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超怕的
那天從月老廟回來,季眠就感覺自己有點兒不對勁。
具體的說不上來,就是面對傅沉俞的時候,他老是發(fā)呆,不在狀態(tài)。
以至于期末考之前的第三次月考,成績瞬間下滑了五名。
季眠愁眉苦臉的拿著試卷,把錯題本翻出來,一題一題往上抄。
傅沉俞打完籃球回來,外面有風,已經(jīng)吹干了身上的汗,只是他怕季眠嫌自己身上臟,套了件外套。
少年坐在他身邊時,還是帶起了一陣風,季眠思緒一片空白,注意力又從試卷挪到了傅沉俞身上。
“有味道?”傅沉俞聞了一下袖子。
季眠搖頭:“沒有。我看成績呢。”
傅沉俞看了眼他的試卷,分數(shù)都有,是比上一次月考下滑了許多。
高二上半學(xué)期還在學(xué)新課,只要有知識點沒跟上,馬上就能反饋到試卷上,并且下班學(xué)期和高三的復(fù)習(xí)都會很吃力。
“給我。”傅沉俞接過他的試卷,掃了眼季眠錯的題目:“我講一遍。”
季眠“嗯”了一聲,把座位拖到傅沉俞身邊。
傅沉俞的聲音冷冽低沉,季眠起初聽得心不在焉,后來就全神貫注了。
畢竟對方真的認真跟自己講題,他不想辜負傅沉俞的好意。
這樣『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期末考試復(fù)習(xí)階段,季眠又正常起來。
他是個有自制力的人,考試當前,其他『亂』七八糟的煩惱都得靠后。
期末考他發(fā)揮的相當優(yōu)異,直接考了班里第二,僅次于傅沉俞。
成績出來,鎮(zhèn)南實驗班就獲得了市級三好班級的榮譽。
班主任老蔡一高興,大手一揮請全班看電影。
說是看電影,其實就是挑一個晚自習(xí)輕松一下,拉燈關(guān)窗簾,在教室里看。
鎮(zhèn)南中學(xué)的實驗班課程是全桐城最緊張的,學(xué)習(xí)也是最刻苦的,對他們來說這樣看電影的機會算是一個很不錯的放松。
畢竟讀了高二,連寒暑假的假日時光都要被剝奪。
老蔡讓班長跟體委去買些零食,班里女生一個賽一個積極地報零食名字。
這年紀的男生喜歡扮酷,所以都等女孩子說好之后,男生才慢吞吞的點了幾樣。
輪到季眠,他點了幾個『奶』油布丁,怕傅沉俞低血糖。
體委一抬頭:“老傅要什么?”
傅沉俞趴在桌上,體委瞬間get到了:“秒懂,跟你相好一樣吧。”
季眠一愣,就想反駁,結(jié)果話到嘴邊,沒說出口。M.
他跟傅沉俞關(guān)系好,在外人看來幾乎是形影不離。久而久之體委他們那幫男生就愛開季眠的玩笑,說他像傅沉俞老婆。季眠起初還擔心傅沉俞介意直男這么說,畢竟大佬喜歡男人嘛。后來發(fā)現(xiàn)傅沉俞也對此沒什么意見,季眠就放心了。
同時他之前在心里懷疑傅沉俞是不是暗戀自己的離奇想法不攻而破,要傅沉俞正對他有什么意思,還能這么坦然嗎?他還感到有點點羞恥,自己也太自戀了吧!居然做這種離譜的假設(shè),臉都紅了,燥的。
況且,班里還有更過分的,一下課一男的就坐另一男的身上狂抖,『色』的一批,這年紀干出什么缺德事兒都不奇怪。
平時聽著沒什么,今天怎么這么別扭。
季眠『摸』了下鼻子,“嘖”了一聲。
好像……有那么一點點怪怪的,那天在月老廟看見傅沉俞的情緒又翻涌上來了。
傅沉俞踹了腳體委邊上的桌子,冷冷地警告:“別『亂』叫。”
這是他第一次反駁這個稱呼,體委連忙說“錯了錯了傅哥”,季眠寫試卷的手頓了一下。
下午吃飯的時候,宋文棋趴在實驗班窗口,羨慕地看著季眠:“你們晚上看電影啊。”
季眠點點頭,宋文棋說:“高二真好啊。讀高三太累了,還好只剩下一年就結(jié)束了。”
自從宋文棋鬧出了那個同『性』戀的事情,就沒什么朋友。
全校也只有季眠愿意跟他說兩句話,宋文棋時不時就會帶點兒小零食來看季眠,聊聊天。
體委還警惕地拉著季眠說了好幾次,怕季眠被這個“基佬”給纏上。
都是年輕人,對新事物接受的快,對同『性』戀也稱不上喊打喊殺的程度,但避之不及是有的。
在他們眼中,總歸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宋文棋走后,季眠又撐著下巴發(fā)了會兒呆。
傅沉俞睡醒就看見季眠又是那個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好像魂都飛了,從月老廟下來就持續(xù)有一段時間。
期末考之前好了,現(xiàn)在又開始。
“季眠?”傅沉俞提醒一聲。
季眠如夢驚醒,偏頭看他:“叫我啊?”
