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狹路相逢
裸露的金屬導(dǎo)線在挨上水面的剎那迸出火花,林柚第一時間松了手,她后退一步,沒讓那液體濺上她的鞋尖。</br> 不知道漂著多少雜質(zhì)的污水,在這時就成了最好的導(dǎo)體。</br> 浸泡在水里的十指蔓延上發(fā)麻的痛感,貞子整個身體都在過電,一陣又一陣地激烈抽搐著。</br> 她那頭順直的長發(fā)開始一根根向上炸起,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出短暫的悶哼。</br> “啊”</br> 這樣激烈的電流下,貞子已經(jīng)明顯地承受不住了。但她再怎樣也是解開了全部力量,此刻還能有余力用意念在拼命掙扎。</br> “啊唔”</br> 終于,她生生靠自己抬起了被電得不斷來回彎曲的指頭。</br> 脫身的那一瞬間,貞子也用盡了力氣。身下就是泡著電線的水面,她再不敢在這里多停留,直直仰面栽向了電視。</br> 在貞子的腦袋徹底沒進(jìn)去前,林柚對上了那凌亂發(fā)絲間漏出來的一只眼睛。</br> 森白眼珠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她</br> 這梁子是徹底結(jié)下了。</br> 這一切的變故就只發(fā)生在短短幾秒之內(nèi)。</br> 也即是在下一秒,頭頂上的吊燈倏地滅了。</br> 林柚暗罵一聲。</br> 跳閘了。</br> 也幸虧這時間卡得好,視野里驀然黑下來,林柚低頭看向那段電線。雖然污濁的水洼仍留在那里,但肯定已經(jīng)沒再通著電了。</br> 回味下貞子離開前的眼神,在再度恢復(fù)安靜的房間內(nèi),林柚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br> 她可是提醒過對方再考慮考慮的。</br>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恐怕不止是塑膠皮被燒到。而她在燈滅下前看到貞子皮肉沒太大影響,估計(jì)是頭發(fā)焦了吧</br> 得抓緊時間。</br> 林柚想。</br> 貞子可能還沒放棄來找她算總賬,在這之前找到她想找到的線索就成了重中之重。</br> 她把電線扯開甩了甩,摸出背包里的手電筒,三步并作兩步地就朝書桌沖去。</br> 而在走廊另一邊,可還有人不知道對面盡頭緊閉的房門后發(fā)生了什么。</br> “怎么了”</br> 簡明佳愣道“這是跳閘還是”</br> “不知道”盧振杰咽了咽口水,“這也聽不見啊。”</br> 雖說只是個小小的溫泉旅館,也是像大多數(shù)酒店一樣用了吸音板的。細(xì)細(xì)的小孔能把回蕩在走廊里的聲音消去好幾分,更遑論還隔著這么遠(yuǎn),又多了道門。</br> 簡明佳做了好幾個深呼吸。</br> 她隱隱覺得可能是林柚那里出了什么事。</br> 但在這里喊,對方十有八九是聽不見的。</br> 她對林柚是知根知底的信任,心說對方應(yīng)該有能力解決遇見的情況但這不意味著她就能甩手不管,她也得做出點(diǎn)行動才行。m.</br> 走廊里原本就十分安靜,這死寂在燈亮著時還能忍受,一徹底黑下來就顯得陰氣森森。</br> 他們在出發(fā)前人手準(zhǔn)備了一只手電筒,可那么點(diǎn)光不可能將邊邊角角都顧及。這旅館總讓人有種冷不丁就會從旁邊冒出點(diǎn)什么來礙事的感覺。</br> “我去把電閘拉上。”她說。</br> “你去”盧振杰問,“要不還是我也”</br> “我一個。雞蛋別放在一個籃子里,一個人去就行。”</br> 簡明佳肯定道,她警惕地看了眼他們背后的房門,壓低了聲音。</br> “我下午清理的時候看到電閘在哪里了。還得有人在這兒看著富江,能多管一會兒是一會兒。你在這里等一下,如果三分鐘后我還沒回來就直接去找她。”</br> 她說的“她”當(dāng)然是林柚,盧振杰細(xì)思下,覺得有道理,也同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他們這一側(cè)離樓梯更近,簡明佳用手電照向臺階。</br> 她下樓的聲音愈來愈遠(yuǎn),盧振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電筒,照了下腕上的表盤。</br> 指針一分一秒地走著。</br> 一分鐘。</br> 一分鐘三十秒。</br> 在兩分鐘過半時,他忽地聽到背后有聲音響起。</br> “我說,”那女聲被房門模糊了些,“你們還在外面嗎”</br> 悚然一驚,盧振杰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他眼前只有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木門,卻仿佛透過這看到了富江那顆正擺在桌面中央的頭顱。</br> 取出燈泡后,里面一直維持著安靜,沒想到她卻在這時候開了口。</br> “我在。”</br> 他說“別想跑。”</br> “什么啊,我還以為你們倆都在呢。”這不影響她想的計(jì)劃,富江輕輕笑起來,“但是沒關(guān)系,一個人也夠了。”</br> 這是川上富江,盧振杰反反復(fù)復(fù)告誡著自己,別信她嘴里說出來的任何一句話。</br> 但饒是如此,就像是嘴巴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一樣,他鬼使神差地問“什么夠了”</br> “沒什么,放心,我不會像你想的那樣逃跑的。”