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
余燦繃緊肌肉,史密斯先生拍了拍他的血管:“別繃著,不然會疼。”
“……你想干什么?”痛感最先襲來,余燦被幾個人按住,史密斯先生扎得很輕,但他已經疼得起了一身汗,汗順著鼻梁滑到鼻尖,恐懼像是黑暗的潮水,壓住他的心臟。
史密斯先生抹掉他臉上的汗,輕松地笑:“看來你還是有害怕的東西,不過這樣也好,和怪物劃分界限,你會活得很舒服。”
余燦的心臟突然快速跳動,剛醒來時的口干舌燥感覺再次襲來,并且更加強烈,身上漫上一層滾燙。
史密斯先生突然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看向門口,故意拉開黑布一角,他的眼睛已經泛出瀲滟,印出路正則震驚的臉,以及顫抖的瞳孔。
“瞧,”史密斯先生對著余燦耳邊說話,他每一個字噴出的熱氣都能讓余燦顫抖,他輕喘了一口氣,咬著牙看著路正則的臉,“你看他的眼神,是不是你想看到的?”
不是……
他心里有一個小人,倔強地想要拉開自己與斯密斯先生的距離,如同原離腐爛的蛆蟲。
路正則被人放開,如一頭被松開鎖鏈的猛虎,看見余燦的樣子先是怔了一下,轉瞬被憤怒覆蓋,罵道:“我·操·你媽!”
但他很快被圍上來的人擊倒,近不了史密斯先生的身。
余燦用僅剩的力氣抬手,用手肘撞開史密斯先生,倒在床上。
他覺得自己一定燙得嚇人,但唯一讓他清明的是路正則的臉,和不斷挨在路正則身上的拳頭,他看見路正則嘴角的血,也看見路正則因為看了他一眼而被整個人撂翻在地。
瞳孔巨震。
不知道他幾年兵是怎么當?shù)模@幾個人都打不過。
路正則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眉角腫了,因為他感覺自己右眼睜得有點困難,但還是努力觀察余燦的反應。
余燦臉頰緋紅,仿佛有熱氣在他身體上縈繞,難受得喘息,難以忍耐地蜷縮著身體。
但他能看出那顫抖的身軀在猛烈地抗拒,不是表現(xiàn)在身上,是在余燦的內心深處。
“有時候身體是難以控制的,”史密斯先生沉沉地笑,“你越想控制,就越渴望,你越渴望,就越難控制。”
史密斯先生還在他耳邊不斷蠱惑。
小腹肌肉不斷收緊,血液在某些地方不斷匯聚,在迸發(fā),比上一次進入心腔收縮時更加滾燙。
他知道史密斯先生是故意的,他在失控與意識間被拉扯,快要壞掉了。
“余燦!”路正則叫他。
也許是這種一挑幾真的不適合路正則,他為人太過正派,不屑使用任何陰招,但史密斯先生的人不會,拳拳下去都打著最脆弱的地方。
他不會站不起來,因為磨掉獸·性,是史密斯先生最喜歡做的事。
余燦咬著床單,淚水和汗水洇出一小片濕潤,后背也濕透了。
“求我,就像你以前一樣。”史密斯先生觸碰他顫抖著的肩背,感受著他因難以控制而震顫的骨骼。
余燦咬牙:“……不,絕不!”
路正則的動作頓了一下,肚子被連踢三腳,嘔出一堆帶血的嘔吐物。
余燦的雙眸漆黑一團,一直看著他。
桌椅板凳都被砸碎,路正則不知道從哪里摸到一片陶瓷片,攥在手中刺破了手心,一股勁兒從他身上迸發(fā),他抱住沖上前來的人,雖然會被大力砸地上,但他把瓷片扎入這人的脖子。
慘叫回蕩,余燦感覺到臉上一涼,是血,本應該滾燙的,在此刻他身上,帶著醒神的冰涼。
但鮮艷的紅掉落在潔白的床單上,燒紅了他的眼,他閉上眼睛難以控制地尖叫起來,試圖借此緩解情緒。
路正則被這聲尖叫叫紅了眼,就算手里拿著瓷片也能變成殺人利器,他以前野外求生學過的,這不難,利用好身邊的一切,再加上意志力。
史密斯先生抹掉余燦臉上的血,手指往下,觸碰到他敞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衣領。
余燦吼:“別碰我!”
