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餓很餓
又聽老道說:“你明明就該死的,卻還活著;不對,應(yīng)該是你全家都該死的,現(xiàn)在卻都還活著……嗝……明明……明明什么來著?嗝……對,明明你外家人的命運(yùn)都不是這樣的……明明……”
顧盼兒聽著眉頭皺得更深,現(xiàn)在找不到空壇子,干脆上前去抓長青老道,打算給他一頓胖揍,看他醒不醒來。
手剛伸出去,長青老道立馬就地打了個滾,然后一骨碌爬了起來,朝門口竄出去,邊跑邊嘀咕:“憋死了憋死了……”
顧盼兒:“……”
什么能將人憋激靈了的?特別是這么一個神棍?顧盼兒抽搐!
要攔住這老神棍么?顧盼兒黑了臉,攔住了這家伙要在這里尿褲子,到時候還不得把自己惡心死?不攔住就這么放這死老神棍跑了,自己心里頭又不得勁。
到底是沒有去攔,就耽擱那么一會兒,長青老道就沒了影子。
顧盼兒原地站了一會兒,將酒窖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除了那壇加了猴兒酒的老參酒以外,別的酒就動了兩壇子,兩壇都是果酒,倒也沒有多珍貴。不過想到那壇老參酒,顧盼兒還是十分郁悶,暗罵了幾句之后才鎖了酒窖離去。
待顧盼兒離開以后,長青老道才從草堆里爬出來,抹了把汗嘀咕一聲:“好險好險,好在老道醒得早,要不然就得挨揍了!”之后又蹙眉想了想,繼續(xù)嘀咕:“老道沒有說胡話吧?”
應(yīng)該沒有!長青老道如是想著,又忍不住吧嗒了一下嘴,對那壇老參酒無比的回味,可是從里面喝出了猴兒酒的味道。不禁又再將目光放在酒窖那里,舔了舔唇,兩眼放光。
“別做夢了,那里面加了猴兒酒的,就只有那么一壇,還偏偏讓你給碰著了。”千殤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長青道長身后,看到長青道長面朝酒窖,不用猜就能知道長青老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再加上剛才聽到聲響后過來看到的,便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那壇酒釀的時候千殤就在旁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并且也從顧盼兒口中得知那是打算送到平南的。
長青老道嚇了一跳,猛地從草叢中蹦了起來,防備地看向身后,見到是千殤頓時罵道:“原來是你這臭小子,沒良心的差點把老道嚇?biāo)懒耍±系啦还埽愕觅r嘗老道,來二斤的猴兒酒,要不然老道跟你沒完。”
千殤從腰間取出一酒葫蘆,朝長青老道扔了過去,道:“這里面有五斤,便宜你了。”
長青老道接到手中,先是一愣,之后立馬跳了起來:“什么五斤,老道要的是純正的……呃……臭小子,給老道回來,老道還沒跟你算完帳呢……”
可惜千殤在酒葫蘆扔過去之后就轉(zhuǎn)身飄然離去,如沒有聽到長青老道的叫聲一般。不是千殤不舍得,而是這老道士就一個酒鬼,就是給了他二斤純正的,也用不到三天就能喝完,如此就太過浪費了一些。
雖然有時候嫌這老道士太煩人,可還是希望他能活久一些。
今日是鬼節(jié),千殤的心情很不好,本欲去找顧盼兒,可看到酒窖中的那一幕,還是放棄了尋找,轉(zhuǎn)身一個人就去了山頂。
山頂上有涼亭,南無和尚盤坐在涼亭外的石頭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千殤到了山頂之后看到南無,先是怔了一下,之后卻是如沒有看到一般,走到了涼亭那里,坐到石欄上靠著亭柱,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起酒來。
南無和尚睜開眼睛,道:“酒多傷人,何必?”
千殤道:“猴兒酒,很不錯,你要來點么?”
南無和尚搖頭:“老衲不喝酒。”
千殤微微一笑:“不是有一句話,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猴兒酒可是好東西,你就真的不想嘗一點?”
