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捌】</br> 小燕子不禁得意地看知畫,知畫也看著她,兩人都微微一笑。小燕子和知畫的第一回合交手,就這樣結(jié)束了。</br> 這天,乾隆在連日勘察海堤,聽取大臣們的防潮計劃之后,終于有了一天假期,可以輕松一下。他就帶著小燕子、紫薇、晴兒、爾康、永琪、簫劍、知畫等年輕小輩,陪著太后去逛海寧的一個以奇石假山聞名的花園,陳邦直當然作陪。</br> 花園里,到處都是天然的太湖石,形形色色,千奇百怪。乾隆最愛這種石頭,不禁心花怒放,對年輕一輩解釋:“看!這南方的假山,都很有意境!這兒跟蘇州的獅子林有異曲同工之妙,叫作小小獅子林,不錯吧?”</br> 小燕子東張西望,納悶起來:“小小獅子林,我一只獅子也沒看到!”</br> “是啊!我也沒看到獅子!”太后難得和小燕子看法一致。</br> 知畫立刻拉著太后的手,親熱而熱心地東指西指:“回老佛爺,這兒的獅子不是真的獅子,是指這些石頭。您看,那塊石頭像一只睡著的獅子,那塊又像一只坐著的獅子,那兒,是兩只在打架的獅子!那邊,是一只獅子的鼻子,那兒,又像一只獅子的眼睛……”</br> “哦,原來是這樣,知畫這樣一解釋,看起來是有些像了。”太后恍然大悟。</br> 小燕子歪著頭東看西看,對知畫的醋意,又油然而生,不服氣地說:“我正看反看,前看后看,它們都不像獅子,像另外一種東西!”</br> 永琪走在小燕子身邊,為了討好小燕子,趕緊問:“像什么東西?”</br> “石頭!”小燕子大聲地回答,“就是石頭!大石頭,小石頭,長石頭,扁石頭,高石頭,矮石頭,胖石頭,瘦石頭……全是石頭!”</br> 眾人哄堂大笑。紫薇打了小燕子一下,笑著說:“你也發(fā)揮一下想象力好不好?這是一種意境,你再看一下,就知道妙不可言了!”</br> “就是!”知畫接口,“正像陶淵明的詩,‘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br> 小燕子一愣,瞪著知畫:“陶淵明的詩,你脫口就念出來了?這么厲害!”</br> “哈哈哈哈!”乾隆大笑,“小燕子,你也見識見識,什么叫作大家閨秀!”</br> 太后寵愛地看著知畫,一股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說:“是啊!又一個晴兒。”她看著陳邦直問:“我實在喜歡你家的知畫,讓我?guī)нM宮去,再幫她物色婆家,如何?”</br> “老佛爺看得起她,盡管帶去調(diào)教!就怕她太笨,讓老佛爺操心呢!”陳邦直驚喜地回答,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br> 這還得了?如果知畫進宮,豈不成了永久的威脅?小燕子臉色一變,看了永琪一眼。永琪接觸到小燕子的眼光,生怕這場莫名其妙的戰(zhàn)爭再起,趕緊掉頭去看風景。爾康看到兩人如此,急忙轉(zhuǎn)變太后的話題,指著山山水水說:“皇阿瑪!您看,這湖光山色,美不勝收!”</br> 乾隆興致來了,看著年輕一輩說:“你們幾個,個個有文采,來比賽一下,聯(lián)句作詩如何?”</br> “聯(lián)句作詩?好呀!限韻嗎?”爾康問。</br> “就用東字韻好了!你們就以這春光爛漫,庭園景致為主題!”乾隆說。</br> 聯(lián)句作詩?永琪心里一慌,這不是要小燕子的命嗎?