“你在發(fā)呆。”
季眠說過,如果自己發(fā)呆,讓傅沉俞提醒自己,免得注意力不集中,成績下滑。
他不好意思地『摸』鼻子:“我忘記了。想事情。”
傅沉俞懶洋洋:“想什么事?”
這時,教室里人都到齊了,窗外暮『色』四合。
傅沉俞逆光看他,神『色』清貴慵懶,眼皮上有顆小小的痣,像只愜意的小狐貍。
季眠心里一慌,轉(zhuǎn)過頭:“沒想什么。”
他摳了一下試卷,感覺教室溫度挺高的,臉好熱,要不……開個窗?
電影是全班同學(xué)一起票選出來的,當年正在熱映的一部災(zāi)難片。
距離瑪雅人預(yù)言的2012世界末日還有兩年,這幾年災(zāi)難片也層出不窮,他們看的是一部較為驚悚的影片。膽小的女孩子們都擠在一起。
教室窗簾拉的緊,隨著電影的開始,空靈的音效烘托著詭秘的氣氛,季眠感覺自己后背涼颼颼的。
一看傅沉俞,準備趴著睡覺。
季眠想起上次在宿舍里看恐怖片,傅沉俞也一直低頭玩手機,沒怎么瞥過電腦屏幕。
一瞬間,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傅沉俞……是不是怕鬼啊?
天哪,大佬不會怕鬼吧?
季眠心一下激動起來,他還沒發(fā)現(xiàn)傅沉俞怕過什么呢!
兩人坐得近,季眠用手戳了下傅沉俞的肩膀:“傅沉俞,你怎么不看電影?”
傅沉俞轉(zhuǎn)過頭看他,季眠笑盈盈的,蠢兔子一看就在打壞主意,臉上都寫著“我要干壞事”。
懶得理他。
季眠又戳戳他:“傅沉俞,你是不是怕鬼啊?”
傅沉俞無語地看著他:……
季眠一雙貓似的眼睛彎了起來:“你扮酷啊?”
“是啊。”傅沉俞涼涼地開口:“怕死了。怎么辦,兔子警官要保護我嗎?”
兔子警官是季眠小時候的外號,老街那幫人取的,沒想到傅沉俞還能記得這茬。
看他那刻薄勁兒,難道被自己找到痛處了?
季眠:“我覺得你要是跟壞人對上,還是壞人比較危險。”
傅沉俞搭話:“為什么?”
季眠心想,還能為什么,因為你是壞人中的超級大壞比。
他沒接傅沉俞的話,把手覆蓋在傅沉俞的手上,在書桌上交疊。
季眠義正言辭,散發(fā)愛心:“不過正義的兔子警官還是決定保護一下弱小的普通公民。”
忽然,傅沉俞沒動靜了。
季眠開這個玩笑沒人接,想給自己個臺階下時,陡然也意識到不對。
兩人的手緊緊貼著,他手心對著傅沉俞的手背,溫度漸漸地蔓延開。
季眠腦袋空白了一瞬,手指蜷縮了一下。
這個姿勢,超出朋友的親密范圍了。
傅沉俞沉默了一瞬,搶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開口:“牽個手,也沒什么?”
季眠狂跳的心臟從喉嚨慢慢往回落,但傅沉俞又慢條斯理地說:“但你『摸』黑占我便宜,不太好吧,警官。”
“我是……抓捕你歸案。”季眠大腦里是一團漿糊,也不知道說什么,反正就在狡辯。
“哦。手銬?”傅沉俞問。
“嗯,用手銬住,簡稱手銬。”季眠硬著頭皮解釋。
傅沉俞像是聽進去了,但他今晚不準備放過季眠,又說:“那——我是普通公民啊。不是你說的?你這是,濫殺無辜?”
季眠大腦燒起來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嘟囔:“我不跟你講,我講不過你。”
手心一片滾燙,季眠飛快地收回手。
誰知,傅沉俞猛地一翻手,和他五指相扣,將他的手牢牢抓住。
季眠的腦袋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聽見傅沉俞故作鎮(zhèn)定的聲音:“你們公安局這么不負責任的嗎。不是說要保護弱小公民?”
季眠訥訥:“你哪兒弱小啊……壞人見了你都要主動進監(jiān)獄。”
傅沉俞頓了下,說:“你剛才不是問我怕不怕鬼嗎?”