南無和尚微笑著搖頭:“習(xí)慣使然,老衲不喝酒。”
千殤搖了搖頭,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南無和尚搖頭嘆了一口氣,坐石頭上起身,朝山下而去,這是又去找四丫了。
顯然南無和尚應(yīng)了顧盼兒的建議留下來,卻不接受顧盼兒的安排,只為四丫這個女弟子。
一個老和尚一個女俗家弟子,這組合怎么看看別扭,反正顧盼兒是沒眼看,看到老和尚自山頂上下來,想了一下也上了山頂那里。之前帶回來的茶樹被四丫栽種在山頂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活成,反正洞府門前的那棵主樹是活了下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能摘上茶葉了。
這茶味的味道一如既往,里面蘊(yùn)含著絲絲靈力,常喝對身體有好處。
而這茶味則成了老和尚的最愛,時不時斟酌上一杯。
才上到山頂上就看到千殤一個人坐在那里喝酒,不由得愣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坐在了千殤的對面,從腰間那里拿出來一袋酒,也喝了起來。
其實顧盼兒的心情也不好,因為陰冥宮主的事情,現(xiàn)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哪里還能我有什么好心情。
千殤看到這樣的顧盼兒不由的一怔,笑問:“怎么?酒被那老頭喝了,所以不高興?”
顧盼兒道:“不過一缸子酒,還不至于讓老娘心情不好。”
千殤問:“那又是為什么?”
顧盼兒道:“上次那個變態(tài)老怪物又來了,最可恨的是老娘居然打不過他,我現(xiàn)在看到他就感覺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
千殤聞言皺起了眉頭,顯得很是無力,從未想過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厲害的一個人,哪怕是南無和尚與長青道長,提起陰冥宮主也是色變。誰也不知道陰冥宮主的來歷,不知其姓名,甚至不知道他就是陰冥宮主,只知道這世上有那么一個人,百年來容顏不變,武力深不可測,得罪他的人無一生還。
其實現(xiàn)在說他是陰冥宮主也沒有確定,不過是與顧盼兒分析之下得出的結(jié)論,因為他身上不止有死氣,還有駭人的陰寒之氣。
愛莫能助,是現(xiàn)在的心情。
很明顯陰冥宮主是沖著顧盼兒而來,可自己卻沒有半點的辦法,對于陰冥宮主,自己甚至沒有半點還手的可能,頭一次恨自己這么沒用。同時也在后悔,應(yīng)該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修煉上面,而不是總在想著一些不該想的事情,雖然那也是自己無法控制得住的。
“他身上的死氣那么重,我都懷疑他還是不是活人,又或者是尸油與尸參吃多了?”顧盼兒嘴時頭嘟嚷著,又喝了幾口酒,猴兒酒的味道的確很不錯,哪怕僅是用幾滴兌出來的酒水,喝起來也十分的好喝,每喝一口都能感覺渾身的力量在增長,筋肉中有一種叫做痛快的感覺,可惜酒是好酒,人卻沒有好心情。
千殤怔了一下,說道:“活過一百五十年的人少見,就是南無和尚,也差不多要圓寂了。”而關(guān)于長青道長,千殤卻不愿意說出來,畢竟千殤并不愿意長青太早死去,希望其能多活幾年。
顧盼兒聞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千殤道:“老道那廝說南無和尚活得差不多了。”
顧盼兒若有所思,問道:“這差不多是多少?”
千殤:“不出三年。”
這人活不到三年,還要收四丫為徒,而且還要四丫在大覺寺待上五年,這是毛個意思?要不要尋這老和尚問一下?又或者看他要是將四丫教得好,就替他去尋幾個增加壽命的靈果來?
“一百多歲,也不少了。”顧盼兒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道。
千殤聞言并沒有說些什么,而是又靜靜地喝起酒來,心中擔(dān)心顧盼兒的安危,卻不愿意讓顧盼兒知道。同時心底下也在想著法子,希望能夠幫到顧盼兒,哪怕搭出這條命也無妨。倘若顧盼兒出事,自己也不會好過,記憶一直反覆著,說不定會一直回旋在那一天。
在認(rèn)識顧盼兒的前二十四年,千殤雖然面上一直帶著笑容,可實際上卻沒有半點快樂可言,回憶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怎么也剔除不了。
自從認(rèn)識顧盼兒之后,回憶對他來說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也因為回憶所以對顧盼兒有了更多的關(guān)注,這才使得心境產(chǎn)生了變化。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喜歡跟在顧盼兒的身邊,將一切收于眼底,放在記憶里面,甚至怕會忘記。
“不過要是能活一百多歲,或者更長一些,老娘也絕對不嫌命長!”顧盼兒吧嗒嘴,其實現(xiàn)在的她就算不再修煉也能活過一百歲,就是活到一百五估計也不是什么難事,現(xiàn)在惦記著的是要活到三百歲。
想要活到三百歲,那就要成為天階高手,只要修煉還是這般的順利,應(yīng)該不難。
只是想到小相公,顧盼兒這眉頭就皺了起來,小相公如此不聽話,雖然身上已經(jīng)有了內(nèi)勁,也有修養(yǎng)身體,可僅僅如此的話不過是與常人一般的壽命,在此之后自己豈不是要守寡?那怎么可以!