他看看小燕子,急忙說:“不要太難,不要論對仗,我看這平仄也馬馬虎虎,如果用現(xiàn)成的詩句也行,好嗎?”</br> 乾隆知道永琪在幫著小燕子,不禁也看了小燕子一眼,笑道:“那還成詩嗎?好吧好吧,就馬虎一點,現(xiàn)成的詩句也成!”</br> 于是,年輕的一輩,晴兒、簫劍、爾康、紫薇、小燕子、永琪和知畫都聚在一起,大家躍躍欲試,只有小燕子愁眉苦臉。“我來開始吧!”爾康看看四周,念:“山色湖光兩蒙蒙。”</br> “柳浪生煙百卉紅。”紫薇立刻接了一句。</br> 晴兒站在紫薇身邊,看看四周,從容地接了下去:“幾處嬌鶯爭碧樹。”</br> 簫劍馬上接口:“滿園桃李鬧春風!”</br> “好句子!接得好!”乾隆忍不住看了簫劍一眼,這個奇人,一身武功,還會聯(lián)句作詩,實在是個人才啊!</br> 小燕子聽到簫劍被稱贊,得意極了,問乾隆:“我就說我哥哥有才華,不是我吹牛吧?”</br> 簫劍帶著一股落寞,淡淡一笑,看著晴兒。晴兒也正凝視他,兩人目光相對,晴兒慌忙轉(zhuǎn)過身,去照顧太后了。簫劍眼神一暗,落寞就飄進眼底。太后覺得晴兒臉色有異,深深地看了簫劍一眼。</br> 永琪很著急,就怕小燕子出丑,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聽,念了一句:“奇花奇石渾似畫。”</br> 小燕子拼命眨巴眼睛,還沒想出來,知畫就欣然接口:“遠山遠樹有無中!”</br> “太好了!好!”乾隆脫口稱贊。</br> 小燕子一呆,永琪更急,也不管是不是還該自己接,就搶著再說了一句:“粉蝶紛紛過墻去。”說完,就急忙推小燕子,低聲說:“快接!”</br> 小燕子不得不接,抬頭看天,冒出一句:“燕子傻傻看天空!”</br> 小燕子這句話一出口,大家就忍不住爆發(fā)了一陣哄堂大笑。</br> “哈哈哈哈!”乾隆笑得最大聲,這個小燕子,真是他的開心果!聯(lián)句作詩,也能做出“笑果”,真是出人意料!乾隆邊笑邊說:“小燕子,朕服了你了!”</br> 小燕子瞪大眼睛,一臉的挫敗感,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地說:“皇阿瑪,要聯(lián)句作詩,我是比下去了!不過,我會別的,您今天這么有興致,我給您唱一段蹦蹦戲吧!”</br> “蹦蹦戲?”乾隆驚訝地問,“你還會唱蹦蹦戲?”</br> “是啊!當初為了討生活,什么都得會,除了作詩以外!”小燕子說著,就對乾隆請了一個安,開始唱作俱佳地唱起蹦蹦戲來。這個蹦蹦戲到底是哪個地方的戲曲,小燕子也弄不清楚,至于戲詞,她也記不住。看看永琪,又看看知畫,她只能邊唱邊編,她意有所指地唱到永琪面前來:</br> 張口啐,呸呸呸,</br> 狠心的郎君去不回,</br> 說我是鬼,我就是鬼,</br> 我那個冤家心有不軌!</br> 唱到這兒,她的目光在永琪臉上溜了一圈,繼續(xù)唱:</br> 張口啐,呸呸呸,</br> 你要是狠心我也不回,</br> 說我不對,我就不對,</br> 誰教你無情無義心兒黑!</br> 小燕子唱完,大家都聞所未聞,覺得新鮮,爆發(fā)了一陣掌聲。</br> 乾隆聽得稀奇極了,想不到這樣通俗的句子,也能唱成歌,想必民間的歌曲,就是這樣直率的吧?他欣賞地看小燕子,很開心,夸獎著說:“朕從來沒聽過蹦蹦戲,挺新鮮的!好聽,很有意思!”</br> 永琪看著小燕子笑,知道她拐著彎在說他,心里可有點冤枉。