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憶夢一飲心滿殤
當(dāng)紫色的眼瞳將深褐色的眸光吞沒,這將是一種什么樣的化學(xué)反應(yīng)?這樣的形容聽起來不那么復(fù)古,也不很浪漫,所以,某些事情,是不能夠用科學(xué)來解釋的。
“我吵醒你了?”蘇紫陌柔柔地微笑,收回手,起身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轉(zhuǎn)回到司空逸身邊,“要不要喝水?我扶你起來?”
“你來了。”輕輕的三個字從心底里溢出來,含著驚喜,也有淡淡的懊惱,司空逸眨眨眼睛,眼中的水霧散去,那雙眼眸卻像是水洗過一般清澈,紫水晶一樣的光澤奪人心魂。
“我若是不來,你還打算要瞞我多久?”蘇紫陌心疼了,平日里看著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也會有這么傻的舉動?
“其實(shí),過幾天就要好了的,平白讓你擔(dān)心,總會覺得自己很沒用。”司空逸偏過頭看著床里,淺淺的笑帶著微微的苦澀。
“這是怎么了?生了病才會露出最真實(shí)的一面么?”蘇紫陌笑出聲來,將水杯放在一邊,伸手去撫他的頭發(fā),“一直以為你很強(qiáng)大的,沒想到你也這么孩子氣。”
“不怪我么?”可能是蘇紫陌梳理頭發(fā)的動作讓他覺得舒服,司空逸往蘇紫陌的方向微微蹭了蹭,見她沒有躲開,便大了膽子,動了動身子,蜷著躺在她的腿上,隨意地問了一句。
“怪你什么?”司空逸現(xiàn)在看起來像是一只漂亮的大狐貍,蘇紫陌向來就是個母性一泛濫就收不住的家伙,再加上她兩世為人,實(shí)際年齡比他大多了,一見他那蒼白的臉色就心疼得不得了,看他柔順的樣子,喜歡還來不及,早就忘了在這兒有男女授受不親那回事。
“我騙你。”司空逸的聲音有一點(diǎn)悶,平時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只是,在蘇紫陌看不見的角度,有一個得逞的笑。
“你也知道錯了?”蘇紫陌這個時候已經(jīng)基本上不把司空逸當(dāng)人看了,只當(dāng)是自己養(yǎng)了只神獸,她輕輕扯了扯他的頭發(fā),“那要怎么給我道歉?”
“我還是個傷患呢!”司空逸翻了個身,與蘇紫陌面對面。
“你……”蘇紫陌忽然就愣住了,她不得不承認(rèn),眼前這張清秀精致的臉讓她有一種很心動的感覺,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前世,有一個男孩子也曾經(jīng)這樣枕著她的腿,對她耍賴。
“不許想別人!”司空逸抬手遮住蘇紫陌的眼,依舊是隔開一點(diǎn)點(diǎn)的距離,觸著她的睫毛,掌心有種癢癢的感覺。
“沒有,我在想你。”蘇紫陌笑著拉下他的手,溫潤的觸感,只是體溫似乎有點(diǎn)微涼,“你就是你,司空逸,沒有誰和你相似,也沒有人能與你比擬,你,很好很好。”說完話,蘇紫陌自己也嚇了一跳,這樣的話,就好像是從心底里溢出來的,沒有計(jì)劃,也沒有預(yù)警。
“我很好很好,可是你不喜歡呢。”司空逸從蘇紫陌的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回,淡淡的憂傷彌漫清澈的眼底。
“誰說我不喜歡?”蘇紫陌重新執(zhí)起他的手,心里有一種疼惜在蔓延。
“陌兒,隨我回空城好不好?這里的一切你都不要管,我?guī)闳フ夷阆胍淖杂桑貌缓茫俊彼究找莺龅胤砥饋恚瑔问謸卧诖采希难酃舛⒕o蘇紫陌,渴望和真誠令人不忍拒絕。
“好。”話音出口,蘇紫陌都驚訝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輕易就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沒錯,她是很想逃離宮廷帶來的壓抑和煩憂,可是她不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要為宇文燁留下了嗎?為什么這個時候還會說出與之前的決定相悖的承諾?她想要別開視線,卻做不到,心底里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就這么沉淪了,也好。
“你答應(yīng)了喔,不許反悔。”司空逸低低地一笑,湊近了含上蘇紫陌的唇瓣,含含糊糊的聲音里全部是滿足。
