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夠了
曲賀陽頓了頓,帖橫幅的手停了下來。
表嫂說:"早上一直在哭,說非要見你。一直再問你在哪。這么嬌氣的小姑娘,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你別說,這么嬌滴滴的,的確是夠遭人稀罕的。"
"她跟表哥怎么認(rèn)識的?"曲賀陽問道。
"不認(rèn)識,所以我也在奇怪,她是從哪里要到你表哥的電話號碼的。"表嫂話說到一半,就被人給喊走了。今天她有的忙的,沒有那么多空余時間。
蔣慧凡覺得自己下來的估計不是一個好時候,便抬腳要往樓上走,但還沒來得及走上去,就聽見安琪的聲音傳了過來,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說:"曲哥。"
這會兒更加不是什么好時候了。
可是曲賀陽看見她了,開口喊了她:"小蔣。"
蔣慧凡想當(dāng)做沒聽見的,她沒必要打擾他們敘舊。曲賀陽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就冷了下去,帶了點(diǎn)命令的味道:"小蔣。你下來。"
她站在原地,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猶豫了片刻,她回了頭,然后看見安琪正滿臉不愉快的看著自己,那眼神真的不太好形容。
曲賀陽的臉色,甚至有些難看。
蔣慧凡琢磨著要開口說點(diǎn)什么,可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她就看見外公走了出來,他瞇著眼睛打量了安琪一眼,"這是誰?"
曲賀陽還是盯著蔣慧凡:"外公來了,你還不下來?"
"來來來,小蔣下來。"老先生笑瞇瞇的朝她招手。
她沒有辦法,只得往下走。
曲賀陽在她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就趕緊握住了她的手,她略微掙扎了一下,他的力氣太大了,沒有掙脫開。
"喊你你為什么不下來?"曲賀陽的下頜線咬的有點(diǎn)緊,似乎是生氣了。
她沒吭聲。
安琪主動開口道:"外公你好,我是賀陽的朋友。"
老先生的情緒就淡了一些,不熱情,就像對待普通朋友:"哦,賀陽的朋友啊,那就一起留下來吃飯吧。"
安琪笑了笑,視線卻滿心滿眼集中在曲賀陽身上,蔣慧凡被看的不自在了,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她轉(zhuǎn)頭往人少的地方走。曲賀陽卻一直跟著她,很快拉住她的胳膊往旁邊拽,道:"我有話跟你說。"
"你干嘛拽我!"蔣慧凡也有點(diǎn)火大,她是來幫忙的,不是來給自己找罪受的,他憑什么那么對待自己?
"曲賀陽,你有病是不是?"蔣慧凡伸手狠狠的捶了他兩下,她恨不得就把他給捶死算了,"你是想逼著我跟外公坦白嗎?"
曲賀陽置若罔聞,他也在氣頭上,他說了無數(shù)次不管怎么樣,他在現(xiàn)實(shí)當(dāng)中是無法跟安琪扯上情侶關(guān)系的,可是她剛剛躲避的樣子,顯然還是把他們當(dāng)成情侶了。
蔣慧凡把他跟安琪想成一對,他真的又氣又憋屈,反正他就是不喜歡她這么想。
可她掙扎的動作太大了,今天鄰里街坊的又有不少人,在別人怪異的眼神中。他不得不放開她。
蔣慧凡冷著臉,飛快的走開了。
……
安琪一個人被丟在原地,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何況,陌生的地方讓她很沒有安全感,眼眶倒是真的紅了。
紅的嬌艷欲滴,妥妥的一個美人梨花帶雨。
表嫂有些明白她為什么能抓住曲賀陽的心了,不僅好看,像一朵嬌養(yǎng)的花,而且也有脾氣,又甜又野的,能有幾個男人不喜歡?
"安琪,你也別多想,今天生日宴呢,他們演戲得咽全套的。賀陽外公,喜歡小蔣。兩個人之間沒什么事,連住都隔了十萬八千里呢。"
表嫂哄道:"我先帶你去吃點(diǎn)東西,你看怎么樣?"
安琪點(diǎn)了點(diǎn)頭。
曲賀陽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
表嫂看到他就忙走到他面前,道:"人家那么大老遠(yuǎn)過來找你,你也不去哄哄人家?"