但是,小燕子被乾隆夸獎,他也感到驕傲。一時之間,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點尷尬。</br> 太后沒有鼓掌也沒笑,心里在嘀咕著:“什么蹦蹦戲?還唱得挺樂的,簡直不登大雅之堂!”</br> 知畫稀奇地看著小燕子,心想,這個格格不簡單,來自民間,居然能把乾隆收得服服帖帖。作詩作得亂七八糟,乾隆還會笑幾句蹦蹦戲,是“物以稀為貴”,輕松地收拾了聯(lián)句作詩的殘局。這樣想著,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就綻放出一抹挑戰(zhàn)的光芒,好奇地看著小燕子。</br> 這天午后,乾隆帶著所有的家眷,聚在陳家花園,看知琴、知棋、知書、知畫四個姑娘為乾隆準備的一點小小的節(jié)目。小小的節(jié)目是知畫說的,太后和乾隆興致勃勃,皇后、令妃當然陪著看,永琪、爾康、小燕子、紫薇、晴兒、簫劍等小輩,也全體出席了。</br> 花園里,美妙的絲竹之聲,抑揚頓挫地響起,原來是知琴、知棋、知書三個姑娘,撫琴的撫琴,彈琵琶的彈琵琶,拉胡琴的拉胡琴,合奏著一曲天籟之音。小燕子沒看到知畫,不禁奇怪著,這位主角怎么不見了?正在狐疑中,忽然看到丫鬟們推出四扇裱著白絹的屏風,等距離地放在園內(nèi)。</br> “老佛爺,”陳夫人不好意思地對太后說,“您別見笑,四個丫頭沒事的時候,就自己鬧著玩,只是家庭游戲,不登大雅之堂的!”</br> “還說什么不登大雅之堂,這音樂就演奏得好聽極了!”太后贊美著。</br> 小燕子心里有點慪,紫薇的琴,不會比她們差,簫劍的簫,更是沒話說,怎么老佛爺從來不贊美呢?人家說“別人家的飯比較香”,看樣子,老佛爺是“別人家的孩子比較強”,未免太偏袒了吧!小燕子正在胡思亂想,音樂突然加強,琴聲如行云流水般,迸落出一串清脆的叮咚聲,大家的精神都不由自主地一振。</br> 只見音樂裊裊中,知畫穿著一身白色有彩繪的紗衣,隨著音樂,曼妙的舞蹈。幾個丫鬟,身穿綠衣,手捧筆硯顏料,也跟在知畫的身旁跳著舞。</br>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婷婷裊裊的知畫。她一身彩繪,穿梭在四片白絹屏風中,像一抹變幻的朝霞,被白云烘托著。她舞動的身姿,忽而疾如閃電,忽而柔如微風,真是衣袂飄飄,如詩如夢。這樣的舞蹈,還不算什么,原來,她不只在舞蹈,她竟然一邊舞蹈,一邊拿起丫鬟的筆,在白絹上畫畫。</br> 乾隆、太后、皇后、令妃、福倫等人,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永琪、爾康這些小輩,也看得目不轉(zhuǎn)睛。連小燕子,也看得專心致志。</br> 只見知畫在四扇屏風中,繞來繞去,轉(zhuǎn)眼間,已將四扇屏風全部畫完。當知畫在錚然一聲的琴韻下,畫完最后一筆,退在一旁,大家才看出,那四扇屏風上,竟然畫著“梅、蘭、竹、菊”四幅畫,而且畫得好極了。</br> 知畫把畫筆交給丫頭,對著乾隆和眾人,深深一福,清脆地說:“皇上、老佛爺、皇后娘娘、令妃娘娘,還有各位阿哥格格,不要笑話,知畫獻丑了!”</br> 乾隆驚喜莫名,拍著陳邦直的肩膀嚷:“賢卿!這樣的女兒,你怎么教出來的?”</br> 知畫走到太后身邊,太后愛極了,拉著她的手不放:“這個孩子,真讓我愛進心坎里去了!”