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好自為之
也倒是奇怪了,傅可遇被許今遠(yuǎn)這樣抱著,其實并不舒服,而且也不是熟人,但沒有哭,不過許今遠(yuǎn)抱了一會兒也還給姐姐了。</br> 他感受過了生命的奇跡。</br> 許今遠(yuǎn)就在傅家吃了午飯,傅可遇被羅阿姨抱去睡午覺之后,他就要告辭了,許今硯沒想到他那么早要走。</br> “大姐,你送我一下。”許今遠(yuǎn)要求。</br> 許今硯想讓傅景霄送他,被他拒絕了。</br> “大姐,就送我到門口就行了,我約了車,一會兒會過來的。”許今遠(yuǎn)解釋道,他是要去接許今雯,不方便讓傅景霄露面了。</br> 等出了傅家的大門,許今遠(yuǎn)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許今硯:“這是我媽拿的錢,現(xiàn)在我分批還給大姐。”</br> “你……”許今硯當(dāng)初讓張燕芬一定要還是因為是她欠自己的,可面對許今遠(yuǎn),她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心軟。</br> 但許今遠(yuǎn)不給她機會,“不能拒絕,我知道還起來可能有點慢,但是我希望這件事情我來完成,母債子還,天經(jīng)地義,是我母親犯了錯了,所以我該要承擔(dān)責(zé)任。”</br> 許今硯和張燕芬之間已經(jīng)毫無瓜葛了,但是她和許今遠(yuǎn)卻又割舍不下,她是軟弱無能的,也許她曾貪戀過童年他給予唯一的一份來自于弟弟的溫暖。</br> “我拿著就是了,沒有期限。”許今硯知道這是他作為一個男子漢挑起整個家的責(zé)任感,張燕芬十萬塊還是拿得出來的,她沒有拿是因為想要耍賴。</br> 這個壓力就會給到了許今遠(yuǎn)身上。</br> “謝謝大姐,今天二姐出來了,我會去接她,然后帶她回去,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以后你就當(dāng)不認(rèn)識她就好了,我不希望打擾你的生活。”這也是他思來想去的結(jié)果。</br> 依許今雯的性格,她會去醫(yī)院鬧,會纏著許今硯,那許今硯就了無寧日了,他把她帶走,沒有了許順立的庇佑,她就沒辦法來京市,也沒辦法像是以前一樣作威作福。</br> 對許今雯,她心理其實也不是恨,一開始是嫉妒,到后來就是冷漠,然后就是陌生人的感覺,她進去之后,她已經(jīng)完全沒有想起她來了,仿佛和這個人已經(jīng)絕緣了。</br> 因為現(xiàn)在的幸福早就將這些拋諸腦后了,但她也同樣并未有想讓她如何的想法。</br> “希望她好自為之,重新做人。”這是許今硯最后說出來的祝愿,就像是看到一則新聞發(fā)出來的感想一般。</br> 許今遠(yuǎn)也是這樣想的。</br> “那大家就不要送了,寶寶還要你照看,我先走了,提前祝大姐新年快樂。”許今遠(yuǎn)恪守禮節(jié),頷首示意。</br> 許今硯看著他坐上了車,她才轉(zhuǎn)身往里走去。</br> 許今遠(yuǎn)回頭看許今硯的背影,嘴角扯了扯,“師傅,去最近的公交車站放我下來,謝謝啊。”</br> 車往前駛著。</br> 冬天寒冷在車內(nèi)是完全體會不到的,直到打開車門的那刻,許今遠(yuǎn)才不由攏了攏自己的身體。</br> 他還是換了出租車,去坐了公交車,他不想要麻煩任何一個人。</br> 因為人生的道路上,總歸是要獨行的,雖然換了幾輛公交車,但還是到了看守所的門口。</br> 許今遠(yuǎn)是算好時間等在門口的。</br> 門開的那刻,恍如隔世。</br> 許今雯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拎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袋從里面走出來,她的身形很瘦,像是寒風(fēng)都能穿過她的肢體一般。</br> 她以前算不上特別漂亮的女人,但小家碧玉應(yīng)該稱得上,說話又有南方人的軟糯,自然就成了加分項。</br> 可現(xiàn)在她本來也不白的臉,蠟黃蠟黃,眼神空洞,像是兩個黑洞一般,沒有任何的精氣神。</br> “二姐。”許今遠(yuǎn)奔跑上去。</br> 許今雯是給母親打了電話的,然后母親應(yīng)該是通知了許今遠(yuǎn)。</br> “怎么是你來?”許今雯低著頭,她在里面的這兩年過得并不好,被欺負(fù)是常有的事情,剛開始脾氣很厲害,到最后就是受傷都說不出話來。</br> “那你覺得還有誰管你,爸死了。”許今遠(yuǎn)一句話堵塞了許今雯的疑惑。</br> 許今雯拉住了許今遠(yuǎn)身上的衣服,顫顫巍巍:“爸,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就我不在,他就死了,你騙人。”</br> “我沒必要騙你,回去的時候,你就可以去給他上墳了,畢竟也有你的功勞。”許今遠(yuǎn)冷冷看向了許今雯。</br> 許今雯搖搖頭,她的嘴角都在顫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br> “沒有什么不可能,你們克扣了醫(yī)藥費,他耽誤了治療,心臟衰竭而亡。”許今遠(yuǎn)平靜敘述著這整件事。</br> 許今雯不敢相信,她明明來京市的時候,許順立還好好的。</br> 那個她說東,許順立就會遷就往東,她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的概念很模糊,雖然小時候是為了博得他的喜歡才喊他“爸爸”,可爸爸喊了這么多年,他雖然不能給她非常優(yōu)渥的條件,但是他把屬于許今硯的一切都給了自己,填補了父親的位置。</br> 這么一個人,就這么沒了?</br> “他都知道了?”許今雯去里面之后,也聯(lián)系不上,唯一出庭的時候,見到許今硯和許今遠(yuǎn),但他們都不幫她,所以讓她在這里面呆了兩年。</br> “是,他到死都沒有要原諒你和媽,他全都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對大姐做的一切。”許今遠(yuǎn)想要讓許今雯清醒認(rèn)知到這個事實。</br> 許今雯咬住了唇瓣:“我到現(xiàn)在這樣子,都是許今硯害得,我要去找她去,我不好過,我也不能讓她好過。”</br> “如果你還想要進去的話,你就去啊,你把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你就開心了,你只會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讓所有人都嘲笑你的無能,你現(xiàn)在還有機會重新來過,你再犯錯,老天爺也救不了你。”許今遠(yuǎn)指著她,昂著頭,在凜冽的寒風(fēng)里指責(zé)和叱罵。</br> 許今雯的眼淚水唰唰唰流下來,她失去力氣蹲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膝蓋,穿堂的冷風(fēng)將她破碎的身體打得一顫一顫。</br> 許今遠(yuǎn)脫下來自己的呢大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二姐,你還年輕,我陪你重新來過,我們腳踏實地地生活不好嗎,媽還在家里等著你回去,別做傻事了,放過大姐,也放過你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