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鐲子
”
管家卻皺眉道:“將軍府守衛(wèi)森嚴,這件事恐怕不好作為。”
司安嘆氣:“盡量吧!”
管家領命下去吩咐,司安沉默了一會兒,坐到案臺上提筆揮寫,不一會兒就將一封短信寫好,將之裝入小竹筒里,之后綁到一白鴿腳上,將之放飛出去。
將軍府上的守衛(wèi)果然森嚴,司家暗衛(wèi)想盡辦法也無法在白天進入將軍府并且順利進入將軍嫡子的院中。不得已用金錢打通了幾個小管事,讓其多關照一下憐兒,之后再想辦法營救。
夜幕降下,憐兒被洗干凈送入文慶房中。
房中不似一般人家少爺般,擺滿書畫等物,而是各式的刑具,這些都是文慶的愛好,有些上面血漬斑駁,讓人忿然的是,曾有不少女子折損于上面。
“本少爺的憐兒小美人,快來,讓本少爺好好伺候你。”文慶見到洗干凈后的憐兒更是蠢蠢欲動,急不可耐地就撲了上去,手里還拿了條皮鞭子。
不多時房間里傳出了悶吭聲,還有文慶那興奮的叫聲。
下人們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盡量離房門遠一些,一副懼怕的樣子。
而就在半柱香不到的時間里,文慶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殺豬般的尖叫聲,夾雜著無盡的痛苦嘶吼。
“不好,快去看看!”
下人們先是一僵,然后趕緊就沖了過去。
一狼狽的身影從房門沖了出來,那沖勢猛得直將一個下人給撞倒了下去,卻依舊沒有停下來,還想往外面沖去。
“快抓住她,不能讓她跑了!”
可惜只跑了幾步,就讓人給抓了回來,狠狠地摁到了地上。
下人們進入房間一看,頓時嚇了一個哆嗦,立馬就分散開來,一部份人留下來照顧文慶,一部份人去請大夫,一人則朝正院那邊跑了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少爺出事了。”
上官婉正與人說著話,聞見下人大呼小叫,不免皺起了眉頭,揮手將那人回避,正坐于桌旁等待下人進來。
下人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喘著粗氣說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少爺他可能被人傷到命……命根子。”
上官婉聞言瞬間站了起來,急問:“情況如何?請大夫了沒有?”
下人忙道:“去請大夫了,不過奴才們也不知少爺傷成什么樣子,奴才們聽到少爺的呼聲就沖了進去,少爺他已經倒在血泊當中,腿間盡是鮮血。”
上官婉聞言一屁股坐了下去,似乎松了一口氣:“那么就是說,你也沒有看到,到底沒有傷到那里,只不過是猜測罷了?”
下人先是搖搖頭,之后又點了點頭,一臉無措的樣子。
上官婉冷靜下來,沉著臉問道:“少爺是怎么傷到的?”
下人趕緊說道:“少爺下午的時候從百花樓里買回來一個清倌妓子,讓婢女們洗干凈后送入房中,沒想送入房中不到半柱香時間就出事。”
上官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惱意,面色更加陰沉:“那妓子呢?”
下人哆嗦道:“現抓起來了,正關在柴房里面。”
上官婉聽聞只關在柴房間,惱得揮手將桌面上的茶具打落地上,咬牙陰著臉狠聲道:“還關著作甚?傳令下去,直接亂棍打死,丟到亂葬崗上喂狼!”
“是,夫人!”
半個時辰后,從將軍府后門抬出一具血淋淋的尸體,連夜送到了三里外的亂葬崗上。亂葬崗上陰風陣陣,無人敢多待,將尸體扔下以后很快就離去。
砰!
尸體落地,濺起不明粉塵。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一些飄落到尸體身上,很快就鋪滿了薄薄的一層。
嗷嗚!
一群狼從山頭沖了下來,撲向亂葬崗中的尸體,這里的尸體不只一具,光是血淋淋的就有四五具那么多,相對來說這種尸體也比較吸引群狼的注意。
而就在此時,那具剛扔下來的尸體手指動了動,一張滿是鮮血的小臉緩緩地抬了起來。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狼群,見狼群正在進食,并沒有注意到她這里,便小心亦亦地爬行起來,一點一點地離開這危險之地。
兩條腿都是斷的,她沒有辦法直立行走,一直麻木地爬行著。
沒有目標不知方向地爬行著,不知什么時候才是盡頭,只固執(zhí)地爬行著,傷口上的血液早已被凍凝固,或許身體都是冰冷的,所以并沒有再流出多少血液來。
就在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時,一輛馬車由遠至近,停在了她的身旁。
“爺,是一位身受重傷的姑娘。”
車簾被從里面打開,一張模糊的臉映入她的眼眸,視線恍惚了一下,徹底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爺,這姑娘暈過去了。”
一道溫和且好聽的男聲響起:“去看看。”
“爺,這位姑娘腿骨斷裂,肋骨斷了四根,脊柱似乎亦有損傷。看其爬行軌跡,似乎是從亂葬崗上逃出,如今只強撐著一口氣,倘若任之躺在這里,絕無可能活過今夜。”
男聲再次響起:“如此倔強,救她一命又何妨?”
