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金牌(捉蟲)
顧寶莛儼然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們怎么一叫就跟土撥鼠一樣全部出來了, 小腦袋四處看了看, 然后一臉懵逼的被三哥哥單手夾到手臂彎里, 隨后便聽見四個哥哥嚴肅對著長寧裝成的乞丐道:
“長寧, 真的是你?!”
“果真是他!給我押回去!”
“長寧大師,你當真是和尚嗎?”
“我懷疑他根本不是,假冒的罷!”
顧寶莛像只小貓一樣手里還拽著大包子與糖葫蘆,被三哥滴溜回城門口,但也不忘叫上不知道為啥滿臉問號的厭涼小兄弟:“喂, 走啦!”
薄厭涼眨了眨眼睛,看著顧家兄弟眾人黑壓壓一片走在前面, 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壓力。
“快點跟上呀!”顧小七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蘆,招呼厭涼兄弟。
薄厭涼這回快步跟上, 走在被提溜著的顧小七身邊,看著這貨軟乎乎的安安穩(wěn)穩(wěn)呆在三公子的手臂彎里, 忍不住問說:“你這樣被撈著,難道不會不舒服嗎?”
顧小七一臉滄桑:“習慣就好。”
薄厭涼點了點頭,又說:“你怎么知道那和尚就是長寧?我聽父親說,這長寧極為擅長易容,曾是前朝專管皇家奇物機巧貴重物品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 后來跟著前朝太上皇出家去了, 前朝太上皇吊死后,這太監(jiān)便不知所蹤。”
被三哥哥撈著肚皮,晃悠著小短腿的顧小七震驚:“不可能!太監(jiān)怎么可能有胡子?!”
“這的確是很奇怪,但我想宮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檢查太監(jiān)凈身之所的原因應(yīng)當就是這個, 有些人天生毛發(fā)濃密,或者凈身不干凈,都會在每年一次檢查里暴露出來,重新閹割。”
顧小七‘哇哦’了一聲,嘖嘖道:“做太監(jiān)做到長胡子這么有突破性,還是很不容易的。”
說完小腦袋就被敲了一下:“哎呀,三哥你干嘛又打我?”
顧家瘋狗老三垂眸冷淡道:“這個時候開什么玩笑,我看你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個老混蛋有多危險!回去看爹怎么收拾你。”
顧小七蔫兒唧唧的看了一眼小兄弟薄厭涼,說:“等會兒你幫我說說話吧,告訴他們,我們其實蠻安全的。”
薄厭涼點頭:“好。”
顧小七只要得了這個‘好’字,那便什么都不怕了。介于薄先生在老爹面前的面子,薄厭涼只要隨隨便便幫自己說說話,那自己在老爹面前還是能夠順利保存最后一點形象吧?
顧小七對自己全城喪葬那天著急忙慌跑去老爹面前秀智商的行為十分羞恥,雖然四哥安慰了他一番,老娘還有其他哥哥似乎也對他當時的行為沒怎么在意,但顧小七就是死活忘不掉!還好后來幾天老爹都忙得宿在稻粱城內(nèi),這才讓他有時間恢復(fù)自己的厚臉皮。
說是厚臉皮,但現(xiàn)在看來也不怎么厚。
顧小七好幾天沒有和老爹正面交流了,要不是老爹忙,要不就是他刻意躲著,再要不然就是全家都在的時候,他縮在老娘懷里裝睡,死活就是不看老爹一眼,直到從馬車上下來,也只是看見老爹像是要過來找自己,就匆匆忙忙拉著薄厭涼跑進城里躲著。
這種感覺十分奇怪,顧寶莛知道按照自己平常的性格,不該這樣逃避問題,直截了當?shù)膯柪系袥]有覺得自己笨笨的,就那種,是個自以為是的臭屁孩?但該死的,他就是說不出口!
好在逃避雖可恥,但有用呀。
瞧他這幾天把老爹忘在腦后之后多開心?
只不過這種逃避也要隨著今天的巧合宣告破產(chǎn)。
顧小七被三哥直接一路滴溜到老爹和薄先生還有一個不認識叔叔的面前,三哥放他下來的動作過□□速,顧小七腿一軟,直接給老爹來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盤腿坐在樹下的顧世雍遠遠就見自家兒子們綁了個略有點可疑的老乞丐回來,而自己的幺兒乖咪咪的被老三撈在臂彎里像只小豬崽子那樣吊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然后一落地就摔了個狗啃屎。
顧世雍毫不客氣的笑道:“唷,這是怎么了?本公的小七狗兒怎么行如此大禮啊?”
