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第六十一碗湯(六)
第六十一碗湯(六)</br> 霍家公寓內(nèi),只有霍雋和霍淼還有霍小小在,并沒有見到霍森的身影。蘇訪夢開門見山,直接問他們:“在霍小姐發(fā)現(xiàn)尸體之前,請問二位誰先進過書房?”</br> 霍雋說:“我當時在和下屬進行視頻會議,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查證。”</br> “我們就是查證過才來見霍先生的。”小龔說,“霍先生的確是在和下屬做視頻會議,可是期間卻有十分鐘的畫面中斷,我想這十分鐘應該足夠你去做某些事了。”</br> 聞言,霍雋似笑非笑地看向小龔:“你們局長都要給我三分面子,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br> 他身上的氣勢的確是很驚人,小龔很慫的被嚇得縮了下肩膀還清了清嗓子,蘇訪夢一腳將他踢開:“別擋路。”然后她笑笑,對霍雋說:“霍先生挺威風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會兒是封建社會,人人見了你都要低頭呢。”</br> 霍雋笑而不語,看著她說:“蘇警官,這位小朋友上來就指證我是殺人兇手,難道我不應該對此感到憤怒,并且反駁么?”</br> 蘇訪夢挑眉說:“霍先生聽到這樣的指證,憤怒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憤怒完了,總該給我一個證據(jù),證明這并不是你做的。”</br> 霍雋冷哼一聲說:“雖然視頻中斷,但我們?nèi)匀辉趯υ挘皇请娔X屏幕出了點問題,可能是接觸不良吧。”</br> 蘇訪夢扭頭問霍小小:“你知道霍先生那天在家嗎?”</br> 霍小小看了看霍雋,又看了看蘇訪夢,低下頭,沒有說話。</br> 蘇訪夢又問霍淼:“大少爺應該也有不在場證明吧?”</br> “我那天在國外,你可以去查我的出境記錄,兩天前我才剛剛趕回來。”霍淼看起來是個很嚴肅的人,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一看就很誠實。</br> 可外表是會騙人的。</br> 蘇訪夢點點頭,起身:“那我就暫時告辭了,如果有什么新的進展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br> 走了兩步霍雋突然叫住她:“蘇警官。”</br> 蘇訪夢停下,他才繼續(xù)道:“你應該知道,我父親被殺的事情如今鬧得很大,如果限期內(nèi)破不了案子,是對警察形象的巨大侮辱。”</br> 季魚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小龔情緒外露,聽到別人瞧不起警察就想發(fā)火,誰知蘇訪夢卻轉(zhuǎn)過身,笑瞇瞇地跟霍雋說:“這一點霍先生大可放心,就算是惡鬼殺人,我都會把兇手找出來。”</br> 說著,她正要舉步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嘶了一聲:“說起來也是很有意思,誰說指證你在家是為了給你安上兇手的罪名?霍先生是不是神經(jīng)太緊張了一點?”</br> 她也沒說自己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然后就帶著自己的人轉(zhuǎn)身離開。霍小小很想叫住她,可是爸爸和大哥的眼神都好可怕,她不敢出聲,只好安靜地窩在沙發(fā)里。</br> 事情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她覺得自己更不舒服了。</br> 蘇訪夢走后,霍淼說:“這個警察看起來不太好對付。”</br> 霍雋沉著臉:“霍森人呢?”</br> “好幾天沒見著二哥了。”霍小小怕怕地說,還不時觀察著父兄的臉色,就是不敢惹他們生氣。“爸爸為什么要找二哥,難道是二哥……”</br> “不知道。”</br> 霍小小更擔憂了,她打心眼兒里不愿意相信這件事是她的親人干的,可是眼前一片迷霧,她已經(jīng)不知道要相信誰了。</br> 離開霍家蘇訪夢就問小龔:“大姚跟老方誰盯著霍森?”</br> “是老方。”</br> “成,你給老方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兒。跟他說我們在警察局等他。”</br> “是老大。”</br> “鯽魚你再去一下法醫(yī)室,將霍頓的尸體重新檢驗一遍,對照驗尸報告看看有沒有出入,還有現(xiàn)場偵查報告,都給我仔細看一遍,關于書房椅子位置的事情,最好再帶勘察人員過去測試一下。”</br> “知道了。”</br> 于是他們又上了蘇訪夢的車,小龔臉都白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次蘇訪夢的車開的正常了一點,否則他很懷疑自己今天還有沒有命回去。</br> 老方在的地方離警局很遠,蘇訪夢在辦公室等了他有一個小時,他才姍姍來遲。</br> “霍森這個人怎么樣?”懶得聽解釋,蘇訪夢單刀直入。</br> “垃圾。”老方臉上寫滿了厭惡。“什么壞事都干,要說是他殺的人,那我絕對相信。”</br> “所以你這幾天跟蹤他都看到了些什么?”