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不羞
陸公公加了些炭火進(jìn)去,優(yōu)質(zhì)的煤炭沒入火紅的爐子中沒有響動。
陸公公再悄悄的看眼主子,見主子沒有傳膳也沒有說要招寢的意思,又默默的退到一邊靜靜的站著,只是會在茶涼了的時候換上一杯熱的。
時間靜靜的在周天眼里和翻動的手上流淌,熏染的香氣升騰著裊裊舞煙,燭火刺啦的晃動了一下卻沒有驚動帝王宮內(nèi)伺候的每一個人。
窗外的大雪簌簌的落在地上,在寒風(fēng)中給萬物覆蓋了一層白霜。
就在眾人都等著皇上看完書時,門吱呀一聲開了,瞬間驚醒了沉醉在香氣里的眾人。
陸公公驚慌的看眼門口,他沒聽見有人傳喚?
木門推開,涼氣嗖一聲沖進(jìn)來,一襲銀白色的宮裝踏著雪的神髓翩然而至,長發(fā)垂在胸前,俊逸無雙的五官掩蓋了大殿內(nèi)所有的光華,他如雪神之魅,帶著凌冽的寒氣卻柔情萬分的踏至。
“皇上……”來人關(guān)上了殿門,寒氣緩緩與殿里的熱浪相交,翻滾著看不見的硝煙。
周天驚了一下:“沈飛?”她以為今晚不是蘇義就是孫清沐來找自己:“吃飯了嗎?”周天收起書示意他坐,揣測他來此的動機(jī)。
沈飛淡淡回視:“沒有。”因身上的寒氣他坐的位置自發(fā)遠(yuǎn)了一些,臉上混合著冷傲和柔順不相干的情緒,卻無損他天賦絕美的樣貌。
他也挺郁悶,面對皇上本能的柔弱和謙卑已經(jīng)形成習(xí)慣,這是他無論哪種身份都無法挑釁的強(qiáng)者,以前他是沈承安的兒子,這種被常年壓榨的本能沒什么,但現(xiàn)在他代表通天閣,哎,可惜早已習(xí)慣如此,不好改。
“傳膳。”周天吩咐下去,看向這位怎么看怎么都賞心悅目的美人,能在后宮折服這么多年,此人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孝順過頭了,所以周天覺的他找上門只有一件事:“你爹有事?”
一盤盤佳肴在陸公公的指揮下放上餐桌,湯汁、糕點、主食按取食順序擺放到位:“皇上……”
周天帶著沈飛過去:“一起,朕也沒有吃。”
沈飛亦不推辭,跟在周天后面平靜的走著,眼光瞥見他挺括金黃的衣擺,心里閃過一絲復(fù)雜,不經(jīng)意的抬起頭,卻是他瘦弱單薄的身影,他不怒不威時候,平靜的像一湖靜泉。
沈飛想到這,又無奈一笑,翻江倒海時亦殺傷力十足,他從孫清沐那收到了確切消息,他在想自己該不該離開,這是唯一的機(jī)會了,晗衍走了、趙寒走了,段敬宸有要報復(fù)的人、辛一忍無家可歸、孫清沐選擇留下、蘇義根本不會走,那自己呢?他留下的理由是什么、離開的理由又是什么。
沈飛突然有些茫然,茫然自己竟然會躊躇?為什么?好奇他最近的溫柔還是兩次并不算太和諧的床事?難道他喜歡男人嗎?
沈飛從未想過這么問題,他倒霉的也是十幾歲被擄進(jìn),還沒來得及知道女子的意義已經(jīng)斷絕了開始,近兩年來,眼前的人在他心里慢慢的改變,按說絕對上升不到讓他遲疑的地步。
可是漠國一行后,他茫然了,焰宙天的身影就像個惡魔高大的讓他止步,他與駱曦冥的對決是兩大巔峰強(qiáng)者的語言,即便自傲如自己也無從插手,讓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能力。
這種感覺很微妙,不分性別不論門第,只是人們對強(qiáng)者習(xí)慣性的崇拜和臣服,焰宙天不是一個溫柔的情人,但沒有一個未到達(dá)巔峰的人會不愿意追隨一位有作為的強(qiáng)者,人生在世,他沒有跳出悲苦,他是俗人,他在意家人在意父親,這種在意讓他必須留在皇上身邊。
但他也會叛逆,八年的后宮生活足以把任何正常人逼成瘋子,三大院里的男人來了又死,死了又來,不能承受的人多如牛毛,誰稀罕在這里。
但如今,這里只剩零星的幾人,后宮完全沒了往昔的鬼哭狼嚎,半夜也不在會有宮人看到破碎尸體的尖叫,皇上也不會在日日臨幸,但為什么他反而遲疑了?