突然就覺得,不管小相公愿不愿意,都要讓小相公好好練武才是。
這么想著顧盼兒就覺得自己還應(yīng)該再給小相公寫封信,告訴小相公自己能活到三百歲,讓他好好練武,要不然等他死了以后自己就給他戴綠帽子去,而且還是特別綠的那一種。
千殤也突然想到顧清不練武的事情,而顧盼兒曾說過要爭取活到三百歲去,不由得怔怔地看著顧盼兒,不知心底下在想些什么。
“喂,這樣看著我作甚?”顧盼兒被瞧得莫名。
千殤回神,說道:“看你臉好了沒有。”
顧盼兒一聽立馬就來了勁,說道:“說起這臉的事情還真是夠惡心的,那老怪物不是一般的變態(tài),我這臉壞了,很難看的時候他竟然說好看,很喜歡云云。我這臉現(xiàn)在好了不少,他竟然說難看,說我沒有好好保護(hù)這臉。這人是不是人生觀完全扭曲,變態(tài)中的極品變態(tài),簡直就不是人?”
千殤扯了扯唇:“如你所說,真的不像人。”
顧盼兒道:“他就不是人,是個百年活尸,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千殤:“……”
“終有一天老娘要變得很強(qiáng),然后一巴掌把他拍回棺材里面,讓他……”顧盼兒突然就停了下來,背脊一陣寒,下意識扭頭看向身后,雖然什么都沒有看到,可顧盼兒就是盯著不放,不放過任何一點點的細(xì)節(jié)。
千殤見狀蹙眉:“怎么了?”
顧盼兒面色嚴(yán)謹(jǐn),扯著唇道:“他來了!”
僅是‘他來了’三個字,千殤就猜測到顧盼兒說的是誰,將放在護(hù)欄上的雙腿放下,坐直身體朝顧盼兒所視的地方看了過去。
“我的小盼兒,要記得男女授受不親,本尊的小盼兒一定要純純的,否則本尊會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哦。”一道陰柔的聲音在山頂?shù)目諝庵许懫穑瑫r傳入了顧盼兒與千殤的耳中,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顧盼兒正欲說些什么,突然面色一變,孑然擋在千殤身前,手心迅凝聚起靈火朝前推了出去。本來空無一物的空氣,隨著顧盼兒靈火的推出,一股黑氣突然呈現(xiàn),形成了一個猙獰的面孔,卻在靈火的炙烤下化為虛無。
而此時一道紅影閃現(xiàn),落在了顧盼兒身前一丈處,帶來陰風(fēng)陣陣。
“小盼兒,你不聽話哦。”陰冥宮主皮笑肉不笑。
顧盼兒依舊擋在千殤的前面,說道:“你的思想太齷齪,我與他是好朋友,也就你才會往男女授受不親那里去想。”
陰冥宮主嬌慎道:“小盼兒,你怎可如此說本尊,本尊至所以如此也是因為在意你,不是嗎?”
顧盼兒皮笑肉不笑:“我該因為你的在意而高興么?”
陰冥宮主羞澀,不好意思地笑道:“該的。”
該你大爺,你個死變態(tài),老怪物,天生腦子有病,生來神經(jīng)錯亂,不男不女……顧盼兒在心底下將陰冥宮主罵了個半死,可面上卻依舊皮笑肉不笑,一副被噎住了的樣子,半點也沒有吭一聲。
不是顧盼兒不說想說話,而是怕說出來的話除了罵人的沒別的。
卻見陰冥宮主再次朝千殤伸出了手,面上帶著羞澀的笑容,嘴里說著:“本尊的小盼兒就要純純的,干干凈凈的,這些蒼蠅就由本尊替小盼兒去掉好了。本尊的小盼兒,可不要太高興哦,要不然本尊會很不好意思的。”
顧盼兒暗罵一聲,趕緊再次擋在了陰冥宮主前面,將其打出來的一招盡數(shù)接住,這面色瞬間就變了起來,咬牙說道:“他不是蒼蠅,而是我的朋友,你的思想不要太齷齪!”
“不是本尊齷齪,而是你以前就是這樣被人引誘走的,本尊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可讓你再一次跟別人走,所以這些蒼蠅就由本尊來去掉。”陰冥宮主微笑著,眼中卻是一片陰狠之色,又再次千殤下手。
顧盼兒再次擋住,卻忍不住罵人:“毛病,老娘以前認(rèn)識你咩,專說胡話!”就算認(rèn)識也是認(rèn)識自家小相公,誰特么的認(rèn)識你個變態(tài),不過顧盼兒下意識不敢將小相公說出來。
陰冥宮主一臉委屈:“小盼兒,你罵本尊!”