曲賀陽頓了頓,說:"今天手頭上的事情還忙不過來。"
話剛說完,就有人喊他干活去了。曲賀陽擼起袖子,今天他把西裝也換了下來,難得的休閑裝,讓安琪趴在窗戶上盯著他看了許久。
曲賀陽抬起頭的時候,視線正好跟她對視上,看見她給了自己一個相當(dāng)輕佻的笑容。像勾-引,也像是是在示好,一時半會兒挺難琢磨透的。
安琪從來沒有用這樣子的眼神看過他。甚至,連心平氣和的,都少。
他沒什么情緒的低下了頭,繼續(xù)干手上的活。
……
蔣慧凡一個人在湖邊待了好久,才慢慢的起身往回走。
她站在老宅門口,就看見曲賀陽在招呼客人,往里走了幾步。就看見有個娃娃抱著安琪的腿,甜甜的叫她:"嬸嬸。"
那是葉旭的小女兒。
安琪說:"別這么叫,我不是。"
表嫂笑了笑:"沒事。"
反正早晚的事情嘛。
安琪有意無意的看了蔣慧凡一眼。
蔣慧凡只朝著表嬸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就抬腳走了進(jìn)去。
她一個人吃著果盤里面的零食小吃,聽著來來往往的人操著一個南方方言交流著。本來以為,這樣子也差不多能熬到等會兒祝壽了。沒想到卻突然人聲鼎沸,不知道是誰來了。
蔣慧凡跟著出去看熱鬧。
旁邊的人道:"不是跟葉家都鬧掰了,還敢回來啊?"
"也是說,這小野種,居然還敢回來啊?也不怕被人笑話。"
"野種嘛,怕什么笑話。你看看他媽以前干的事情,就知道他能有多不要臉。"
蔣慧凡順著人群間的縫隙看過去,看到面前站著的男人,身材挺拔,眼角彎起一個弧度,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很精致,很好看,很英俊,足夠艷壓群芳。
很奇怪的是,周圍有這么多的人,男人居然透過人群,一眼朝她看過來,對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蔣慧凡怔了怔。
她沒有想到,她們譏誚的對象,居然是曲渡,是矜貴的二爺。也沒有想過,曲渡和這邊這座小城,還有牽扯。
好在曲渡只是朝她笑了笑,就抬腳往里走,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閑言碎語。
只不過,在看到她以后,不論是葉旭,還是曲賀陽,甚至老先生的臉色,都不好看。
曲賀陽冷冷的警告道:"事先告訴你,別在這兒鬧事。"
曲渡笑得邪乎,說:"別想那么多,外公七十歲了,我不過是代表我母親來給老人家拜個壽。雖然她只是個養(yǎng)女,可這么重要的日子,也得出席不是?"
葉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久遠(yuǎn)的記憶,讓他沒有辦法露出個笑臉。
老先生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以后,開口道:"能來也好,也好。"
當(dāng)著曲渡的面。旁邊的人倒是也不敢說什么話,整個氣氛幾乎是立刻變了不少。
蔣慧凡總覺得曲渡整個人冷到不行,不像是來祝壽的,反而像是來復(fù)仇的。她不知道怎么的,起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再看他一眼。
倒是安琪,看了他無數(shù)回,最后把視線移回到了曲賀陽身上,她朝他走了過去。蔣慧凡聽見她說,要喝水。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是表嫂帶著她去了。
蔣慧凡想,大概是曲渡的到來,讓曲賀陽一時之間,也無心再顧忌安琪的情緒。起碼這會兒,顧忌不了。
她一邊想著想著,注意力分的有點(diǎn)散。往外走的時候,一腳給踩空了。本以為就要這么摔倒。一雙手卻扶住了她。
"謝謝。"
"不客氣。"曲渡的聲音有些輕,乍一聽上去,還挺溫柔的。
蔣慧凡有些發(fā)懵,然后抬起頭來,今天曲二爺連皮膚狀態(tài)都很好,但從長相來說,著實(shí)無可挑剔。
只不過周圍都是人,他的動作,多少有些不合適了。
他還久久的沒有放開她。
一直到曲賀陽走了過來,他才轉(zhuǎn)身往角落里坐著了。
蔣慧凡不知道,曲賀陽為什么要用指責(zé)的語氣看著她,以及一副她把他綠了的眼神,那種眼神雖然他稍微克制了一下,可她還是看明白了。
一牽扯到曲渡,曲賀陽整個人的狀態(tài)就變了,整個人的勝負(fù)欲都明顯了不少。
"有沒有事?"他好歹是客套了一句。
她搖了搖頭,也走到一個角落里不說話了。然后她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帶了點(diǎn)異樣。
蔣慧凡明顯的感覺到,自己不喜歡這里的人。除了老先生,她對任何人都提不起什么好感,甚至有點(diǎn)排斥。
好在,明天她就可以走了。只需要熬過今天。
……
葉老先生七十歲大壽,其實(shí)辦得不大。雖然附近的街坊鄰居,葉家都請客了,但留下來祝壽的,都是至親。
老先生今天也很高興,在曲賀陽跟蔣慧凡拜完壽的時候。他拉著蔣慧凡不斷的給周圍的人介紹道:"大伙看看,這是賀陽家媳婦兒呢。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一直沒有帶回來讓我瞧瞧,這次總算帶回來了,說起來也是得虧我過生日了,不然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見面呢。"
他呵呵笑兩聲,挺自豪的:"跟賀陽是不是很般配?"
