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路正則那間出租屋被退掉了,余燦花了好幾天把東西收撿好,又把阿姨叫來做飯,自己還跟著學(xué)。
也是難為這位小少爺了,路正則被迫住院住到臘月初,他在路正則醒了沒多久后便日夜送飯。
雖然史密斯先生的事情清楚了,但他涉及的貨運(yùn)線路有點(diǎn)麻煩,阮東南死無對證,這些路線不明不白,他又加班加點(diǎn)寫了一份說明,一沓A4紙,同時交代了去那邊找祁正程的整個經(jīng)過。
路正則折了三根肋骨,肉眼可見的傷是淤青和打斗中的擦傷,至于為什么要到進(jìn)ICU的地步?那是因為肋骨碎屑扎進(jìn)肺部。
能起身之后,路正則走到哪里,余燦的目光就沒移開過,就連寫說明都像是貓一樣,路正則一起身,脖子就一擰。
“我只是上個廁所。”路正則在他炯炯有神的視線里吸了口氣。
余燦立馬放下電腦:“我?guī)湍恪!?br />
好家伙,少爺說的愛,真是一刻也不離開。
路遙遙和路馳遠(yuǎn)一放假就馬不停蹄趕到醫(yī)院陪路正則,路馳遠(yuǎn)心花怒放的,有余燦的補(bǔ)習(xí),這次他竄上全校前二十,擁有一個美好的新年。
有他倆陪著路正則,余燦輕松了不少,就是這個做吃的……
在他燒壞兩個鍋、炸了一個砂鍋、浪費(fèi)了五六條祁然送來的魚后……
路馳遠(yuǎn)看著保溫桶里的魚湯,還是一臉樂觀:“這次小燦哥送來的,賣相不錯,還有蔥花呢……”
他表情是欲哭無淚的。
余燦笑了笑:“我在家嘗過了,這次沒什么問題。”
上次他是做的炒菜,端來的時候顏色很深,是帶著一點(diǎn)黑黑的深,炒菜不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這次的湯是阿姨手把手教的,他很有信心。
“的確看起來還可以,就是……”路正則拿著勺子喝著,突然眉頭一皺。
余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沒,”路正則“咕咚”一下把湯咽下去,“還行,就是,以后我也可以做飯,你不用麻煩。”
也許余燦的廚藝是有所精進(jìn)了,但是還介于怪異的味覺體驗狀態(tài)里,不過路正則還是喝光了,并且只是在心里默默認(rèn)為余燦還是沒做飯?zhí)熨x。
余燦有點(diǎn)失落,路正則對自己弟弟妹妹使眼色,兩人抱著碗趕緊跑,不忘幫兩人把門關(guān)上。
路正則笑了一下,沖余燦招手:“你過來一下。”
余燦臉上的神色才變得嚴(yán)肅,捏住他的下巴:“是不是很難吃?”
路正則讓他坐下,摟著他的腰:“也不是難吃,就是你別折騰了,你也才剛出院沒多久,多休息休息。”
余燦有點(diǎn)不習(xí)慣這么近距離說話,但還是放緩了緊繃的肌肉,感受路正則病號服下熱氣騰騰的氣息,雖然消毒水味是主要基調(diào)。
“你那個說明寫完了么?是不是要交罰款?”路正則找夏江問了一下,那筆錢完全讓路正則都不敢數(shù)有幾個零。
余燦點(diǎn)了點(diǎn)頭:“交完了我也就窮了。”
“沒事,”路正則笑了笑,“每天有兩碗魚湯喝就飽了,我不費(fèi)錢。”
余燦的腦回路清奇:“也就是說,難喝到喝一碗就喝不下了?”
