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忽略了的危險
“聽素顏說鐘隱回來了,晚上會過來,前方的將士們需要什么藥材,你比我要清楚,還有你和連左他們,都向他去討,不要逞強,知道嗎?此次你便多留幾日,將藥材帶著再回去吧。”
“好幾日收不到前方的消息,你可安心?”連右也不跟蘇紫陌客氣,拉了把椅子隨意坐了下來。
“有的時候,信任也是必要的。”蘇紫陌聳了聳肩膀,“你看看這些軍報,每日送上來的不都是一樣,有空城四護衛(wèi)守著,忠心耿耿的,我還擔心什么?不過幾日而已,不礙事的。”說這話的時候,她還不知道什么叫做瞬息萬變,如果她能夠早早知道,便不會有后來的傷心欲絕。
“嗯,好。”連右亦是不想走的,雖然知道她是安全的,但不看到她總是不安心。
“對了,最近有沒有莫非的消息?他是跟著宇文燁去前線了,還是守在了長安?”蘇紫陌忽然問了一句。
“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了?”連右停下了喝水的動作,卻不放下茶杯,借以隱藏著自己的情緒變化。
“突然想起來而已,隨便問問。”蘇紫陌何等聰明,怎么會看不出來連右的變化,只是他這幅樣子必然不會說實話,倒不如去和鐘隱打聽來得省事。
“他在長安皇宮里,修王爺身邊。”連右恢復(fù)了神色,將茶杯放下,“冷燁帝走時封了修王爺做攝政王,主持一切事務(wù),莫非為御前帶刀護衛(wèi),目前貼身保護修王爺?shù)陌踩!?br/>
“他倒是膽子大。”蘇紫陌輕笑,“那鳳國那邊呢?鐘隱不在,也總要有個人幫襯著吧。”
連右一臉古怪地看著蘇紫陌,半響才道,“你當你每日看的折子是哪兒來的?”
“什么?”蘇紫陌明顯是嚇了一大跳,“這不是鐘隱說讓我?guī)椭胂朕k法的事情么?什么時候變成了鳳國的奏折?”前些日子鐘隱托親信送來了好多信件,說是一些朝堂上比較棘手的事情,讓她幫著想想辦法,她到也沒往深里想,皆是盡力而為,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是將奏折拆去了封皮送給了她。
“你便就是你自己說的那種人,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現(xiàn)在整個鳳國上下都知道了,皇上御駕親征,皇后垂簾聽政,一外一內(nèi),將整個鳳國打理的井井有條,現(xiàn)在,鳳國朝堂之上就沒有不服你的人。”連右看著蘇紫陌呆呆的樣子,不由得笑起來,可話雖是輕松,當初雪初公子和公子卻也是費了不少的力氣的,還好這小女人爭氣,執(zhí)掌國事一個多月沒有出過任何差錯,這樣的她,恐怕也就只有公子才配得上吧。
“好一個鐘隱!當我是什么?最廉價的勞動力嗎?真是太過分了!皇上好歹還有個請安折子舒舒心呢,我這兒就只有事兒,他就是這么體諒我這個妹妹的?”蘇紫陌回過了神,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大呼小叫。
連右坐在一邊只是笑,相處的日子久了,也就知道了她的脾氣,她此時不過是發(fā)發(fā)牢騷,過一會兒便沒事了。
“看來逸真的是把你慣壞了,放在從前,你哪會這般發(fā)脾氣?連右,素顏,你們兩個也不說勸著點,常生氣的女人可是容易老的。”鐘隱笑著進門,天青色的長衫襯出他挺拔的風姿,蘇紫陌忽然發(fā)現(xiàn),當年那個淡泊寧靜的男子,也有成熟的一天。
“公子這可是為難我們,”素顏跟進門,亦是笑,“小主發(fā)脾氣,豈是我們能勸說得了的?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解鈴還須系鈴人呢。”
“哼哼,難為你還敢進我的門,敢問尊貴的皇上陛下,您的下一步計劃可是將整個江山都丟給我,然后一個人去逍遙自在?”蘇紫陌翻了個白眼,將昨夜熬了半宿才寫好的解決方案丟到鐘隱面前,“麻煩您還是關(guān)心一下您的子民吧,看看這些個方案可還有問題。”
“罷了,你寫的我便不必看,朝廷里的人我也信得過,叫人送回去吧。”鐘隱揮了揮手,立刻有人進來收拾信件,裝信封,封火漆。
“你便這么放心你宮里的那些人?”蘇紫陌起身站在鐘隱面前,眼神中隱隱擔憂。
“傻丫頭,逸的人我還信不過嗎?”鐘隱抬頭輕輕敲敲蘇紫陌的額頭,“今晚我叫人煮了藥膳,你的身體,是要補補了。”
“這可是皇上給我的工錢?”蘇紫陌眨眨眼睛。
“咳,在孤面前,要自稱臣妾。”鐘隱摸了摸蘇紫陌的頭發(fā),若她真的是他的妻,那該有多好。
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打著友誼的名義,愛著一個人……
