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
祈福會的事不難得知,聽聞甘泉寺有一方圣泉能治百病,而每年的開春祈福會便是在圣泉前舉辦,百姓會虔誠的飲下圣泉的泉水,祈求福運,祛病祛災(zāi)。
據(jù)打探來的消息,縣丞夫人和主簿夫人拉開紅綢時,眾人一眼看到圣泉里面飄著一具尸體,據(jù)說都泡脹了。
尸首被丟棄在圣泉里面,還是在祈福會被發(fā)現(xiàn),定會引起恐慌。
茲事體大,祁崢來許昌上任不足一個月,這個案子必須好好查,查好的樹立官威,查不好……
入夜,春風徐徐。
“夫人?這么晚了夫人怎么還未歇下?!?br />
“安伯?你也還未歇下?!?br />
安伯看著正在和面的姜芮,“景山說大人晚食沒用多少,這會兒還在衙門辦公,老奴便想著來弄些吃食給大人送去?!?br />
姜芮抓了把面粉繼續(xù)揉面,“我要做剪刀面,安伯若是不嫌棄,一會兒給黎兒爹端一碗去?”
安伯也打算做一碗面,既然姜芮正在弄倒是省了事,且夫人的手藝比他好,“如此甚好,多謝夫人?!?br />
姜芮睡前翻了翻許昌縣的縣志,在上面看到介紹一家老牌油潑面的店,記載的太詳細,看的她饞了,
不過她揉面并不是晚上吃,而是打算揉好面后放在廚房醒面,明兒早上吃。
不知為何,對于祁崢她總感覺有虧欠,會想彌補,但她也知若是明面的彌補祁崢不會領(lǐng)情,畢竟對于霸占他妻子身體的人來說,都是可惡的。
“嬋娟,生火?!?br />
面團揉好,鍋中水也差不多開了,拿了把干凈的剪刀開始剪面,小拇指長、兩頭尖、中間厚實,比面疙瘩來的模樣好。
姜芮本來是不餓的,然而面下鍋,不由咽了咽口水。
安伯看著漂浮的面條道:“這面看著便好吃?!?br />
“安伯,黎兒爹這會兒還在做事,景山他們也還未歇吧,不如我多做點,大家都吃點?!?br />
安伯連連點頭,他從縣衙回來時大人和景山他們正在看許昌縣歷年的案卷、縣史,壘的老高了,一時半會兒怕是看不完的。
佐料姜芮備好放在一只大的瓷碗中,再燒了熱油潑上。
“安伯,佐料和面我便分開盛放了,若是有食不得麻辣口的便不放這佐料?!?br />
“唉,夫人的手藝真好,聞的老奴都餓了?!卑膊嶂澈型h衙去。
剪刀面實在香,本來只是饞并不餓的姜芮也忍不住想吃了,同嬋娟兩人各舀了小半碗嘗嘗味兒。
洗漱后爬上床,許是剛吃了東西肚子暖乎乎的,困意很快上頭。
次日,姜芮想著昨夜祁崢歇的晚,備了早食讓嬋娟送去,卻得知祁崢早早出門了。
之后兩日姜芮發(fā)現(xiàn),白天祁崢都不在縣衙,早出晚歸的。
姜芮正用竹刀刻著屋頂上的瓦礫,得知有人拜訪起身去了偏廳見客。
不消片刻,丫鬟領(lǐng)著兩人進來,走前面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在婦人身后跟著一丫鬟。
婦人見到姜芮見禮道:“縣令夫人,奴婢是郡守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鄙姓錢,郡守夫人在二十七這日要辦一場櫻花宴,特命奴婢來給夫人送請?zhí)??!?br />
說著遞上一張?zhí)?,帖子制的雅致,上面還用鎏金壓出櫻花圖案。
曲溪接過帖子遞給姜芮。
一州四郡五十縣,一州最大的官職為總兵,掌管一州兵力;往下是刺史,有監(jiān)察之職;再往下是郡守,一位郡守至少管十幾二十個縣;而縣令是這四個職位中最末。
郡守掌管多個縣,郡守夫人的身份比她高,姜芮在琢磨是應(yīng)下還是拒了。
縣令上任除非出事被罷免一任就是三年,這些宴會走動她怕是免不了,“這一路辛苦錢嬤嬤了,快坐下喝口茶,從黔郡到許昌要走一日吧?”
