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第六十一碗湯(七)
第六十一碗湯(七)</br> 身為最優(yōu)秀的罪犯,蘇訪夢同時也是最優(yōu)秀的警察。如果一個人不夠了解自己的對手,那么她如何能在各種險境中知難而退?</br> 總之季魚是徹底服氣了,他帶著從蘇訪夢手上采集到的指紋去做比對,但與此同時他們還缺一個人的——霍森。</br> 問題在于怎么拿到霍森的指紋。</br> 因?yàn)橛殖隽艘粯睹福慌R時調(diào)遣過去幫忙的大錘跟眼鏡終于回來了,他們準(zhǔn)備去老大辦公室匯報一下領(lǐng)任務(wù),證明自己并不是偷懶而是去幫忙,可是到了辦公室發(fā)現(xiàn)蘇訪夢根本不在里面,扭頭瞧見小龔在那里喲喲個沒完,眼鏡抓起一個不知道誰辦公桌上一個小熊玩偶砸過去:“小龔,那女人呢?”</br> 小龔沉浸在電腦的世界里沒有回話,真不是大錘跟眼鏡兩人夸張,當(dāng)時小龔的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兩人好奇就過去看,一看之下頓時也張大嘴:“臥槽!”</br> 電腦上是監(jiān)控錄像,看樣子是個十字街口,臟兮兮的,小龔不知道從哪條線路黑進(jìn)去的,不過這不是重點(diǎn),此刻他們的視線都放在倚著墻叼著煙神情慵懶的女人身上。</br> 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訪夢。</br> 只是和平時穿著名牌套裝不露一寸皮膚的她不一樣,此刻的蘇訪夢穿著一條大紅色的超短裙,只能遮住翹臀,露出細(xì)長直的雙腿,腳上踩著十二厘米的紅色高跟鞋,卷發(fā)披散在身后,烈焰紅唇在香煙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性感火辣。</br> 小龔好不容易回神,發(fā)現(xiàn)大錘眼鏡兩個人也在圍觀,就說:“你們干嘛?”</br> “這什么?”眼鏡很激動。“是不是組長的黑歷史?快拷貝一份給我!”他還做著扳倒蘇訪夢的美夢。</br> 小龔白他一眼:“你真齷齪,這是現(xiàn)在的,老大去幫忙了。”</br> “幫忙?幫啥忙?”</br> “幫掃黃組的忙。”小龔說,“剛才我們回來的時候遇到掃黃組說有麻煩,老大就喬裝打扮去幫忙釣魚了。”</br> 眼鏡表示很失望,大錘卻看得無比激動:“這女人身材真好!看胸看屁股!他奶奶的!老子服了!”</br> 眼鏡:“???”說好的不向惡勢力低頭呢?</br> 大錘說:不向惡勢力低頭,老子現(xiàn)在只想跟惡勢力睡覺。</br> 不過這種興奮的狀態(tài)直到他們看見蘇訪夢釣到了犯人并且在掃黃組沒來得及沖出來的情況下就把對方制服并且狠狠地把十二厘米高跟鞋踩在對方重點(diǎn)部位的時候,三個男人都沉默了。</br> 大錘說:我不跟惡勢力睡覺了,我還是向惡勢力低頭吧。</br> 眼鏡跟小龔都覺得下體一疼,從此有了陰影,尤其是那個女人踩完一腳不夠還補(bǔ)了一腳,如果不是掃黃組的同事沖出來保護(hù)犯人,估計(jì)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br> “對了,老大說你們回來就去核實(shí)一下霍家人的不在場證明。”</br> 眼鏡跟大錘走了,走路的姿勢有點(diǎn)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閯偛趴戳藗€勁爆視頻的緣故。</br> 蘇訪夢踹完特大賣淫團(tuán)伙的頭兒后,掃黃組的警察們看到她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尤其是看到她腳上那雙紅色高跟鞋,仿佛看到了犯人可憐的小兄弟在唱一首悲歌。</br> 蘇訪夢問他們:“這裙子跟鞋先借我,待會兒還你們。”</br> 說完攔了輛出租車,其他人都沒來得及問她干什么去。</br> 小龔咦了一聲,連忙調(diào)整線路沿著城市攝像頭去看蘇訪夢去了哪里,現(xiàn)在大家都有事情做,就他閑著,無聊得很,不過看到老大瞬間就不無聊了,然而老大去酒吧干什么?等下這個酒吧……小龔皺眉,感覺好眼熟,等等,想起來了,這不是霍森經(jīng)常去的嗎?他試圖調(diào)進(jìn)酒吧攝像頭,可里面似乎根本沒有監(jiān)控裝置。</br> 蘇訪夢是去找霍森的,她進(jìn)去的時候霍森正和一個前凸后翹的女人在熱舞,主動送上門的都不值錢,所以蘇訪夢安靜地點(diǎn)了杯啤酒坐在吧臺,她沒有錢,不過這沒關(guān)系,這里有錢的人多得是。</br> 霍森喜歡美女,自然不會放過蘇訪夢這樣耀眼的美女。這么多年他放浪形骸的花心形象深入人心,再加上性格霸道暴躁,所以根本沒人敢招惹。霍森推開身邊熱舞的女人,走到蘇訪夢跟前一屁股坐下,“美女沒伴兒么?”</br> 蘇訪夢微笑,把啤酒杯推到他面前:“請我喝杯酒,我可以跟你聊兩句。”</br> 霍森哈哈大笑,用食指將酒杯推回去給她:“一杯啤酒而已,你這么漂亮,就是要這個酒吧我也買給你!”