顧小七默默從地上爬起來,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老爹,余光瞟了一眼依舊風華絕代的薄先生,然后干咳了一聲,說:“爹,小七抓著長寧總管了。”
顧世雍眸色立即冷了幾分,落在那個被壓著跪在自己面前,低低笑著的乞丐模樣的老頭,揮了揮手,說:“關(guān)起來吧,把他的嘴也堵上,以免他咬舌自盡。”
只是隊伍里并沒有囚車,一旁顧寶莛不認識的叔叔連忙拱手請求,說:“啟稟主公,若是需要囚車,微臣這里可以讓人調(diào)配一輛過來。”
那逃了七天,一下子就被抓住的長寧總管還以為自己能夠在死之前大罵顧世雍一頓,誰知道兩三下就被堵了嘴巴帶下去,連大名鼎鼎的顧世雍的臉都沒能看清。
“不必了,直接把他綁在附近的某棵樹上就行,本公回京城難不成還要拖著一個細作?那也未免太不吉利了。”
知縣盧有躬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冷汗瞬間布滿后背,苦笑道:“是是是,微臣考慮不周。”
“那父親,可要兒子前去審問他一番?”顧家老二顧赤厚最是激動,他雙目赤紅,沙包大的拳頭幾乎都要按耐不住,捏得咔咔作響。
哪知道顧世雍并不著急,云淡風輕的喝了一口茶,依舊是笑著道:“不用,晚點吧,今天既然小七給為父送了這么一個大禮,那么也不必著急走,今晚便在這里留宿一夜,第二天一早再走不遲,夜里我與薄先生會親自審問那長寧,你們只需要告訴我咱們小七今天怎么有勇有謀抓住那長寧便是,好叫我想想給個什么賞賜。”
顧小七還跪在地上呢,悄悄拿那小爪子摸了摸涼冰冰的膝蓋,心想要是現(xiàn)在要一個免死金牌會不會太夸張……
所謂天有不測風云,自己未來某天若是被老爹發(fā)現(xiàn)在王府里養(yǎng)了一群小白臉,雷霆震怒,那估計老娘都護不住自己,得要一個免死金牌才行!
顧世雍一面說,一面觀察他的小七,只見這孩子古靈精怪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奇怪的念頭,似是有話要說,又不好意思,猶豫不已,捏緊了小拳頭,又迅速松開,然后又捏著褲腿,最后又松開,著實有趣。
“回父親,我與二哥從西邊兒城門一路騎馬穿過容城,剛好在東街集市遇見小七,小七那時候便已經(jīng)和那長寧站在一起,當時我還并不知曉那老乞丐便是逃跑多日的長寧所偽裝,但小七已經(jīng)命護衛(wèi)抓住了長寧,隨后小七才看見我與二哥,喊我們過去。”顧逾安說話條理明晰。
“哦,原來如此,小七是如何發(fā)現(xiàn)那乞丐便是長寧的?”顧世雍目光溫和的看著小兒子。
顧小七抬了抬有著濃密卷長睫毛的眼簾,說:“就是知道,一看就知道。”總不能說自己的眼力是上輩子每天玩‘大家來找茬’游戲鍛煉出來的吧。
“哦,咱們小七真是厲害呢。”
顧小七:……以為我真是五歲小孩子嗎?會這么輕易就高高興興沖過去說謝謝爹的夸獎?
顧世雍摸了摸下巴,直接對小七招了招手,說:“你過來。”
顧小七看見老爹拍了拍他的腿,明顯是要自己坐上去。
顧小七磨磨蹭蹭的,才不坐在爹的腿上,只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軟墊子上,自以為恭恭敬敬冷漠無情實則嬌嬌滴滴的說:“爹,干嘛?”
一旁的盧知縣飛快的看了一眼這位小公子和主公的親昵氣場,瞬間便了然了這位小公子在主公心中的地位如何,但小兒子受寵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
盧知縣心想自己若是四五十歲再得一子,那也得如珠似玉的護著。
可現(xiàn)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四公子剛才可是說了,他與二公子從西門那邊騎馬而來,那豈不是看見了西邊兒那些被他趕過去的窮衣爛衫的乞丐?!
盧知縣默默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心慌意亂,卻聽旁邊天家父子還在其樂融融。
“你說我要干嘛?”顧世雍伸手捏了一把顧小七的臉蛋,說,“說了要給你獎勵,不如就獎勵允許你今晚同阿粟與我睡一輛馬車?”
這真是浪費!皇帝的一個獎勵啊!
顧小七微微搖了搖頭,把之前別別扭扭小情緒都先放進心里的小盒子里,眼睛突然迸發(fā)出一股精光,賊兮兮的看了一下知情者四哥哥,開口便說:“那個我可不可以……”
“小七!”顧逾安直接上前一步,心都提到嗓子眼,壓著嗓音,打斷顧寶莛小朋友的話,“小七,不要過分。”
顧小七被嚇了一跳,才不敢忤逆神通廣大、居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四哥,立即把想要免死金牌的想法收回去,改口說:“就想要一個愿望,但是這個愿望我現(xiàn)在不說,以后什么時候想說,爹都必須答應(yīng)我,怎么樣?”
顧世雍自然是將兩個兒子之間頗為明顯的互動看在眼里,但見這幾天都小心翼翼躲著自己的小不點又活潑了,還是不無不可的點頭,輕易答應(yīng)了:“好,小七要一個愿望,為父記著了。”
顧寶莛:“等等,我是不是該提要兩個愿望?”爹答應(yīng)的太快了!應(yīng)該一個要求做不事生產(chǎn)成天無所事事的逍遙王爺,一個要求一輩子不結(jié)婚不生子。
顧世雍微笑:“你說呢,小七狗兒?”
顧小七咽了咽口水,乖巧搖頭:“還是一個就好啦。”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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