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蒼生的問道之路
一輛藍色的馬車在空曠無人的官道上行駛著,車前坐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若是仔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少年并未在駕車,而是馬自己在尋路。車廂一側的門突然拉開了,鉆出了一個斯文白凈的少年。
“那……那個,你叫什么名字啊?”許蒼生在車內(nèi)坐了很久直到平復了心緒才想起了自己身在何處,便打算到車外與駕車少年聊聊。
“倪曉明?!?br /> 看出駕車少年似乎是不欲多言,許蒼生撇了撇嘴不情愿道:
“我不能告訴你我小名,我父親說了從今以后我就叫許蒼生了,不論誰問我都是許蒼生……”說罷他握了握拳頭,眼中又開始積蓄淚水。
駕車少年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說我叫倪曉明。”
許蒼生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認真的看著少年道:“從今以后沒有人能夠叫我的小名,懂?”
“……”駕車少年發(fā)現(xiàn)他們倆的對話好像陷入了一種怪圈,一時無語。
許蒼生見少年臉色不愉,心下懊惱,莫不是自己太有原則嚇著少年了?可是自己對南山什么都不了解,若是不從少年這里打聽點兒消息上山之后的日子想必會很難過。他心中默念了三聲父親對不起,轉頭對少年道:“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的小名,告訴你也無妨,只是我告訴你之后你也要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還有再給我講講南山……南山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說完也不等少年回話他又道:“我小名是……是狗蛋……”他低聲說完最后兩字便立刻抬頭去看少年的反應。
駕車少年聽到這兩個字之后明顯楞了一下,隨后憋紅了臉不發(fā)一言。
許蒼生開始郁悶了,這個普通人聽見要么笑話他要么安慰他,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類似于生氣了的表情,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問道:“你……你生氣啦?”
駕車少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許蒼生蒙了,自己什么都沒做錯怎么少年就突然看自己不順眼起來了,本來他素來也并非好相與的性格,如今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聲下氣,反倒惹人嫌了,他見少年依舊是氣鼓鼓的樣子也是一肚子委屈無處發(fā)泄,只得把到了嘴邊的疑問又給吞了回去,不屑的哼了一聲就回車廂里去了。
在車廂呆坐了一會便覺得十分無趣,他掀開旁邊的窗簾看了看窗外凈是陌生的景色,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天色依舊是如血般的黃昏??戳艘粫壕吧钟X得無聊了,便放下了窗簾,環(huán)顧四周突然看到臨走時管家塞給自己的包袱,不禁眼眶一熱。他打開包袱將管家叮囑他換上的特質(zhì)的衣服給穿上,又將碎銀子和銅板給揣在懷里,把換下的外衣抖了抖突然袖子里掉出了一張紙,原來是父親的信。他輕輕的將信打開,已經(jīng)沒有初看信時的震驚卻依舊是傷感,只見信上寫道:
“吾兒,
為父年過五十才得你一子,心中無不感恩,可你出生之時便身中劇毒,卻讓為父苦痛萬分。幸得莫道長相助得以保你平安到十五歲,但十五歲時必要上山修行,否則性命不保。生老病死乃是人間常態(tài),為父年事已高本就時日弗多,無需太過傷心,只可惜無法踐行與吾兒的諸多承諾,此乃為父唯一遺憾。如今漸入嚴寒,只怕山風冷冽,你又自幼體弱......為父甚是擔憂,切記要好好照顧自己......府中諸事我已安排好了,無須掛心。
不盡欲言,但望吾兒一生順遂平安康健。
勿念
父留”
拭去臉上淚水,將信折好放在緊貼著心臟處,許蒼生靠著車廂緩緩閉上雙眼。
“許蒼生!喂!醒醒!我們到了?!?br /> 好吵......許蒼生不耐煩的把臉埋進包袱里繼續(xù)睡......
“嘿!我說,你別睡了行不行!師父等著你呢!”
