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八碗湯(九)
“我不是故意的……”鄭暖暖微微張開了嘴巴,形狀優(yōu)美的唇瓣微微抖動著,幾秒鐘后,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真心喜歡阿穆的呀……”</br>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之我是不會答應(yīng)阿穆跟你在一起的。”秦媽冷淡地說。</br> 聞言,鄭暖暖仿佛被深深地傷害了,她不敢置信地注視著秦媽,似乎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伯母,您……您一向是個溫和慈愛的長輩,為什么要拒絕我跟阿穆交往呢?這么多年來阿穆身邊就我一個人,難道還不能夠證明他喜歡的是我嗎?”</br> 秦媽不懂世界上怎么會有鄭暖暖這樣不知廉恥的人。在這之前,沒有艷照和激情視頻的影響,也許她還有可以認(rèn)為這是鄭暖暖性格太過天真的緣故,可現(xiàn)在看來,鄭暖暖根本就不是天真,她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啊!</br> 用這樣的面具,欺騙了多少人!</br> 秦媽突然開心感謝那個把鄭暖暖視頻跟照片放到網(wǎng)上去的人了,要不然大家都不知道鄭暖暖的真面目,還要把她捧成冰清玉潔的千金小姐呢。說句不好聽的,秦媽是真心覺得高興,大家都已了解鄭暖暖是什么樣的人,以后要是再有人想朝她家阿穆身上潑臟水,自然就不再那么簡單。</br> “鄭小姐,在爺爺提出要你我訂婚的時候,我想我的態(tài)度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明確了,我并不喜歡你,跟你也不是男女朋友,你的男朋友叫錢偉,難道你忘記了嗎?”</br> 眾人抬頭一瞧,原來是清歡下班回來了。她身上的襯衫開了兩個扣子,露出一片結(jié)實(shí)光滑的胸膛來。鄭暖暖望著那片胸膛有些出神,不知道摸起來的觸感如何,是不是跟阿偉的一樣好?阿穆這么高大,如果兩人做那事兒的話應(yīng)該也不遜于阿偉吧?</br> 驚覺自己想了什么限制級的話題,鄭暖暖臉一紅,嬌羞地垂下頭去,完全沒聽到清歡說的話。</br> 她就是有這個本事,完完全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別人說的話她撿自己喜歡聽的聽,其他的全不在乎。</br> 也是一種境界了,清歡想。怪不得能跟錢偉一起勾結(jié)害得秦穆家破人亡。</br> 想起那個可愛嬌俏的朵朵,疼愛自己的父母爺爺,還有遠(yuǎn)在國外的二叔二嬸跟堂弟,清歡真心喜歡這一大家子,這么多赤誠的人毀在錢偉跟鄭暖暖手上的話,別說是真正的秦穆,就算是她都頗為不舍。</br> 這世間最令人渴望也最難得到的是什么?也許有人說是金錢,有人說是權(quán)勢,但清歡認(rèn)為,最難得,也是最值得珍惜的,應(yīng)該是真心。沒有絲毫雜質(zhì),沒有企圖沒有目的的真心。就像是秦家人對秦穆的好,令她很是喜歡,不僅是為了秦穆的心愿,也是為了她自己,她會保護(hù)好這個家。</br> 鄭暖暖不過是個攔路的石子,踢到一邊去就好了,錢偉才是那個真正棘手的。這家伙的運(yùn)氣好的出奇,尤其是在桃花運(yùn)上,說來也奇怪,就算是名聲壞透了,他也能偶遇大明星并且得到大明星的賞識。</br> 鄭暖暖聽到清歡的話,表現(xiàn)出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正要開口譴責(zé),清歡就面朝鄭家夫妻說道:“經(jīng)過商議,秦氏決定解除和鄭氏的合作關(guān)系,鄭先生,鄭太太,以后你們再也不是秦氏的客人了。”</br> 比起女兒的終身大事,當(dāng)然是事業(yè)更重要,鄭父一聽,臉色頓時慘白如紙,“啊?你這孩子……你這孩子說的什么傻話?鄭氏跟秦氏都合作這么多年了,這么好的合作關(guān)系,你說解除就解除……”</br> “其實(shí)合約早就到期了,而秦氏日益壯大,墨守成規(guī)的鄭氏非但不能給予我們幫助,反而會極盡所能地拖后腿。我身為秦氏的總裁,當(dāng)然有資格做這個決定。”清歡冷靜地說。</br> 當(dāng)談到公事的時候,她就不是那個脾氣溫和又好說話的阿穆,而是氣勢驚人眼神凜冽的霸道總裁。</br> 一聽這個語氣,鄭父就知道基本上是沒戲了,他們家是徹底被秦氏給排斥了。意識到這個事實(shí)后,鄭父整個人都垮了下來,他的肩膀耷拉著,死氣沉沉的,想要拿往日的情分來說事——但他們之間又哪里有什么往日情分呢?之所以鄭氏能屹立不動這么多年依附秦家,都是沾了鄭暖暖的光啊!</br> 因?yàn)榇蠹叶家詾榍啬孪矚g鄭暖暖,所以雖然鄭暖暖不夠資格,但秦家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br> 現(xiàn)在秦穆發(fā)話不喜歡鄭暖暖了,誰還樂意慣著她?