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
禮堂的燈光暗了下來,厚重的帷幕被一點點拉開。
悅耳的女聲在這黑暗中響起——
“故事發(fā)生在維洛那名城,
有兩家門第相當(dāng)?shù)木拮澹?br />
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爭,
鮮血把市民的白手污瀆。
是命運注定這兩家仇敵,
生下了一雙不幸的戀人,
他們的悲慘凄涼的殞滅,
和解了他們交惡的尊親。
這一段生生死死的戀愛,
還有那兩家父母的嫌隙,
把一對多情的兒女殺害,
演成了今天這一本戲劇。”
話音落下,全場燈火通明。
扮演凱普萊特的演員登上舞臺,高喊道:“諸位朋友,歡迎歡迎!足趾上不長繭子的小姐太太們跳一回舞吧!來,樂工們,奏起音樂!姑娘們跳起來吧!”
伴隨著激昂的春之圓舞曲,身著禮服的先生們與小姐們跳起歡快的舞蹈。
“羅密歐”與“朱麗葉”一左一右從舞臺兩側(cè)登上舞臺。
青子在座位上坐直了,驚道:“那是快斗?”
“不,不會吧。”小蘭也是目瞪口呆。
而志保,卻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只有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來。
與她們有同樣反應(yīng)的還有整個禮堂的女生,正如志保說的那樣,這里面大部分的女生都是來看新一和快斗的對手戲的,自然也知道快斗演的是朱麗葉。
可眼前這個“朱麗葉”,真的是太出乎她們的意料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話,她們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男孩子啊!
而這種想法在“朱麗葉”開口之后更是確信了——
臺上的“羅密歐”被“朱麗葉”的美貌吸引了,走過去請他跳舞。
他說的虔誠而又卑微。
“朱麗葉”道:“信徒,莫將你的手兒侮辱,這樣才是最虔誠的禮敬;神明的手本容許信徒接觸,掌心的密合遠勝如親吻。”
臺下各處都響起悉悉索索的喧嘩聲,大家都開始懷疑這個朱麗葉到底是不是快斗扮演的。
良好的素質(zhì)讓她們沒有在話劇中途出聲打斷,而是耐著性子看下去。
她們或許對快斗不熟悉,所以才會有所懷疑。可是青子對快斗卻再熟悉不過了,尤其她現(xiàn)在還坐在第一排,能夠清楚地看到“朱麗葉”的臉,那確實是快斗無疑了。
“快斗……”她喃喃道。
小蘭接上她未完的話,“好厲害啊!”
不說裝扮,單說他的偽音,偽的毫無痕跡,好像他就是一個女孩子一樣。
起初她們還會發(fā)出這樣的驚嘆聲,可隨著劇情發(fā)展,她們慢慢全神貫注了起來。
燈光漸暗,場景轉(zhuǎn)換到凱普萊特家的花園。
“朱麗葉”踏著月色登上陽臺,他與“羅密歐”在月光下許下誓言。
小蘭慢慢握緊了雙手,為戲劇中兩人的愛情而動心,又為他們接下來的命運感到憂心。
旁白的聲音響起——
“幾天來,除了信件的溝通,他們還通過各種方式私下見面。他們的愛情正在潛滋暗長。最后他們約定,在神父勞倫斯的修道室里舉行婚禮。”
在奏起的婚禮進行曲中,她一字一句道:“結(jié)為夫妻。”
“可誰料。”風(fēng)雨交加聲漸起,“幸福來的如此迅速,甜美得讓人忘記了這原本就是被詛咒的結(jié)合,你看,黑暗正張開幕布,一步步襲來。”
燈光再次亮起,明亮的恍若白日。
邁岳西歐、般務(wù)利歐與登上舞臺,不多時,朱麗葉的表哥提撥爾特也上了臺。
幾番爭吵過后,羅密歐登上舞臺。
提撥爾特對羅密歐充滿了敵意,他拔刀沖了過來,卻在混戰(zhàn)中不小心殺死了邁岳西歐。
眼看著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倒下,羅密歐悲極怒極,他與提撥爾特互相搏斗,在互斗中他一劍殺死了提撥爾特。
提撥爾特的死亡,讓本就關(guān)系惡劣的蒙太古與凱普萊特兩家更加敵對。
消息傳回凱普萊特家,朱麗葉大受打擊。
一個是她最親愛的表哥,一個是她的更親愛的夫君,她無法面對這樣的噩耗。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很快,凱普萊特夫人為她帶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她的父親為她選了一門婚事,讓她在星期四的時候嫁給帕里斯伯爵。
朱麗葉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件事,她向自己的母親哀求,可是凱普萊特夫人卻殘忍地拒絕了她。
在她悲痛欲絕之時,奶媽看不下去了,提醒她可以去找神父幫忙。
于是,朱麗葉再次找到了勞倫斯神父。
在修道室里,朱麗葉握著刀以死相逼。神父不忍見她死去,便給了她假死的藥,并教她如何使用。
結(jié)束了和神父的秘密交談,朱麗葉馬不停蹄地趕回家,準(zhǔn)備實現(xiàn)這一偉大的計劃。
她在自己的臥室中服下假死藥,藥很快生效,凱普萊特家的人都以為她已經(jīng)死去。
此時,原本神父派人送親筆信給放逐在外的羅密歐,未料信差中途耽擱,未能及時將訊息送達,而羅密歐卻早已聽說朱麗葉過世一事,他買了一瓶毒藥(這是真正的毒藥)連夜偷偷趕回維洛納,并溜進凱普萊特家的地下陵墓里,想見朱麗葉最后一面。
他在進入陵墓時遇到了朱麗葉名義上的未婚夫——帕里斯公爵。
他與公爵一番決斗過后,公爵倒下,羅密歐進入了陵墓。
他看到了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的愛人。
他悲痛地喊道:“啊,我的愛人!我的妻子!死神雖然吸干了你甜蜜的氣息,卻沒有力量摧毀你的美麗。你沒有被征服,美麗的紅旗仍然輕拂著你的嘴唇和面頰,死神的白旗還未插到那里啊!”