</br> 頓時間,滿園子里響起了贊美的聲音,皇后、令妃、福倫……個個贊不絕口。就連爾康,也呼出一口氣,對紫薇低聲說:“早就聽說,海寧陳家是個傳奇,現(xiàn)在明白了!跳舞畫畫,還沒什么,難得的,是畫得真不賴!”</br> “就是!”紫薇心服口服,由衷地回答,“尤其那幅梅花,傳神極了!枝干也蒼勁有力,根本不像一個才十七歲的姑娘所能畫出來的,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簡直不能相信!”</br> 永琪也從小學畫,看得嘆為觀止,忘記小燕子會吃醋,沖口而出:“那幾枝墨竹,比梅花還好!你看,每片竹葉,都飄向左邊,她畫出了風的感覺!還有那幅蘭花……”</br> 小燕子瞪了永琪一眼,永琪猛然醒覺,趕緊住口不說了。晴兒看看知畫,看看太后,對太后微微一笑,帶著撒嬌口吻,一語雙關(guān)地說:“老佛爺,晴兒被知畫比下去了,老佛爺盡早接知畫進宮,晴兒也有人接棒了!”</br> 太后左手握著知畫,右手就拉住晴兒,開心地說:“哈哈!晴兒吃醋了!我看,你們兩個都陪著我,皇帝有左右手,是紫薇和小燕子,我也有左右手,是晴兒和知畫!”</br> 晴兒勉強地笑,不由自主去看簫劍,簫劍的臉色更加落寞了。</br> 知畫低頭一笑,抬頭看了小燕子一眼,柔聲地說:“謝謝大家夸獎,這跳舞,還是還珠格格跳得好!”</br> 小燕子背脊一挺,聽出知畫有挑戰(zhàn)的意味,一時之間,再也無法控制,也不管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就推著紫薇說:“紫薇!你也彈彈琴,唱首歌給陳大人,陳夫人,還有各位琴棋書畫聽聽!這跳舞畫畫,我不會,可是翻跟頭畫畫,我會!你來奏樂,我來表演……”</br> 紫薇大驚,急忙說:“啊?小燕子,這不好……”</br> 簫劍也嚇了一大跳,眼看這個妹妹又要鬧笑話,急忙上前阻止:“小燕子,翻跟頭畫畫,不成體統(tǒng)!你還是藏拙吧!”</br> 永琪更急,人家“琴棋書畫”的表演,融合了音樂、繪畫、舞蹈于一爐,確實不同凡響,而且,顯然訓練有素。小燕子居然敢挑戰(zhàn),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也顧不得小燕子的感覺了,趕緊勸止:“這翻跟頭你還行,畫畫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你表演翻跟頭就算了!”</br> 知畫大眼珠一轉(zhuǎn),不依了,看看小燕子,對永琪抗議地說:“還珠格格要教一教我們姐妹,大家不要太吝嗇好不好?我們還沒見識過翻跟頭畫畫呢!”</br> 陳夫人更是積極,立刻拍拍手,喊著:“丫鬟們!還不趕快換白絹屏風!文房四寶侍候!”</br> 丫鬟們大聲答應,迅速地把屏風推走,換了四扇白絹屏風出來。綠衣丫鬟捧著筆硯侍候,情勢已經(jīng)如箭在弦,不得不發(fā)。</br> 紫薇、簫劍、永琪、爾康、晴兒大家都傻眼,彼此互看。</br> “我看這是在劫難逃了,大家快想辦法吧!”爾康低聲說,生平還沒碰到更尷尬的事。</br> 紫薇急忙在小燕子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小燕子拼命點頭。</br> “好吧!簫劍!”紫薇站起身子說,“我彈琴,你吹簫,我們合奏一曲《浪淘沙》吧!”