“……”路正則尷尬地張了張嘴,不顧余燦會不會掙脫,揚(yáng)著嘴角輕輕笑了一下,拉住余燦的手臂就在人家嘴角親了一口,“你別亂想,魚湯不難喝。”
余燦呆滯的臉色讓路正則喉間一動,此時病房無閑人,氣氛又剛剛好。
他又大力拽了一把,直接抱住余燦,余燦剛掙扎了一下,掙扎間不小心觸碰到傷口,就聽見路正則吃痛地吸了口氣,趕緊松了力道。
他拽著余燦的手腕,順著襯衣往上,一寸一寸往上輕輕捏著,感受余燦掙扎又貪戀的呼吸,貼著余燦的柔軟,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依偎著。
余燦眉間皺起,倒不是覺得排斥,而是吸不上氣,一呼一吸間都充斥著路正則強(qiáng)烈的氣息,胸膛劇烈起伏間扯動微風(fēng),灌上路正則身體上的暖氣,他忍不住輕吟一聲。
唇齒剛一分開,便被路正則死死抓住。
他能感覺到貼在脊背上的手,呼吸本就困難,被那只手直接搞得混亂不堪。
他微微睜眼看了一眼路正則,微微顫動的眼睫在眼下覆上一層陰影,顫進(jìn)了余燦心里。
“哈……”余燦看著路正則,兩人額頭相抵,他臉上耳上一片赤紅,不知不覺間兩人上半身已經(jīng)扭在一起了。
路正則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捏了捏余燦的后頸問:“……討厭嗎?”
余燦的心臟本就跳得跟敲鑼打鼓一樣,被這么一問,更是停不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漫上心頭,攀著路正則的胳膊緊了緊。
路正則和他輕碰鼻尖,兩人鼻尖上的細(xì)汗相融:“不討厭的話,我要再親你了?”
余燦看著路正則閉著眼睛湊來的臉,那句“嗯”淹沒在再一次的熱吻里。
余燦的身子老是這么瘦著,路正則走了一下神,仔細(xì)數(shù)著他的肋骨,感受著余燦輕微的顫抖和悶哼。
出院了還是要做點(diǎn)營養(yǎng)的,他絲毫沒有一個病人的自覺。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還驚了一下。
余燦的聲音泛著潮氣:“癢……”
他笑了一下,在余燦耳邊留下一抹沉聲笑聲,挑開襯衣一角。
余燦“唔”了一聲,難受地咬著手背,雙眼漆黑,似認(rèn)命似地圈著路正則的脖子。
病房里的暖氣升了一個度,讓兩人都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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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正則終于能出院了,他整個人如同刑.滿釋放一般,在車上嘮嘮叨叨。
“嗯——!”路正則將車窗搖下一般,深吸了一口氣,美滋滋的,“外面的空氣真新鮮!”
余燦搖著頭將車窗搖上去:“當(dāng)心感冒!”
路正則:“我身體可好了,早就該出院的,醫(yī)生也說可以回家養(yǎng)的,你非要讓我在病房里住著,你兩邊跑著,真不嫌累。”
余燦只是輕笑了一下,將車開出醫(yī)院。
路正則沿著一路說了不少,說著說著就聊到要回去上班了,他也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也要寫很多案件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緊著要的他在醫(yī)院補(bǔ)了,現(xiàn)在要回去慢慢補(bǔ)。
一直到新家,他都處在情緒上揚(yáng)的狀態(tài),打開門便聞到了飯香味更是摟著辛巴啃了兩口。
他對新家沒有任何意見,在醫(yī)院的時候就看完了裝修全過程,余燦連兩間客房都整理成了貴賓級的,除了感嘆像是睡在了一堆人名幣上就沒什么視覺評價了。
辛巴和倆貓崽子終于不用和雜物扎堆了,在貓爬架上竄來竄去,路正則都忍不住拿著球逗辛巴。
辛巴許久沒見主人,也是興奮得直哈氣。
“路正則,你能慢點(diǎn)嗎?”余燦洗了水果,本來是要幫著路馳遠(yuǎn)和阿姨做飯的,卻被兩人如避蛇蝎般地將人推出去,他皺著眉看著路正則,“你注意!你……”
路正則拿著球被辛巴晃了一下,差點(diǎn)往后仰著摔地上,好在余燦眼疾手快,從后面穩(wěn)了他一下:“我看你等會吃了飯,還是回醫(yī)院吧,你在家我不放心。”
路正則笑了笑,摟住辛巴的脖子:“哎,我太高興了,好久沒這么蹦了,崽,晚上咱倆出去散步怎么樣?”
