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天道不公
人間有一個詞,形容我阿姐我覺得很貼切。
叫做紅顏禍水。
我阿姐誠然就是這么一個禍水,我阿姐這一生就沒有中斷過犯桃花,犯的顆顆桃花都不是爛的,每一個男人都愛她愛的死心塌地。
例如:辰山。
再例如:如今眼前這位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也要來救我阿姐的魔君。
若不是有我?guī)煾傅氖虑樵谇埃叶家话拙c魔君的這份情誼感動了。
蒼禹這下子可能是準(zhǔn)備連帶著白綾和我阿姐一起劈死算了,我琢磨著要是再拿著蝕骨給他一刀,他在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下反手劈我一下,那我去見西天佛祖的概率應(yīng)該是百分之百。
蒼禹舉著化刃面無表情的對白綾說:“你把人交出來,孤便考慮留你一命。孤看你如今的狀態(tài),仿佛也并不是可以跟孤講條件的樣子。”
白綾的手滴著血,他將手重新放回黑煙之中,冷清鎮(zhèn)靜的回答:“人,本尊不會交,本尊可以為了她赴死,也決計不會舍了她自己保命。更何況。。。要殺了本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上神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現(xiàn)在還有幾分才是。”
這話正說中了蒼禹的痛處。
兩個人皆是難以負(fù)荷這樣的傷勢,若是再要打下去,可能又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就算蒼禹自己要拼命,我也不會讓他去拼命!他的身體里面還有我心心念念的人和我?guī)煾傅淖詈笠豢|游魂,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簡直不敢想。。。
“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我突然大喊出聲,離我最近的辰山被我嚇得一個哆嗦。
“白綾,你來的正好,我正有問題要問你!”我示意辰山扶著我趕緊走到蒼禹前面去,把兩個人隔開,蒼禹不悅的來拽我,我一把甩開,“別拽我,你要殺我阿姐就連著我一塊兒殺了好了,我把話問完,隨你怎么處置!”
蒼禹一聽我語氣這么沖,立馬惱了:“胡鬧什么?!她要殺你!自己還淌著血呢!就學(xué)會向著外人了?!恩?!”
“她是我姐!是外人嗎?她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又不是她自己真心實意要砍我的!”說完我也不管蒼禹冷的要殺死人的眼神,回過頭質(zhì)問白綾,“白綾,我從來敬你是個錚錚男子,如今事情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的境地,只盼著你跟我說一句實話。”
白綾笑起來:“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這番硬氣,厲聲問道:“這一連串的事情里頭,你都參合了多少?!”
“你指的是什么?”他語氣帶著梛逾。
“白羽,紫微宮破陣,內(nèi)丹,重生,每一件事,你是不是都參合了的?!”我急切的去問,嗓子里帶著一絲顫抖,辰山扶著我的手緊了一下。
蒼禹難得的沒有再說話,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在背后散發(fā)出來的駭人戾氣。
白綾低聲笑起來,他這般輕聲的笑了很久,笑到最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要知道真相嗎?”他像是自言自語,“為什么你們這些小姑娘,都那么喜歡去尋找所謂的真相呢?”
“既然你真的那么想要知道,那本尊告訴你,也無妨。”
“白羽是本尊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他最開始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本尊并不知情。后來啊,他總是悄悄地往外跑,跑得多了,本尊便總是能聽到許多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什么,我的心被他說的每一個字牽動,“風(fēng)言風(fēng)語聽得多了,本尊便也漸漸開始觀察。”
“本尊這個兒子,難得真心實意的喜歡一個女子,本尊自然也很稀奇,在知道那個女子是你之后,如你所想,本尊便想到了那樣的一個計策。”他嘆一口氣,“本尊答應(yīng)他,不會傷了你,這個計謀的開始,本尊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會有重生這一天了。”
“所以,算準(zhǔn)了東蕁那慈悲天下的性子,玉石俱焚的前一刻,本尊的游魂帶著內(nèi)丹一齊飛到了錦嵐的手里。”他陰森森的笑兩聲,“就是那個叛變神鳳族的錦嵐,她肯幫本尊,只求做羽兒的正妃,本尊答應(yīng)了。”
“卑鄙,無恥。”我咬牙切齒的罵一句。
“本尊的內(nèi)丹是在顏汐沉睡以后放進(jìn)去的,萬年過去,她的體內(nèi)也種上了魔性,才能最好的幫助本尊重新凝聚魂魄,重塑肉身。”他無視我罵他的話,接著講道,“這樣,她墜入魔道,便能和本尊長久相守。這樣的真相,你可滿意嗎?”
我呸一聲,指著他大罵:“白綾,你這個人真是自私透頂,為了你自己,你要犧牲自己兒子的愛情,你甚至要殺了我?guī)煾福阋詾檫@樣我阿姐就會愛上你嗎?我阿姐知道真相以后,一定會把你千刀萬剮!”
