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池清此時的心情,無疑是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見慣了很多大場面,為什么會因為剛才所發(fā)生的事而口不擇言到這種程度?身體是燙的,臉是熱的,哪怕池清極力克制著因為剛才那句話而產(chǎn)生的不適感,可白沫澄那副呆傻的樣子卻時刻在提醒她,自己剛才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又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咳咳...”池清干咳了兩聲,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同時也讓白沫澄回過神來。眼見自己的半個身體還袒露在棉被外,又看到池清正盯著自己的肩膀看。白沫澄急忙把被子拉上來,遮住自己的身體。然而,她那張很少會浮現(xiàn)波瀾的臉卻是隱隱浮上一層粉暈。
白沫澄不笨,她能猜到,池清很可能經(jīng)在外面站了很久。想到自己剛剛涂藥的動作都被這人看了去,越是想,白沫澄就越覺得不好意思,臉色也就越紅。哪怕她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冷靜,卻還是無法阻止鮮艷的紅色蔓延至整張臉。
“你從昨晚開始發(fā)燒到現(xiàn)在,傷口也處理的不是很好。一會我會讓陸蔚來給你檢查身體,這是你的早餐。”好不容易才把情緒舒緩過來,池清恢復了平日里的沉穩(wěn),低聲對白沫澄說道。然后便把早餐放在床頭柜上,站在一旁觀看白沫澄想要撐起身體的模樣。
她左肩上的燙傷并沒有好轉(zhuǎn),還因為反復的折騰變得越發(fā)嚴重。凝視那處周圍泛起黑色的血窟窿,又看了看白沫澄一邊要拉扯住被子遮擋身體,一邊要坐起來的模樣。池清想了想,還是找了件白沫澄五年前的衣服出來,扔在她面前。
其實,白沫澄很早就想和池清說,想要她找件衣服給自己,奈何兩個人一直都在產(chǎn)生矛盾,也就沒了開口的機會。如今,見池清主動給自己衣服,白沫澄欣然接受。只是,看著那件屬于自己,卻不再合身的衣服,她面露出一些難色。
“我找其他的衣服給你。”見白沫澄想說什么又不開口的模樣,池清猶豫片刻,拋下這句話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打開屬于她的衣柜,看著那里面掛著的一件件黑衣,池清選了一件黑色短衫出來,最后,又放了回去。
哪怕并不了解白沫澄,池清也知道,這個人喜歡穿白色。她的肌膚雪白,人很干凈,也總是喜歡穿白衣。在印象中,池清記得白沫澄是從小就喜歡穿白色的,這一點,和自己有著出乎預料的相像。池清喜歡用黑色的東西,穿黑色的衣服,讓自己的周身被黑色包圍。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喜歡黑色。
對于黑,池清其實是有著一種懼怕的。曾幾何時,她所有的陰霾,全部是與黑色有關(guān)。暗無天日的鐵屋,那里沒有光線,沒有聲音,就只有一望無際的黑。她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個黑夜中與惡魔共舞,又在無數(shù)個黑夜中被鮮血染紅,成為惡魔。
池清不喜歡黑,相反的,她其實很怕黑。但是,為了讓自己堅強,克服對黑的恐懼,她不得不把自己也一并染黑,才足以對抗那份深藏在心里的陰翳與黑暗。
收起那些黑衣,池清在衣柜里翻了又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質(zhì)地柔軟的白色睡裙和一條樣式比較普通的白色底褲。看著自己這為數(shù)不多的白色衣服就要屬于白沫澄,池清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忐忑與擔憂。她怕白沫澄會再次拒絕她的好意,又怕對方在知道這是自己的衣服之后會嫌棄自己。
糾結(jié)過后,池清重新回到白沫澄的房間,瞥見正對方直直的瞅著自己,卻又在自己回望時挪開視線,池清忽然覺得心情很好,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輕緩許多。“這是我的衣服,已經(jīng)洗過了,你應該能穿,內(nèi)褲也是新的。至于內(nèi)衣,你現(xiàn)在有傷還沒辦法穿,過幾天我會找人幫你買。”
池清說著,將底褲和睡裙遞給白沫澄。看著對方不言不語的低垂著頭,在被里把那件白色襯衣脫掉,換上自己的睡裙。如果這時候池清去撩開白沫澄的長發(fā),就會看到一張堪比西紅柿一樣鮮紅的臉。只是,她當然不會這么做,而白沫澄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謝謝。”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白沫澄吐出這么一句感謝。雖然很小聲,不過池清倒也不在意。她給白沫澄找衣服,只是希望她舒服一些,而不是要她的感謝。有了衣服的遮蔽,白沫澄不再顧忌會被池清看去身體,而是把所有力氣放在進食上。
被池清抓來到現(xiàn)在,她不僅沒有吃過一點東西,還被反復的折磨,折騰,又吐了那么久。剛才的涂藥已經(jīng)耗費了白沫澄僅剩下的唯一一點體力,此時此刻,別說是吃東西,她連起身都很困難。
“我來喂你。”不是詢問,而是帶著命令的語調(diào)。仿佛,自己必須要接受她的喂食,而不可以拒絕。事實上,白沫澄也沒有力氣,更沒有勇氣去拒絕了。她的身體機能正在衰退,禁不起更嚴重的打擊。如果再不吃東西,她很可能會撐不下去。
白沫澄不怕死,但她還有很多事沒做,還有很多任務沒有完成。等到一切結(jié)束,如果她還能活著,她會選擇陪在池清身邊,如果對方不需要自己,那她就去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渡過余生。
每每想到這件事,白沫澄都會在心里嘲笑自己。其實,她并不是圣母,她也有怨過,怪過,甚至想要報復過池清,但她更想要得到對方的溫柔和靠近。只是,每每想到池清所經(jīng)受的一切,白沫澄又會覺得,自己著實沒有資格去怪池清,更忍不下心去怪。
她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在乎,想去愛護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