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貓捉老鼠
當清早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落地窗,照進公寓一樓的大廳時,早早被系統(tǒng)叫醒的三名玩家已經(jīng)齊聚在樓下。</br> 一樓的前臺空蕩蕩的,公寓管理人依舊不在。</br> “你們昨晚睡得怎么樣?”林柚問,“房間里有東西嗎?”</br> 耿清河:“呃,沒有啊?!?lt;/br> 他煎熬到約好的十點,好在忐忑地躺下去時一閉眼就到了這個時間,趕緊下樓來集合。</br> “我這邊也沒……”簡明佳剛應(yīng)了一句,忽然從這話里覺出不對味的言外之意來,“等一下,突然問這個難不成是你遇到什么了?”</br> “是啊,”林柚說,“但我睡得還挺好的?!?lt;/br> 耿清河:“……”</br> 簡明佳:“……”</br> 不不不這已經(jīng)不能僅僅用心大來形容了吧?</br> “都鬧鬼了你還在那個房間睡?!”簡明佳難以置信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你好歹象征性躲一下,下來跟我擠擠???”</br> “還好還好,沒出什么事?!?lt;/br> 林柚反過來安慰。</br> “我跟她商量了一下,然后她就消停了。”</br> 親眼圍觀過她一整個副本的所作所為的耿清河冒出點不好的預(yù)感,“……商量?”</br> 下一秒,這預(yù)感成了真。</br> “嗯,”林柚道,“有個小女孩在鏡子里鬧,我把鏡子反過來掛以后開始砸鏡子了。我就拿了釘子讓她選,是自己安靜點還是我干脆對著墻釘死?!?lt;/br> “她選了前面那個。”她一攤手。</br> “………………”</br>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br> “我的擔心果然是多余的,”簡明佳幽幽地說,“我要是那鬼我也怕她?!?lt;/br> ——簡直就是魔鬼啊。</br> 耿清河在一邊使勁點頭附議。</br> “成了,那下一步怎么辦?”</br> 簡明佳問:“咱商量商量從哪開始?”</br> “昨晚的聲音是個小女孩,”林柚說,“我在想這會不會也跟那些失蹤的孩子有關(guān)系——既然都是這鎮(zhèn)子的居民,干脆去他們家里問問好了?!?lt;/br> 順著她指的方向,電線桿上貼著的那張尋人啟事上正寫著亨利·戴維斯的名字,后面就是家里的聯(lián)系方式和住址。</br> 這里的生活節(jié)奏挺慢,他們聊了這么一會兒,街上依然只見零星幾個行人,哪怕太陽早把天邊照了個大亮。</br> 小鎮(zhèn)依山而建,陽光照耀下,環(huán)抱城鎮(zhèn)的森林褪去了點陰森可怖。但望向遠處的山頭,林柚忽然隱約看見了某個高高瘦瘦的人影立在那里。</br> 他背著光,黑漆漆的,又遠,看不清具體的模樣。</br> “你怎么還站著?”</br> 走了兩步的簡明佳回頭問:“不去了?”</br> “沒什么,”林柚收回視線,兩步趕上他們,“走吧?!?lt;/br> *</br> 亨利家在小鎮(zhèn)中央附近,路上問了兩個行人就輕松地找到這戶人家。</br> 按響門鈴,出來應(yīng)門的是個金發(fā)女性。</br> 看到這仨陌生人,她顯得有些驚訝,“你們……”</br> “……咳,”被推出來站在最前的耿清河按照商量好的臺詞說道,“我們能和您談?wù)労嗬氖聠???lt;/br> 一瞬間,對方臉上浮現(xiàn)出像是終于在汪洋中抓住浮木的一絲希冀,但更多的是怕聽到什么糟糕的結(jié)果而極其抗拒。她掙扎許久,終于問:“難道有他的消息了?”</br> “啊,不是?!?lt;/br> 耿清河心說他果然還是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情況,他慌忙道:“我們只是有個朋友——”</br> “我們認識的人在調(diào)查這些,”林柚接過他的話,“現(xiàn)在他……所以想繼續(xù)查下去?!?lt;/br> 她暗示的就是在她之前住那間公寓的男人,她直覺他是真查出了點東西,這些孩子的父母有可能是知道他的——畢竟想得到線索就不得不經(jīng)過他們。</br> 林柚注意到金發(fā)女人神情中一閃而逝的慌亂。</br> “你們是米勒的朋友?”她問。</br> ——看來是賭對了。</br> 林柚飛快點了下頭。</br> “那、那難怪,他的事……”金發(fā)女人嘆氣,“我很遺憾?!?lt;/br> 她讓開身,“進來聊吧?!?lt;/br> 這看樣子就是亨利的母親了。戴維斯夫人在前面領(lǐng)路,耿清河在后面小聲問:“米勒怎么了?”</br> “都說了很遺憾,”簡明佳恨鐵不成鋼瞪他一眼,“八成死了,再好點也是非瘋即殘?!?lt;/br> “雖然我也很想找到亨利?!?lt;/br> 戴維斯夫人在前面驀然開口,兩人齊齊一驚,生怕自己音量沒壓好讓她聽到點他們在背后的竊竊私語。好在她繼續(xù)說了下去,不像是聽見的樣子。</br> “但既然是局外人,我還是勸你們別查了,”戴維斯夫人說,“米勒……就是個例子,你們這么做,只會像他一樣把自己搭進去?!?lt;/br> 林柚心道還真是她想的那樣。