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狴犴之謎
對于柳博文來說,地牢深不見底,高不見頂,而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竟然可以從自己眼皮底下逃出去,這是莫大的侮辱!
“所有人,給我追!”柳博文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
幾乎是同時,所有禁軍全部出動。
公公弱弱地問道:“王上,咱們的儀式,還繼續(xù)嗎?”
柳博文目不轉(zhuǎn)睛:“繼續(xù)?!?br/>
喜娘扶著狻猊繼續(xù)往前走著。
喜扇后面的狻猊,一絲不經(jīng)意的笑從她嘴角滑落。
時也命也。
自從睚眥消失,靈闕破滅之后,王城內(nèi)也一直彌漫著靜謐的空氣。
就連狻猊也時常只愿意呆在東宮之中。
嵐妃自殺的那一日,柳博文從地牢中回來,他怒氣沖天,與狻猊隔長桌而坐。
他一碗碗地吃著茶,卻怎么都澆滅不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過了良久,狻猊冷冷對柳博文說道:“對你,本宮很失望?!?br/>
柳博文:“失望的除了你,還有志在千里的負熙吧?”
狻猊:“你曾答應(yīng),要幫本宮奪回睚眥,可事實呢,你卻將他害死了!”
柳博文:“狻猊,你要明白,之前你是這東宮的主兒,天下人都會敬你三分,但如今,我是這神崆國的王,給你的包容,不會這么多了?!?br/>
狻猊:“柳博文,你!”
柳博文:“稱孤為王上!”
狻猊:“別忘了你是誰!”
柳博文一個巴掌摑在狻猊臉上:“這句話,你應(yīng)該記得!別忘了你是誰!”
狻猊委屈地趴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狻猊:“既然給我的包容不多了,所幸送給別人好了,反正本宮也不稀罕。”
柳博文看著狻猊,面無表情:“包容雖不多,但我對你,還是有興趣的,所以,你要乖乖地聽話?!?br/>
說完,柳博文紛紛:“來人?!?br/>
只見一個公公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隨后,他將托盤放在了狻猊面前。
只見托盤里放著幾個小茶碗,公公從茶壺中倒出一碗茶,將其擺在了狻猊面前。
狻猊看了看茶碗,說道:“本宮不愛喝茶?!?br/>
柳博文:“我知道?!?br/>
狻猊:“那你什么意思?”
柳博文:“孤好茶,所以孤的前朝和后宮之人,為了能奪得孤的寵信,沒有一個不善飲的。公主以為,他們天生愛茶都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嗎?”
狻猊:“你知道本宮不想遷就一個本宮不喜歡的男人?!?br/>
柳博文:“想不想,你說了算。遷不遷就,你說了,不算?!?br/>
說完,柳博文朝公公示意。
公公拿起茶碗跪下,將茶碗遞到狻猊面前說道:“公主請?!?br/>
狻猊想了想,接過茶碗,然后看著柳博文把茶向后一潑,再把茶碗摔得粉碎。
柳博文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對公公說道:“看來公主不喜歡吃你奉的茶,那么…”
柳博文瞄到了站在狻猊身后的玲兒:“你來?!?br/>
玲兒瑟瑟發(fā)抖。
柳博文惡狠狠地看向玲兒。
玲兒趕緊跑過來,重新倒了一碗茶,然后拿著茶碗跪下,把茶碗遞到狻猊面前說道:“公主,請吃茶?!?br/>
狻猊接過茶碗,繼續(xù)把茶向后一潑,再把茶碗摔得粉碎:“你若是想像控制我阿父一般地控制我,那么你多想了?!?br/>
柳博文不理不問,對玲兒繼續(xù)吩咐:“再來?!?br/>
玲兒看了看狻猊,有些遲疑,對柳博文說道:“王上,公主她不想吃茶,奴婢覺得…”
柳博文:“沒聽見孤的話嗎?再來?!?br/>
玲兒咬了咬嘴唇,重新倒了一碗茶,然后拿著茶碗跪下,把茶碗遞到狻猊面前說道:“公主,請吃茶?!?br/>
狻猊接過茶碗,照舊將茶向后一潑,將茶碗摔得粉碎。
狻猊:“不論幾次,都是如此?!?br/>
柳博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抬了抬頭對玲兒說道:“去,把地上的碎杯子掃進撮箕里,亂糟糟的像什么樣子?!?br/>
狻猊以為自己拗過了柳博文,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玲兒拿來掃帚和簸箕,把碎了一地的茶碗掃進了簸箕,剛要端著簸箕離開,柳博文忽然發(fā)話:“等等?!?br/>
玲兒一愣,只見柳博文起身走到玲兒面前,拿過她手里的掃帚和簸箕,把掃帚扔到一邊,然后把簸箕放在了狻猊面前的地上,接著用托盤里最后一個茶碗盛了一碗茶遞給玲兒,指著簸箕里的碎茶碗對玲兒說道:“跪上去,請公主吃茶。”
狻猊:“柳博文,你要干什么!”
