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疫醫(yī)
見到二重身是一種怎樣的體驗</br> 林柚在這之前沒有看過人頭氣球的正臉,但此時瞧見藏在紙箱后的那張面孔,連她心里也不由一咯噔。</br> 畢竟在昏暗的倉庫里被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巨大氣球幽幽地盯著,這場面是個人都會覺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br> 但也不奇怪,它的聲音聽到他們各自的耳朵里都會聽成自己的,長相自然也成了相應的模樣。總之,人頭氣球的存在意義就是要以分身的身份來奪人性命。</br> 嗯,奪人性命。</br> 想想這最開始的目的,再看看對方現在鬼鬼祟祟縮在貨架后的樣子,林柚沒了渾身都不舒服的不適感,只覺得有點好笑。</br> 她渾然不覺自己錯拿成了反派劇本,靠在木架上,還游刃有余地開了口。</br> “你要是還繼續(xù)待在后面。”</br> 林柚說“我就叫那個家伙出來了。”</br> 說著,她笑瞇瞇地用右手比劃出剪刀的形狀,兩根手指再猛然一并整個過程沒有半點聲響,可落在人頭氣球眼里,它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剪刀絞動吊索時令人牙酸的“咯吱”聲。</br> 人頭氣球“”</br> 死吧</br> 氣就氣在這話只敢在心里喊一喊,它還真怕她一言不合又把那女人給招出來。在原地咬牙切齒半晌,人頭氣球自己快把自己給氣炸了,但它終究也只能閃出藏身的貨架,靜靜地飄在一邊,試圖用目光殺死林柚。</br> 可對于后者來說,這種程度不痛不癢,連撓癢癢都算不上。</br> 林柚當然是在誆它。</br> 她在來的路上就試過,眼下還沒法再從圖鑒中召喚出卡牌。再說就是cd好了,她也不會專門拿只能再用一次的技能來對付實力大打折扣的人頭氣球這是浪費。</br> 要不是氣球受到攻擊,本人也會一樣“漏氣”,她不介意再摘一次096的紙袋。</br> “不用那么瞪著我,”林柚彎起眼,“反正你現在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跟我干”</br> “”</br> 為什么她都不想想是誰害得它變成了這樣</br> 人頭氣球心里苦,它自認看穿了一切,看清楚這家伙的良心是真的一點都不會痛。然而憋了老半天,還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話是對的。</br> “我”它臉色沉得要滴出水,“能有什么好處”</br> 林柚“唔”了聲,“你看著提”</br> 人頭氣球幾乎秒答。</br> “你把我這下面換成鋼筋。”它說。</br> 林柚“”</br> 神特么鋼筋。</br> 都不說可行性了,你自己拿鋼筋吊一個人試試還是想改行當槍兵</br> “不可能,”她道,“換一個。”</br> “或者你這么想,鋼筋不一定,但繩子肯定是能恢復的。”</br> 人頭氣球眼睛一亮,“真的”</br> “嗯,”林柚眼睛也不眨,一本正經地說,“真的。”</br> 她不能保證,但針女和裂口女應該頗有點感想。</br> 人頭氣球的眼珠子轉來轉去,雖然嘴上沒明說,行為上倒是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br> 林柚伸手,抓住那張從空中落下的卡牌。</br> “基于某次慘痛的經歷,”她自言自語地念出聲,“十分排斥和某個戴口罩還在風衣里掛滿剪刀的女人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對一切有門把手的地方都敬而遠之”</br> 林柚“”</br> 指向性真明顯。</br> 話說門把又是怎么回事</br> 但這會兒除非再把人頭氣球叫出來,不然也問不清楚了。</br> 她看著卡面,油彩繪制的畫像有那么一點點抽象。人頭氣球漂浮在空中,面部被寥寥幾筆涂得漆黑,看不清到底是個什么樣子。</br> 林柚猜這是因為出現在這車站的人頭氣球更像是每個人的分身,也就沒有自己原本的形態(tài)。</br> 這是自己不愿意見裂口女,另外一位是如果見到搞不好會發(fā)生血案啊。</br> 這么想著,林柚瞄向邊上的sc096。</br> 大小正好的紙袋把腦袋蓋得嚴嚴實實,她不動,它就不做聲地蹲在那兒,兩只長過膝蓋的胳膊擱在地上,偶爾撥拉一下地面。</br> sc096不比人頭氣球,基金會收容它后沒有發(fā)現其有高級腦功能,也就不認為它具有智慧。它僅憑自己的本能行動,這反而讓收進圖鑒多了點難度。</br> 林柚走向又一排貨架。</br> 這么大的倉庫,要一個人細細翻完幾乎不可能。她只能著重去看看大點的箱子,以期能在里面找見胳膊腿啊什么的。</br> 當然了,一無所獲。</br> 她推開最后一個紙箱。</br> 看到這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林柚抹把汗起身,決定暫時放棄倉庫,去別處看看。</br> 倉庫位于整個車站一樓商場的后方,挨著的是家小小的修理店。</br> 主修的是皮具,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林柚經過那塊寫著“專修皮鞋、箱包、雨傘等”的招牌,想了想,保險起見還是決定進去搜一下。</br> 她繞過柜臺和邊上胡亂堆著的大小包裹,正想挨個翻翻,視線忽然定住了。