</br> 紫薇看著陳家夫婦和知琴、知棋、知書、知畫,笑了笑說:“這也是我們在宮里的家庭游戲,沒辦法和知琴、知棋、知書、知畫四位小姐比,現(xiàn)在是趕著鴨子上架,各位包涵了!”然后看著永琪說:“永琪,與其翻跟頭畫畫,不如比劍畫畫,如何?”</br> “比劍畫畫?”永琪一愣,不知道這個家庭游戲從何而來?</br> “是啊!”紫薇提醒著,“記得當初,你們跟小燕子練劍背唐詩嗎?現(xiàn)在,來一個練劍畫畫,你和小燕子一起比劍,一起畫畫!我們表演一個文武合一!”</br> 永琪立刻明白了,要依照當初教小燕子那首“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的劍訣來比畫,至于這四幅畫,小燕子哪兒會畫,只能靠自己來完成了。他領(lǐng)會了紫薇的指點,拼命點頭。</br> “我明白了,就這么辦!容嬤嬤!去我房里,把我和小燕子的劍拿來!”</br> “喳!”容嬤嬤應著,趕緊奔去拿劍。</br> 劍拿來了,永琪和小燕子雙雙持劍,各就各位。紫薇和簫劍也開始彈琴吹簫。紫薇故意讓簫劍的簫聲,先來一段小小的獨奏,再用琴聲相和。簫劍的簫,本來就已經(jīng)出神入化,現(xiàn)在是要幫小燕子挽回一城,更是用功,吹奏得忽而高亢,忽而低回,忽而如輕風拂面,忽而如急雨敲窗……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聽得大家大氣都不敢出,太后聽到這樣的簫聲,不覺驚奇地看簫劍,再看看目光定定地停留在簫劍臉上的晴兒,心里若有所觸,若有所覺。</br> 紫薇開始彈琴,琤琮的琴聲,配合著凝噎的簫聲,這首《浪淘沙》竟然演奏出一種悲涼壯烈的意味。知畫和幾個姐姐面面相覷,這才知道,宮里真是人才濟濟,對于自己的演出,已經(jīng)有些自愧不如了。乾隆和皇后,也不禁暗暗頷首。</br> 就在眾人凝神細聽之際,小燕子一劍刺向永琪。</br> 永琪和小燕子比起劍來,兩人都是高手,默契一流,兩把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只見劍氣如虹,閃閃發(fā)光,人影綽綽,來往穿梭,兩人忽高忽低,煞是好看。</br> 陳家夫婦和知琴、知棋、知書、知畫,這回也是大開眼界,大家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表演,忍不住鼓掌叫好。</br> 比劍不難,演奏不難,最難的是畫畫。永琪抓了一個破綻,對著小燕子一劍刺去,趁小燕子騰身跳開之際,躍到丫鬟面前,拿了畫筆,在第一幅畫絹上,畫了一筆水波。不料,小燕子突然被永琪逼退,覺得很沒面子,心里一氣,就大喝一聲,手中長劍,直刺永琪的面門。永琪大驚,只得放下畫筆應戰(zhàn),暗暗著急。小燕子看到永琪畫了一條貌不驚人的曲線,心里想:“這樣畫,有什么難?我也會!不能讓永琪一個人畫,我也來!”</br> 小燕子連續(xù)幾劍,逼得永琪連連后退,她就拿了畫筆,在水波上加了一橫。誰知用墨太多,墨汁迅速化開,變成兩條橫浪,慘不忍睹。</br> 永琪大驚,趕快去搶救第二幅畫,用淡墨畫了天空。</br> 小燕子依樣畫葫蘆,用淡墨畫了地,畫得一片茫然,眾人全部傻眼。</br> 紫薇和簫劍好著急,音樂不禁高亢起來。</br> 乾隆有些提心吊膽,睜大眼睛看著。</br> 太后、皇后、令妃、爾康等人,更是人人擔心。</br> 小燕子聽到音樂激昂,手中的劍更是舞得密不透風。