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受傷
嵐妃扶起鴟吻:“龍妃,此話怎講?”
鴟吻看著嵐妃:“鴟吻深諳藥理,自然知道嵐妃娘娘脈象正常,臉色紅潤,今日并無病痛,之所以假裝舊疾復(fù)發(fā),是為了保護鴟吻,打發(fā)王上?!?br/>
嵐妃一笑:“你不必謝我,若是要謝,你應(yīng)該謝謝你的隨行侍女?!?br/>
鴟吻:“璇兒?”
嵐妃點點頭。
璇兒跟著林公公離開了龍春殿。
她離開靈闕之前,睚眥曾跟自己說過,當(dāng)今后宮中唯一能夠牽動戎紋之心的人,便是嵐妃。
璇兒路過襄蘭殿的時候,趁林公公沒注意,偷偷跑去內(nèi)殿:“嵐妃娘娘,嵐妃娘娘…”
侍女將璇兒帶到嵐妃面前。
璇兒行禮:“嵐妃娘娘,奴婢是鴟吻小姑娘的隨行侍女,今日冒昧前來找嵐妃娘娘,是有一事相求?!?br/>
璇兒看了看襄蘭殿的侍女。
嵐妃:“你們先下去。”
待侍女們都離開襄蘭殿。
璇兒一下子跪了下來:“求嵐妃娘娘救救我們小姑娘!”
鴟吻:“原來是璇兒?!?br/>
嵐妃點點頭。
鴟吻:“無論如何,鴟吻還是感謝嵐妃今日之恩?!?br/>
嵐妃微微嘆氣:“這次是我?guī)湍闾舆^了,那下次呢?”
鴟吻看著嵐妃。
嵐妃:“在這深宮之內(nèi),多少人是數(shù)著日子在熬,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運能熬得過去的。”
鴟吻:“嵐妃娘娘,有一個問題,鴟吻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嵐妃:“但說無妨。”
鴟吻:“鴟吻雖年幼,卻也能看得出來,嵐妃娘娘您,并不愿與王上親近?!?br/>
嵐妃垂下雙眸。
鴟吻:“是什么支撐著您,熬過這一日日的?”
嵐妃看著窗外:“鴟吻,你心中可有牽掛之人?”
鴟吻一愣。
嵐妃看著鴟吻。
鴟吻一下子想到了霸下:“自然有的?!?br/>
嵐妃微微一笑:“那便是了。每每覺得難熬之際,便想想心中牽掛之人,想到這些,我便又能慢慢等待,因為我知道,終有一日,他們的身影會破霧而來?!?br/>
鴟吻:“可是,我可能再也等不到他們了?!?br/>
嵐妃:“忘掉所有那些不可能的借口,去堅持那一個可能的理由?!?br/>
嵐妃拉著鴟吻的手:“我雖久居宮中,但靈闕的事兒也有所耳聞。靈闕曾是北都最富足幸福的家族,而今一時的燦爛過后,就是無盡的黑夜?!?br/>
嵐妃將地上的發(fā)簪撿起來,鴟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發(fā)簪從袖中掉落了出來。
嵐妃為鴟吻將發(fā)簪別上:“孩子,你得勇敢點,不要懼怕黑夜,因為黑夜過后,便是黎明了。”
嵐妃的一席話如一劑麻醉藥,止住了鴟吻肉身和心里的所有疼痛。
她看著窗外,或許退讓求全只是一時,時間卻會證明一切。而在黎明到來之前,她不能放棄自己,她必須保護好自己。
夜色茫茫,士兵阿毛來到郊區(qū)的一個矮宅子門口,敲了敲門。
御林軍開門,看著阿毛:“干什么的?”
阿毛從懷中掏出令牌,遞給御林軍:“靖督統(tǒng)讓我來看看。”
御林軍看了看令牌,確定無誤后,把門打開,讓阿毛進入宅院。
阿毛走到內(nèi)屋,禁軍甲:“干什么的???”