葉旭道:"可不就是般配么。"
旁邊的一群人都附和著說般配。
蔣慧凡心想,他們也不容易,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卻還是在這里演戲。這么多人里,只有葉老爺子一個人以為,她跟曲賀陽是一對。其他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其他所有人,都見證了他們當(dāng)時,鬧得有多難看。
所以,葉家的這些親戚,對她很冷淡。而大多數(shù),對安琪還算不錯。
也不知道有沒有表嫂說了什么的功勞。
葉老先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率先跟曲渡道:"按照你跟賀陽的關(guān)系,你得叫小蔣一句嫂嫂。"
于是曲渡懶洋洋的看了蔣慧凡一眼,挑著嘴角,聲音拉得老長:"嫂嫂。"
葉老先生又跟其他親戚說話去了。
大家看起來都挺開心的。
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蔣慧凡一個人很冷靜的站在角落里,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她不是不會奉承打招呼,只是面對著這些人,她生不出上去客套的心思。
主要是他們對著安琪熱情,讓她有一點(diǎn)反感,不太想接觸曲賀陽的這些親戚。
曲渡在她身邊,神色閑適的坐著。倒是比她看上去自在多了。
蔣慧凡的眼神有些復(fù)雜,他在這邊的名聲這么差,許久之前,他母親跟葉家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
兩個人并排坐著,沒有誰開口說一句話。
男人倒是伸手,給她剝了兩個核桃。
曲賀陽在他把核桃遞給她的時候,臉色猛地一沉,開口道:"小蔣,過來跟親戚們打聲招呼。"
他眼里有不容置喙的意味。
當(dāng)然。既然是來辦事的,那就得稍微拿出點(diǎn)誠意,在葉老先生面前客套,那也算是指責(zé)范圍之內(nèi)。
蔣慧凡就站起來打算走的,但曲渡拿著核桃的手并沒有收走,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曲賀陽催促道:"小蔣,來跟舅舅和小外公聊幾句。"
蔣慧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不想得罪曲渡得罪的太徹底,所以還是把他手里撥好的核桃接了過去。
她愛吃核桃,上學(xué)的時候,教室里的課后吃核桃活動,就是被她給帶動的。
"一會兒你過來,還有。"曲渡說話的聲音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不過核桃到底有什么好吃的?我覺得一般。"
蔣慧凡頓了頓,回頭看他的眼神有點(diǎn)復(fù)雜,他怎么知道的?
曲賀陽警告般的看了曲渡一眼,在蔣慧凡走向自己的時候,就跟家里的長輩解釋道:"這是小蔣。"
其實(shí)也沒有人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他再介紹一遍,有什么意思。
對方看了她一眼,敷衍的夸了她兩句。
蔣慧凡也是敷衍的應(yīng)著,同樣用得體的,客套的話,跟人家說了幾句場面話。
她想走得不行,可曲賀陽非得拽著她,他的注意力并沒有集中在她身上,反而跟人家自得的聊著天。只有她這個當(dāng)事人。知道他的力氣有多大。
蔣慧凡道:"我去旁邊喝杯水。"
曲賀陽沒有看她,只朝不遠(yuǎn)處的服務(wù)人員招了招手,然后要了一杯水,遞給她。
旁邊的人視線也就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朝她笑道:"蔣小姐跟賀陽分手了之后就沒有重新再找?"