“是,爺!”
眨眼間的功夫,馬車悄然離去,原地不留下任何痕跡,不說馬車行駛過的痕跡,就連女子爬行的痕跡,也被悄然抹去。
司家得知憐兒被杖斃消息已經晚了一些,等趕到亂葬崗時,只看到幾具破碎不堪的尸體,還有一群貪婪的狼群。艱難地將狼群驅逐開,卻再也難以辨認尸體,不知哪具才是己方要找的。
一細心之人現端倪:“這曾躺過一具軀體,似乎未死,似乎朝東爬行而去,只是尋了百米之后,便再也尋不到蹤跡,似被人為抹去。”
又有人從中撿起一塊碎布,確認是己方要找之人。
“先讓人回去稟報一下情況,剩余的人再繼續(xù)追查下去。”一聲令下,幾名暗衛(wèi)分散開來,很快消失在原地,而痕跡也被悄然抹掉。
是夜,一封短信再次急促傳往水縣。
水縣司家,一天之內收到兩封短信,司南情緒大起大落,特別是收到第二封信的時候,心臟差點就沒跳到嗓子眼,不由得揉了揉直泛疼的額頭。
這事該如何與黑婦說?
人是找到了,可總是差那么一步,如今更是不知所蹤。
猶豫了許久,司南決定暫且不說,等京城那邊再次傳回來消息再與黑婦說此事,否則將這不好的消息告知黑婦,又不知那黑婦會起什么夭蛾子。
顧家村。
從水縣回來以后,顧清又一頭扎進了暖棚里,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顧盼兒將其拽出來還不情愿,若不是顧盼兒問他還要不要去老屋那邊,顧清估計還要鉆回暖棚里去。兩人一商量,決定送去五十文錢,這飯就不吃了,送了錢就回來。
依照其他人來說,這五十文也是個不少的數目,可全福家人卻不甚滿意,你說你住那么大一個房子,就拿出這么點銀子你也好意思?
顧盼兒才懶得理他們是怎么想的,送了銀子就離開了。
不過離開之前把正忙活著的顧大河與張氏也一同拎了出來,絲毫不理會身后的大呼小叫甚至是破口大罵。
“閑著沒事干就多種點菜,省得沒事老跑去看別人的臉色。”顧盼兒出到門口以后才將這對包子爹娘給松開,口氣可算不上好,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生氣。
顧大河與張氏對望一眼,都有些訕訕地,趕緊跟在身后一同離去。
本來這包子爹娘給老屋那邊割稻子,顧盼兒就很是不爽快了,最終忍下來不過是不想村里人說這對包子的閑話。
可今個兒她看到啥了?
那一群王八蛋在那里又說又笑的,還時不時指使這倆包子干活,而這倆包子也一副家和萬事興的樣子,叫干啥就干啥,整得比大富大貴還像個奴才。
張氏見顧盼兒還真生了氣,趕緊就頂了頂顧大河的胳膊,讓顧大河去解釋一下。
顧大河于是訕訕道:“那啥,咱這不是看銀哥兒成樣,過去幫一下忙嘛?”
顧盼兒冷聲問道:“他們老屋沒人了?就這么兩三桌人,他們就忙不過來,非得要你們去忙活?我看到的那群正在嗑瓜子的是死人不成?”
這人家才成親,就死不死的,顧大河這心里未免也有些不舒服。
不過轉念一想,大閨女也說得對,老屋那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就那點活計自個倆口子不干,他們也忙活得過來。
又聽顧盼兒陰惻惻地說道:“你們倆還沒吃呢吧?現在都什么時辰了?”