沈飛不動聲色的想著,隨著皇上入座也座到了下手,身邊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布菜,陸公公的玉筷別致的像件藝術(shù)品。沈飛沒有上前討好也沒有可以疏遠(yuǎn),他只是想……靜靜,確定心底最終的聲音。
周天撥著盤子里的青菜,嫩綠色的菜葉散發(fā)著骨湯的香氣,講究的擺法讓人看著食欲大開,周天早已學(xué)會不狼吞虎咽,有沈飛在被美人襯得她也不會沒了形象。
周天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著:“你還沒說什么事?”周天是個不講究的,食不言對時間寶貴的她來說無論今生前世都不苛刻,其實就是她自己不講究,講究的人是不會找借口的。
沈飛聞言放下筷子,臉上首次沒有做戲需要的驚慌,但語氣恭敬不變:“回皇上,不是因為我的父親,我只是想陪皇上坐會兒。”
周天聞言從眼縫里看了他一眼,不禁失笑的繼續(xù)吃,咽下后才道:“有心了,吃吧。”原來男人和女人一樣,處在某種位置時說話就是中聽。
陸公公莞爾:“沈公子嘗嘗這個。”說著親自為沈飛夾了一塊蒸魚,能討皇上歡心的都賞。
沈飛苦笑,悶頭吃飯亦不解釋,他感受著此刻的氣氛,聽著皇上因為喜歡吃蒸餃非要自己起身夾陸公公不悅的阻止而皇上就不聽的爭執(zhí),他垂著頭笑了,有時候他固執(zhí)起來挺好玩。
沈飛看著盤子里白白的豆腐,耳根突然一紅,又想到了那晚膚如凝脂的觸感,有感覺嗎?有感覺嗎?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熱了?”周天俯著身穿過半張桌子夠她的蒸餃。
陸公公在一旁氣的頓足撇嘴,就差沒咬著筷子哭給皇上看了,他想著,皇上都是皇上了怎么還跟以前一樣沒規(guī)矩,不過還好已經(jīng)不會因為桌子太長太短而砸碎十幾張了。
想到這里陸公公又舒心的笑了,急忙跑過去親自為皇上端到跟前才道:“奴才拿出去兩個炭火,是有些熱了。”
沈飛急忙抬起頭想說不用,但見陸公公已經(jīng)跑遠(yuǎn)便不再吭聲,只是不經(jīng)意與宙天看過來的眼神對上,頓時垂下頭撥拉盤子里的菜。
“你真沒事?”周天不放心的問。
沈飛搖頭聲音很低,但異常清晰:“就是想看看你,確定下自己該去該留。”
周天咬菜的舉動一頓,隨即恢復(fù)正常:“這樣啊,決定了告訴朕,朕不會虧待你。”她是指分手費不會虧待他。
沈飛懂皇上話里的意思,只是道:“皇上,我想您準(zhǔn)許今晚讓我陪在您身邊。”他需要確定心里的感受
“啊?哦,隨便。”周天察覺的出沈飛沒有其他意思。
……
段敬宸氣的險些被手爐燙到,通明的大殿內(nèi)燭火刺啦一聲,惱怒的他一揮手打翻在地上:“欺人太甚!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比你多讀了些書!”
蘇義頓時訝異,呀!:“說的什么話!”他也不是不學(xué)無術(shù)之輩!
打瞌睡的辛一忍猛然驚醒,看眼地上的燭臺,換個姿勢繼續(xù)打瞌睡,這么晚了,撐不住。
段敬宸看大哥一眼,趕緊陪不是:“失口,失口。”
蘇義不會真往心里去,可心里更清楚小顧子帶回來的話中意思,這些年他名聲不好,即便男女分宮也,他也討不到最大的好處,男后絕對不是他,除非他把孫清沐做了,沒有壓在他頭上的高位,他自然就是高位。
但若想男侍正規(guī)封位,有不得不靠孫清沐鎮(zhèn)壓群臣,可這無疑是給自己樹立了強(qiáng)大的敵人。
蘇義躊躇著,思索完最終的得失后覺得無論怎么演算最大的贏家都是孫清沐!孫清沐上位后怎么可能放過他!就算他僥幸活了,以后也被他管東管西,自己的孩子也會被壓一籌。如果他家孩子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自己的子嗣豈不是都得死翹翹!
蘇義心陡然一狠,與其如此,不如干脆把男侍邊緣化把最大的隱患孫清沐踢出局!
段敬宸沒想那么多,她只是單純的想被封賞,那樣才能膩歪他爹,他靈機(jī)一動道:“不如把子車世弄進(jìn)宮,以他的身份和在焰國的地位,最高位非他莫屬,然后讓他和孫清沐斗的兩敗俱傷,咱們坐收漁利之力。”
蘇義鄙視的看他一眼:“然后讓子車世順便把咱們也做了!”
段敬宸聳拉下來:“那你說怎么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被孫清沐將了!”
“當(dāng)然不能等!他想上位哪有那么簡單!”蘇義堅定的道:“就算他想,我們也要把上位之前就沒了威脅。”蘇義的眼神執(zhí)著陰狠,計劃在心里慢慢成性,無毒不丈夫,為了將來,他也不能讓孫清沐做大。
至于沈飛不足為患,他母親是憐人,又是庶子,他就是坐到頂天的位份也不過是貴人,就算皇上恩寵他的容貌也只是三品的嬪!該死的孫清沐怎么不是庶出,他老子都那么大歲數(shù)了,老娘也快入土了還能老來得子!老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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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寶寶打預(yù)防針,下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