</br> 鄭父起身告辭,鄭夫人原本沒打算善罷甘休,可丈夫走出去的背影蕭條孤獨(dú),她實(shí)在是不放心,只好吩咐了女兒一句好好解釋,就追了上去。</br> 鄭暖暖坐在沙發(fā)上,淚光閃閃:“阿穆,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爹地好不好?如果我爹地有哪里做的不對,就請你體諒他一下,扶他一回,幫他一把,可以嗎?”</br> 她還當(dāng)自己是被秦家禮遇的座上賓呢。</br> 這回清歡懶得理她了,直接叫人把鄭暖暖給“請”了出去。鄭暖暖當(dāng)然不愿意走,一邊大聲示愛一邊哭哭啼啼,清歡也是服了她,這女人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幸福的不可思議,完全不肯拋頭露面看看現(xiàn)實(shí),她的父親那么傷心,她竟似毫無所覺。</br>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也不知錢偉看上她哪一點(diǎn)。</br> 說到錢偉,這陣子他可以說是過得春風(fēng)得意,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轉(zhuǎn)運(yùn)了!</br> 先是莫名地救了一個瀕死的冰美人,把人養(yǎng)在家里后,出門買藥的時候又偶遇了出名的大明星,不僅如此,大明星的言談舉止間對自己印象好像還不賴,甚至主動要求留了電話號碼,錢偉覺得,自己可能是要轉(zhuǎn)運(yùn)了!</br> 這陣子實(shí)在是倒霉的可以,大事先不說,比如視頻艷照名聲之類的,就說小事兒吧,比如早上起來上學(xué)的時候大腿卡進(jìn)下水道,出門就摔個狗啃泥,到了學(xué)校發(fā)現(xiàn)牛仔褲穿反了,中午去食堂打飯,只剩下自己最不愛吃的苦瓜炒肉,放學(xué)的時候還遇到了看自己不順眼的家伙……這一樁樁一件件累積起來,錢偉真覺得自己快要被老天爺玩死了。</br> 既然把我送到這里來,那肯定不是讓我繼續(xù)做個宅男的對不對?小說里龍傲天都是非常牛逼非常出名的,不僅名利雙收還能坐擁美女,這才是他錢偉想要過的日子呀!</br> 鄭暖暖雖然漂亮,但再漂亮也有看膩的一天,他總不能日日夜夜都對著鄭暖暖一張臉吧!</br> 冰美人名副其實(shí),就叫冰,錢偉問過她姓什么,冰說不知道,自己沒有姓,錢偉也就沒在意,他想要的是冰的身子,可惜這女人身手高超,根本不是他能隨意弄倒的。而且冰的警戒意識很強(qiáng),錢偉根本不敢在水或者是食物里下藥——他怕冰一下就看出來,到時候萬一要了自己的小命怎么辦,他還沒逆襲成高富帥呢!</br> 而且錢偉也覺得奇怪,前頭的陳媚也好,孫可也罷,她們都不受他蠱惑,這跟小說里的走向不一樣啊,自己不是應(yīng)該一出來就萬人敬仰的嗎?再不濟(jì),也應(yīng)該讓女人們對他一見鐘情啊!</br> 這就是宅男的不好了,成天在屋里吃喝玩樂,除了上廁所其余時間都在床上,又能有多少工夫出去體驗(yàn)一下民生民態(tài)?不過是讀了幾本小說,就以為自己很厲害萬事都能解決了,其實(shí)不過是個弱智。</br> 冰的傷好了七八成時,她要跟錢偉告辭,可不知道為什么錢偉就是一副我舍不得你啊你什么時候回來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的表情,她要是沒記錯,兩人之間并沒有親密到這種程度吧?</br> 這錢偉可真是個怪人。</br> 冰對錢偉提出要離開,可是她又不想欠這個人情,問錢偉想要她做什么。錢偉第一時間想到了某些不和諧的畫面,還沒來得及他說,冰就斬釘截鐵地說道:“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br> 錢偉:“……”</br> 其實(shí)他本來真的是想說這個的。</br> 錢偉的要求,說起來簡單,卻又不簡單。因?yàn)樗模潜瓿删褤羟啬碌娜蝿?wù)。錢偉想過了,他之所以會這么倒霉,都是秦穆的錯!要是秦穆死了的話,那么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上了!一個身份太高貴,高貴地令人欣羨的男人!</br> 只要秦穆一死,自己就能真正的轉(zhuǎn)運(yùn),錢偉對這個說法相信不已。</br> 冰覺得自己欠了錢偉人情,這到底是要還的,再說了,自己兩手沾的血腥還少嗎?不過是多殺一個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這個少年看起來像是個好的,應(yīng)該不會坑自己。</br> 錢偉對故事結(jié)果就沒那么期待了。秦穆要是真死了呢,他就要冰留下來,以此為把柄。要是秦穆沒死,這是一出戲,那么錢偉就是要將計(jì)就計(jì),從而將秦家一網(wǎng)打盡,尤其是秦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