這一點倆包子倒是想否認,可是肚子里傳來的咕咕叫聲卻騙不了人,倆包子不免尷尬起來,面色訕訕地,也不好反駁點什么。
顧盼兒正要開口罵人,顧清就掐了顧盼兒一把,不讓顧盼兒再說下去。
顧盼兒不由得斜眼,顧清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還真是……這是誰的爹娘啊?顧盼兒心底下不免嘀咕起來。
“岳父岳母,今天我倆把菜拉到縣城賣去了,賣的豬肉價,還挺好賣的,一會就賣干凈了!你們家的菜也快好了吧?到時候要是能收成了,也一塊拉到縣里頭賣,肯定好賣。”顧清溫和地轉移了話題,邊說著話還邊又悄悄地掐了顧盼兒一把。
顧盼兒嘴角一抽,應和道:“是啊,沒事多種種菜,好歹能賺點錢啥的。”
這口氣咋就酸成這樣子?說了還不如不說呢,顧清瞥了顧盼兒一眼。
顧大河忙說道:“行了行了,有些這兩天都可以摘了。”然后又道:“這菜真的這么好賣?豬肉價可是挺貴的了。”
顧清還沒有說話,顧盼兒立馬就撇嘴道:“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哪哪都凍上了,別說是這種青菜了,就是大白菜這種好存放的都沒多少是新鮮的。有錢人還在意這點銀子?你就是拿一把爛菜葉去賣,估計他們也樂意買去……哎……我去……你……”
剛要翻臉,就被小相公瞪蔫了,顧盼兒不爽地揉了揉胳膊內側的肉,心道這小奶貓的爪子是越來越鋒利,也越來越會挑地方了。
“那這樣吧,那些能摘了的,這幾天就每天摘一點,到時候送到鎮(zhèn)上或者拉到縣城里賣都行,家里的牛車大,能裝下不少的菜。”顧清說話的語氣倒是挺溫和的,可是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溫和,不動聲色地捏住顧盼兒的一塊肉,大有顧盼兒再亂說就繼續(xù)掐的意思。
顧盼兒悻悻地住了口,真就打算不說話了。
顧大河樂呵地點頭:“我看行,就這么辦。不過咱鎮(zhèn)上人少,到時候直接拉縣城里得了,等到臘月二十以后,再往鎮(zhèn)上賣一點。”
顧清點頭:“那行,明天我就把牛車趕到你們家去。”
這事說定以后,就各回了各家,不知顧大河家有沒有忙活起來,顧清卻是一回到家又一頭扎進了暖房里頭。
顧盼兒琢磨了一下,便問道:“你爺倆這是打算把我撇開,自個進城去了?”
顧清瞥眼:“你這才知道?”
顧盼兒:“……”
勒個去得了,自個這么一好人撂在這里竟然還被嫌棄了。
“切,老娘稀罕呀?不要我去正好,我可以進山采藥,還可以煉藥,多省心!”顧盼兒撇撇嘴,一副解脫了的樣子,心里頭卻不太爽快。
顧清哦了一聲道:“那你忙你的!”
顧盼兒:“……”
你說你一個書生不念書種個鳥菜啊!要種就種一點也無所謂,可種這老些是為毛?家里頭沒銀子花了不成?還有幾千兩黃金好不好?顧盼兒一邊腹誹一邊扭頭離開,忍不住又回瞥了一眼暖棚。
才走幾步又倒退了回來,眼珠子滴流轉個不停。
“不是要煉藥?又跑回來做什么?”顧清不解問道。
顧盼兒撇嘴:“我回來看稻子長成什么樣子了,不行嗎?”
顧清朝稻子看了一眼,道:“才開始抽穗,有啥好看的?”
“我看看有沒有長蟲子!”
“哦!”
“……”就這么完了?
顧盼兒郁悶地現自己看完稻子以后就沒別的事情了,幸好很快就到了晚飯的時間,顧盼兒得意洋洋地看著小相公一臉不舍地從暖棚里出來。
小樣,就知道種菜,有本事別吃飯吧!
飯后小相公把銀子倒在桌面上,喜滋滋地數了一遍又一遍,連看書都沒有這么認真過,那個樣子十足的財迷樣,看得顧盼兒眼角直抽抽。
“不就十五兩銀子嘛,瞧你數這老半天的,還能數錯了不成?”
“這可是賣了一千斤菜得來的呢,自然要數清楚一點。”
“你已數了八遍了。”
“沒關系,再數兩遍就好了。”
“……”
結果小相公又數了五遍,才心滿意足地將這一堆碎銀連著銅塊一塊收進了袋子,不過并沒有放下來,而是又晃了好一會兒聽響,之后將袋子掛在腰間。
顧盼兒就不明白了,以前也不見小相公這個樣子,怎么今天就跟中了邪似的?
難不成是因為家里頭太久沒賺錢了?