季眠心想我剛才就不該嘴賤去問這個問題!
傅沉俞“嗯”了一下,很真誠地說:“超怕的。拜托你保護我了,小兔警長。”
直到電影結(jié)束,他們的手都沒有分開。
災(zāi)難片里演了什么季眠一個字都沒看見去,從頭到腳的細胞都爭先恐后往他手心里跑去,在那兒開起了搖滾演唱會,他一下都不敢動,感覺神經(jīng)元都麻木了。
“啪嗒”,教室燈打開。
體委一眼就看到兩人交握的手,驚奇道:“你倆咋回事兒啊,傅哥,看個電影呢,這么纏綿?”
季眠收回手,面不改『色』:“他害怕。我給他安全感。”
傅沉俞點頭,按了下手指:“嗯。”想到電影里男女主人公面對海嘯帶來的地震時,緊握不放的雙手,淡淡地說:“比較有代入感。”
體委緩緩地比了個大拇指:“牛『逼』。”
下晚自習(xí),季眠頭也不回地沖進寢室,他沒跟傅沉俞講話,傅沉俞也沒跟他講話,像較勁兒。
夜里躺上床時,傅沉俞聽到隔壁床一直傳來翻身的動靜,大約到了后半夜才停下來。
傅沉俞在黑暗中看著自己的手,眼神比夜『色』還要深沉,季眠最近離奇又古怪的表現(xiàn),讓他有點意外。
特別是今晚,季眠對他的縱容和試探,幾乎沒有拒絕。
身體里的血『液』在興奮地沸騰,他怎么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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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就意味著季眠要直面厲決的追求了。
上學(xué)的時候,大家都在住校,桐外管得嚴,厲決也不是每次都能翻.墻出來找打季眠。
而且季眠還躲著他,他就更難和季眠見一面,別說追求了,講句話都難。
再次看到厲決出現(xiàn)在校門口的時候,季眠的心情已經(jīng)無比淡定。
要么怎么說人是一種適應(yīng)能力很強的動物呢,就算是再害怕的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眼前晃『蕩』,到最后也就那樣。
而且這一世季眠不會愛上厲決,就算他怎么追都沒用,反正也沒辦法趕走主角攻,季眠干脆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陌路柔情》到底是厲決和蘇珞瑜的愛情小說,厲決能對自己這個炮灰替身新鮮多久?
就像現(xiàn)在,季眠都能把厲決當做一個普通人來對待。
說不定,厲決還打不過他呢。
厲決一來,就挑眉把季眠上下打量了一遍,緊張兮兮地問:“聽說你上次爬山受傷了,好點兒沒?”
季眠淡定回答:“你可以問得再晚一點,我的傷疤就會消失了。”
厲決聽得很不是滋味,認著錯:“都怪我不在你身邊。”
前世,季眠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沒受過什么太大的傷。
以前有多親密,現(xiàn)在就有多后悔。
厲決問:“傅沉俞今天怎么沒陪著你?”
季眠:“他上課。”
厲決陰陽怪氣地:“哦……那最好,不然我見他一次就打他一次。”
季眠不想理他,厲決陪他走了會兒,又跑去給他買了一杯『奶』茶,吸管『插』好了遞給他。
“不喝。”季眠拒絕。
“那我扔了。”厲決也無所謂。
季眠:……
厲決笑盈盈,虎牙又『露』出來,抓住了季眠的弱點:“浪費糧食不好吧,你不是一直討厭這種人嗎。”
“所以你挺討厭的。”季眠接過『奶』茶,他不想欠厲決錢,就當做是自己買的,從口袋里翻出了十三塊放到厲決手上。
厲決沉默一瞬:“你不用跟我算的這么清楚。”
季眠沒說話,厲決跟著他到了三號路口,他知道自己不能跟下去了。
季眠討厭他知道他家的地址,厲決也很有分寸的故意不去知道,每次到岔路口,送季眠走完最后一個馬路,放心之后,他就會主動停下。
等紅燈時,厲決開口:“季眠,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要喜歡別人。”
他的聲音有幾分狠厲和陰鷙:“你別把我想太好了。我忍不了的。”
季眠的腳步一頓,忽然轉(zhuǎn)過頭,開口:“厲決,你也不是非男人不可吧?”
這是他第一次叫厲決的名字,聽得厲決心跳加速,他囂張道:“我是非你不可。”
季眠記得,原著中厲決除了有他這個小情人,在此之前還交過幾任女朋友。
也就是說,他是喜歡女人的。
季眠『迷』『惑』了,難道喜歡女人之后,還能再喜歡男人嗎?
厲決:“你怎么忽然問這個?”他試探道:“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但現(xiàn)在都斷了,我只喜歡你一個。”
季眠沉默著,像是在思考厲決的話,過了會兒他又問:“你是怎么喜歡上男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