御林軍:“這是你們靖督統(tǒng)派來的。”
禁軍甲站起來,上下打量著阿毛:“靖督統(tǒng)派來的?你是誰,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br/>
阿毛一笑:“你沒見過的人多了。靖督統(tǒng)在調(diào)回北都之前,咱們就一起做過事?!?br/>
阿毛見御林軍走遠了一些,趕緊給禁軍甲使了一個眼色,摟著禁軍甲走到一邊,低聲說著:“出了點狀況,人我得馬上轉(zhuǎn)走?!?br/>
禁軍甲有些奇怪地看著阿毛:“什么狀況?”
阿毛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御林軍,隨后與禁軍甲附耳:“這里,不方便說。”
禁軍甲:“這我得請示一下靖督統(tǒng)?!?br/>
說著,禁軍甲就準(zhǔn)備出門,阿毛趕緊追上去:“請示肯定是要的,只是,今日王上納妃,公主出嫁,靖督統(tǒng)先是在王宮里吃了些酒,后來又去靈闕吃了幾盞,這個時辰,已經(jīng)歇著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指派我前來啊。”
禁軍甲看著阿毛。
阿毛:“咱們督統(tǒng)最煩人家打擾他休息,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禁軍甲若有所思:“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br/>
阿毛拍了拍禁軍甲的肩膀:“情況特殊,我等不了你請示了。回頭再跟你確認(rèn)吧。”
禁軍甲:“你這么著急把人帶走,到底是什么事兒???”
阿毛故意避開御林軍:“督統(tǒng)剛剛得到消息,已經(jīng)有人知道這兒了,這里不安全了?!?br/>
禁軍甲:“云紋余孽?”
阿毛:“還在調(diào)查?!?br/>
禁軍甲半信半疑。
阿毛又湊近一些:“實話跟你說了吧,御林軍已經(jīng)不可靠了。督統(tǒng)的意思是,立馬把人轉(zhuǎn)移走。”
禁軍甲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御林軍,御林軍也正看著禁軍甲。
阿毛:“再耽誤下去,出了問題,你負(fù)責(zé)!”
阿毛一把推開禁軍甲。
禁軍甲看了看阿毛手中靖海的通行令牌,最終點了點頭。
阿毛帶著人,駕著馬車路過北都城門,守城的士兵攔住,阿毛拿出靖海的通行令牌,守城士兵檢查了令牌之后,將馬車放行。
馬車一路往鳴谷方向馳去,后面三個蒙面的黑衣人駕馬追著馬車,忽然一根箭直接射向馬車。
此時剛過子時,阿毛一回頭,卻變成了九昱的樣子。
九昱看著箭就要射穿馬車,正要加快驅(qū)馬,另一只箭卻將之前的箭打中,讓箭射到了馬車框邊,這才沒有射中村長。
九昱快馬加鞭,很快就擺脫了三個黑衣人的追逐。
到了青玄湖,九昱將馬車停下,一只小船早已在岸邊等著。
九昱將村長扶下來。
村長:“怎么是你?”
九昱拉著村長的手:“村長,真沒想到,云朵還能見到您?!?br/>
村長看著九昱:“我怎么也沒想到,你還活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九昱搖搖頭:“這件事一言難盡,天快亮了,我也不能出城這么久。村長,多保重?!?br/>
九昱目送村長坐著船,順流而下。
她回到馬車旁,將馬車框邊的箭一把拔下,仔細看著。
她忽然皺起了眉頭,聞了聞箭身,目光一定。
九昱坐上馬車,回到北都城中。
半個時辰后,九昱來到靖海家后門,她將繩索扔上屋檐,沿著墻壁快步攀上屋檐,在屋檐上游走著,很快到了靖海的臥房之上。
九昱倒身而下,小心翼翼地通過窗欞進入靖海的臥房,此時的靖海鼾聲大作。
九昱套上鞋套,走到掛外袍的地方,將外袍上,之前大黃調(diào)換的令牌取下,又從懷中掏出靖海的令牌,拴回到外袍內(nèi)側(cè)。
一切都完成之后,九昱再從窗欞翻回到屋檐,豈料有一塊瓦片掉落了下來,發(fā)出了聲響。
趙小山:“誰在那?!”
