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重新開始
許今雯抱住了許今遠哭得更兇了。</br> 她一直都知道許今遠對許今硯更好,對她不好,他們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會念書會講道理,她就只能用旁門左道。</br> 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過街老鼠,可年幼的弟弟的肩膀已經寬厚到可以讓她依靠了。</br> 她哭著,嚎啕大哭,嗓子都喊啞了。</br> 她什么都沒有了。</br> 許今雯知道,如果許順立在自己面前過世,她也會哭得這么兇。</br> “走吧。”許今遠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回家吧,京市不適合你,永遠都不要回頭了,把不好的都留下,未來還會好的。”</br> “我還能好嗎?”許今雯渾渾噩噩,總是想著投機取巧,才會被謝知涵利用,才會遭受了牢獄之災。</br> 她不甘心,可她更是害怕。</br> “能好,只要你重新開始,腳踏實地。”許今遠鼓勵著她,“還有,不準再做任何對大姐不好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會再管你。”</br> 許今雯抬頭看向了許今遠:“不就是她比我有錢么,所以你對她那么好,那么幫她,我也是你親姐,我們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br> “你怎么還不明白,從前她有錢嗎,我尊重大姐是因為即便家里對她那么不堪,可她該做的還是都做了,要不是她請了律師給你辯護,你能提早出來嗎,更何況我和媽也負擔不起律師費,別把別人想那么壞。”許今遠勸導,他希望許今雯走上正途,也希望她能重新開始。</br> 這也是許今硯期許的。</br> 誰和誰都沒有天生的怨恨,放過對方的同時也是放過自己的心結。</br> 許今雯沒有說話了,她任憑眼前這個已經念大學的弟弟,她弟弟出息,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從前好高騖遠得到了教訓,而許今硯踏踏實實就能收貨幸福,她是羨慕。</br> 從這里離開之后。</br> 許今遠和許今雯坐著火車硬座回去。</br> 回去的路上許今雯再也沒話說了,她以前那么討厭坐火車,非要去坐飛機,可卻在火車上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br> 原來該是什么樣的人,就配什么樣的。</br> 仿佛一下子,她就醍醐灌醒了一般,可代價卻是兩年的自由。</br> 她望著一路的風景,才覺得這兩年,她經歷的是什么,她錯過很多美好的風景,在里面記得的都是仇恨,卻失去了所有。</br> 寒冷的冬季過后,是溫暖的春天嗎?</br> 她不知道。</br> 這一路,她甚至沒有和身旁的許今遠有多說話,也許未來有一天,她都會變成許今遠的累贅,他是高材生,她卻是有案底的。</br> 下午的火車,是到隔天早上四點多才到的嘉城。</br> 火車到站之后,看到熟悉的地方,許今雯才知道自己千方百計要離開的地方,才是真正屬于她的家鄉(xiāng)。</br> 可她明白得太晚了。</br> 回到家的時候,小區(qū)里已經人來人往,她不敢抬頭去看任何一個人,生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她。</br> “沒人知道,爸媽瞞的很好。”許今遠這么說道。</br> 可許今雯卻抬不起頭來了,她山茶昂說謊,卻說不出任何謊言來了,這種潛在內心的自卑感讓她沒辦法昂首挺胸了。</br>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張燕芬沖了出來,抱住了許今雯:“雯雯,你終于回來了!”</br> “媽……”許今雯失聲痛哭。</br> 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讓她們都喘不過氣來似的。</br>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張燕芬拍著她的背。</br> 在農歷年到來之前,也算是一家團聚了。</br> 進門之后,許今雯才看到了房子里的黑白照片,原本張燕芬是不想要掛照片的,但是許今硯說了,這里還是他的房子,他有資格住。</br> 張燕芬又是傳統(tǒng)的婦女,心里還是怕之前自己對他不好,怕來找她。</br> 許今雯跌落在了地板上:“爸……”</br> 眼前是沒有要做戲的人,但她條件反射就跪了下來,她是難過和痛心。</br> “你爸她走了。”張燕芬默默抹掉了眼淚水。</br> 許今雯看著已經并不熱鬧的家里,冷冷清清,恐怕張燕芬過得日子也并不好,以前仗著許順立,他們名正言順問許今硯要錢,哪里會過成現(xiàn)在的樣子。</br> 現(xiàn)在張燕芬出去打點零工,反正孩子也不在身邊,她那點事情鄰里也知道了不少,故而對她也是冷眼相待。</br> 在亡夫尸骨未寒之際,卻把亡夫的女兒逼到暈倒,叫救護車。</br> “那個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把家里該要的都要走了,現(xiàn)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了。”張燕芬哀嘆了一聲。</br> 許今遠眸色深沉:“要不是大姐,我們還不能住在這里了,媽,你反咬一口算什么,就是因為你這樣的教育,讓二姐理所當然地犯錯,如果這個家里非要是這樣一個狀態(tài),那我也沒有回來的必要,以后我是不是也固定打錢回來就是了。”</br> “你胳膊肘往外拐,被她牽著鼻子走,我說兩句又怎么了,我把你拉扯大,你不想要回來就別回來。”張燕芬氣急了。</br> 許今雯看到了眼前的場景。</br> 原來錢真的會把一家人打散,她以前的肆無忌憚,不過就是許今硯的饋贈,沒有她,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br> 正如許今遠對她的提醒。</br> 她真的不該重蹈覆轍了,她也不是年輕的小姑娘了。</br> “媽,我會出去找工作的,我不想要像是以前一樣渾渾噩噩過日子了,不找許今硯要錢,不靠弟弟,我們也能過好。”許今雯倒吸了一口氣。</br> 許今遠沒想到自己這一路的游說讓許今雯明白了,他心里也略感欣慰。</br> “二姐,媽,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不會扔下你們不管的,但請別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許今遠放不下的,她們都是他無法割舍的負擔。</br> 張燕芬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來。</br> “我們一定還能過好日子的。”張燕芬拉住了女兒和兒子的手。</br> 她抬頭看向了許順立。</br> 許順立的目光落下來。</br> 張燕芬還欠著許今硯十萬塊錢,這就是許今硯一直都能牽制她的籌碼,她親手簽字的。</br> 她也就在嘴上說說,已經再也不敢去鬧許今硯了。</br> 對她來說,許今硯這棵搖錢樹沒有了,她的日子過得只能緊巴巴的。</br> 其實許順立過世之后,她也還想再找個老伴兒,但介紹人說了幾個,都是回去打聽一下,就不想要發(fā)展了。</br> 她才懂得,遇到一個人,像是許順立一樣盡心盡力對自己孩子的人,已經沒有了。</br> “老許,你為什么要死的這么早!”她幽怨看著照片。</br> 可卻不會有人回答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