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白衣似仙,溫潤如玉,一顰一笑都牽動心弦,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有見到他了,從未有過這樣的想念,即使是在原來的時空。原來,愛深入心底的時候,便是這般折磨。
熄滅了所有的燈光,蘇紫陌一個人坐在窗前,呆呆地望著夜空,想念,從來都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蘇兒,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覺?”鐘隱悄然無聲地出現(xiàn)在蘇紫陌的窗前,手里握著一片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葉子。
“你不也一樣沒有休息?”蘇紫陌收回放在遠方的視線,看著鐘隱,心情慢慢在他的眼眸的寧靜中安詳。
“要不要上屋頂去坐坐?”像初識的時候一樣,鐘隱向蘇紫陌伸出了手,溫暖的笑容落在她的眼簾中,化作陽光般的溫暖。
“謝謝你。”依舊是那一句感謝,她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那一瞬間會有一點恍惚,好像時間并沒有流動,一切都在最開始的地方。
鐘隱微微使力,將她抱出房間,還未落地便是一個旋身,上了屋頂,蘇紫陌沒有像第一次一樣晃動著身子,臉色蒼白,淡然的微笑和穩(wěn)穩(wěn)地身子讓他覺得遺憾,她變了,在這四年多的時光中,她從最開始的透明變作了如今的光芒萬丈,不可直視,所以看不清內(nèi)心的真實,他忽的想起司空逸的嘆息——“其實,不是我看透了或者是猜到了她,只是我同她是一樣的,她便是我,我便是她,本就不必猜的。”
“空城的夜景原來是這個模樣的。”蘇紫陌抓著鐘隱的衣角坐在屋頂上,眺望著滿目的深黛色,淺淺微笑,“鎖魂山,到底鎖住了誰的魂魄呢?”
鐘隱不去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吹起了歸去來兮,衣角被攥在她的手里,不能飛舞,他不在乎。
蘇紫陌用另一手抱著膝蓋,靜靜地聽著,唇邊一縷笑,一點都不減退。她知道,她終究是在這里拾回了隱藏的能力,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想他,他們是彼此最大的軟肋。
“蘇兒,你怎么了?”一曲漸入尾聲,鐘隱忽然感覺到蘇紫陌抓著自己的衣角的手在收緊,并且在顫抖,他忙收了葉笛聲低頭看去,只見蘇紫陌臉色發(fā)白,緊緊地揪著胸口的衣服,眉頭皺的很緊,好像很痛苦。鐘隱心中一痛,將手中的葉子丟開,彎身抱住她,手把上她的脈搏,“心跳怎么這么快?蘇兒,你怎么樣?”
“我,沒事……”蘇紫陌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三個字,她閉了閉眼睛,努力地讓自己好一點,良久她才慢慢說道,“叫連右連夜趕回潼關(guān),我預(yù)感到逸有危險!”
“什么?”鐘隱臉色亦是一變,將蘇紫陌抱起飛落地面,踢開房門,將她放進床榻,素顏等人聽的聲音紛紛趕來,一見蘇紫陌的模樣都傻了眼。
“連右,你速回潼關(guān),將信帶到,囑咐逸要小心身邊的人。”蘇紫陌幾乎是咬著牙在交代事情。
“可是你……”
“我什么我,我這兒有鐘隱,定然死不了,若是潼關(guān)有變,你便是九命貓妖也活不了了!”蘇紫陌瞪著連右,聲音中的冰冷讓他心生畏懼,他沒再多言,略略抱拳便用輕功掠了出去。
見連右出了門,蘇紫陌微微松了一口氣,躺回被子中閉目養(yǎng)神。鐘隱一直注意著她的脈象,感覺到她的心跳在一點一點慢下來,才放心了些,將手里的銀針收回,看向素顏。
“去請慕容先生。”
“是。”素顏轉(zhuǎn)身匆匆離去,還沒走出門口,便碰上了正要進門的帝師慕容。
“師傅,徒兒正說要去請您呢……”
“免了,紫丫頭,你感覺可好?”帝師慕容一掌將鐘隱揮到一邊,執(zhí)起蘇紫陌的手腕細細診脈,良久之后,長嘆一聲,“丫頭,待你略好些了,便讓鐘隱帶著你上路去吧。”
“上路,去哪兒?”蘇紫陌本來很累,一聽帝師慕容的話,直接就坐起了身,引得一陣頭痛。
“你這丫頭,老夫又不害你,你緊張什么?”帝師慕容忙扶著蘇紫陌躺好,認真地看著她,“不知你可懂觀星之術(shù)?”
“還請先生賜教。”
“想必江湖傳聞你也聽了不少,老夫之所以會到空城是因為帝星忽現(xiàn),正在空城上空,所以這天下霸主,定是這空城之主。但是,已有千年未現(xiàn)的凰帝星于一日深夜猛然大亮,并棲于正南方,緊挨天狼王星,之后凰帝星漸漸北移,受他的影響,天狼王星、朱雀王星以及帝星軌跡皆有變化,且三星同亮,都隱于凰帝星光芒之后。”帝師慕容一邊說一邊看著蘇紫陌的神情變化,她并沒有讓他失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