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如約而至
我沒有回答蒼禹。
我沒有辦法給他一個我心里的答案。
他又是個高冷性子,我不回答他,他就冷著臉不再問了。
蒼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脑谖覐那暗脑郝渥∠铝耍衔m凋敝荒蕪許久,他想改改格局,卻發(fā)現(xiàn)這是我?guī)煾富没奶斓兀規(guī)煾冈冢闵鷻C盎然,我?guī)煾覆辉冢闳握l也不能催動半分。
我們便只能簡略的收拾一下,拔拔野草,除除荊棘,別的也做不了什么。
因著蒼禹整日里冷著臉對著辰山他們,我的師弟們都很怕他。
赫赫大名的蒼禹上神,自然是要敬而遠之,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
是以他們嘰嘰喳喳的都圍在前殿開會,不敢到五島十塢那邊去叨擾了蒼禹。
而他們這般開會,我卻不能時時刻刻的都參與,蒼禹現(xiàn)在盯我盯得很緊,我也不曉得為什么,隨時隨地他都能看出我要溜出去的小心思,然后恰到好處的抓我一個現(xiàn)行。
我覺得蒼禹可能是生了一副狗鼻子。
我?guī)еn禹來前殿的時候,我的眾師弟們正圍在一起人手一把瓜子的嗑,他們多半是萬萬沒想到會這樣碰了個正著。
我很惆悵,呵呵呵干笑幾聲湊到前面打圓場:“那個。。。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這位是蒼禹上神,你們都曉得吧?”
鴉雀無聲,沒人應(yīng)我,我很尷尬。
還是蒼禹沉默打量他們許久,緩緩地開了口:“你們手里的。。。是什么?”
小師弟最先反應(yīng)過來,看了一眼手頭的瓜子,站起身來抖抖腿,遲疑的挪過來:“蒼禹上神。。。這個。。。是瓜子。”
我汗顏,忒丟臉。
蒼禹自己卻不覺得丟臉,還端著架子拿起一顆來端詳:“哦?能吃?”
小師弟咽了一下口水:“能。。。”
蒼禹點點頭,把手中那顆瓜子遞到我眼前來:“顏歡,你吃。”
我難得謙遜一回:“哦,哈哈哈。。。不了吧,還是上神你吃吧。。。來來來,我?guī)湍汔鹃_。。”
我接過來就準(zhǔn)備往嘴里送,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不對,應(yīng)該用手剝,蒼禹眼見著我要把送到嘴邊的瓜子再拿出來,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招神龍見首不見尾,伴隨著一聲“孤叫你吃你就吃!”的聲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我的手一個助力。
助力稍微猛了一些,我沒抓緊,那枚瓜子咻的一下就進了我的嘴里,嗑都沒嗑直接拍我喉嚨管里去了。
我可能是命不太好,要被一顆瓜子噎死。
小師弟站在那里驚得嘴巴張大,雙眼瞪開,伴隨著我要把肺吐出來的咳嗽,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
蒼禹可能是沒想到他用勁猛了一些,這一下子差點把我送去見佛祖,好一會兒我才感覺那顆瓜子咽下去了。
我今年犯太歲,我認了。。。
蒼禹理虧,卻還要嘴硬:“給你吃你就拿著,孤真是。。。”
我氣結(jié),怪我咯?!瓜子有什么好吃的啊!
我正要跟他理論理論教他做神,外頭突然鬧出了動靜。
動靜還越來越大,伴隨著轟隆隆的炸雷聲很快就逼得近了。
我心頭一緊,沒有這么背吧?白綾這就來了?不應(yīng)該啊。
蒼禹把我往他身后一拉,眾師弟們也很自覺的退到后面來,氣氛有些緊張,還沒見到人,就先聽到了一個銀鈴般脆生生的笑聲。
“我當(dāng)是誰闖了紫微宮,原來是你們啊。。。”
進來的是顏汐。
她一步步的走到跟前來,甩了甩裙擺:“別瞧了,就我一個人。”
我松了一口氣,從蒼禹身后走出來,往我阿姐那邊過去,蒼禹一下子拽住我:“別去。”
我示意他沒事,我說幾句話。
蒼禹鎖緊眉頭,終究還是放了手。
顏汐笑意妍妍的掃過每一個人,掩著嘴角輕笑:“都是熟面孔呢,今天是來紫微宮做客的么?”
我走上前,從袖子里取出蝕骨來,蝕骨的刀尖上還留著蒼禹的心頭血,怎么擦也擦不掉:“阿姐,白綾他是騙你的。。。”
顏汐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眼看我,沒有伸手接。
“阿姐,蒼禹不能死,他死了,師父才是真的回不來了!”