撓撓耳朵繼續(xù)睡......
“喂!”
“......”
耳邊吵鬧的聲音突然沒有了,許蒼生滿意的砸吧砸吧嘴繼續(xù)做夢。
夢里他在許府的院子中坐著喝茶,旁邊有父親,有母親,還有許多古董名畫,他快活得不得了。
“相公!”院門前突然走進一個妙齡少女,膚如凝脂,眉目如畫,許蒼生不明白的是這位美人居然叫他......
“相公,你快來嘗嘗妾身做的芙蓉糕好不好吃?!泵廊硕松蟻硪槐P玲瓏剔透的糕點,許蒼生毫不懷疑的就送了一塊進了嘴里。吃著吃著嘴邊突然涌出了許多水,他低頭一看竟是血水,再抬頭哪里還有院子里的歡樂場景,自己身邊的娘子竟是一條蛇,父親與母親竟是兩副白骨,再看看自己的身體竟然漸漸泛青發(fā)紫,他大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蛇!有蛇!”這一叫把他自己從夢中給叫醒了。
“哈哈哈,你瞧他那樣?!?br /> “嘻嘻嘻,這法子真好玩兒,還是朱師兄你最聰明。”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新創(chuàng)的法術蝕夢咒,威力比噬夢符要小很多,正合適來惡作劇,哈哈哈!”
......
聽見旁邊嘻嘻哈哈的笑聲,許蒼生摸了摸頭又揉揉眼睛這才看清自己在哪兒。
他環(huán)顧四周記憶中的車廂已經(jīng)不見了,自己像包袱一樣被人扔在一個恢弘的大殿之前,包袱!對了自己的包袱!許蒼生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枕在身下的包袱不見了。旁邊有個女孩子笑道:“嘻嘻,朱師兄你看他好像在找什么東西?!?br /> 被她稱作師兄的人彎了彎嘴角道:“是不是在找這個啊?”說著把一個包袱在手上拋了拋。此舉大大刺激了許蒼生的神經(jīng)他怒道:“誰準你亂動本少爺東西的!你給我拿來!”
姓朱的少年像是也被惹火了,他朗聲道:“呵,我最看不慣你這種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了,你以為誰都跟你爹媽似的寵著你由著你,我告訴你我偏不還你!再說了我也沒必要還給你了,上了南山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留下一點兒凡間的東西!你這么點兒東西還是不要勞煩師傅,我給你燒了吧!”說罷左手竟然憑空燃起一簇火苗,將右手上的包袱燒了起來。
許蒼生見他真的要燒自己的包袱大喊道:“不要!”
不知道是天氣干燥還是別的原因,包袱燒的十分迅速,還不等許蒼生沖上去,包袱就已經(jīng)燒的只剩下幾片零碎的破布了。多日積蓄的傷心,憤怒,委屈齊上心頭,他怨毒的盯著朱姓少年得意洋洋的臉,沖上去將他撲倒在地。少年沒想到他竟然會猛的撲上來,一時來不及收回法術,火勢開始蔓延到兩人的身上。
“朱師兄!你的衣服燒著了!怎么辦!”
“有沒有人會水系法術的,快來滅火?。 ?br /> “倪師兄會!快去喊倪師兄!”
“不行啊,倪師兄去找掌門了,這要是讓掌門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
許蒼生勒著少年的脖子完全不管周圍人的驚呼聲,和背上滾燙的火苗,仿佛要和少年同歸于盡??删驮诨鹨獰剿钠つw上時,他的額頭突然發(fā)出一道光環(huán)繞著他的身體,他不受控制的松開勒緊少年脖子的手,身體懸浮在空中,光芒很快將他身上的衣服和燙傷的皮膚修復好,除了忙著撲滅自己身上火焰的朱姓少年,所有人都看呆了。
莫道長一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他目光閃了閃,覺得這景象仿佛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