他高喊著,聲音悲戚,那是痛失愛侶的嘶喊。
“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擁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門戶,用一個合法的吻,跟網(wǎng)羅一切的死亡訂立一個永久的契約吧!”
他彎下腰,在自己的愛人仍留有血色的唇上印下一吻。
當(dāng)然,那只是借位。
雖然低下頭的那一瞬間,他是真的差一點就不受控制地吻上去了。
可他還是停下了。
禮堂中響起小小的抽泣聲,小蘭雙眼含淚地捂住了嘴,努力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羅密歐”飲下了真正的毒藥,“啊!賣藥的人果然沒有騙我,藥性很快地發(fā)作了。我就這樣在這一吻中死去。”
他轟然倒地。
遲來的神父趕到時,只見到倒在血泊中的帕里斯公爵,以及沒有了呼吸的羅密歐。
他驚呼道:“啊!多么殘酷的時辰,造成了這場凄慘的意外!”
“那小姐醒了。”
話音剛落,朱麗葉便醒了過來。
“啊,善心的神父!我的夫君呢?我記得很清楚我應(yīng)當(dāng)在什么地方,現(xiàn)在我正在這地方。我的羅密呢?”
悲愴的音樂聲響起。
在《A Time For Us》的旋律中,多少人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勞倫斯神父道:“小姐,一種我們所不能反抗的力量已經(jīng)阻撓了我們的計劃。來,出去吧。你的丈夫已經(jīng)在你的身邊死去;帕里斯也死了。巡夜的人就要來了,朱麗葉,去吧。”
“朱麗葉”道:“去,你去吧!我不走。”
神父哀嘆一聲,下了場。
“朱麗葉”發(fā)現(xiàn)了“羅密歐”握在手中的杯子。
“這是什么?一只杯子,緊緊地握住在我的忠心的愛人的手里?我知道了,一定是毒藥結(jié)果了他的生命。唉,冤家!你一起喝干了,不留下一滴給我嗎?”
“那么,我要吻著你的嘴唇,也許這上面還留著一些毒液,可以讓我當(dāng)作蜜汁服下而死去。”
這是整場表演的第二個吻。
他緩緩低下頭去。
新一不知道剛剛自己親快斗的時候,他是怎樣的心情,他只知道,現(xiàn)在他緊張地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默默攥緊了雙手。
快斗的氣息越來越接近了……
他甚至能感到快斗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哪樕稀?br />
他努力控制著,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更加自然。
可是……
新一差點在驚愕之下睜開眼,即使他忍住了,他的腦海中卻仍在不斷回蕩著自己震驚的聲音。
快斗在做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他剛剛會感到有什么柔軟的東西觸碰到了他的嘴唇。
是什么,還能有什么會那么柔軟?
快斗是……親了他嗎?
修剪整齊的指甲用力抵著掌心,他感到了痛楚。
正是這份痛楚讓他冷靜下來。
這沒什么。
他給自己做著心理暗示,他剛才不也是差點親上去了嗎?也許快斗和他是一樣的。
再說,他們都是男生,嘴唇輕輕的碰觸算不得什么。
況且他也不是初吻,也沒有損失什么。
對,一定是這樣。
可是……
他驀地想到——
快斗,是初吻嗎?
他沒有交過女朋友,那樣看似輕佻實則很認(rèn)真的性格,一定也沒有接過吻吧。
所以說……
快斗還是初吻嗎?
新一的臉騰地紅了,幸虧他平躺在地上,下面的觀眾看不清他的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可是一旦這樣想了,他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發(fā)散的思維。
快斗并不知道他復(fù)雜的心理變化,不過他此時的震驚也并不比新一少多少。
他是在碰觸到新一微涼的唇瓣時突然清醒過來的。
剛剛在他俯下身的瞬間,他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角色中一般,忘情地吻了下去。
又好像是,真的忘情了。
他挺直背脊,繼續(xù)著他的臺詞,“你的嘴唇還是溫暖的。”
“啊,好刀子!”他攫住羅密歐的匕首,“就讓我死在你身邊,讓這一晚成為永恒吧!”
燈光漸暗,旁白的聲音再度響起,此時那聲音中已經(jīng)增加了幾分感傷。
“兩家的父母聞訊趕來,神父向他們講述了羅密歐和朱麗葉凄美的愛情故事。在失去兒女之后,兩家的父母才幡然悔悟,但為時已晚。從此,兩家消除積怨,將羅密歐與朱麗葉合葬,并在城中為其鑄了兩座金像。”
“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開始漸漸流傳下來,這也是在警戒我們,怨恨只能帶來禍端,唯有真愛才能永恒。”
帷幕緩緩落下,全場對他們致以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