砰!
重物呼嘯而過的聲音微不可及,但史密斯先生的觸碰移開,身邊桌椅板凳嘩啦亂想得如同在另一個時空存在。
他的臉頰被輕吻了一下,帶著醒神的淡香,說著:“別怕,我會接你回家。”
接著打斗聲就變得遙遠,遠得余燦覺得自己已經死亡,靈魂離開軀殼飄在半空,看見路正則如猛獸一般甩掉所有的理智。但另一瞬間,難受的盡頭一寸一寸折磨掉他的神智,一只手帶著濕潤的水汽摸上他的額頭,依然是路正則的聲音。
聲音同樣很遙遠,但他能聽清,比幻覺真實一點。
“我不會讓他們碰你的,同樣,在我身邊,你可以毫無理智。”
意識崩塌,他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里他推開那間小得可憐的出租屋,迎面撲來辛巴,七條八萬在他腿邊打轉,而路正則將一盤足以讓整個屋子溢滿香氣的炒牛肉放在桌上,抱怨自己看了兩個通宵的卷宗。
·
倉庫外夏江他們一點也不輕松,一路知道是被故意引來,卻找不到合適的應對方法,除了呼叫增援,他們還發(fā)現(xiàn)這些人配槍。
孫皓想罵人:“夏隊,已經過去半小時了,會不會出事?”
季顯搶在夏江說話前搖頭開口:“余燦大概率不會出現(xiàn)生命危險,但路正則很危險。”
趙敏調出了史密斯先生的詳細資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祁少爺傳來的詳細資料,史密斯先生……也在療養(yǎng)院住過一段時間,他的精神狀態(tài)有很大問題。”
季顯臉上一白,那余燦是否會有危險就未可知了。
幾個人的耳麥里傳來原文致的聲音:“夏隊,你們那邊有情況嗎?這邊發(fā)現(xiàn)阮東南,看樣子要跑!”
阮東南?
夏江皺眉,看著倉庫外守著的人,突然眼里一沉:“阮東南要帶著貨走,這里只有史密斯先生了。”
“那……”孫皓張了張口,意思就是這里除了余燦和路正則,就沒有其它東西了,要是那邊需要增援,他還沒想完,耳麥里原文致的聲音陡變,“夏隊!可能情況不對,這邊需要……”
通訊斷掉,將剛剛升起的嘈雜和槍聲截斷。
寂靜得可怕。
趙敏的聲音沙啞:“原副隊那邊遭到了伏擊。”
緊接著祁然的消息傳來。
【祁小少爺】:你們快去原副隊那里,出事了,我們的人馬上到。
季顯點頭:“夏隊你先去吧,留二隊在這里,等人到了我們……”沖進去救人……
里面的人沒有給他們機會,倉庫里響起了兩聲槍響,再不進去怕是要出事!
混亂響起,夏江得趕緊去原文致那邊,季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參與一場這么重大的場面,作為一個安寧世道下的保鏢,他不擅長用槍,好在倉庫又雜又亂,他能靠以前的訓練多比,再尋找機會繞人背后。
孫皓他們倒是游刃有余了,還拽著他:“你就在我們后面,敏姐繞前。”
季顯:“哪能讓女人繞前!”
“你不是編制人員,你不能冒險。”趙敏已經帶著人去突破了,季顯直接一愣。
“操!”季顯掙開孫皓,“你們要是出事了!江飾得殺了我!”
他死不死不重要,話剛落地就有三輛漆黑超跑開進倉庫,槍打在車身上直竄火星,聽得出來是故意開出的聲勢,這作風不是江飾手底下的人都干不出來。
但緊接著,在超跑之后,紅藍光不斷閃爍。
那一刻季顯才真的體會到了曙光是什么。
“我的媽……”季顯和孫皓都一愣。
與此同時,倉庫最里面的門被人打開,有一個黑衣人臉上帶血,脖子上有個黑洞冒出鮮血,臉色已經慘白,口齒不清:“操!老大他……你們怎么還不進來?”
他一臉無措的憤怒,卻看見地上的尸體,和已經從跑車上下來的更多穿著黑西裝的人。
紅藍光界限分明,映在他臉上,穿著防彈衣的特警迅速靠前,手里的警盾映著光,黑漆漆的槍口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