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山海23要有光。
“按照遺箋里先人們的推測,《山海陰經(jīng)圖》其實就是位于‘光’字軌跡上的所有的入畫地點所在地,并且有先人已經(jīng)把巖壁上的圖拼合在了一起,證實了巖壁上的圖就是《山海陰經(jīng)圖》。”牧懌然緩慢且清晰地說道。</br> “如果按照我們之前推測的,巖壁上的巫圖來自于地下的異世界,也就是妖鬼現(xiàn)在所生存的那個世界,那么它們在巖石祭臺上刻下了《山海陰經(jīng)圖》的用意是什么呢?</br> “我想,會使用偶像祝詛術(shù)的,也許并不僅僅是地面上的人類。</br> “地面下的妖鬼應(yīng)該也有大巫,證據(jù)就是我們在巖畫上注意到的那個長有眼睛的圖符。在世界各地很多古老的文化里,眼睛都被做為一種圖騰或是地位高的人物來崇拜,比如古埃及的‘眼通日月’,比如印度日神蘇里耶,比如三星堆的眼型器。</br> “而更有力的證據(jù)是,我們通過《白事》那幅畫知道,‘民’這個字的造字本義是平民的眼睛被鋒利之物刺穿,意思是平民大多都是‘盲目’的,需要有眼界寬廣、有前瞻能力的領(lǐng)袖來引導(dǎo)眾人,所以眼睛在我國的文化中,是一種象征能力、權(quán)力及身份地位的的政治器官。</br> “再加上上古時大巫的地位相當高,又有通天徹地之能,眼睛這種被神化了的器官通常就會被賦予在大巫的身上。由此可證,這個長有眼睛的圖符,就是妖鬼里的大巫。</br> “偶像祝詛術(shù)是在世界范圍內(nèi)流行過的一種歷史久遠的巫術(shù),人界大巫與妖鬼界的大巫都會此術(shù),并不意外。</br> “妖鬼的大巫利用巖石祭臺為‘偶’,以祭臺上刻畫的‘光’字為‘像’,借巫禱儀式施展祝詛術(shù),在人界與妖鬼界之間的地層進行‘打擊’,從而‘打擊’出了一個巨大的、‘光’字型的‘陰陽相接薄弱處’,也就是《山海陰經(jīng)圖》了。</br> “利用祝詛術(shù)進行打擊的目的,當然是想要打通兩界之間的阻隔,好讓它們的族類能夠破土而出,重返人間。</br> “而至于為什么是一個‘光’字,而不是一個別的字,我想,如同《白事》那幅畫所給出的暗示一樣,文字,是具有巫咒之力的。</br> “這里的巫咒之力,我更愿意把它稱之為念力,或是意念力、意識力。就像是佛教徒念誦六字真言,從中獲得安寧,或是達到某種祈愿。</br> “說白了,這大概就相當于一種自我的心理暗示,當這種暗示心理非常強烈,往往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真的能如愿與償。</br> “所以文字也有這樣的力量,一種心理暗示力,一種意念力。</br> “而妖鬼之所以選擇這個‘光’字,是因為它們被‘天音’所驅(qū),迫不得已避入了深深的地下,它們原本像人類一樣生活在地面之上,享受著太陽,空氣,美景,但當它們避入地下之后,這一切就都沒有了。</br> “也許沒有太陽和空氣并不會讓它們這類特殊的物種死亡,但我想,原本生活在太陽下的物種是不會喜歡或習(xí)慣黑暗的。它們陷入了永無天日的黑暗,它們懷念陽光,渴望陽光。</br> “所以,陽光成了它們最想得到的東西,成為了信仰和圖騰,成為了最強烈最執(zhí)著的意念。</br> “于是它們選擇了‘光’這個字,這個字可以調(diào)動最強烈的念力,達到最大化的效果,借著偶像祝詛術(shù)打擊出去,將用以隔絕人界和妖鬼界的地層打擊得薄弱起來。</br> “那么,那四面巖畫上最大的謎團就有了答案——在‘祭禱’那幅巖畫里,被排列成圓圈的祭品包圍起來的、也是它們祭拜的那團空白,不是什么隱形物,也不是什么神,而是——光。</br> “由此,我們現(xiàn)在可以重新解釋并排列這四幅來自地面之下妖鬼世界的巫禱圖了:</br> “眾生——曾經(jīng)的妖鬼一族,和神族、人獸一起生活在地面之上,擁有陽光空氣,山川河流,一切都欣欣向榮;</br> “災(zāi)難——大洪水降臨,雷電毀滅了神族,次聲波將妖鬼驅(qū)入了地下,人獸得已殘喘地留在世間;</br> “現(xiàn)今——也就是我們定義的‘死亡’,妖鬼一族的現(xiàn)今,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下黑暗里,失去了陽光下的自由,被人類的封印所阻,無法重回人間,漸漸地絕望,沒有了盼頭,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巖畫上那些圖符展現(xiàn)出來的詭異動作,未嘗不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意象;</br> “祭禱——妖鬼界的大巫展開祭禱儀式,以陽光為膜拜的圖騰,以‘光’字為打擊的標志,以妖鬼一族對光的極度渴望為巫力的源泉,對人間展開了打擊和突破。