永琪急于畫畫,無奈小燕子纏斗不休,永琪一急,急攻數(shù)劍,劍劍直奔小燕子面門。小燕子見永琪招招不留情,氣壞了,一個跟頭翻了出去。這個跟頭竟不偏不倚地翻在捧筆硯的丫鬟身上。丫鬟失聲大叫,摔倒下去,同時,手里的硯臺筆墨也跟著摔了出去,墨汁飛濺起來,全部灑在第三幅白絹上,滴滴流下來,成為許多黑點和黑線。</br> 小燕子和丫頭相撞,差點摔跤,所幸及時飛身而起,想搶救硯臺卻搶到了一支大筆,她翻身落在第四幅白絹前,誰知踩到了一地的筆墨,身子站不穩(wěn),一路骨碌地滑了出去,墨筆在第四幅畫上,一筆畫下,變成一條長長的黑線。</br> 永琪看到小燕子像在表演特技,也顧不了畫了,伸手一拉,小燕子一個美妙地飛躍,站穩(wěn)之后雙手抱著劍,盈盈而立。永琪趕緊收劍,站在她身邊。</br> 大家拼命鼓掌,音樂也停止了。大家鼓完掌,都瞪著小燕子的畫。</br> 乾隆十分尷尬,勉強地笑著:“哈哈!比劍還有一點看頭,至于畫畫嘛……哈哈,咱們這個還珠格格的畫,要用一點想象力!”</br> 永琪也尷尬地笑著說:“和那個獅子林里的獅子差不多!大石頭,小石頭,都是石頭!”</br> 大家都附和著笑,只見紫薇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走到畫前,提起筆來說:“皇阿瑪!你知道的,小燕子畫畫,一向要我來幫她題畫!”然后看著爾康說,“題什么詞,你說,我寫!”</br> 爾康一笑,很有默契地走了過去,看著第一幅畫,從容不迫地說:“第一幅是兩句唐詩:‘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guān)。’”</br> 眾人哦地驚呼一聲,覺得合適極了。</br> 紫薇再題第二幅,全是淡墨的。</br> “第二幅還是兩句唐詩:‘云青青兮欲雨,水淡淡兮生煙。’”爾康再說。</br> 眾人再度驚呼,越看越傳神。</br> 紫薇再題第三幅,全是黑點和黑線的。</br> “第三幅依舊是兩句唐詩:‘野云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爾康說。</br> 大家都傻眼了,看著紫薇和爾康,個個驚佩。</br> 第四幅畫,一條長長的黑線。</br> 爾康實在技窮了,看著這條黑線發(fā)呆,唐詩宋詞全部在腦海里打結(jié)。</br> 紫薇微微一笑,提筆寫下兩句話。</br> 爾康眼睛一亮,朗聲念:“這第四幅,是李后主的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br> 紫薇放下筆,拉著小燕子,向大家行禮,說:“小燕子和永琪演出失常,紫薇和爾康只好圓場,真正的獻丑了,要讓大家開心而已!別笑話我們就好。”</br> 大家待了片刻,這才不約而同,爆出如雷的掌聲。乾隆興高采烈嚷著:“好!咱們家這兩個格格也不差!”</br> 陳邦直心悅誠服的恭維:“臣總算見識到文武合一了!”</br> 陳家的大大小小,全部折服了,都鼓起掌來。</br> 小燕子不禁得意地看知畫,知畫也看著她,兩人都微微一笑。小燕子和知畫的第一回合交手,就這樣結(jié)束了。兩人都衡量出對方的力量,小燕子知道,知畫是真才實學,自嘆不如。知畫卻知道,小燕子能做到眾志成城,自有一套。兩人都有些佩服對方。這場較勁,幾乎是各有千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