</br> 富江頓了頓。</br> “不過,正好我的心情不錯,可以告訴你那個你們特別想知道的情報哦就現(xiàn)在,只能跟你一個人說。”</br> 她的聲音像是摻了砒霜的蜜糖,循循善誘道。</br> “真的不聽嗎”</br> 沒有、沒有</br> 翻空了一個又一個抽屜,始終沒找見自己想找的東西,林柚緩了口氣,準(zhǔn)備去找下一個。</br> 她的指尖才剛摸上把手,眼前突然一閃。</br> 林柚眨眨眼,抬頭看去。</br> 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燈閃爍幾下,點(diǎn)綴其上的燈泡接連亮了,重新將整個房間照得亮亮堂堂。</br> 看來有人推上了電閘。</br> 立馬及時關(guān)掉手電筒省電,林柚拉開最末的抽屜,旋即因?yàn)槔锩娴臇|西而眼前一亮。</br> 她也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一開始也沒想太多,只撿出那本小簿子飛快翻了幾頁。</br> 幸好符合她的期待。</br> 土屋顯然不是什么愛整理的人。</br> 前面的大半本零零散散地又記了幾筆賬又偶爾記上了自己對旅館經(jīng)營的想法,連日期都時有時無。</br> 這本近似于日記又截然不同的本子在中途開始畫風(fēng)突變。</br> 今天有個少女來到旅館。</br> 她說她叫富江,川上富江。被男朋友拋棄才流落到這里,希望我能收留她。</br> 看到她,我第一次意識到世界上還能有這樣美麗的女生。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讓她以我侄女的身份留在了旅館。</br> 以此為分界線,他開始不吝以大量的筆墨抒發(fā)自己對富江的愛意。但漸漸的,其中也開始摻雜進(jìn)了別的東西。</br> “為什么我會想殺了她”、“光殺掉還不夠”,諸如此類的文字占據(jù)的篇幅越來越多。</br> 然后,終于在他們到訪后化為了行動。</br> 林柚合上小本子。</br> 很可惜,這還不能證明富江說的“死過一次”是不是真的。</br> 只知道她是自己主動上門。</br> 也就是在這時,林柚聽見有人接連敲門。</br> “柚柚,林柚,”是簡明佳的聲音,“你們在里面嗎”</br> “你們”</br> 林柚沒說話,直接擰下了把手。</br> 鬼片里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景鬼怪冒充認(rèn)識的人誘騙著開門。但門外站著的果真是簡明佳,對方看見她還松了口氣。</br> “沒事就好。”</br> 她問“盧振杰呢”</br> “他”林柚一愣,“他沒來過啊。”</br> 這回愣神的變成了簡明佳,“啊”</br> “這就奇怪了,”她道,“我去拉電閘,怕路上有個意外就讓他等一會兒,如果我沒回來就來找你。”</br> “路上太黑耽擱了點(diǎn)時間,一上來看那邊走道上沒人就以為所以他去哪了”</br> “不知道。”</br> 林柚把本子放進(jìn)背包,側(cè)身出來,“我想還是直接去那邊看看”</br> 她在關(guān)上門的瞬間,余光似是瞥到一點(diǎn)白色的影子。</br> 瞳孔猛然縮緊,她狠扯了簡明佳一把。</br> “怎”后者被她拉得一個趔趄,還來不及發(fā)問,自己也看到了那家伙,“”</br> 或是被打開的門扉遮了大半,或是故意潛藏了身形,白衣女鬼靜靜地立在那里,直到這時才被她們發(fā)現(xiàn)。</br> 林柚扯的那一下讓對方伸向簡明佳的手抓了個空,但貞子完全不以為意,只是陰惻惻地要往前走。</br> 不知怎的,林柚從她身上看出了點(diǎn)得意。</br> 就像在炫耀她這次不是從電視里出來的,周圍也沒有電線,瞧瞧還有什么辦法。</br> “跑啊”</br> 回過神的簡明佳連忙去拉她,“先去樓下”</br> 林柚被帶了一把,也跑著跟上她的步伐。</br> 她回過頭去看,貞子像是完全不在乎她們能跑多遠(yuǎn),向前垂著肩膀,扭著身體跟在后面。</br> 她知道貞子有治愈的能力,也是沒想到對方的恢復(fù)力居然這么強(qiáng),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殺了個回馬槍。</br> 啊,雖然那頭被電得蓬亂的長發(fā)沒能恢復(fù)就是了。</br> “這情況”簡明佳喘著氣,“又是富江又是貞子,這情況也太糟糕了吧”</br> 必須得把她引到樓下再說,樓上可還有個棘手的家伙在另一頭呢。</br> 她話音未落,林柚忽然覺得自己看到了什么。</br> 一個只穿了條短褲,通身慘白的小男孩。</br> 雖然只是在墻角一閃而過,但那個男孩難不成</br> “好了,”林柚調(diào)整著呼吸,冷靜道,“我想事情還能更糟糕。”</br> 簡明佳“比如”</br> “咯”</br> 氣泡音徘徊在她們耳畔,兩人齊齊剎住腳步。</br> 林柚抬起頭,前方的天花板正中,一點(diǎn)點(diǎn)現(xiàn)出了黑色的漩渦。</br> 仔細(xì)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那壓根不是什么“漩渦”,而是細(xì)長得足以盤成一圈圈的長發(fā)。</br> “咯、咯”</br> “比如,”看著那里倒著出現(xiàn)的女人蒼白帶血的面孔,林柚說,“伽椰子和她兒子也追過來了。”</br> 這可就有點(diǎn)刺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