九昱趕緊貓著腰,趙小山立馬舉起弓箭,準(zhǔn)備射上去。
忽然一聲貓叫,趙小山聞聲回頭,箭已射飛。
趙小山跑到花園中,見花園中并沒有貓的身影。
趙小山又回到臥房的屋檐下,卻再也沒有看到人影。
“什么人在外面?”
靖海聽到外面的聲音,一下子驚坐起來,打開門。
趙小山:“剛剛,我好像看到了一個黑影?!?br/>
靖海趕緊扭頭回到臥房,直奔自己掛衣袍的地方而去,只見令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厮┰谧约和馀蹆?nèi)側(cè),他才放心。
趙小山:“方才我們都檢查過了,可能是個小毛賊,也可能是只貓…”
靖海:“滾出去,別打擾老子睡覺!”
趙小山趕緊退出去:“諾。”
趙小山從靖海臥房出來,撿起方才自己射出去的那根箭,箭頭上隱隱有血跡,趙小山奇怪地?fù)蠐项^。
九昱回到西廂房,一個踉蹌,差點撞到門上,還好一雙手扶住了自己。
睚眥:“你這門口的平安燈怎么都不亮?”
睚眥將屋內(nèi)的蠟燭點亮。
九昱:“壞了好幾日了?!?br/>
睚眥:“那也不找人修?”
九昱:“黑暗些,方便我辦事。”
睚眥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九昱的肩膀上被利箭射中,此刻汩汩鮮血正往外流。
睚眥將藥箱拿過來,把九昱按坐在椅子上,解開九昱左邊的衣袖。
九昱捂著衣袍:“你干嘛?”
睚眥:“難不成你想讓醫(yī)館的人都知道你被箭射傷了?”
九昱看著睚眥。
睚眥:“別動。可能會有些疼,忍一下?!?br/>
九昱這才停止掙扎。
睚眥為九昱上藥,九昱低頭看著,平日里冷峻無比的睚眥,此刻卻如此小心翼翼。
睚眥看著九昱肩膀上的蝴蝶結(jié)紗布,露出滿意的微笑。
九昱看著自己肩上的花,愣了一下:“你怎么也會這個包扎傷口的方法?”
睚眥趕緊打岔:“這幾日換藥的事兒,都交給我,千萬別吃進補的飯食,也別沾水?!?br/>
睚眥一抬頭,與九昱四目相對。
雖說睚眥已經(jīng)沒有了“深情”,但此刻,他喜歡自己望向別處時,九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九昱發(fā)現(xiàn)睚眥也看著自己,忽然滿臉緋紅。
睚眥趕緊低頭,將藥箱合上:“記住沒有?”
九昱愣愣地點點頭:“遵命,龍醫(yī)官。”
睚眥:“怎么臉這么紅,不會是傷口感染了吧?”
睚眥正要伸手為九昱測體溫,九昱快速躲開:“我沒事?!?br/>
睚眥看了看自己懸在半空的手,也有些尷尬:“還疼不疼?”
九昱搖搖頭:“如今我受了傷,很可能會被靖海懷疑。”
睚眥:“接下來,咱們得陪他好好演一出戲?!?br/>
九昱:“什么戲?”
睚眥看著手中的藥瓶,嘴角露出一絲笑:“有我在,你不用怕?!?br/>
九昱:“什么?”
睚眥干咳一聲:“沒事,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九昱扣著自己的衣衫,將睚眥送到門口。
睚眥:“天涼,進去吧?!?br/>
九昱看著睚眥離開,才將門關(guān)上。
九昱坐在榻上,看著自己傷口處的蝴蝶結(jié)紗布,若有所思。
九昱的頭又隱隱疼了起來。
流年似水,太過匆匆,九昱不知道,有一些故事來不及真正開始,就被寫成了昨日,有一些人還未來得及好好相愛,就遺忘在了腦海。
自己到底遺忘了什么,待拿到龍鱗分布圖之后,九昱第一件事,便是去將它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