玲兒看了看簸箕里的那些尖利的碎碗,驚恐地看著柳博文。
柳博文面無表情:“怎么,要孤幫你?”
玲兒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拿著茶碗慢慢跪在了碎碗上,然后把茶碗遞到狻猊面前說道:“公主,請吃茶?!?br/>
狻猊狠狠看著柳博文,柳博文給公公微微點頭。
公公把手搭在玲兒肩膀上一用力,玲兒的膝蓋馬上伸出滲出了血。
柳博文:“再來?!?br/>
玲兒:“公主,請吃茶。”
柳博文:“接著說,公主不吃了這一碗,你就一直這么跪著,一直說下去?!?br/>
狻猊:“柳博文!”
玲兒的額頭上已經(jīng)因為冒出了汗珠,一邊□□一邊說道:“公主…請公主…請公主…請…”
狻猊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接過茶碗一飲而盡。
柳博文嘆氣道:“若是能再鐵石心腸那么一會兒,孤許就罷了。不過,那也不是你?!?br/>
柳博文又對玲兒說道:“以后公主每次用膳,都要吃茶,她若不吃,你就要死。”
說罷,柳博文轉(zhuǎn)身離去。
狻猊連忙扶起玲兒,看著柳博文的背影,臉上滿是恨意。
狻猊自幼出身高貴,本以為這是她此生受到過的最大的屈辱,卻不知道命運只是給她開了個頭。
一個月后,負熙被柳博文打入地牢的那一晚,才是自己真正的深淵。
那晚,柳博文正在與狻猊用晚膳。
不料,途中負熙前來求見。
柳博文:“給督統(tǒng)加一雙筷子,一同吃些吧?!?br/>
負熙直接跪下:“求王上,再給我些續(xù)命之藥吧?”
柳博文:“督統(tǒng),你的任務(wù),可曾完成?”
負熙:“您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九昱將龍鱗項鏈交付與您?!?br/>
柳博文:“放心?怎么放心?”
負熙:“我與九昱情誼深厚,她會同意的?!?br/>
柳博文忽然大笑:“情誼深厚?哈哈哈,縱使那龍三子已經(jīng)灰飛煙滅,她可曾答應(yīng)你的求婚?”
負熙語塞。
柳博文:“我一定會說服九昱將龍鱗項鏈交付與您,督統(tǒng),這三個月,這句話你說了不下千遍了,如今,讓孤如何信你?”
負熙:“王上,求您…”
柳博文:“拿到龍鱗項鏈再來求孤吧。”
公公:“督統(tǒng),王上還在用膳,您請回吧?!?br/>
負熙一動不動:“當(dāng)日,我為了對抗睚眥與嘲風(fēng),動用了太多的異能,自那之后,身上的黑色團霧便特別不穩(wěn)定,若不是實在忍受不了了,我不會來求您!”
柳博文:“你是在怪孤,之前不該為你續(xù)命?”
負熙:“我只是,求您,能再救我一次。”
柳博文:“你曾說過,一個人從什么時候開始走向黑暗?一定是既得利益時。人世間就是如此,你對我有利益所求,我對你也同樣有利益所求,如今,你既不能幫我啟動龍鱗,又不能拿到我所求的龍鱗項鏈,那我留你何用呢?”
負熙怔?。骸澳闶裁匆馑??”
柳博文吃了一口茶,忽然吐掉:“呸!不爽口的茶,就該棄掉!”
柳博文將茶全部倒掉:“吃下去,反倒會鬧肚子。你說呢,龍四爺?”
