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睡了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哭，沒有醒，沒有給任何人增添麻煩。直至天亮，她才睜開眼睛看著林沐瑤，小小聲的說：“小姨，我想尿尿。”
    她是被憋醒的。這一覺她睡得很舒服。疼痛不如昨天痛，高燒也不如昨天燒。
    她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還有點想吃飯。就是視線不好，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揉揉眼睛還是看不清楚。林沐瑤沒有回公寓，和顧瀾清睡在旁邊的陪護床上。一個晚上顧瀾清一直扣著她的腦袋，把她的腦袋扣在懷里，險些沒把她憋死。
    又因為這種騷操作，她這一夜她平安無事沒有犯病。看見果果要起床，她又忙忙制止果果：“醫(yī)生說不能下床哦！在床上解決好不好？”
    “尿到床上怎么辦？”
    “不會啊，尿壺好大的。”
    把尿壺放上去，可果果還是不放心，一直尿不出來，憋得臉色通紅：“小姨，我不行，我想去洗手間。”萬一尿到床上，是不是就該說她尿床？尿床很羞的！
    林沐瑤拿她沒辦法，把她抱到浴室，一遍遍提醒：“小心腳……不能踩地……不要踩地哦……手手手，手也要小心，打著石膏呢……”
    果果好無語，她知道不能踩動不能亂動，小姨有必要一遍遍提醒嗎？說了一遍又一遍，不緊張都被她說得緊張起來。不過無語歸無語，她心里還是很感動，親爹親媽都不管她，小姨卻對她這么好。
    回到床上一直不撒手，抱著林沐瑤不肯下來：“小姨，我好久沒有見到你。外公說你很忙，說你忙完才能回家。小姨，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心里有感動，感動到難受，難受到想哭。然后，說著說著就哭了。眼淚“吧答”“吧答”往下落，害怕被發(fā)現(xiàn)把臉埋在林沐瑤的肩膀上。
    病房有空調(diào)，林沐瑤沒有回家換衣服，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眼淚順著針織打底往下浸，浸到肩膀上，心里一跳。想把果果的臉扶起來，兩只手又在抱她：“果果別哭，小姨現(xiàn)在是高管，一天兩天不上班沒什么影響。有些工作，我打個電話弄弄手機和郵箱就能處理，你別多想啊！”
    果果嗯的點點頭，卻哭得更傷心：“小姨，我想你，你以后多回家看看我……我學(xué)習(xí)很好的……外公說，我和小姨當(dāng)年一樣，能長臉的……小姨多回來看看我，我不會給小姨丟臉的……不會像媽媽那樣不爭氣……小姨，你多回家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身后的門忽然推開，顧瀾清的聲音驚訝的傳來：“喲，這是怎么了？是難受了，還是被醫(yī)生嚇到了？”顧瀾清走進(jìn)來，帶進(jìn)來一股子寒風(fēng)，他把買來的早餐放到床頭柜上，又把果果從林沐瑤的身上接過來。
    果果哪有臉讓顧瀾清抱？她在哭鼻子呢！抓著林沐瑤的衣服，不撒手！
    顧瀾清笑了。
    林沐瑤也是笑，拍著果果的小后背笑著說：“好了好了，小姨這次不走了，果果也不走了。以后果果就跟著小姨和小姨父一起生活，好不好？”讀書樓
    “啥？”果果猛的抬頭，一臉的不可思議，臉上還掛著眼淚：“啥？小姨說啥？小姨再說一遍？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跟小姨一起住嗎？”
    顧瀾清被逗笑，覺得小孩好好玩。如果……算了算了不想了，有果果也挺好。等果果大點，林沐瑤又能同意，他們就再領(lǐng)養(yǎng)兩個孩子和果果做伴。
    林沐瑤一手托著她一手空出來給她擦眼淚：“別的沒學(xué)會，外公說的啥啥啥，你到是學(xué)得惟妙惟肖。沒啥！就是，你爹被我揍了，你娘也一樣。小姨父找了律師，把你的撫養(yǎng)權(quán)移到了我們的名下，你以后就跟著我們一起生活。他們能改好，你就回他們那里。他們不能改好，你就讓他們自生自滅，懶得管他們是死是活。”
    果果的驚喜大過驚嚇，不是因為她揍了他們，而是因為：“小姨收養(yǎng)我，那你們的寶寶要怎么辦？他們住哪里？睡哪里？哪來的錢給他們讀書？不不不，小姨，我就住幾天。等外公回來，我就回外公那里。”果果還不懂大人的事，但是，養(yǎng)小孩花錢啊！她把他們錢都花了，他們的寶寶又哪里有錢花？小姨能賺錢，可賺錢多辛苦啊！要是不辛苦，爸媽怎么不出去賺錢？她不想小姨那么辛苦，又看著顧瀾清說：“小姨父，我就住幾天，住幾天就可以。你們別把心思花我身上，好好養(yǎng)你們的寶寶。我跟著外公挺好，外公在家他們也不敢打我。等外公回來就好了，真的，外公回來就好了。”
    句句扎心，疼得說不出話。
    他們的寶寶怎么辦？他們住哪？睡哪？錢？如果用錢可以換回他們，錢又算什么？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她想要她的人，也想要果果平平安安。
    “來，小姨父抱到床上。小姨力氣小，抱不了那么久的。”顧瀾清心里也疼，可是疼有什么用，除了愧疚還是愧疚，因為那是他的媽。把果果抱走，避開傷腿，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再把被子蓋好：“果果，錢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好好跟著我們就行。過段時間外公和外婆也要過來，都住這里，不再回A市。”
    “啊？不回去了？那我讀書怎么辦？”
    “轉(zhuǎn)學(xué)到這邊讀。”
    “能轉(zhuǎn)嗎？”
    “能轉(zhuǎn)。”
    “花錢嗎？”
    “不怎么花錢。”
    “哦！可是……”果果還是不安，忐忑地瞅瞅他又瞅瞅林沐瑤：“都住一起，小姨會很辛苦。好幾次小姨回家，我都見她很晚都沒睡覺。以后都住一起，小姨……”
    “以前是小姨一個人。現(xiàn)在有了小姨父，小姨父可以養(yǎng)你們。小姨父很厲害的，可以養(yǎng)得起很多很多人。所以，小果果能不能安心養(yǎng)病？不要再來擔(dān)心錢的問題？對了，明天會來一個小姐姐，她和你一般大，也讀六年級也要轉(zhuǎn)學(xué)。你們進(jìn)一個學(xué)校做好朋友，怎么樣？”顧瀾清把她的心思叉開，也感覺果果太懂事，不符合她無憂無慮的年紀(jì)。難得有個孩子，還是天真點比較好。
    果果的心思立即被移開，眼睛閃亮閃亮的，可她還是看不清楚，視線模模糊糊：“小姐姐為什么轉(zhuǎn)學(xué)？她愿意跟我做朋友嗎？小姨父能不能不告訴她，我的傷是我爸爸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