于是顧盼兒想了想,便道:“要不你拿一根老參去賣?換成金子的,你還能聽到金子的響聲,何必聽這銅板的響聲。”
顧清聞言頓了一下,瞥了一眼顧盼兒,卻還是將注意力放在袋子那里,似是不甚在意地說道:“那些人參你不是要用?這要是賣掉了你還得去采,多麻煩?還是甭賣了吧,你自己留著煉藥啥的,反正咱家的菜也能賣了,等賣了錢你要啥,我給你買回來。”
顧盼兒撇了撇鼻子不以為然,覺得就這點菜錢,也干不了啥大事。
顧清說著卻掰著手指頭想了起來,先是朝房間里看了看,然后又打量起顧盼兒來,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蹙著眉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顧盼兒被看得不自在,干脆躺到床上閉上眼睛,讓小相公自己看個夠去。
剛要閉上眼睛,右眼皮忽然跳了跳,顧盼兒下意識伸手按住。
這一按下去,眼皮又猛烈地跳動幾下,心口一突,立馬就掐著手指又裝模作樣地算了起來:“本大仙有種不祥的預感,根據本大仙推測,最近可能有事要生,所以明日你還是不要上街了罷!”說著瞥了一眼顧清,一本正經的樣子。
顧清也學著顧盼兒掐指:“本大仙也有預感,明日必然大賺!”
顧盼兒佯怒:“老娘是真有不妙的預感!”
顧清掐指微微一笑:“那也絕對不會是我,我已經算到了!”
顧盼兒:“……”
好吧!這種不祥的預感還真不是來自于小相公,還是來自于遠方。至于是哪個方向,顧盼兒抬頭看了看天窗,貌似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怎么破?莫非真是預感有誤?怪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臘八節(jié),這一天顧清并沒有到縣城賣菜去,而是一大清早就坐在鼎火前面烤火,并且時不時摸一下胸口。
“咋了,老摸胸口干啥,這幾天大冷天出門凍著肺了?要不要我給你看看?”顧盼兒邊燒火煉藥,邊時不時瞅上一眼,見小相公這已經是第三十七次摸胸了,不由得開口問了起來。
小相公聞言剛要摸上去的動作頓住,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
“我沒事,還凍不著!”小相公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顧盼兒‘哦’了一聲,隨口說道:“還想說要是太冷的話,你就別去賣菜了,畢竟你這小身板可是剛剛養(yǎng)好,要是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小相公再次咬牙:“我每天都有穿著厚皮草,還披著毛皮大斗篷里,回來還喝兩碗姜湯,怎么可能會生病!”
顧盼兒愣了一下,才訕聲道:“好像是這樣的!”
可見小相公還是一副忍不住摸胸的樣子,顧盼兒不免還是有些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可你身上暖和了不表示你呼吸的空氣暖和啊,搞不好你吸了冷氣進去,把肺給凍著了呢?讓我給你看看唄,要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可是不……”
“閉嘴,你真羅嗦!”顧清惱了。
顧盼兒摸了摸鼻子,心里頭嘀咕:算老娘多事!
又過了那么一會兒,顧盼兒正往鼎下添柴火的時候,小相公突然開了口:“喏,這是給你的,不許嫌棄!”
顧盼兒莫名看去,一只金燦燦的鐲子囂張地占據了她的所有視線,差點沒亮瞎顧盼兒眼睛,不禁揉了揉眼睛,將鐲子接了過來。
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份量還挺足的。
“送我的?”顧盼兒驚訝。
顧清哼哼了兩聲,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哦,看你平日忒素了點,帶你出去都嫌你丟人,就給你買了個鐲子咯!”
“素么?”顧盼兒愣了一下,似乎從來就沒注意過這種問題。
顧清立馬就噴道:“全身上下就一根木頭簪子,不素么?”
顧盼兒被噴激靈了,訕訕地笑了一下,然后將鐲子往手上一套,又在顧清眼前晃了一下,笑瞇瞇地說道:“這看著還挺合適的,金燦燦的,挺好看,也挺亮眼的。”
顧清別過臉去,卻用余光瞥著顧盼兒戴著鐲子的手,嘴角微微咧開。
心想這可是差不多花完了賣菜的七天菜錢,并且還是自己親自畫好的樣式,讓人用上好黃金做出來的,能不好看,能不亮眼么?
卻聽顧盼兒再次說道:“就是戴在胳膊上礙事了點,不太方便!”
顧清嘴角的笑容僵住,臉色瞬間就落了下來,眉毛一豎……
------題外話------
月底咯,大家的月票都砸了唄!
評價票也砸了唄,記得五分吶!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