‘嬤嬤’二字讓那管事錢媽媽腰桿挺直,心道安京來的就是會說話,稱呼聽著便讓人舒坦。
管事錢媽媽想到來時自家夫人的吩咐,知曉這位縣令夫人看著年輕,人家可是安京姜家的嫡女,不可怠慢,“回縣令夫人的話,要四個時辰,夫人去過黔郡?”
“這到?jīng)]有,不過閑暇時翻了翻許昌縣志倒是知曉一二,此時已經(jīng)下午,嬤嬤不若今兒在縣衙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復(fù)命?”
管事錢媽媽本是打算在客棧歇腳的,如此到?jīng)]推辭,許昌新上任的縣令和縣令夫人與以往那些寒門子出身不同,夫人告誡過態(tài)度要謙遜。
“那奴婢可就叨擾夫人了。”
讓嬋娟將人安置好。
午睡醒來祁溯黎顛顛兒來找姜芮,抱著個蹴鞠咧著小白牙,“娘親,玩出出?!?br />
‘蹴鞠’二字祁溯黎念不清楚,便一直‘出出’的喊。
母子二人一來一回的踢,祁溯黎人小跑的還不算太穩(wěn),并不能每次都踢中,卻玩的極為開心,滿院都是他咯咯的笑聲。
玩的差不多了,姜芮抱著祁溯黎親一口,“娘的乖兒子真棒,娘教你念詩好不好?”
“好?!?br />
別看祁溯黎才兩歲多,小孩子記憶極好,鸚鵡學舌一般,教上兩三句便能記住,便是吐詞不清但背的是沒有問題的。
入夜,昏黃的燈籠在屋檐下被風吹的搖搖晃晃,姜芮靠在軟塌上昏昏欲睡,直到曲溪進屋告知祁崢回來了方醒。
上次祈福會的事讓姜芮明白,祁崢對她防的深,所以郡守夫人帖子邀約的事,她并未當場應(yīng)下。
整理了衣裳,姜芮往祁崢書房去。
待景山通傳后姜芮才得以進屋,書房中祁崢坐在紅木椅子上,手中翻著卷冊,聽到腳步聲抬眸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卷冊上,“找我何事?”
“今日黔郡郡守夫人派人送請?zhí)o我,邀我二十七去賞花?!?br />
“嗯?!?br />
嗯。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姜芮抬眸看著祁崢,屋子里蠟燭點的多,祁崢看書身形坐的筆直,祁崢模樣極好,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有一種溫潤如玉歲月靜好之感。
不過姜芮知道這都是假象,這個男人厭惡著她呢,帖子的事不給準話她也拿不準他的想法,抿了抿道:“我還沒有應(yīng)下邀約?!?br />
祁崢目光再次從卷冊移開瞥向那清麗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嘲弄,未曾應(yīng)下,言外之意是想應(yīng)下,故而刻意來試探。
還以為她這次能裝的久些,卻也不過一個月便露餡,“想去便去。”
這一路上這般安靜,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回安京,莫非還想指望黔郡那邊的人。
姜芮原本還想問問去人府上做客她送什么禮合適,但看祁崢那冷臉一副不愿多說的模樣,話在嘴里轉(zhuǎn)了一圈又給咽了下去。
見祁崢一直在看卷冊,姜芮沒多打擾。
因著郡守夫人的賞花宴沒幾日了,上門去參加宴會總不能空手去。
到了許昌縣快一個月,姜芮還未離開過縣衙后院,原本是打算帶著丫鬟出門逛逛,祁溯黎見她走追著便跟來,被奶娘抱著還哭鬧。
姜芮想著反正也不走遠了,就在許昌縣的縣城里逛逛,黎兒成日被關(guān)在后院沒出門,也沒有孩子陪他玩,怪可憐的,便帶上了。
許昌縣姜芮就第一天來時在馬車上看過一眼,當時只覺不如別的地方好,挺破敗的,不過比起靠近天子腳下的地方,許昌縣是不如那些地方榮盛。
因著是早上出門,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絡(luò)繹不絕,一片熱鬧景象,空氣中飄散的食物的味道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