</br> “所以,這四幅巖畫的順序就是這樣:眾生→洪水(災(zāi)難)→死亡(現(xiàn)今)→祭禱。</br> “也可以由此推斷,那個橫跨了大半個國土面積的‘光’字,不是由人類畫出來的,而是由妖鬼打擊出來的,人類制作在其上的封印,也只不過是沿著妖鬼的打擊軌跡設(shè)下的而已。</br> “至于這個金文的‘光’字,我想它出現(xiàn)的時間可能遠遠超出人類的推測,也許在上古所謂的神話時代它就已經(jīng)被創(chuàng)造了出來,并在那個時候成為了神族、妖鬼和人類通用的一個,具有強大念力的字眼,或者說是圖符。”</br> 聽完牧懌然的這番分析,眾人久久無言。</br> 過了好半天,吳悠喃喃說了一句:“怎么感覺著……這些妖鬼竟然有點兒可憐?”</br> “可憐啥,如果它們重新回到地面上,咱們?nèi)祟惥筒辉偈巧镦滍敹说奈锓N了,到時候它們吃咱們就像咱們吃豬吃羊一樣,想怎么宰就怎么宰,你怕不怕?”李小春道。</br> “怕。”吳悠說,“我太感謝大禹和高陽氏了,是他們讓人類這一物種得以繁衍興盛,保住了人類在生物界的主宰優(yōu)勢。”</br> “但這一優(yōu)勢快沒了,妖鬼就要從地下上來了。”羅勏踮了踮腳,仿佛腳下的土地里正有妖鬼伸出尖利丑陋的爪子想要把他拽入地下。</br> “牧的分析佐證了遺箋里的說法,”邵陵道,“刻在巖壁上的《山海陰經(jīng)圖》實際上是妖鬼利用偶像祝詛術(shù)對地層實施打擊的一個定位圖。</br> “而九鼎上的《山海圖》拼合起來的地圖,也就是《山海陽經(jīng)圖》,所指向的就是這個死亡之谷,或者說是先人們定義的‘昆侖樞’。</br> “那么它指向這里的用意也很明顯了,同樣是利用偶像祝詛術(shù),對妖鬼設(shè)置在此處的祭臺進行打擊。毀掉了祭臺,也就毀掉了來自妖鬼的偶像祝詛術(shù)打擊,徹底斷絕了妖鬼利用‘光’字軌跡上的‘陰陽相接薄弱處’沖入人間的企圖。</br> “至于妖鬼為什么要把祭臺設(shè)在這個地方,我有個疑問:究竟是因為妖鬼先把祭臺設(shè)在了這里,所以這里才被稱為‘昆侖樞’呢,還是因為這里先被稱為‘昆侖樞’,所以妖鬼才特意把祭臺設(shè)在了這里呢?</br> “這個問題或許會有助于我們破解最后的終極難題。”</br> “先人在遺箋上說了,樞有轉(zhuǎn)軸、翻覆之意,又猜陰陽兩界是以昆侖樞為中軸,以大地為隔斷,這和咱們的推測都能對得上,”秦賜道,“人界和妖鬼界現(xiàn)在正是以地面相隔出來的兩個世界,這個‘樞’,很可能就是先人所猜測的那塊高高突出于地面之上的巖石祭臺。事實是,若想陰陽顛覆,讓妖鬼重新從地下翻到地上,這塊巖石祭臺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只有毀掉它,才能徹底斷絕妖鬼的祝詛術(shù)。”</br> “沒錯,現(xiàn)在整個事件的前因后果我們已經(jīng)基本理順了,”華霽秋道,“待解決的問題只剩下了一個,就是怎么毀掉那塊鬼祭臺。無論是炸藥、槍擊還是手動破壞,都沒辦法損傷鬼祭臺分毫,我想能夠毀掉它的辦法一定不是暴力。”</br> “可我們除了能夠動用物理力量外,還能做什么呢?”朱浩文思索著道,“從這些遺箋中可以看出來,這幾批入畫的先行者中不乏玄門中人,他們有的會觀天象、會占卜,還會設(shè)厭勝法、會結(jié)印,但都毫無功用,最終還是走到了犧牲這一步,而我們這些人,比先人強的地方只有武力,武力也沒用的情況下,我不知道我們還能提供出什么前人所沒有的能力。”</br> “文兒哥你說得我好絕望。”羅勏嘆著氣,目光茫然地望著遠方,“或許咱們可以先離開這兒幾天,我給我爸打個電話,看他能不能托人買到制造出次聲波的儀器?”</br> “恐怕不行,”邵陵道,“我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日益壯大的龍卷風(fēng)柱就像催命符,它們不允許我們?nèi)プ鋈f全的準備,也許今夜,或者明晚,它們就會連結(jié)成片。”