辛巴嗚嗚嗚的叫了兩聲。
路遙遙抱著飲料開了門,領(lǐng)了倆人進(jìn)來。
“哥,小燦哥,他倆說……”路遙遙小臉通紅。
什么人能把這姑娘弄得小臉通紅啊?余燦往門口一看,祁然和江飾西裝革履的,知道的是來慰問出院病號加慶祝搬新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砸場子的。
“愣著干什么啊?接?xùn)|西啊!”江飾抬了抬下巴,已經(jīng)彎腰打開鞋柜找拖鞋了。
路遙遙紅著臉奔上去:“我來吧……”
江飾搖著頭笑了笑,按著小丫頭的頭:“別,哪能讓小姑娘拿啊,余燦你干嘛呢?過來伺候著啊!”
江保鏢不出意外的被祁然拍了一掌。
余燦嘆了口氣,站起來。
剛靠近,就看見路遙遙咬了一下嘴唇,滿臉都要滴血了,捂著臉抖著肩膀往沙發(fā)邊跑:“啊,媽媽,他們好帥,我的夢想實現(xiàn)了,他還摸我的頭!我夢里的霸道總裁摸我的頭了!”
余燦:“……”
祁然看著江飾:“……”
江飾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是不是不該做這個舉動?”
路正則笑了一下,走到門口:“別理她,小姑娘還在夢里呢,你們拿了這么多東西?空手來就行了啊。”
祁然把手里花給路正則:“我就說你們新家光有花瓶不會有花吧,余燦就是這個樣子的,拿去,還有門口有個大件兒,江飾在國外訂的,今早上剛到。”
余燦眼里冒光:“什么大件兒?我看看。”
“……”箱子足有一個人那么高,等幾個人圍著拆了箱子,整個客廳都沉默了,余燦最先開口,“能告訴我,這是什么玩意嗎?”
他們面前是個紅彤彤的瓷娃娃,胡須上翹,笑得齜牙咧嘴的。
“喜慶啊,我問過了,今年你這一年太倒霉了,這個能辟邪。”江飾拍了拍余燦的肩膀。
余燦癱著臉:“你……謝謝。”
他本來要諷刺兩句的,被祁然捏了一下腰上的肉,小少爺笑得一臉“和善”,咬著牙:“忍忍吧,年紀(jì)大了就是容易迷信。”
哦……余燦還能說什么呢?
沒想到路正則還挺喜歡的,說著要把這玩意放電視邊上,喜慶是真喜慶。
那能怎么辦,既然這位都這么喜歡了。
一頓晚飯吃到天黑盡,整場路遙遙的視線在祁然和江飾臉上來回橫跳,看著他們聊天,路遙遙拉著路馳遠(yuǎn)小聲說話:“天吶,誰說小說都是騙人的,我太幸福了,我一下遇到三個。”
路正則擰著眉頭扭頭:“你哥我不是?”
路遙遙搖頭:“你不行。”
你不行……
你不行……
你不行……!
