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實驗體
“你感覺不到你妹妹在哪里嗎”</br> 面對這個問題,美紀咬著嘴唇,搖搖頭又點了點頭。</br> “這里又不是車站又不是游戲”如果還在“尋找身體”的游戲里,美子是可以聽她差遣的,“我只知道她還在這層。”</br> 還在這層</br> 林柚環(huán)顧走廊。她之前沒檢查過二樓,但依照簡明佳復述他們挨門挨戶找出藏尸房的經歷,能開的也就那么幾間。</br> “等等?!?lt;/br> 她湊近一扇門旁邊,“這不是能看出來嗎?!?lt;/br> 美紀“誒”</br> 黃銅制的門把手乍一眼瞧不大清楚,但靠近看看,上面殘留著淡淡的紅指印。</br> 紅人進入圖鑒后就重置了狀態(tài),一直卡在嘴里的燈泡也消失不見。但她那一身血始終是在的,還新鮮得跟剛濺上一樣,掌心跟手指在開門時自然會蹭出痕跡。</br> “還真是”美紀蹦蹦跳跳地查看過去,檢查到最后一個留著血掌印的門把,“那么,美子就在這里”</br> 林柚突然反應過來。</br> “等等”</br> 這不就是發(fā)現被分尸后的富江的房間,難不成紅人是進那里面了</br> 她阻止得晚了一步,但在推開門的一剎那,美紀愣住了。</br> “怎么”</br> 林柚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走過去,看見眼前這一幕也不由陷入沉默,同樣跟紅人大眼瞪起了小眼。</br> 看來燈泡這個坎,是注定邁不過去了。</br> 她想。</br> 紅人自己好端端地蹲在桌子上,緊緊抱著她那只幾乎沒離過身的兔子玩偶。</br> 旁邊的富江就看著一點都不好了。</br> 她自恃美貌那么多年,從來沒人敢這么對她。這會兒被硬塞進來的燈泡氣得整個腦袋都在發(fā)抖,想吐又吐不出去,含糊不清地“嗚嗚”叫著。</br> 林柚壓根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可下一瞬,不知聽明白了哪一句的紅人尖叫著就要徒手朝那顆腦袋撕去。</br> “美子”美紀飛快瞥林柚一眼,撲上去拉架,“美子你做什么”</br> 紅人“她、還在罵、我兔子”</br> 美紀“”</br> 林柚“”</br> 等等,你是怎么聽清她在說什么的,因為自己被塞過也是“嗚嗚嗚”地說不清話所以特別有經驗嗎</br> 見紅人暴怒成這樣子,富江顯然十分享受這復仇的快感,她冷冷一笑只是原本艷麗的笑容被圓溜溜的燈泡撐變了形。</br> 她自己也很快意識到這一點,臉色變得更難看了。</br> “好了好了,”林柚出面制止了明顯要升級的戰(zhàn)火,“她嘴都被堵住,就別管她了。都過去快兩分鐘了,來幫我找找剩下那根手指在哪?!?lt;/br> 她說著就要扯這倆人走。</br> 川上富江“唔嗚嗚”</br> 林柚停下來,“她說什么”</br> 美紀也把目光投向美子,后者不情不愿地翻譯了句“她死過一次,如果、取掉燈泡就告訴地點?!?lt;/br> “”</br> 林柚審視著富江的頭顱,后者沐浴在這樣的視線下依舊泰然自若。</br> 這是一條相當重要的情報。</br> 要是她在來到這家旅館前死過,就說明在別處還有新的川上富江,這可不是什么好事。知道地點,也許能順藤摸瓜找出她們在哪</br> “可以幫你取出來,但不是現在?!彼?,“你在這里等會兒吧。”</br> 富江“”</br> 她倒是沒再出聲,冷眼看著房門再度被帶上。</br> “可以聞到什么嗎”</br> 走廊里,眼見紅人東聞聞西嗅嗅,林柚問道。</br> “看樣子不太好找?!泵兰o兩只手交叉握在背后,也有模有樣地聞著空氣,“這里全都是血的味道啊。”</br> 畢竟沾滿血的毯子還都堆在樓下。</br> 但美紀還真沒有說錯,紅人對血腥氣遠比正常人敏感。她又聞了約莫十數秒,忽然朝著走廊的盡頭直直跑過去。</br> 她沖向的房門上了鎖,林柚正想著去昏倒的老板身上搜鑰匙,就見紅人徒手將門把給擰了下來。</br> 林柚“”</br> 行吧,這一步省了。</br> “嘶”看見房內的景象,美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這”</br> 跟普通客房的裝潢不同,這估計是老板自己睡的房間。