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半翅蝶
與鐘隱相比,云天倒是冷靜許多,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這里最可怕的人。
“鐘隱這孩子竟下死手,太令人發(fā)指了!”
“礦主已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這孩子還這般落井下石,真讓人有些看不下去。”
人群雖不敢上前,但仍有人情不自禁地說道。
云天面無神色,抬起手臂,鋼刃出鞘,眾人見這招牌動作,盡皆死寂,再也不敢吐出半個不字。
見云天持刀上前,眾人炸了鍋一般紛紛倒退,之前說話的二名女子被推搡出人群,此時也嚇的動彈不得,癱軟在地。
“我剛才在放屁,您……您別放在心上。”
“對對對,您就當(dāng)我倆再放屁,哦不不……我倆連屁都不敢再放了……”
此刻二人死死匍匐在云天腳邊,全身因恐懼不住地顫抖,云天用鋼刃輕輕撩開兩人勃頸上的長發(fā),嚇得二人立馬屁滾尿流。
“回答我一個問題,答對了,剛才的事情,就當(dāng)沒發(fā)生。”云天語氣沉緩,聽不出喜怒哀樂。
此刻兩人已經(jīng)嚇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死命點頭。
“既然二位這么懂得辨明是非,那你倆說說,我之前殺了人,對么?”
“對……對對,礦主罪孽深重,罪有應(yīng)得,您這屬于懲惡揚善,大善之舉,大善之舉啊!”
“大善之舉?”云天眉毛一挑,大笑起來,腳下兩人見狀立即迎合著笑起來,樣子甚是滑稽。
“殺人,就是罪!”
云天的笑聲戛然而止,面色瞬間陰寒起來,兩道寒芒直插跪地二人面前,兩人笑容瞬間凝固,表情比哭還難看。
“見風(fēng)使舵的狗腿子,之前鐘隱父子那般落魄,怎沒人為其出頭,其后我大開殺戒,竟還被說成是大善之舉,換到鐘隱這塊,明明生死決斗,命數(shù)在天,竟被你們說成令人發(fā)指,少把你們那欺軟怕硬的奴性包裝成悲天憫人的修養(yǎng)!”
說罷,云天整個氣勢瞬間壓在二人身上,一時間對方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長舌之婦,該拔舌,自行動手,否則……殺!”
兩聲凄厲的慘叫先后想起,云天懶得留意,見鐘隱抱拳卻遲遲沒有落下,不禁有些疑惑。
此刻鐘隱肩膀一聳一聳的,竟然在哭泣。
淚水滴在鮮血上,暈開一片,露出劉浩軒豬頭般的腦袋。
“我恨你,無時無刻不在恨你,我只是從來沒有流漏出過罷了,你的一時玩心大起,對我而言就是在玩命,本來……本來就差一拳就能解決掉你的,可我還是下不了手,我果真就是老實人的命啊。”
“不強勢的老實人,在這個社會,能活多久?又能為自己爭取到什么?我又要面對多少和你一樣的人……”
鐘隱從劉浩軒身上下來,頹廢地蹲靠在巖壁上,雙膝收攏,將頭埋在其中,云天本能地感受到其削瘦的身體里爆發(fā)著驚濤駭浪般的背傷與迷茫。
云天想上前安慰鐘隱,但還是生生止住了腳步,未來的路那么長,自己不可能永遠帶著對他,讓他一個人靜靜,反而是一種成長。
“你,過來。”
云天轉(zhuǎn)身瞧向眾人,六刃護肘隨意朝著人群中一指。
眾人的表情立馬精彩起來,有眸光閃爍自思量的,膽戰(zhàn)心驚向后退的,更有者直接裝暈的。
“我……么?”
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鼓起勇氣,邁出人群看向云天。
“帶我去山神洞,剩下的人處理一下傷員。”
云天說完,拋出一枚紫金幣,轉(zhuǎn)身便向洞外走去,青年趕緊接住,并沒有狂喜之色,將其放進口袋,神色依舊恭維地尾隨其后……
與此同時,死囚樂園,亡靈競技場。
此時已瀕臨夜晚,看臺空曠如野,安云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場地上,身后拖著個被黑布帆包裹著的車廂,空氣當(dāng)中依舊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道,他面無表情,在夜的黯淡下,仿佛與夜色融為一起,只剩瞳孔外的眼白格外滲人。
車輪嘎吱嘎吱地想著,帷幔搖擺,輕撫著黑色的窗舷,一切都透露著詭異的氣息,安元止步于一灘血跡前,刺耳的車輪聲戛然而止。
“我的小可愛,蠢蠢欲動了吧,快出來嗅嗅這迷人的芬芳吧!”
低沉甚至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安元口中傳出,他俯下身,食指沾了點鮮血,一股邪狂的表情爬上面龐,起身用浸滿鮮血的食指指向身后車廂。
黑布應(yīng)聲揚起,只見其內(nèi)完全封閉的黑色牢籠輕震,金屬大門緩緩抬起,竟隱隱有股奇香撲面而來,這香味極為淡薄,卻透徹心扉,初感精神清冽,不知覺間便隱隱恍惚。
“又調(diào)皮了,想聽歌了是吧?”