</br> 從外面擋著看不見,但一走進里頭,可以看見邊上有處窄窄的門簾。</br> 簾子下方有一團被藍塑料布蓋住的東西。</br> 掀開門簾,林柚注意到那團“東西”微微地起伏,她走過去俯下身,伸手揭開塑料布</br> 看清底下的那人,搖肩膀無果后,林柚用手背拍拍她的臉頰。</br> “黎靜”她叫了一聲,“黎靜,醒醒。”</br> 畢竟不是真正的昏迷,大約是她的行為觸發(fā)了某種條件,醒轉過來的黎靜睜開眼,一時間還有點茫然。</br> “我”她喃喃。</br> “你昏倒前是不是跟誰在一塊兒”林柚提醒。</br> 黎靜“”</br> 她反應過來。</br> “任明德就是他”黎靜一拍大腿,一反那文靜的樣子,情緒激動地喊道,“我倆跑到倉庫,進去以后他跟我說在里面發(fā)現了東西讓我來看,我剛過去就脖子這兒一疼,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br> “他”</br> 肯定有問題</br> “是內奸,”林柚接道,“但沒事,已經處理完了。”</br> 黎靜松了口氣,她沒問怎么辦的,也委實不太在乎,畢竟現在她最關注的重點是</br> “那是不是還要繼續(xù)找身體了”</br> “嗯,嚴格說是加時賽。”</br> 林柚兩三句把始末解釋給她聽,又道“他們去把身體送去棺材那兒了,我們剩下要找的還有四個部位。”</br> 黎靜咕噥一句“怎么還更緊張了”,這就要起身。她拿開邊角還蓋在身上的塑料布時,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鞋架。</br> “哇啊”</br> 看著就不怎么結實的木架子轟然塌下,黎靜驚叫出聲。</br> 零星擺放的鞋子散落一地,其中一只皮靴倒下去時,有什么輕飄飄地滑出靴口。</br> 黎靜“”</br> 林柚“”</br>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br> 她翻遍倉庫都沒找到線索,黎靜無意中碰倒了鞋架倒冒出來一個。</br> 林柚彎腰撿起那枚硬卡紙,后者也湊過腦袋。</br> “十”黎靜皺眉念出上面的數字,“這和之前那幾張紙片”</br> “這個沒被撕過。”</br> 林柚掂著這塊被粗糙裁下的卡紙,“應該就是完整的了十的話,不如去十號口看看”</br> 這個最有可能。</br> 十號口啊</br> 黎靜糾結地四下亂瞟,還是點點頭反正也不是沒下去過站臺。</br> “對了我還沒問,”她顫悠悠地指向店外面套著紙袋的謎樣生物,“它是什么”</br> 還沒等林柚開口,就見黎靜立刻又擺擺手。</br>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br> 她用理解的口吻說“肯定跟你職業(yè)有關,對吧”</br> 有是有,但估計不是她想象的那種關系。</br> 林柚“嗯”了聲,想想還是暫時沒把實話告訴黎靜,免得引起她害怕。</br> “如果紙袋掉了,”她只友好地拍拍對方肩膀,提醒道,“馬上閉眼睛,別問為什么。”</br> 黎靜“哦、哦哦。”</br> 店內地方太小,鉆不進去的096只得據守在外面,等林柚她們倆出來后再跟上。黎靜老是忍不住去瞄它,也得虧紅人這會兒不在,用不著遵守“不能回頭”的規(guī)則。</br> 再轉過頭來時,黎靜一愣。</br> “咦”</br> 她怔道“前面是不是那個”</br> 林柚一路在看不遠處的花店,聽見黎靜出聲才望過去。</br> 果然,有個男人正拐出來,雖然背向這頭,但看他的衣著打扮,是之前分開行動、去樓下的棺材處放身體的國字臉。</br> “我記得他名字是張玉海”黎靜道,“要不叫他過來”</br> 一個“好”字溜到嘴邊,林柚又生生咽了回去。</br> “不。”</br> 她說“不太對勁。”</br> 按理說他們倆知道樓上有三個人在調查,不該這么快就上來。</br> 更何況他身上總給人一種違和感。</br> 黎靜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但她識趣。早早跟林柚一起挪到墻后,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細一打量,終于意識到是哪里出了問題。</br> 他的腳步。</br> 飄忽無力,與其說是在走,更像是強行拖著腳向前挪動。整個身體也病態(tài)地彎著,這游蕩的姿態(tài)絕不會出現在正常人身上。</br> 而在下一刻,從張玉海走出的那個拐角伸出一只尖喙,更是讓黎靜瞳孔一縮。</br> “果然,”林柚在耳旁嘀咕,“是他啊。”</br> 黎靜“他”</br> “疫醫(yī)。”</br> 她道。</br> 那家伙走到了燈光下。</br> 他身披一套中世紀傳統(tǒng)的黑死病醫(yī)生裝束,衣服通體漆黑,所謂的“尖喙”是他臉上的面具。</br> 這上下遮擋得嚴絲合縫,看不出年齡乃至性別,能看見的只有一雙深邃的眼睛。</br> “看到他的手了嗎”林柚說,“碰到就會死。”</br> “他的目標是清除他認為的大瘟疫,所以在殺死對方后,會用自己的手術包改造尸體。被改造的尸體會重新復活,開始漫無目的地游蕩,一旦遇上活人就會試圖殺掉他們。”</br> 國字臉怕是在遇上疫醫(yī)后也出局了,留下來的“身體”成了他的實驗品。</br> “那不是很難對付嗎”黎靜臉色青白交加。</br> “是啊。”</br> 林柚深以為然地點點頭。</br> 所以,肯定至少是一張s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