</br> “看樣子,每一個步驟都已經(jīng)被畫推算計到了,”朱浩文語氣里帶著幾分諷刺,“假如我們能夠提早來到昆侖樞、提早發(fā)現(xiàn)先輩的遺言,也許還有充足的時間去準備次聲波儀器,然而如果我們湊不齊十三人,就得不到指向昆侖樞的全副骨相圖,無法提前來到這兒。</br> “可一旦我們湊齊了十三人,開啟妖鬼界的時間就進入了倒計時,當我們來到昆侖樞后,想要再離開去做準備,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現(xiàn)在想來,也許之前每一批來到這兒的入畫先輩們也是被這樣拘囿在了昆侖樞,直到時間到了最后一刻,不得不犧牲在這里,沒有辦法再離開這兒去做準備。</br> “甚至我有個猜測,會不會在先輩們死亡的那一刻,他們才找到了真正可以終止這一事件的方法,但那個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這個答案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伴隨著入畫者一起埋葬在了這里。”</br> 這番話讓眾人既錯愕又悵然,心情一時又沉重了下來。</br> “如果是這樣,”柯尋振作了下精神,“那咱們帶著手機,到了最后關(guān)頭發(fā)現(xiàn)真正的答案后趕緊錄下來,起碼在這方面咱們比先輩們更有條件,他們用寫的來不及,咱們用說的也許能來得及呢。”</br> 眾人胡亂點點頭,對此并不抱著什么希望。</br> “那么看來摧毀祭臺還是最有可能的、唯一的解決辦法了。”柯尋拽回話題。</br> “那咱們能不能用火藥爆炸產(chǎn)生的次聲波試試摧毀祭臺呢?”衛(wèi)東說。</br> “咱們又沒帶著火藥。”柯尋說。</br> “炸一輛車。”方菲道。</br> 柯尋:“……”</br> 柯尋:“菲哥你不要太猛行嗎,一千多萬的車當炸藥使。”</br> 衛(wèi)東:“臥槽命都要沒了你還舍不得錢呢?”</br> 柯尋:“……懌然,我被東方cp欺負了!”</br> 牧懌然道:“炸車也許能產(chǎn)生次聲波,但它的頻率未必就是合適的,這么做多半是無用功。”</br> 柯尋沖東方鵝夫婦攤了攤手:“想別的招吧。”</br> “也許……我們的骨相可以起到一些作用。”顧青青咬著嘴唇道,“畢竟也是結(jié)合了天地人三才精華的東西,我想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人體自身也是有次聲波的,但人的次聲波并不能影響妖鬼,前面我們推斷,《山海圖》鑄在九鼎的鼎身上,它那凹凸起伏的紋理的作用,就是把次聲波的頻率調(diào)整到可以打擊妖鬼的頻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同理推測,先輩高人之所以把《山海圖》化成骨相弄到人的體內(nèi),也是為了把人體內(nèi)的次聲波頻率,調(diào)整到可以打擊妖鬼的頻道呢?”</br> 這話說得眾人目光一震,李小春用力一拍手:“很有這個可能啊!”</br> “但骨相《山海圖》也有凹凸起伏嗎?”柯尋看向吳悠,“大師,你給看看。”</br> 吳悠聞言忙定睛盯住柯尋,過了片刻,搖頭道:“沒有,骨相這東西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是一種附在骨頭表面上的立體的紋理,它們其實沒有高度和立體感的,就好比……就好比夏天在身上曬出的黑印子,是同一塊皮膚、不同的顏色而已,骨相也是一樣,它印在骨頭上,是同一塊骨頭,不同的顏色,它沒有任何突出于骨頭的地方,我覺得它應(yīng)該不會對次聲波什么的產(chǎn)生任何干擾。”</br> 顧青青和大家聞言,臉上都帶上了一層濃濃的失望。</br> 柯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前面我們不是還在疑惑,為什么《山海圖》本身就具有巫力嗎?也許它的作用不僅僅是改變次聲波的頻率,還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效力,而這個效力可能就是骨相《山海圖》能起到的作用了。我有一個猜測,不知道靠不靠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