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準(zhǔn)時到了酒行。

霍小晴也剛到了，一見面就關(guān)切地跑到我面前，“蘇芮哥，你好些了嗎？”

我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嗯，沒事了。”

她放下時手里的包，忙跑去幫我倒了一杯白開水，“你多喝點熱水暖暖腸胃。”

“謝謝。”

我有些感動。

“咳，謝什么啊，咱們可是朋友，別那么客氣。”

嘴角微微揚著，霍小晴上下打量著我，“蘇芮哥，是不是昨天你干的太多了，累著了？要是你吃不消，就少干點……”

“沒有。”我搖了搖頭，“就是吃東西沒注意。昨天沒干什么重活兒，哪會累著？我可沒那么嬌貴。”

“可是蘇芮哥……”

“嗯？”

見霍小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笑了笑，“有話就直說，不礙事。”

“我怎么感覺你不像是干粗活的人，更像是一個……大老板或者是當(dāng)官的。”咬著唇，霍小晴盯著我的眼睛道。

我的心微微一痛。

大老板。

好像我已與那個時代揮手說再見了。

見我不說話，霍小晴忙捂住雙唇，“對不起啊蘇芮哥，我可沒有諷刺你嬌貴的意思，我說的是真的，你可別生氣。”

“怎么會？”

我苦笑一番，“今天還有什么粗活，全交給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大老粗一個。”

被我的自嘲逗得笑了，霍小晴歪頭想了想，“除了搬酒最累，其實這里并沒什么累活兒。但是搬酒也有專門的搬運工，用不著咱們操心。”

“呵呵，那我想表現(xiàn)一下自己的強壯倒是沒機會了？”我打趣道。

“但今天你也會別想閑著哦。”

霍小晴挑了挑彎彎的柳葉眉，“每個業(yè)務(wù)員來了都要先去各大酒店，超市促銷點考察情況，今天就由我?guī)闳ァ！?/p>

“好。”

我點了點頭。

……

大半天的時間，霍小晴帶我轉(zhuǎn)遍了市里的大型超市，酒店。

“這些促銷員，每天都在嗎？”

看著超市里堆積如山的酒水，和十多個酒水促銷員，我忍不住問道。

霍小晴搖了搖頭，“春節(jié)期間是酒水大賣的時候，公司才會在每個超市打地堆，并且專門招一批酒水促銷，進行培訓(xùn)上崗。若是平時，就沒有這么多促銷員。”

“也就說，這些促銷員，還有酒水地堆，都是臨時的？”

“對。”

霍小晴點了點頭。“元宵節(jié)一過，這些酒水和人員便都撤了。”

“酒水行業(yè)，最賺錢的就是過節(jié)期間。”她又補充道。

“真正用到業(yè)務(wù)員，其實是節(jié)日之外的日子，對嗎？”

聽了霍小晴的話，我自己總結(jié)道。

“聰明！”

霍小晴豎起了大拇指，“過節(jié)期間，公司運營都是不錯的，但是一旦這個期間過了，便迎來了公司的淡季，業(yè)務(wù)員的角色就顯得尤為重要了。能為公司拉到單子，必能得到公司的重用，自己也能賺不少。”

“你就沒想過做業(yè)務(wù)員，多賺點？”

聽她這么說，我隨口問道。

“咳，我是個女人，女人做酒水生意，一定要能喝酒，會說話，會陪客，我可不是那塊料。”

霍小晴臉蛋紅紅道。

我笑了笑，腦子里卻忽然想起了舒琴。

那晚她喝的酩酊大醉，是不是就是陪客戶喝酒喝的呢？

想到這種可能性，我心里隱隱覺得異樣。

有心疼，有佩服。

也有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畢竟，如霍小晴所說，女人做酒水營銷，不容易。想在這個大染缸一樣的社會存活，一個做酒水的美麗女人，應(yīng)該更不容易。

……

一天的實地考察，讓我對酒水促銷有了比較系統(tǒng)的了解。

回去出租屋，我更是對相關(guān)知識進行了一番惡補。

惡補完了，我隨手打開了QQ。

新申請的QQ上，空無一人。自從意外發(fā)生后，我便換了聊天工具，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告別過去，把抑郁降到最低。