蔣慧凡握著水杯,琢磨了一會兒,說:"哦,有幾個認(rèn)識的人。"
她也就順著他們的意思,繼續(xù)往下道:"家里看著挺滿意的,不過都在試探階段。"
"那挺好,這次你愿意來給賀陽幫忙,我們大家都挺高興的,也很感激你。賀陽他外公年紀(jì)大了,我們生怕出點(diǎn)事情,發(fā)生意外。"開口說話的是曲賀陽的舅舅,他說,"等會兒舅舅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謝謝。"
蔣慧凡說話的同時,以喝水為由,終于讓曲賀陽放開了她。
于此同時,她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曲賀陽遲疑了片刻,正要抬腳跟上去,就被安琪給喊住了:"曲哥,你來跟我說說話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太無聊了。我是因?yàn)槟悖艁磉@兒的。"
安琪的眼底有請求。
她太了解曲賀陽了,往常只要她這樣,他就不會拒絕自己。
曲賀陽的目光閃了閃,有些疏離的說:"我們之間既然沒有以后,那你就應(yīng)該別離我太近。這樣子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成年人了,就得知道分寸。"
安琪的余光下意識的去找了找曲渡的身影,他卻不知所蹤。她抿了抿唇,視線重新看向曲賀陽,偏著頭反問:"你怎么知道我沒有以后?"
曲賀陽幾不可聞停頓了一下,皺著眉正要說話,就聽見葉老先生喊著他過去招呼他的老隊友了。
安琪握了握手掌心。站在原地不說話。
蔣慧凡看到了她,也懶得搭理,她只聽到曲賀陽舅舅用同樣的語氣說:"安琪,過來,也是第一次見到舅舅吧?來,過來,舅舅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言語之間比跟蔣慧凡說話,多了幾分親昵。
她不動聲色往邊上走的時候,看到了曲渡正端著一盤核桃走了過來。因?yàn)榻裉烊瞬簧佟R矝]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倆坐在一塊。
"你跟葉家,什么關(guān)系?"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曲渡掃了她一眼。
蔣慧凡妥協(xié)道:"算了,我不問,知道的越多,到時候下場可能更慘。"
曲渡"唔"了一聲,"對,不知道的好。"
"你對這里似乎很熟悉。"
曲渡有些心不在焉的說:"嗯,之前住在這兒。"
他顯然不是特別想聊起這個話題。
她也就不問了,只隨手拿了幾顆他剝好的核桃。熟悉的味道讓她陷入了沉思。她看了他一眼,說:"我之前,就特別喜歡買這種剝好的。上學(xué)那會兒,我教室里總能收到一包跟這個剝得一樣的核桃,我一直以為,是哪個男人暗戀我呢。"
曲渡神情愉悅,涼涼的說:"哦。大概是哪個嫌棄你剝核桃剝的不好的人干的吧。"
蔣慧凡道:"總不可能是你。"
曲渡聳聳肩:"我看著像是那么無聊的人?"
……
蔣慧凡是在晚上夜宵的時候,收到了葉舅舅說給的紅包。
她笑著把紅包收進(jìn)了口袋里。
夜宵除了長壽面,就是餃子。
蔣慧凡沒有什么胃口,只象征性的夾了兩個餃子。
葉老先生看著無人搭理的曲渡,道:"你不喜歡吃面條,餃子也不喜歡?"
"喜歡。"曲渡微微笑,散漫的說,"不是說,好吃不過餃子。"
下一句是,好玩不過嫂子。
曲賀陽的怒意幾乎是在一刻被點(diǎn)燃了,只不過今天是外公生日,他也不想鬧事,就活生生的把那把火給忍住了。
葉老先生道:"這話怎么說的?"
曲渡沒什么誠意的說:"瞧我說的這是什么話,不好意思了。"
所有的人都隱忍不發(fā),哪怕蔣慧凡跟曲賀陽不是真的,但曲渡也太過分了,他就是個來鬧事的。
安琪看著蔣慧凡的眼神有些幽怨,她的手在桌子底下握的緊緊的,精神狀態(tài)崩過了頭,反而笑了笑:"外公,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葉老先生道:"女孩兒。"
"我也喜歡女孩兒,他們都說我是生女兒的料。"安琪笑道。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葉老先生反應(yīng)慢了半拍,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曲賀陽掃了眼安琪,冷冷的說:"你夠了,你生什么,總跟我沒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