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和合13宮廷。
所在世界空曠廣袤,似乎唯有這三個方向可以投奔。</br> 灰色、銀色和血紅色,如同三道關(guān)于顏色的選擇題。</br> 灰色世界里是一群做著詭秘生計的男人;銀色世界十分耀眼,但只能隱約看到一棵樹;血紅色世界慘烈絕恐,令人望而卻步。</br> 兩個女生在心里率先放棄了血紅色的選項。</br> “這三個方向,也許不見得是個單選題。”顧青青說。</br> “難道咱們還能一次進入兩個世界嗎?”吳悠不理解。</br> “說不定這次被我們淘汰了的選項會在下一次出現(xiàn)。”顧青青說出自己的分析。</br> 還有下一次?</br> 吳悠收起愕然的表情,默默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咱們得抓緊時間。”</br> “這樣,咱們粗略分析一下,”顧青青盯著灰色和銀色兩方天空,“根據(jù)你剛才的描述,灰色世界里的人們干著‘不想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事情,我們突然闖入,應(yīng)該并不是他們所能接受的;而銀色世界里,只能隱約看到一棵樹,起碼沒有看到其他危險。”</br> “我也比較偏重于這個世界。”吳悠朝那里望了望,銀色世界依然耀眼,碩大的樹影竟有幾分華麗。</br> 兩個人分析不出更多的線索,便邁步向著銀色方向走去。</br> 吳悠身上的牛皮口袋很大,裝了金沙子的沙漏在里面根本顯現(xiàn)不出什么。</br> “這個牛皮口袋顯然不止能裝下一個沙漏。”顧青青說,“如果我們剛才經(jīng)歷的流沙世界是第一個世界的話,那么我們已經(jīng)成功得到了這個世界的東西,就是金色沙漏;第二個世界面臨一道3選1的題,我們大概也需要從第二個世界里得到一樣放進牛皮口袋里的東西,才能算做成功。我認(rèn)為,每一個世界不可能獨自成立,它們之間應(yīng)該會有所聯(lián)系。”</br> “你的意思是說,第二件東西可能和金色沙漏有關(guān)系?”</br> 顧青青點頭:“應(yīng)該有關(guān),但金色沙漏有很多特性,很難判斷出第二件東西和金色沙漏的哪一點有關(guān),是沙子,是金子,還是沙漏所代表的時光,亦或是沙漏的特殊形狀。</br> “更讓人惶惑的是,對于這三個可以窺探到的世界,我們并沒有抓住其特征,目前僅知,灰色世界最后定格的長方形方塊很關(guān)鍵,但我們并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銀色世界的樹,也只是一個巨大的影子;至于血紅色世界……”</br> 顧青青說到這里,發(fā)現(xiàn)同行的吳悠停下了腳步,以一種略顯僵硬的姿態(tài)轉(zhuǎn)身朝血紅色方向看去。</br> 顧青青想要過去拉住對方的手,但又怕突然嚇到她,此時只有默默地駐足等待。</br> 吳悠看了一會兒,才把目光收回來:“這個世界也定格了,變成了一些紅色的石頭山,那是遠(yuǎn)景,要是仔細(xì)看的話,山上的紅色全是剛才那些鬼的血。”</br> 聽起來依然駭人。</br> 顧青青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兩個女生肩并著肩,不約而同繼續(xù)向著銀色世界前進。</br> 走了一段路,顧青青也感覺到那銀色的光芒了,白而明亮,卻并不刺眼,甚至可以說這些光澤令人感到莫名的喜悅。</br> “真奇怪,走著走著就看不到那棵樹了,明明剛才我還看見遠(yuǎn)處有個大大的樹影呢。”吳悠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兩個人已經(jīng)被閃爍著晶瑩光澤的銀色光斑包圍了。</br> “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叮叮咚咚的。”顧青青問。</br> “聽見了,就像是風(fēng)鈴一樣,”吳悠感覺那叮咚的聲音來自上方,而自己的周邊似乎有一些奇特的流水聲,“這附近好像有小噴泉似的。”</br> “我覺得更像是用壺往杯子里倒水或者倒酒的聲音。”說到這里,顧青青站定了腳步,并謹(jǐn)慎地拉住了吳悠,“咱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進入這個世界了,只是暫時還看不到周圍的景物。”</br> 聽了這話,吳悠也站在那里不敢輕舉妄動,并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胸前的牛皮口袋。</br> 仔細(xì)看,兩人周圍都是半透明的銀色光斑,這些光斑由大變小,漸漸遠(yuǎn)去。