“嗯……”淺淺的溫柔游移在唇上,蘇紫陌的大腦漸漸進(jìn)入空白狀態(tài),她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伸手想要去擁抱司空逸,卻不想他身上的衣料太滑,她輕輕一碰便落了下去,她偷眼望去,肌膚賽雪,真是讓她嫉妒!她慢慢撫上他的身子,從鎖骨的形狀慢慢描摹過去,指尖細(xì)膩的感覺讓她迷戀。
“不專心的小妖精,要我懲罰你么?”司空逸好笑地輕咬蘇紫陌的唇,她吃痛地抓了一下他的后背,光潔的背上瞬間出現(xiàn)了道道血痕,司空逸的身子微微顫栗,手掌輕輕一帶,將蘇紫陌置入柔軟的被褥,紫藤花色的織錦泛著輕輕淺淺的光華,將兩人唯美地包裹。
“不要……好痛……”蘇紫陌皺了眉,見司空逸放過了她的唇,便伸出小舌頭去舔傷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愛憐。
“你真是……”司空逸長嘆一聲,將她的唇舌一并擒住,肆意流連,一雙手也不閑著,為了怕她會掙扎,他一手扣住她的頭,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衣帶,衣服是他送的,所以,解開這衣服于他而言,輕而易舉。
“唔……”肩膀上的微涼讓蘇紫陌有幾分清醒,她本能地去保護(hù)自己,卻換來了疾風(fēng)驟雨般的攻城略地。
就在蘇紫陌即將徹底沉淪在司空逸的攻勢之下的時候,轟隆一聲巨響,一個玄色的人影破開屋頂闖入房中,冷冷地睨著床榻上的春光旖旎。而床上的兩個人似乎一點(diǎn)都沒有受到影響,于是,一陣凌厲的掌風(fēng)直直地襲向床榻,眼看就到襲到司空逸時,一片密集的銀針從門外射入,司空逸反手一彈,銀針化作一個神秘的陣法,輕巧地破掉了殺氣騰騰的掌風(fēng)。與此同時,溺于似水柔情的蘇紫陌忽而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澄明。她盯著司空逸那雙紫眸,眼神仿佛在問一個理由。司空逸勾了勾唇角,拉過絲被蓋在蘇紫陌身上,自己卻起身扯過自己平日穿的衣服披好,起身直視著對面的人。
“好久不見,燁王爺可好?”
“多謝公子惦記,本王一向很好。”宇文燁背著手,周身散發(fā)著鋒利的氣息,“既然本王已經(jīng)來了,公子是不是可以將本王的王妃還給本王了?”
“王妃?”司空逸輕笑一聲,桃花眼一挑,“陌兒還未及笄,怎可大婚?王爺莫不是太心急了一些?況且剛才那一掌,可是想要陌兒的命呢。”
“閉嘴!”宇文燁一聲怒喝。
“王爺剛才沒能一掌劈死我,現(xiàn)下可惱了?”蘇紫陌的聲音幽幽而出,她在絲被中將衣服理好,起身下床,無懼地對上宇文燁漆黑的眼。
“陌兒,你……”
“是憶夢,我說的可對,燁王爺?”一聲“燁王爺”將兩個人的距離瞬間拉遠(yuǎn),蘇紫陌唇邊的笑苦澀無比,“你若是想知道,何不直接來問我?何苦用藥來換取你想要的答案?你終究還是信不過我……”
宇文燁沉默不語。沒錯,事情是他做的,葉煥一直查不出蘇紫陌的異樣究竟源自何處,而他堅(jiān)持認(rèn)為她已經(jīng)被掉包,無奈之下,他不得不出此下策。為了保證計(jì)劃順利,葉煥便以保護(hù)她為由留在了長安,直到五日前發(fā)信給他,說蘇紫陌體內(nèi)的憶夢已經(jīng)起效,他唯恐她有異,所以帶了解藥,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可是還是為時已晚。他心里是有她的,但是他不能用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去賭一個不確定,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輸,可是他還是很輕易地輸?shù)袅怂貌蝗菀撞诺脕淼男摹?br/>
“你走吧,不得傳召私自回京的事情一旦被發(fā)現(xiàn),你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恐怕就要付之東流了,對手已經(jīng)很難纏,這個非常時期,還是莫要節(jié)外生枝得好。”宇文燁的沉默讓蘇紫陌唯一的一點(diǎn)希望全部崩潰,她本來不想怪他的,到剛才為止她一直覺得是她自己鋒芒太露,才招致了禍患,她以為他是來救她的,可是那一掌和如今的默認(rèn),讓她斷了全部的念想。
他是宇文燁,他不是夏展,他總是這樣告訴她,卻忘了問一問,她的心是否已經(jīng)變化。她穿越了千年,愛上了同一張面孔下的另一個靈魂,卻忘記了問一問,他是不是如她一般愛她。
有些人,有些事,從一開始,便就是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