路正則感覺路遙遙這三個字像是給自己下了緊箍咒一樣,腦瓜子不僅疼,還嗡嗡的,瞬間呆滯。
他身上的傷口還沒好,余燦不允許他喝酒,自己倒是和祁然江飾喝了起來,幾個人喝到位了,聽見路遙遙這么一說,先是愣了一下,江飾最先發(fā)出笑聲。
余燦離路遙遙最近,他偏頭,豎著食指搖了搖:“不能說你哥哥不行,不,也不能說其他男孩子不行。”
江飾被祁然拉著,都快憋出內(nèi)傷了。
路正則看余燦神色不對,燈光下泛著光的黑眼珠子下的笑意深重,直覺這就和那晚上一樣喝大了,趕緊把他嘴給堵上:“來吃口菜,別說了,你說什么說。”
路遙遙好歹也是看過大書的人,說出這句話就秒懂,這臉紅得還消不下去了,在邊上回不過神。
最后還是余燦鬧著天晚了,路遙遙趕緊拉著路馳遠(yuǎn)躲廚房里收拾東西。
余燦這喝飄了,腳下不穩(wěn)地還想把人送到樓下,祁然趕緊也拖著飄了的江飾坐電梯:“別送了,你把他好好關(guān)家里,他喝暈了認(rèn)人不認(rèn)事兒,擔(dān)心你屋里還有倆未成年呢。”
祁然這話說得曖昧,路正則想起剛認(rèn)識余燦的時候,有一次余燦也是這么喝飄了,看著掛在自己肩頭的余燦,他愣了一下:“哦……”
余燦哼哼唧唧的:“……該睡覺了,去洗澡睡了。”
路正則摟著他的腰,將他拖回屋子,廚房里的倆小孩兒還在洗碗,他也不管了,拖著嘿嘿笑的醉鬼往臥室走,只留下一句“要是次臥被子不夠厚,冷了,你倆自己找被子。”
路遙遙和路馳遠(yuǎn)忙不迭地答應(yīng)著。
主臥不小,但是余燦不愿意開門出去洗澡,就單獨(dú)在主臥做了個衛(wèi)生間,費(fèi)了大力氣,路正則本說沒必要,現(xiàn)在看來倒是方便。
余燦帶著酒氣,手圈著路正則的肩膀,直往衛(wèi)生間沖,他以為余燦要吐,結(jié)果余燦走到洗手臺前盯著玻璃鏡。
路正則脫了外套挽起袖子,想著他一個剛出院的人,就開始伺候醉鬼洗澡了。
醉鬼一直盯著鏡子,站得筆直,若不是身上穿的衛(wèi)衣牛仔褲,路正則都懷疑他要進(jìn)行一場神秘儀式。
“燦兒?想什么呢?不鬧著要洗澡嗎……”
還沒說完,他就被轉(zhuǎn)身而來的余燦撲進(jìn)懷里,酒味在口中散開,余燦的吻帶著莽撞和輕顫,像是在訴說某種不安全感。
路正則毫不猶豫的回吻讓他安心了不少,兩人很快抱作一團(tuán)。
“燦兒……”路正則被余燦抵在玻璃鏡前,他背靠鏡子,余燦注視著鏡子里的自己,雙眼黑沉。
余燦低聲,帶著一絲顫抖:“我是這樣子的……”
路正則看著他眼里的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暗淡,忍不住湊近他的臉,狠狠地再次咬住他,擋住余燦的視線:“你什么樣子我都愛。”
你來我往再次激烈,等路正則的感知再次清晰,已經(jīng)是余燦拉開他的襯衣,順著他綁著的繃帶吻到了底。
直到自己被溫暖包裹住。
“余燦……”他感覺雙腿一軟,兩人居然已經(jīng)拉拉扯扯地到了浴缸邊,他坐在了浴缸邊緣。
他從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神智隨著余燦上下動著的腦袋而混亂不堪。
他忍不住抓住余燦的頭發(fā),卻看見余燦眼尾猩紅,臉頰已緋紅一片。
眼下他的眼里如盛滿了月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搖曳。
身體在震驚中顫抖了一下,他趕緊要拉起余燦,卻被余燦抱住,整個空間變得死寂。
半分鐘后,余燦抬起了頭,微微揚(yáng)著嘴角看著他失神的臉:“……不喜歡嗎?”
路正則摟過他,沉默地吻著他酒氣腥味交疊的唇,啞著嗓子:“喜歡,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