此時安靜下來，聽著隔壁偶爾傳來情侶們嬉笑打鬧的聲音，心里卻被空虛填滿。

這所城市，像我一樣空虛的人，是不是也存在？

把地域搜索變成“林島”兩個字，我隨意瀏覽著蹦出的一個個網(wǎng)名。

忽然，“逃跑的水晶”四個字跑進了我的視線。

我眼前一亮。

會不會是貼吧上的那個水晶？

應(yīng)該不會那么巧。

但不管是不是同一人，兩天內(nèi)看到兩次這個名字，也是緣分了。

我隨手點開她的頭像看了看，個性簽名上寫了這么一句話：這一海心茫茫，還故作不痛不癢不牽強……

這不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歌詞嗎？

看來又是一個情癡的女人啊。

如果李沫沫也是這種女人，是不是她就不會離開我了？

想到這里，我的心又是一痛。

嘆息一聲，我點了加好友一欄。

竟然需要驗證。

我頓感頭大，本想放棄，但看到她的個性簽名，不由得想起歌詞的下一句“都是假象”，我便隨意打出了這四個字。

可奇特的是，竟然驗證通過了！

太神奇了。

活了近三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有趣的事。

我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噼里啪啦打出兩個字發(fā)了過去，“你好。”

對方很快就發(fā)來了一個問號，“？”

這個問號，似曾相識。

昨天那個叫“逃跑的水晶”吧主，第一句話也是這么一個符號……

刷刷兩下，我也發(fā)了個問號過去，“？”

逃跑的水晶：

“王的宮殿？你怎么知道我的QQ號？”

我愣了愣，難不成這個水晶，與貼吧上那個水晶，真的是一人？

我的QQ名字和貼吧名字一樣，也是“王的宮殿”。

都是最近剛換的。

所以還沒人知道我這個名字。

“我在同城里面搜的。你是美酒營銷吧里的粉絲？”

我的心情變得激動。

逃跑的水晶：

“沒錯。同城搜索？不會吧？”

王的宮殿：

“！！！緣分吶水晶。”

“真的？！”

“嗯。”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驗證消息的？”

“我能說是直覺嗎？”

“我不信。”

“我就是順著你簽名的歌詞隨手打出來的，一切都是天意。”

“好吧！！又要恭喜你的直覺了……”

“為什么把驗證消息設(shè)成‘都是假象’四個字呢？”

“因為……人活一世，不過是夢一場。我們看到的，每天做的事，很多是假象。”

“這倒是真的，人生就像一場戲嘛。”

“是啊，就像是許茹蕓唱的那樣，是誰導(dǎo)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里……”

“但演戲的人，常常會忘了自己是個戲子。”

“那他們也是幸福的。就算是演戲，若敢付出自己的真情實感，有機會酣暢淋漓地愛恨一場，也足夠了，不枉白活一場啊。有些人，連入戲的機會都沒有呢，唉……”

一聲嘆息，似含著諸多無奈。

我推斷對方應(yīng)該也是個情場失意的人。

跟我倒是很像。

“愛或者恨，都是滄海蜉蝣，渺小如斯。只是我們每個人在這滄海中也是渺小如斯，渺小對渺小，愛恨就顯得大了。真正看開的，確實是少數(shù)，或者說幾乎沒有。”

“是啊，真正看開的都是得道高僧吧。對了，你的網(wǎng)名為什么叫‘王的宮殿’啊？”

“因為我的心空如宮殿，等著一個可以白首的人住進來。”

“你說的好有詩意。對了，你也是做酒水的？”

“是的。你也是，對嗎？”

“對，我們不是關(guān)注了同一個貼吧，同一個話題嗎？看你這么才華橫溢，能說會道，你應(yīng)該是做營銷管理方面的吧？”

對方這么說，我也沒拒絕，反正之前做企業(yè)管理，對營銷這一塊不陌生。何況，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我也不想告訴她自己就是一個小業(yè)務(wù)員。

我便回復(fù)了一個字，“嗯。”

“太好了，我也剛接觸這方面，以后我就有導(dǎo)師了，正好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呢。”

“謬贊了。一起交流。”

……

這樣的巧遇，讓我和水晶不由得對對方都產(chǎn)生了緣分之感，距離也拉近了不少，加上都是做酒水這一塊的，溝通起來話題更多。

因此，暫時成為網(wǎng)絡(luò)上的一對好友，對我們來說是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