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行動
若是喜歡一個人到了骨子里,那全身的細胞都會時刻關(guān)注著那個人,如果感觸不到,便會難以忍耐地叫囂。
路正則翻身沒有抱住想要抱住的人,瞬間從床上清醒。
酒意全無。
“余燦?”他打開臥室門,看著外面整整潔潔的,抬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凌晨三點。
余燦不在這里。
他踉蹌著回到臥室,翻翻找找掏出手機,上面依舊沒有余燦的任何一條消息。
他往外撥,無一通是被接起的,甚至到最后一個,是被人掐斷的。
咔嚓——
路正則感覺眼前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兩眼一黑。
套上外套,他又給夏江打電話,在開門的瞬間,夏江“喂”了一聲,而路正則同時看見了阮東南的臉。
阮東南手夾著煙,靠在走廊上,就著夾煙的手揮了揮:“你好,路警官。”
接著路警官就兩眼真的一黑,人摔在地上,手機也摔在地上,黑了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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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幾雙眼睛都盯著夏江,祁然最先反應(yīng)過來:“路警官的電話?他應(yīng)該醉得起不來了啊?他怎么了?”
夏江柔眉:“是他,但是突然就掛了……現(xiàn)在打不通了……”
季顯的手機震了幾下,抬起頭來看著江飾,臉色慘白:“路正則被帶走了,阮東南帶的人。”
“你們沒人守著?”江飾擰眉,夏江已經(jīng)在安排人準備出發(fā)了。
季顯的眼瞳收縮,咽了口口水:“都被打暈了,是小區(qū)保安發(fā)現(xiàn)路正則的車被開走了,才通知這邊,發(fā)現(xiàn)沒人理,給我發(fā)了信息。”
江飾咬了咬牙,拉著祁然往外走:“你們真的是,太平日子過舒坦了,等事情完了,還是回去每個月都訓(xùn)練吧!”
季顯緊跟著:“先去堵人,定位定路正則的車!”
后一句是對著夏江他們喊的。
孫皓“嗷”了一嗓子。
江飾領(lǐng)著祁然往他們的車邊走,拽著季顯:“我和小少爺按原定路線走,你跟著夏江他們,隨時聯(lián)系著,你別出岔子。”
季顯點頭,一頭扎進了警車。
緊接著余燦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幾車連著線,都能聽見他語氣里帶著的焦急:“余少爺?shù)氖謾C追蹤不上了,史密斯先生可能提前行動了。”
祁然一直沒說話,整個車里傳出各種各樣的短信提示聲,而他沒想到,自己的手機會震動。
江飾都神情一滯,因為大多數(shù)事情,祁然都交給江飾在處理,自己的號碼一直很私人,連許多合作伙伴都沒有他的號碼,更別提這個節(jié)骨眼還發(fā)短信的。
他們的計劃沒透露給雷曾他們,就連余燦出事住院都沒透露一丁點。
這條短信讓余燦的眼皮跳了一下。
陌生號碼。
-親愛的弟弟,我沒想到這種“其他的方式”還有后續(xù),不過我挺想去看看,我為見不到如此之多的老朋友而感到遺憾,爺爺又多派了一批人看著我。
祁然將屏幕按熄,靠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氣。
“祁正程果然全都知情,”祁然目光如鷹隼,帶著一股噴薄而出的狠戾,“他果然在很早之前就參與過。”
江飾揉了揉他的頭:“別想太多,先把余燦救出來。”
·
余燦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就在多年前,他在某個封閉且溫暖的房間里聞到過。
一開始他很喜歡這個味道,那種帶著令人沉迷的誘惑氣息,直到自己聞得嘔吐。
史密斯先生是個很講究的人,雖然做毒·品販賣的買賣,但堅決穿得像個正常的商人,而不透露一點財閥氣息。
余燦是喜歡這樣的人的,神秘且絕不外露。
但現(xiàn)在他不喜歡了,這種隱秘感覺讓他渾身不適,黑暗帶來的冰冷體驗讓他渾身如浸在冷水池子里,也許他還有機會做一個正常的人,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喜歡陽光的味道。
那種強烈且熱烈的感覺,有一次就能讓他再也不遠藏在黑暗的泥沼里。
就像他在猶豫的時候沒有選擇徹底拒絕路正則。
路正則!