他突然冷哼,鄙夷道:“世間之人,哪一個不是為了自己活著,你說本尊卑鄙無恥,本尊不與你爭辯什么,窮盡萬年的算計,換的她如今呆在本尊懷里,本尊不后悔當(dāng)初的所作所為,也不后悔今日冒險前來尋她。。。”
“只要和她在一起,本尊,可以擔(dān)天下罪名。”他冷笑起來,“亦可以殺盡天下之人,豈止區(qū)區(qū)東蕁。”
白綾的一番話說得我震驚。
可以擔(dān)天下罪名,可以殺天下之人,只為了能夠和我阿姐在一起嗎?
“所以,你知道我?guī)煾负蜕n禹的秘密。。。”我往前走兩步,走到他跟前,“你是知道的,所以你蠱惑我阿姐。”
白綾突然把他方才接刀刃的手伸了出來,他手臂上的紋路已經(jīng)退散了,手掌沒有流血了,卻能清晰的看見割開的血肉,我面前一團(tuán)漆黑的混沌物體中這樣光禿禿的一只駭人的手伸著,看著有些讓人害怕,總感覺會被他拉進(jìn)那個黑窟窿里面去。
那只手輕輕拽住了我的衣袖:“顏歡,你很聰明,本尊的確是知道的,可是本尊沒有辦法一次性對付兩個人,本尊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
為什么要這樣苦苦追尋原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能放手呢?!
白綾話音剛落,我身后突然傳來蒼禹冰冷的聲音:“秘密?!呵。。。。孤倒有些不太明白了呢。”
白綾沒有理他,只是拽著我的衣服繼續(xù)跟我說:“本尊今日肉身未塑,只怕是走不出紫微宮了,顏汐的傷勢太重,本尊盡力為她療傷,顏歡,你答應(yīng)我,如果今日本尊撐不住了,你一定要保護(hù)好顏汐,讓她好好活著。”
我又被震驚了。
白綾徒頭接刃,甚至被動防御,都是因為他正在為我阿姐療傷?!
“這些真相,本尊原本是準(zhǔn)備讓它永遠(yuǎn)的爛在肚子的。”白綾笑得苦澀,“約莫真的是天意如此吧,到了這個時候,卻功虧一簣。”
我聽著他這樣說,不知道為什么,居然覺得難受。
辰山在一旁全程聽著,亦是沉默,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你答應(yīng)了吧?一定會護(hù)她周全。”
我點頭,我自然是不會看著我阿姐出事的,得到了我的應(yīng)承,那只手輕輕松開收了回去,白綾的語氣里帶著決絕而又釋然的輕松:“那便。。。在此謝過了。。。”
蒼禹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被磨到了極點,他拿那柄寒氣森然的化刃指著我的背,冷聲問道:“孤在問你,你說的,是什么秘密。”
這樣的一指,我的心都冷下來了。
他骨子里無法克制自己的殘忍嗜血,所以我要怎么去信任他呢?信任一個隨時會殺紅了眼拿劍指著我背后的人嗎?
我回過身去,看著他,他被我的眼神蟄了一下,瞳孔閃爍著緊了一緊。
“怎么,你要給我來一刀?”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像給我阿姐一刀那樣?來吧,上面一個下面一個,捅對稱一些,歪了不好看!”
蒼禹寒著臉退了半步,我逼上去,喊道:“捅呀!你倒是捅呀!”
蒼禹梗著脖子嘴硬:“你究竟有什么秘密瞞著孤?”
我冷著一張臉,也顧不上自己到底是肚子上的傷口疼,還是對他失望的心口疼,既然他那么想知道,那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好了。
“你想知道是嗎?那好啊,那我告訴你。”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我問他。
蒼禹楞了一下:“孤?孤乃蒼禹上神。”
“不錯,你是蒼禹,你是上神,可是你知道為什么你不能死嗎?我?guī)煾敢彩巧仙瘢芩溃銥槭裁雌荒芩滥兀磕阒罏槭裁磫幔磕阒腊拙c為什么要殺你嗎?!”我步步緊逼。
蒼禹的化刃微微低垂下去,被我這一連串的反問鎮(zhèn)住。
“那是因為,你與我?guī)煾副臼且惑w,你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你中有他,他中有你。白綾要殺你,是為了殺死你體內(nèi)我?guī)煾傅淖詈笠豢|魂魄!你不能死,是因為如果你死了,這天地間,不管是你,還是我?guī)煾福荚谝膊粫幸唤z一毫的存在了!”我用盡渾身的力氣吼出這句話來,癱軟在辰山的身上,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蒼禹愣住,眼神里是迷茫的混沌,殿中安靜的連我的喘氣聲都像是鼓槌打在每一個人的耳膜上。
他退后兩步,撞在一根柱子上,他的臉色灰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肩后的傷口越發(fā)的嚴(yán)重,像是被敲擊的雪山,隨時都要崩塌。(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