</br> 蘇訪夢笑意盈盈,“謝謝。”</br> 然后她端著啤酒杯,“不好意思,失陪一下。”</br> 霍森色迷迷的說:“好,不過不要讓我等太久。”</br> 這個智障,有人上廁所會帶著酒杯么?</br> 蘇訪夢離開酒吧,從胸罩里抽出一個證物袋,小龔已經(jīng)跪了。</br> 到了晚上,鑒定結(jié)果出來,霍頓書房里發(fā)現(xiàn)的那枚指紋和霍森的完全匹配。于是蘇訪夢立刻讓大錘跟季魚將霍森抓來丟進(jìn)審訊室,自己帶著老方走了進(jìn)去。</br> 霍森一看到蘇訪夢就認(rèn)出來了,咒罵道:“媽的,你是警察!老子在那里等了你三個小時!”</br> 蘇訪夢把文件夾放到桌子上,很不客氣地朝桌子上翹腿,外面關(guān)心女兒來看她審訊的局長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霍森,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狡辯也沒有用,我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你的指紋。”</br> “這很奇怪嗎?”霍森冷笑。“那是我家,我不能有指紋嗎?”</br> “奇怪就奇怪在那個房間里其他地方都有其他人的指紋,偏偏只有書桌那一塊,除了你跟死者的,沒有第三個人的,對此你不應(yīng)該解釋一下嗎?”</br> 霍森不說話。</br> 蘇訪夢嘖了一聲:“我還猜測是霍雋或者霍淼干的,畢竟他們看起來比較愛面子,沒想到你雖然沒什么本事,卻把霍家看得這么重。”</br> 霍森仍然不說話,他說:“沒有證據(jù),你沒法指控我殺人。”</br> “老大。”小龔?fù)崎_審訊室的門,遞過來一個證物袋,“這是在霍森車?yán)锇l(fā)現(xiàn)的。”</br> 簡易□□手冊。</br> 蘇訪夢把證物袋丟到霍森面前:“需要解釋一下嗎?”</br> 霍森看著那個證物袋,喉結(jié)來回滾動,然后驚人的承認(rèn)了:“人是我殺的。”</br> “什么?!”老方不信。“你可要想清楚!”</br> 外面的人也都很驚訝,尤其是小龔跟季魚,他們當(dāng)時聽到了蘇訪夢的推理,都認(rèn)為兇手跟給死者穿衣服的不是一個人。</br> “我恨他。”霍森低著頭說,“所以我要?dú)⒘怂!?lt;/br> “是因?yàn)椤惚凰郧值木壒剩俊?lt;/br> 蘇訪夢這一問,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霍森猛地抬頭看她:“你、你怎么知道?!”這么說的時候,他緊緊的握住拳頭,露出怨恨之色。</br> “你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監(jiān)控里雖然有你,但那只是個背影,你還戴著帽子,那個時候的你回到霍家了對不對?”蘇訪夢一直觀察著霍森的表情。“還有在酒吧里,你對我也好,對其他女人也好,其實(shí)都沒什么興趣的對吧,你不喜歡女人,這是天性所致,還是被死者影響的?”</br> 霍森猛地雙手砸在桌子上:“你知道什么!那個畜生!畜生!我恨不得殺了他!他死有余辜!我一點(diǎn)都不后悔!他該死!該死!”</br> “所以你是承認(rèn)自己是兇手了?”老方問。</br> 霍森頹然地倚靠在椅子上。“我很小的時候,老畜生就性侵了我,所以我怎樣胡作非為家里人都慣著我,除了小小以為他們是疼愛我,事實(shí)上父親跟大哥對此視而不見,那個老畜生……”</br> 蘇訪夢合上文件夾,“走了。”</br> 老方啊了一聲,“不問了嗎?”</br> “問什么?”蘇訪夢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都承認(rèn)了么?有什么問題?”</br> “啊……哦,沒、沒什么問題。”</br> 留下霍森一人在審訊室,他慢慢地抱住了頭,發(fā)出絕望的哭聲,再也沒了平日里的囂張跋扈。</br> 蘇訪夢一出審訊室就看到包括老爸在內(nèi)所有人都一副震驚且憤怒的模樣,就把文件夾丟給季魚,“還愣著干什么,不去寫報告?”</br> “老大!”季魚叫她。“你覺得霍森是兇手嗎?”</br> 蘇訪夢聳肩:“那我哪兒知道。”</br> “如果是這樣,霍森為什么要給死者穿衣服,這說不通啊?”</br> “我說了,我不知道,現(xiàn)在霍森承認(rèn)他是兇手,這就夠了。”蘇訪夢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今天早點(diǎn)下班吧,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就可以結(jié)案了。”</br> “可是……”</br> 沒等其他人說話,蘇訪夢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拐角,眾人心情沉重地看向?qū)徲嵤依镎诳奁幕羯颊f不出心里的擁堵是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