顧盼兒立馬道:“米有!”
此時的陰冥宮主眼中時而清明時而迷茫,看著顧盼兒總是很容易就陷入瘋狂當(dāng)中,突然就又感覺到很餓很餓,目光詭異地盯著顧盼兒,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唇,再次朝顧盼兒伸出了手,想要碰觸到顧盼兒的左臉,視線卻是落在顧盼兒的右臉上。
顧盼兒被這種眼神看得極為不舒服,渾身繃緊了起來,防備地看著陰冥宮主,瞬間退后了幾步,避開了陰冥宮主的碰觸。
陰冥宮主動作一頓,微笑道:“小盼兒為什么要躲,是討厭本尊了嗎?”
本來就討厭你好嗎?顧盼兒心中腹誹,嘴里頭卻道:“沒有,只是瞧著你的手太干凈,而我的臉剛不小心栽到屎上面,剛不過是擦了擦,并沒有洗,怕弄臟了你的手。”
“屎?”陰冥宮主收回手,眉頭輕輕蹙起,明顯被惡心到了。
顧盼兒趕緊道:“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只野獸那么可惡,竟然拉了那么大一坨屎,害我不小心栽到上面,烀得滿臉都是,連嘴巴里都是,現(xiàn)在都還有些臭臭的,不信你過來聞聞,現(xiàn)在還屎臭屎臭的。”說著靠近了陰冥宮主一些,一副要陰冥宮主聞一下的樣子。
顯然陰冥宮主雖然是個變態(tài),卻有著潔癖,趕緊退后了一丈多遠(yuǎn),蹙著眉頭盯著顧盼兒看了一會兒,不過十息的時間,轉(zhuǎn)身離去。
猶如來時一般,來去都是那么的突兀,瞬間就沒了影。
顧盼兒感知了一下,確定陰冥宮主徹底離去,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猛地往嘴在灌了幾口酒,這才吐了一口氣說道:“他娘的真不好對付,而且我感覺這變態(tài)的情緒不對,似乎腦子里有問題,你怎么看。”
千殤也一屁股坐了下去,深感無力,拿著酒卻沒有喝,想了想才回道:“我總覺得他將你看成另外一個人。”
顧盼兒點了點頭:“我也是這般認(rèn)為,而且他對那人似乎還恨之入骨。”
千殤希望不是如此,可從陰冥宮主的各種表現(xiàn)看來,事情似乎就是那樣的,陰冥宮主的確將顧盼兒看另外一個人。卻不知是看到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還是只見到顧盼兒才會如此,若然是前者還好說,若是后者的話,那就……
“或許你我都想多了。”千殤說著連自己都極度懷疑的話。
顧盼兒點頭:“我也希望是咱們想多了,要不然真的被他當(dāng)成了誰誰誰,那還真夠倒霉的。”要知道那老怪物可是個變態(tài),別以為她不知道,那老怪物不止想要掀開她的腦殼子,還想要將她的右臉割下來煉油。
只是話落二人間一陣沉默,想起那老怪物二人都深感無力。
總以為自己是有多么的牛掰,覺得這世上能夠打敗自己的人屈指可數(shù),而就算將自己打敗也要過上不少招數(shù)才可以,卻沒有想到會遇到老怪物這么一個變態(tài),在其手下猶如初生的嬰兒般,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陰冥宮主是被顧盼兒惡心走的,盡管知道顧盼兒是故意的,可還是被惡心到了。暫時沒有了享用的心思,可仍舊感覺到很餓很餓,手下呈上來平常所用的食物,陰冥宮主卻沒有半點胃口,就這么看著卻是一口都沒有吃。
不知是被惡心到的,還是對這些食物失去了胃口,只惦記著顧盼兒。
不過自從見到顧盼兒之后,陰冥宮主的胃口就一直不好,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半個月未曾進(jìn)食,這是以前從來就沒有過的事情。
這也是陰冥宮主一看到顧盼兒就覺得很餓很餓的原因,可惜還不能吃到口,而且也有些舍不得,畢竟一旦吃了可就沒有了。
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看著畫,眼內(nèi)一陣迷醉:“你的畫功怎么退步了呢?畫的畫都沒有以前好看了。這就是落花生嗎?你放心,本尊一定會替你找到,你一定要等本尊,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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