我手有些抖,她這般淡漠的將我看著。
看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笑起來,帶著濃濃的嘲諷和不屑,在殿中來回走了兩圈,又重新站到幾乎要貼上我臉的位置,她的眼神怨毒又幽深,她的妝容嬌媚入骨又慎人心魄,她的指甲輕輕挑起我的下巴,帶著清新芙蓉花香的鼻息打在我的臉上:“小顏歡,騙了我的人。。。是你啊。。。”
“你不是說好,要幫我的嗎?”她的鼻尖劃過我的耳垂,激起我一身的冷汗。
她輕輕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望著我身后的眾人,有些遺憾的笑道:“可是你騙了我啊,真不乖,不乖的孩子,可是會。。。”
顏汐的聲音低下去,我想伸手去抱住她,卻感覺一把尖銳的刀子劃破了我的身體,我低下頭去看,炎月劍刺穿了我,顏汐的笑聲變得猖狂起來,她像一個嗜血無情的女魔頭,冰涼的唇貼緊我的耳朵:“你怕不怕死啊,小顏歡。”
撕裂的疼痛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傳遍我的全身,蒼禹幾乎在瞬間就沖了上來,顏汐反應(yīng)很快,將我狠狠地推向蒼禹,她自己退到殿門口,炎月劍往下滴著血,辰山和師弟們配合得很好,幾乎也是瞬間就追上了顏汐,將她團團圍住。
顏汐似乎并不想跑,她提著劍就站在那里,冷眼瞧著捂住肚子跌坐到蒼禹懷里的我。
蒼禹怒了。
他抱著我,拿真氣給我止血療傷,他說話聲音很低很輕:“你們過來照顧她。”
這話是對著我的師弟們說的,他們面面相覷,看看顏汐,看看辰山,再看看我和蒼禹,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顯然是沒有料到事態(tài)已經(jīng)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
顏汐居然提著劍砍我。
蒼禹沒有耐心說第二次,抱著我就上了師父的君座,還是辰山做了主,使了個眼神讓大家退回來。
走之前,他神色復(fù)雜的深深地看了顏汐一眼:“師姐。。。為什么。。。”
顏汐沒有回答他,甚至都沒有拿正眼看他,她的眼睛里只有冰涼的寒意,她的笑容勾起陰冷的弧度。
蒼禹把我放好,把他的狐皮大氅脫給我裹著,里面還是那件他剛剛解除封印時的古老服飾,他對我輕語:“別怕。”
我拉住他:“不要殺她。”
蒼禹沒有說話,把我扯緊他衣袖的手拽下來,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朝顏汐走去。
失去白綾的顏汐在蒼禹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他逼近顏汐,顏汐毫不避讓的看著他,蒼禹冷笑著摸上她的脖子,將她抵在門上提起來:“你捅了孤一刀,又來捅顏歡一刀,你真有意思,孤從未見過你這樣上趕著來送死的人。”
顏歡從被捏緊的嗓子里逼出幾聲怪笑來,聽著像是指甲撓過地板的吱吱聲,慎得人頭皮發(fā)麻:“呵。。。呵呵。。。你以為。。。你算什么。。。”
她騰出一只手來指著我:“她。。。拿你當(dāng)槍使。。。你還耀武揚威的。。。來做這個傻子。。。呵呵。。。真是好笑。”
蒼禹的瞳線一緊,手上的力度加重,顏汐一下子猙獰起來,翻著白眼,把后面的話生生的掐斷了。
“什么時候也輪到你來教訓(xùn)孤了?”
他還要用力,我掙扎著爬起來,顧不上傷口撕裂的痛,喘著粗氣大汗淋漓的喊:“別!別殺我阿姐!蒼禹!你放手!別掐了!”
蒼禹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我,眼看著我?guī)讉€師弟都快要按不住我了,才無可奈何的松了手,顏汐癱軟在地上咳嗽,差一點斷氣的她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我著急喊他:“蒼禹!你有沒有辦法捆了我阿姐啊??她現(xiàn)在聽不進去我說話!”
辰山未有汗顏的糾正我:“殿下,捆還是算了吧,鎖個結(jié)界就是了。”
我一聽有理,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對,鎖起來!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蒼禹也不曉得聽沒聽進去,瞧著顏汐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顏汐緩過來以后,就靠在門上,不知死活的接著講剛才沒說完的話:“她啊,之前是真的想殺你呢,你不知道吧?你忘記了背后被捅那一刀了?她當(dāng)時可不知道刀子失效了呢,你看,她要殺你,你還要為她賣命,呵呵呵。。。”
蒼禹的臉色冷了下來。
他蹲下身來平視顏汐,低著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炎月劍。
他把劍撿起來端詳了片刻,拿劍尖挑起顏汐的下巴:“誒,你知道嗎,顏歡是為了救你,才捅的孤。”
“她剛剛還在救你,否則孤已經(jīng)捏碎了你的喉管了。”他的聲音很低沉,迷人又磁性,“可是你。。。”
蒼禹把炎月劍一寸一寸沿著她的肌膚滑下來,滑到她的胸口處,鎖緊了眉頭,狠狠將炎月劍刺了進去!
顏汐一聲悶哼。
我被驚住了。
蒼禹松開手,看著臉上漸漸失去血色的顏汐,幽幽地嘆氣:“你怎么還要殺她呢?”(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