安元眉頭一皺,取出一只血色短簫,放在嘴邊,輕輕吹起,立時牢籠內(nèi)便傳來痛苦而又嘶啞的慘叫聲,金屬鏈條來回膠著撞擊,響徹許久這才慢慢停歇。
“再不聽話,主人還有賞呦。”安元放下短簫,笑的邪惡非常。
牢籠內(nèi)安靜了許多,香氣也徹底消失,丁丁當(dāng)當(dāng)金屬撞擊聲甚是悅耳,一雙雪玉般白嫩的藕足從黑暗中探出,只見一赤足少女走了出來。
少女雖然體型消瘦,卻也掩蓋不住那嬌嫩清純的容顏,白的不惹塵埃的皮膚通透欲滴,玉腿纖手,好似雪藕春筍,嬌嫩養(yǎng)眼,婉婉伊伊的眸兒清絕艷麗,在紫色的月光下柔波細膩,眨一下,漣漪秋水,萌艷可人,雪色碎紗掩蓋著玲瓏身段,欲遮還羞,掩的住眸光掩不住遐想,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少女的一顰一簇,都帶著嬌媚與柔情,卻也掩不住眼底深深的疲倦與憂傷,手腳全部被摻雜著青紅兩色神秘金屬鏈條銬住,走起路來叮叮作響,腕口相接處的皮肉破了有長,長了又破,看上去分外殘忍,原本清冽的黑發(fā)也因方才的掙扎而縈亂不堪,雪膩的勃頸上帶著漆黑的金屬圈,其上紋著一只斷了半邊翅膀的蝴蝶。
此時少女抬起頭,仿佛練習(xí)過無數(shù)遍似地,露出溫婉至極的笑容望向安元,眼底卻閃過深深的忌憚與不甘。
“這才乖嘛,若歡來,過來,記住這個味道,以后主人有用。”
說完,安元抬起沾著云天鮮血的手指,少女硬裝作沒看到,緩緩蹲下。
安元皺起了眉頭,一把攥住少女的脖頸,瞇著眼狠狠地問道:“你是在忤逆我么?跟你那賤人姐姐安如香一樣,硬骨頭!”
安若歡咬著銀牙,面色凌亂嬌紅,起初略微驚慌掙扎后,忍著劇痛,硬生生換上一副魅惑的表情,沿著安元的手臂順勢而上,胸脯堆雪,氣若幽蘭:“人家只是好奇想仔細看看那攤血跡嘛,再說我可沒有那種賤人姐姐,人家心里只有主人。”
安若歡嚶叮地說著,張開櫻唇,將安元占滿鮮血的食指吞沒,細細品嘗起來。
兩人雙目對視,安元神色得意,邪惡凜然,安如香表情陶醉,不知所想。
吐出安元的手指,安如香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表情卻調(diào)皮地看向安元:“很特別的味道,主人這人是誰啊?”
“這跟你沒關(guān)系,記住這種味道,到時候主人要用。”
“沒問題,那主人要怎么獎勵我呢?”
說完,安若歡瞪著天真的眼神期待地望著安元。
“獎勵?”
安元玩味地用力捏著安若歡的下巴,借著妖冶的月光,緊緊地盯著她的瞳孔,安若歡原本那嬌嫩的容顏立馬浮上一抹楚楚可憐,水眸涌出絲絲白霧將眼底的暗潮盡數(shù)掩蓋,安元‘見狀’更為滿意,樂地越發(fā)邪狂。
“方才我讓你使用星言·夢蝶,在這死囚樂園,死囚還能使用星言,不就是最大的獎勵么?”
“哎呀,討厭!不理你啦!”
安若歡借勢擋開安元的手,嬌嗔地扭著腰肢緩緩轉(zhuǎn)身,邁著被鐵鏈拷死的玉足,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刈呦蚪饘偾粝洹?br/>
安元在安若歡轉(zhuǎn)身的剎那收斂笑容,陰鷙地盯著她的背影,安若歡在轉(zhuǎn)身的瞬間,被蓬亂青發(fā)掩蓋的眼眸中,點點恨意開始蔓延,直到殺意縱橫澎湃,只見脖頸金屬環(huán)上那只半翅蝶光芒流轉(zhuǎn),竟長出另一半蝶翅,仔細看去,竟和鳳蝶華有幾分相似。
……
浮玉山脈余脈,月魄石礦脈正中心盤踞著一足足六百丈高的山洞,淡紫色土坳上寸草不生,整個巖體渾然一體,猶如一龐然大物,張著血盆大口,沖著云天兩人咆哮著。
“這就是山神洞?”
云天環(huán)視了四周的風(fēng)水,四面環(huán)山合抱,凹地內(nèi)徒有一高地,分外怪異,洞穴內(nèi)死氣沉沉,看來不通風(fēng)。
“沒錯,這里地處月魄石礦脈最好的地段,偶爾甚至能挖出紫月石,但每次挖出紫月石后,都會出現(xiàn)種種怪事,久而久之人們便傳言這里是山神居住的地方,眾人施工擾礙了山神休息,這才惱怒了山神,降下神罰。”
青年一邊說著,表情流露出濃濃的敬畏與臣服之色。
“那喰鐘怎么回事?”
提到喰鐘,青年瞬間縮了縮脖子,膽戰(zhàn)心驚地回憶道:“那是眾人最后一次進山神洞,施工時,竟見到原本安靜巖石紛紛蘇醒,組成無數(shù)人形怪物撲向眾人,見人便發(fā)瘋般撕咬吞咽著,連骨頭都不吐!”
“真有這么厲害?”
云天挑眉看向青年,后者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大人出手那結(jié)果就斷斷不一樣了,憑借大人的實力,必將那山神一舉制服,看看其到底是何人裝神弄鬼,這般草芥人命。”
“哦,你認為這山神是人假扮的?”
“那是當(dāng)然,在小的眼里,只有大人是神,其他都上不得臺面。”
“那好,和我一起進去吧,‘大人’我會保護你的。”
青年聽后,面色瞬間慘白,表情比哭都難看。
云天見狀哈哈大笑,單身一人沖進山神洞。
我云天倒要看看,這山神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