所以在自己宮里,她沒有穿宮裝,只是披著身薄薄的夏裳,好看,卻也易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