余燦睜開眼睛,身體被束縛的感覺讓他瞬間清醒,但他什么都看不見,又是被蒙住了眼睛,金屬碰撞的聲音讓他知道自己雙手雙腳都被手銬給銬住了。
他也懶得掙扎,就這么躺在柔軟的床上。
他能感覺到這里很開闊,類似于倉庫,或者……碼頭邊裝貨的倉庫,外面有腳步聲,聽起來也只有兩三個,也許是自己被綁著,不用擔心他逃跑。
外套不在身上,渾身上下的東西都被搜走,也許自己已經(jīng)查不到了。
“史密斯先生。”他聽見有人說話,但聲音很低,像是怕吵到里面的人睡覺。
史密斯先生在門外也低聲吩咐了幾句話,鐵門便被打開,他聽見有東西撞擊瓷盤的聲音。
余燦渾身忍不住一顫。
史密斯先生笑了一下:“醒了?現(xiàn)在終于可以和你好好聊聊天了。”
但我不想和你聊天,余燦心說。
溫?zé)岬乃鲝淖炖锉还噙M喉嚨,余燦不得不承認史密斯先生在這方面很體貼,知道渴了餓了,便會安排得妥妥當當,他甚至不需要伸手。
史密斯機先生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發(fā),在燈光下附上一層薄薄的金光,余燦悄無聲息地便開頭,抿著唇。
史密斯先生又摸了摸他的臉頰,在他的唇角按了一下,余燦咬了一下牙:“你要說什么快說。”
史密斯先生笑了一下,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說什么?說我很想你?”
“你們不是說了再也不會來找我嗎?”余燦語氣冰冷。
史密斯先生繼續(xù)笑,余燦手上還有傷,他想幫他揉開,但是看見余燦另一只手上纏著的繃帶,他的語氣又帶著股狠勁:“是啊,當初說過,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我們都不會找你,可是余燦,不是你先來找我的嗎?”
余燦的手臂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史密斯先生卻像在安撫他一般:“沒關(guān)系,就算是想殺了我,也沒關(guān)系。”
這聲音帶著溺死人的溫度,視線全無的不安全感侵襲著每一處皮膚下的神經(jīng),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確定史密斯先生是不是帶著溫柔的語句,用惡毒的眼神盯著自己了,也不知道他按著的下一處,是不是自己的致命處。
“別害怕,”史密斯先生語調(diào)里是笑意,“我說過你在我面前,永遠不需要害怕。”
余燦低了低頭,語氣沉了下來:“祁正程給了我你們所有的行蹤,以及暗網(wǎng)的地址。”
“哦?”史密斯先生不信,“祁可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余燦:“那他是什么人?”
“像我一樣的,”史密斯先生拍了拍他的手,放棄了這樣的肢體觸碰,“怪物,怪物是不會做這種邏輯思維能力正常的事的。”
余燦的嘴角勾了勾,不想再說話。
“你手上的傷……”史密斯先生換了個話題,“劉春才那種人太危險了,我本來是要阻止的,沒想到晚了一步,不過,你就算不把他殺了,我也會派人殺掉他的。”
“他不懂,有些東西,只有某些特定的人才能觸碰。”溫暖的毛巾敷在自己的手臂上,余燦的手縮了一下,又被抓住。
“所以有些不被允許的事,只有我才能做。”史密斯的聲音變得含糊。
但余燦預(yù)感沒有好事發(fā)生。
“你做了什么?”余燦掙了掙腿。
“很多,”回答他的永遠是這個不慌不忙,甚至帶著審視的感覺,“從你接到的第一條短信,里面夾雜著我想對你說的話,還有你身邊的眼睛、足療店、劉春才、衛(wèi)長龍他們,以及……你遇見的那個瘦弱女人,你在她那里得到了不少想要的東西吧?”
余燦在黑布條后擰眉:“你故意的,我是說,你現(xiàn)在想要干什么?”
史密斯先生站起來,揉了揉余燦的頭發(fā):“我一直沒有穩(wěn)定的愛,準確地說,我覺得愛恨情仇簡直是笑話,所以我想看看,我一直秉承的理念,是否是正確的。”
余燦轉(zhuǎn)頭看著史密斯先生,就算是蒙著眼睛都能體會到他身上的殺氣,余燦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傳出:“放了他。”
這種表情在余燦臉上并不嚇人,甚至帶著深沉的性感,一頭野獸長大了,再要回到乖順的時候,難,除了極具進攻性,就是危險性。
史密斯先生捏了一下他的臉:“別這么敏感,我只是找他說說話,而且,他不是一個人被綁來的,在乎你的人,我完全沒有阻攔他們跟著來。”
余燦的瞳孔顫抖。
鐵門再次打開,門口有人說話:“老大,路警官帶來了,他引來了三輛警車,怎么辦?”
史密斯先生毫不在意:“不要傷害他們,讓他們不要靠近。”
又一個人開了口:“阮先生說貨已經(jīng)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史密斯先生則擺了擺手:“你們帶幾個人,護送阮先生離開吧,注意別被警察抓住了,如果真的出了事,取最大利益方案。”
那就是出了意外先殺阮東南。
那人說了一聲“是”便走了,史密斯先生又對著另一個人吩咐:“把路警官帶進來吧,不過慢點,讓我把事情做完。”
余燦手臂上的溫?zé)崦肀荒瞄_,他聽見熟悉的、吸取液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