</br> 老方把胸前的相機拿下來:“老大你自己看吧。”</br> 蘇訪夢一看到第一張照片就忍不住哇了一聲,“看樣子這人過得挺刺激的啊。”</br> “何止是刺激,簡直就是糜爛。”老方最看不起這樣浪費生命的人,尤其是像他這樣上了年紀的,對時間簡直珍惜的不能再珍惜了。“一天到晚屁事不干,就吃喝嫖賭,還吸毒,反正是什么惡心事兒他都干,這人壞到什么程度呢,大路上看到無辜的貓貓狗狗都得過去踢一腳才爽。”</br> 蘇訪夢皺眉:“霍頓死的那天,霍森在干什么?”</br> “這個我查過了,他的身份證顯示他在一家酒店開了房,我去查過監(jiān)控,只有進去的沒有出來的。”</br> “這就有意思了,霍家三個男人,竟然每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jù)。”</br> 她一笑老方就后背發(fā)毛。“老大你說這事兒怎么這么邪乎,是不是咱們的方向錯了,萬一真是霍家的敵人呢?”</br> “敵人?”蘇訪夢笑而不語。“那可未必,我覺得就是霍家三個男人其中一個做的,只不過我們不確定是誰。”</br> 她這么自我,老方就是有反對意見也不敢說,心里卻嘆了口氣,覺得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固執(zhí)己見聽不進去人話,可是他不敢說什么,就跟蘇訪夢說:“那接下來我要怎么辦,還是去監(jiān)視霍森嗎?”</br> “不必了,你帶上小龔,再去查霍森的不在場證明。”</br> “是。”</br> 將老方支走后,蘇訪夢撐著下巴思考,這件案子挺有意思的,每個人都像是嫌疑人,可每個人看起來都是清白的,她的直覺告訴她霍家一定還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么呢?</br> 五個小時后季魚回來了:“我跟法醫(yī)又把尸體重新檢驗了一遍,基本上沒有什么問題,除了在死者的陰囊上發(fā)現(xiàn)了細微的精液。經(jīng)過DNA對比,我們確認,精液是死者本人的。”</br> 蘇訪夢摸了摸脖子,覺得有點酸。“我記得之前小龔給過我一張霍家人的合照,你知道我放哪兒了么?”</br> “……還是問小龔吧。”</br> 蘇訪夢四下找起來,好不容易在一摞文件里找到,照片的四個角都蜷曲的不像樣了。她瞇著眼說:“這個霍森看起來怎么有點瘦。”</br> “聽說他跟霍小小是同卵雙胞胎,所以長得很像。對了,重新勘測現(xiàn)場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枚指紋。”</br> “跟霍家人比對過嗎?”</br> “還沒有,我們……沒辦法采集他們的指紋。”畢竟沒有證據(jù),T國的法律對警察限制十分嚴格。</br> 于是蘇訪夢又一次來到了霍家。霍小小聽說她來了非常開心,畢竟蘇訪夢算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朋友,“夢夢你來啦?我這里有非常好吃的巧克力,你嘗嘗看好不好?”</br> 蘇訪夢自然愿意接受這份好意,她接過巧克力球咬了一口,“嗯……味道很好嘛。”</br> 霍小小嘿嘿一笑。“這是大哥在國外給我?guī)Щ貋淼模牢蚁矚g吃巧克力,所以每次到了不一樣的地方都回給我?guī)А!?lt;/br> “你大哥對你很好啊。”</br> “是啊。”霍小小害羞了。“爸爸跟兩個哥哥都對我很好。”</br> “你二哥對你也很好么?”</br> 霍小小哎呀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二哥很壞呀,他對我非常非常好的,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br> 蘇訪夢聽了,低頭淺笑,覺得單純的人可真好,看到什么東西都是純白無暇的。</br> 這時霍雋跟霍淼都下來了,蘇訪夢進來之前得知他們兩人正在書房商議事情。</br> 她笑得很嫵媚,耀眼的美貌讓兩個男人都為之一振。蘇訪夢走上前去伸出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回警局想了好久,覺得剛才我的部下對二位實在是太沒禮貌了,所以想來跟二位,尤其是霍先生道個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br> “這是當然。”霍雋輕笑,握了握她的手,蘇訪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另外一只手伸向霍淼:“大少爺不愿意原諒我嗎?”</br> “怎么會。”</br> 正在蘇訪夢還想說點什么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她按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喂……什么?!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去!”</br> 說著跟霍家人告別,前后沒超過十分鐘,就這樣來去匆匆的走了。</br> 一到車里,她就伸出雙手:“快點采集,一會粉掉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