負熙瞪著柳博文:“柳博文,你不能如此過河拆橋!”
柳博文:“過河拆橋這一招,我還是跟紋吉學(xué)會的。”
柳博文繼續(xù)吃茶,幾個侍衛(wèi)直接走進來,將負熙綁住。
到底是靈闕龍族,就算身子再孱弱,幾個侍衛(wèi)也不是他的對手。
負熙很快將侍衛(wèi)擊退,正要沖向柳博文。
柳博文掏出袖中黑色團霧,控制著負熙,很快,負熙眼中的黑色團霧越來越少。
待所有的黑色團霧都被柳博文收回來之后,負熙直接只剩一把骨頭,癱坐在地上。
狻猊從未見到過這般模樣的負熙,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br/>
柳博文卻云淡風(fēng)輕:“送去天牢吧?!?br/>
侍衛(wèi)像拎一只弱雞一樣的,一把將負熙提溜了起來。
負熙再睜眼時,已經(jīng)身處天牢。
將黑色團霧收回來后的柳博文,那一晚,異常地躁動。
狻猊見此情景,想趁機跪安早些回到東宮,卻不想,她被柳博文一把扛到了榻上。
她驚恐地掙扎著,忍不住回想數(shù)月之前的那場噩夢。
但柳博文根本不理會,將狻猊粗暴地扔在榻上,將外袍脫去,直接壓了上來。
狻猊:“我們還未大婚!”
柳博文:“那只是個形式!”
狻猊:“求你,求求你了…”
柳博文:“如今所有人對孤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求我,孤聽厭了!”
狻猊掙扎著,用力踢著柳博文,可柳博文似是沒有感覺一般。
狻猊忽然拔下自己的發(fā)簪,狠狠地扎向柳博文的大腿根部。
這才讓瘋狂的柳博文停下。
狻猊蜷縮著,瑟瑟發(fā)抖,她不知道接下來,柳博文會如何懲罰自己。
沒想到,柳博文嘴角一笑,輕松地將發(fā)簪拔了下來。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令狻猊更吃驚的是,那發(fā)簪明明已經(jīng)扎入三分,可如今發(fā)簪上卻是一絲血跡都沒有。
柳博文:“很奇怪,是不是?”
狻猊不解。
柳博文緩緩站起來,將自己的襯袍脫去。
狻猊怔住了!
眼前,兩條木制的假腿,明晃晃地暴露在狻猊面前。
不止是腿,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整個下半身,都是木制的。
一時間,狻猊大腦一片空白。
柳博文:“那日,在懸崖邊,我只說過一半,從洞穴爬出來之后的故事,我還沒告訴過你們?!?br/>
柳博文從洞穴中爬出來的時候,他的雙腿已經(jīng)被蛀蟲腐蝕。
他每日都被蛀蟲侵咬地鉆心痛苦,不僅如此,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一點點爬著,只是他知道,若是這樣蝸牛一般的速度,他可能此生都爬不到北都了。
一個雨夜,他躲避在一個小洞穴中。
忽然,他看到洞穴中有一絲絲的亮光,他用盡全身氣力爬了進去,只見,里面躺著一只虛弱的龍母。
許是馭妖師的本能,柳博文迅速掏出法器,念著咒語,沒多時,這只龍母便沒了呼吸。
柳博文走過去,卻不想,龍母身后,忽然冒出一團黑色團霧,這團黑色團霧越來越大,慢慢形成一個龍形,對著柳博文嘶吼,那聲音響徹山谷。
柳博文穩(wěn)住情緒,繼續(xù)念著咒語,少傾,嘶吼的黑色團霧慢慢平靜了下來,他向柳博文靠近。
可每靠近一步,柳博文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更迷離一些,下半身的疼痛卻少了一些。
難道,這是一只剛剛出生的龍子?
柳博文心中暗想,他知道,一般剛出生的龍子都需三個月之后才會成為人形,半妖除外。
只是他不知道,這個龍子到底有什么異能。
因為這黑色團霧讓自己身體的痛苦少了許多,柳博文暫時沒有將這個龍子殺害,而是將他放到了身邊。
每每痛苦難忍的時候,他便將它拿出來。
至少數(shù)月之后,柳博文才知道,這個龍子乃是北海龍君遺失的兒子狴犴。
它的異能乃是麻痹和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