</br> 然而,這里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橫亙各處的砍痕。</br> 從床腳到墻壁再到電視機柜,砍得七零八落的痕跡充分證明原主人當時的精神狀況有多不穩(wěn)定。</br> 這些砍痕上倒沒有血屑或者肉沫,可能是他去殺富江前干的。只是這么做了后非但沒有發(fā)泄,反而助長了心里的破壞欲。</br> 而他在殺掉川上富江后還回來過一趟,地上的血腳印就佐證了這一點。</br> 一會兒還得收拾這里</br> 林柚小心抬腳,繞過橫掛在旁邊的電線。連這都受到了波及,有一段塑膠皮被斧鋒刮開,露出里面裸露的電線。</br> 幸虧暫時沒什么短路的影響,注意別碰到也不會觸電。</br> 她沿著腳印走去,停在了床邊。</br> 想了想,一把掀開枕頭。</br> 果然,她們找遍兩層樓都沒找見的那截手指赫然在下面躺著。</br> “嘖,”跟在一旁的美紀露出有點一言難盡的表情,“還特地回來把它放在枕頭底下,準備墊著睡這什么愛好嘛”</br> “不管怎么說,好歹找到了。”</br> 林柚沖她倆眨眨眼,“辛苦了?!?lt;/br> “我是無所謂。”美紀招招手,“時間要到了,以后姐姐記得還找我們玩哦。”</br> “別的可以,再來一輪尋找身體就免了。”</br> 算盤打了個空,美紀“切”了聲。</br> 紅人姐妹倆回到圖鑒,房間里只剩她一個人,林柚隨手扯了塊布把那根手指包好,匆匆下樓去找簡明佳。</br> 剛走到大堂,就聽一門之隔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br> 可千萬別是警察。</br> 這么想著,林柚推開門,看見是那三人回來才松了口氣。</br> “燒完了”她問。</br> “差不多?!?lt;/br> 耿清河撓撓臉頰,“盡可能保證只剩點灰燼了”</br> “天黑看不見煙,”顧衡接道,“沒引起別人注意,這個可以放心你們找到那根手指了嗎”</br> 他話說到一半,簡明佳也聞聲走了回來。她在樓梯旁那一堆放下卷好的臟毯子,拍了拍手。</br> 簡明佳“手指還”</br> “還沒來得及說,我剛找到了?!绷骤只位问掷锏臇|西,又想起這手指引發(fā)的血案,“不過”</br>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終于說道。</br> “出于種種原因,富江那顆頭嘴里被塞了個燈泡。”</br> 盧振杰“”</br> 啊</br> 顧衡“噗。”</br> 簡明佳“燈泡”</br> “她答應說只要取出來就給線索。”她三兩句總結了大致經過,又向好友詢問道,“你那里工具不夠,對吧”</br> “是啊,我那醫(yī)療箱除了藥就只有繃帶紗布了?!?lt;/br> 簡明佳自嘲道“誰讓我是個藥劑師呢?!?lt;/br> 本身是個偏門的輔助類職業(yè),她也沒有避諱什么。</br> “沒事,”林柚想想,“我還有個辦法,就是需要等等了。”</br> 趁著這時間,這次的活計沒那么十萬火急,就只由耿清河和顧衡又去處理了那截手指跟樓梯旁堆著的染血毯子后者倒不急,富江的血沒有尸塊那么快再生,他們就先運了一部分。</br> 猜拳輸了的盧振杰留下來以防萬一,所以就在快二十分鐘后,他又一次見證了林柚召喚出了新的</br> 他瞪著眼前身披烏黑長袍的男性。</br> 這誰</br> 疫醫(yī)沒在乎他驚恐打量的視線,熟練地轉向林柚,“你要接受我的治療了”</br> 林柚“”</br> 日常復讀機還行。</br> “沒有?!彼豢诨亟^,正在疫醫(yī)又要失望嘆氣時,“不過,我?guī)湍阏业搅艘粋€病人。”</br> 疫醫(yī)正要嘆出的那口氣就這么生生地懸住了。</br> “真的”他驚喜地反問。</br> “當然,”林柚推開門,“就在這里面?!?lt;/br> “哦,令人難以置信?!?lt;/br> 在看到富江頭顱的同時,疫醫(yī)喃喃道“我第一次接觸只剩一顆頭還能存活的案例,但是這里怎么有燈泡她吞了一只燈泡”</br> 富江“”</br> 閉嘴啊啊啊啊啊</br> 林柚“啊”了聲,“對,想拜托你的就是這只燈泡。”