</br> “我們更在乎真相?!彼卮?,“所以如果您有什么線索,請給我們看看?!?lt;/br> 戴維斯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br> “在客廳等我,我馬上回來。”</br> 亨利家是標準的中產(chǎn)階級,客廳寬敞明亮,柔軟的真皮沙發(fā)旁,柴火在壁爐里劈啪作響。些微的火光映照下,戴維斯夫人拿回的那幾張紙就有點說不出的詭異。</br> “亨利在失蹤前開始畫這些畫,”她道,“我當時沒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他再也沒有回家,有人說看到他獨自走進森林里。”</br> 林柚拿起其中一張。</br> 七歲小男孩的筆跡還很拙劣,用彩色蠟筆歪歪扭扭地畫出幾棵樹,中間站著兩個人。個子矮的可能是他自己,即便畫得不太好,但也能看出是個可愛的正常孩子。</br> 在這對比下,旁邊拉著他手的那位可太奇怪了。</br> 那瞧著是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高出小男孩兩倍不止,手腳也是不正常的長,身后延伸出幾條觸手。</br> 臉上一片空白,沒有五官。</br> 別的畫也是大同小異,或近或遠的地方總少不了這個男人。</br> “所以說……”</br> 離開亨利家,耿清河惴惴不安道:“不會真是吧……?”</br> 他平時對恐怖片都是那種又怕又想看的——不然也不會來玩《盒》。但因為膽量實在有限,又腦補能力極強,真壯著膽子看了的也就那么幾部。</br> 兩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br> 可要是那些怪談小故事,他也是聽說過的。</br> “肯定是啊?!焙喢骷褢?yīng)道,“這畫簡直板上釘釘說是瘦長鬼影了?!?lt;/br> 他堪稱是美國最著名的都市傳說之一。</br> 人如其名的高瘦男人,時常在森林里游蕩。他四肢極長,頭部沒有清晰的五官。</br> 沒有人知道他的動機是什么,他可能會毫無原因地盯上一個人——通常是小孩子,假裝友好地接近再帶走他們。</br> 隨之就是一樁樁的兒童失蹤案。</br> 偶爾也會有成年人,他會讓他們變得偏執(zhí)、流鼻血又或是出現(xiàn),還在他們身邊或是噩夢里一次又一次出現(xiàn),折磨其直至精神瀕臨崩潰后綁架到森林。</br> “聽說有時候會發(fā)現(xiàn)瘦長鬼影留下的尸體?!?lt;/br> 林柚說。</br> “受害者被活活扎在樹枝上流血而死?!?lt;/br> “你是說,”簡明佳面色古怪,這形容讓她渾身都有點不適,“亨利他媽媽說很遺憾,難道是因為他已經(jīng)……”</br> 耿清河張了張口,半天沒說出話。</br> “嗯,米勒應(yīng)該就是在調(diào)查過程中被瘦長鬼影盯上了?!绷骤炙妓鞯?,“但孩子們是死是活還沒被發(fā)現(xiàn)?!?lt;/br> 不然,戴維斯夫人就不會是那個態(tài)度了。</br> “那么問題來了?!?lt;/br> 成功想象出米勒遇害時的景象,一股涼氣直竄上耿清河的后背,“如果我們查下去,是不是也會……”</br> “這難道不是明擺著的嗎?”簡明佳吐槽。</br> 林柚清清嗓子,成功把兩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br> “——確切地來說,”她道,“是已經(jīng)被盯上了,我早上見到他在山頂看著這邊了?!?lt;/br> ……臥槽????</br> “別急,聽我說?!?lt;/br> 在他們倆“臥槽那現(xiàn)在跑來不來得及”、“這周圍都特么是森林真的跑得出去么”、“上來就被瘦長鬼影這種級別盯上真的沒關(guān)系嗎要不還是回C級本試試水”的絕望眼神中,林柚悠悠地摸出那張紙條,“雖然只是猜測,被盯上的應(yīng)該只有我?!?lt;/br> 耿清河心說這不還是糟糕到極點了嗎,他怎么從這語氣里聽出了一點躍躍欲試。</br> 大佬果然是大佬,捉摸不透啊捉摸不透。</br> “我之前以為‘別讓他找到你’只是線索之一,但現(xiàn)在來看,這個‘你’應(yīng)該是對我的警告?!?lt;/br> “在米勒的房間拿到他留下情報的玩家,也會成為被瘦長鬼影選中的受害者?!绷骤值?,“如果這名玩家死亡,就會輪到下一個人被他追蹤——我猜是這么個設(shè)定?!?lt;/br> “然后嘛,既然第一個選了我……”</br> 簡明佳總覺得她這話有點意味深長。</br> 果然——</br> “各位,實不相瞞?!?lt;/br> 林柚一本正經(jīng)地再次開口。</br> “我準備趁這個機會,拿到他的卡。”</br> 她!很有可能即將就此迎來人生中第一張R級以上的卡牌!</br> 簡明佳/耿清河:“…………………………???”</br> 那一刻,看到她摩拳擦掌的樣子,他倆幾乎是同時,本能地,油然而生了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同情。</br> ——對瘦長鬼影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