</br> “可惜她不是什么病人?!币哚t(yī)戴上手套,遺憾地說,“但沒關系,請在門外稍作等待,我會把燈泡取出來的?!?lt;/br> 啊不是</br> 她一直覺得疫醫(yī)判斷染上瘟疫與否的標準有點迷,這會兒更是摸不清。</br> 簡單的小手術進行了約有三分鐘,疫醫(yī)再次走出來時,腳步都帶著雀躍。</br> “驚人真是驚人的愈合能力?!?lt;/br> 他贊嘆道“我不小心讓玻璃碎屑劃破了口腔,居然是在短短幾秒內就愈合了她一定能成為完美的實驗體”</br> “時間不夠了,”疫醫(yī)期待地望向林柚,“我下次可以用她做實驗嗎”</br> “不行”屋內的富江尖叫。</br> “看,本人意愿擺在那兒。”</br> 林柚聳聳肩,“但我會努力試著說服她的?!?lt;/br> “這就好,”疫醫(yī)滿意點頭,“這是為了拯救全人類免于瘟疫的迫害?!?lt;/br> 一直到他消失的幾秒前,他還在一步三回頭地打量實驗體預備役富江對此簡直感到不可理喻。</br> “燈泡幫你取出來了。”</br> 林柚問“怎么樣,講講你上一次死在哪了”</br> “不要,”富江理直氣壯地說,“等我心情好了再說?!?lt;/br> 簡明佳“你這說話不算話啊”</br> 林柚倒不太意外。</br> 不如說川上富江就是這性格,但好在她現在手上也有點籌碼。</br> “等我一會兒再叫剛才那位出來他是真找實驗品找很久了?!?lt;/br> 她笑道,眼見富江一噎,“你掂量著辦?!?lt;/br> “我先走了,你們小心著點,”林柚起身叮囑,算著時間,富江可能已經在再生了。</br> “哎,”簡明佳叫住,“你去哪”</br> “老板的房間?!?lt;/br> 林柚頭也不回地伸展了下胳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哦,那邊地上也沾血了?!?lt;/br> 再次回到那間被斧頭砍得亂七八糟的臥室,林柚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思考哪里最有可能發(fā)現點東西。</br> 就按照土屋對富江的迷戀程度,如果是他撿回了富江,應該留著點線索當紀念。</br> 當然,這也純屬瞎蒙。</br> 她過來的最大目的還是收拾這些血跡,免得再活過來一堆富江。</br> 雖然疫醫(yī)看見那畫面可能會很開心</br> 邊開著小差,林柚邊繞過電線,把那毯子卷起來立在墻邊。</br> 她正想轉身去床下或是桌邊看看,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了詭異的嗡鳴聲。</br> 林柚眼皮跳了跳。</br> 她想起來了。</br> 后背正對著的就是一臺電視機。</br> 可這分明沒到第七天,難道說,是因為他們碰了井蓋解放了貞子力量。再加上她做的事惹怒了對方,讓她連七天都等不得了想直接下手</br> 鼻尖嗅到一絲異樣的氣息。</br> 和白天在井邊時聞到的是如出一轍的腐臭,林柚慢慢回過頭,發(fā)現有細細密密的水珠從電視屏幕上滲出來。</br> 水珠沿著機柜滴落,在木地板上匯成渾濁的一灘。</br> 水越蔓越多,這次連枯井的畫面都沒了,屏幕中央直直伸出一只手。</br> 她見過這只手,和當時一樣的指甲剝落。一點點地按向地面,那水洼因為她的動作泛起些微波瀾。</br> 貞子小半個身子掙出來,雙手蕩在水里往前爬。她這次的目標很明確。</br> 林柚“唔”</br> “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彼f。</br> 她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冷笑。</br> 雖然看不見臉,但完全能感覺到對方的殺意讓她沒能對上一個目標成功下手的,困住毀掉分身的,當面掰斷錄影帶的</br> 貞子還在往前爬,那口井中腐臭得不知混雜了什么的液體也在繼續(xù)淌。</br> 也就在她準備動手的前一秒,林柚一把扯過旁邊橫掛著的電線</br> 她揪著絕緣的塑膠皮,直接把裸露部分杵進了水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