</br> 身邊近距離的景物也逐漸清晰起來,兩人終于看清楚了,這里真的有一座“噴泉”——噴泉造型的突然顯現(xiàn),讓兩人都嚇了一跳。</br> 這是一頭與實體大小無異的獅子,獅子渾身都是燦爛的銀色,張開的銀色大口中,流出雪白的像奶似的液體,注入下面的銀色水池。</br> 這是一只用銀子雕成的栩栩如生的獅子。</br> 待確定了這只獅子的確是一件雕塑品之后,吳悠才壯著膽子靠近,甚至用探究的目光仔細(xì)看了看獅子口中的那些奶液:“這些白色的東西到底是什么?聞著特別像蒙古的那種馬奶酒。”</br> 顧青青卻凝神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br> “獅子的嘴里為什么會流出馬奶酒呢?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吳悠雖然想不明白,但潛意識覺得,這只銀獅子只是這個奢華世界中的一粒塵埃。</br> 顧青青摸摸自己的頭發(fā),將一根束頭發(fā)用的發(fā)帶解了下來,蹲下身去,將其系在了銀獅子的左前足上。</br> “青青,你這是做什么?”</br> “我好像看到過關(guān)于這只銀獅子的記載,為了檢驗我的判斷,咱們可以繼續(xù)向前走,如果我的猜測不錯,這里應(yīng)該還會有其他銀獅子。”顧青青說。</br> “往前走,這里到處都是銀色的光,哪里算是前呢?”</br> “繞著圈走,我們走成一個大圈。”顧青青沿著獅頭所沖著的方向,向前走去。</br> 果然,兩人走出幾十步之后,又看到了一只同樣的銀獅子,這只獅子的腳上并沒有纏發(fā)帶。</br> 獅子口中依然流出雪白的奶液,那被吳悠稱之為“馬奶酒”的飲料,此時發(fā)出誘人的芳香。</br> 兩人繼續(xù)前行,之后又遇到了第三只和第四只銀獅子,當(dāng)她們遇到第五只銀獅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只獅子的左前足上正纏著一條豆沙色的發(fā)帶——之前顧青青系在這里的發(fā)帶。</br> 這只銀獅子正是兩人剛來這世界的時候所見到的那一只。</br> 兩個人繞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br>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一共有四只銀獅子。”吳悠望著四周漸漸清晰起來的世界,發(fā)覺這四只銀獅子就像守護者一樣,守護著中央的這件寶物。</br> 整個世界的銀色,似乎都是這件寶物所發(fā)出來的,雖然吳悠還窺看不到其全景,但越是這種盲人摸象的感覺,越容易讓人驚異和嘆服。</br> “這四只銀獅子嘴里吐出來的到底是什么啊?”吳悠再次發(fā)出疑問。</br> 顧青青則立在那寶物的旁邊,努力向上望去,但視力卻被那銀光所限,還是無法看到全貌。</br> 顧青青說:“你之前說的不錯,這些銀獅子口吐的應(yīng)該就是馬奶。”</br> “為什么獅子會吐出馬奶?太詭異了。”m.</br> “不只是馬奶,我們?nèi)绻行淖撸瑧?yīng)該還會看到四條金子雕的蛇,他們的口中會流出4種不同的飲料,有馬奶,有米酒,還有蜜……”</br> 吳悠:“……這是請咱們來這兒喝飲料嗎……”</br> 顧青青:“還記得你剛才從銀色天空看到的那一棵樹影嗎?”</br> “是啊,但是走著走著那棵樹就不見了。”</br> “我們現(xiàn)在就在那棵樹下。”</br> 吳悠聞言,吃了一驚,壯起膽子向中央走去,將手伸向了正中心的亮銀色的區(qū)域:“天啊,真的,我摸到樹皮了,好真實的紋理觸感啊!但又和真正的樹不大一樣。”</br> “因為這是一顆純銀制成的的巨樹。”</br> 吳悠低頭一看,在自己不遠(yuǎn)處有一個大大的銀盆,上面有細(xì)細(xì)涓流,正好注入銀盆之中。</br> 吳悠聞了聞:“青青,你說的沒錯,這是蜜!”</br> 也不知是因為二人認(rèn)出了這棵銀樹,還是因為周圍銀色的霧到了一定時間就會散去,現(xiàn)在這個世界正在漸漸變得清晰。</br> 這棵銀色的樹也得以展現(xiàn)出其全貌,需要十幾人合抱才能圍起來的樹干,分出亮光閃閃的粗壯主干,以及瑩瑩閃亮的枝椏,尤其那些用銀子鏤雕的葉片和果實,令人覺得恍如夢幻。</br> “有沒有聽到音樂聲?”顧青青說。</br> “對,就是剛才那叮叮咚咚的聲音,現(xiàn)在聲音越來越近了,有些像是古老八音盒里的那種音樂。”</br> “你有沒有聽到里面的小號聲?”</br> “小號是什么聲兒……”吳悠邊說邊仰頭使勁向上看,這一看就看清了樹上的什么東西,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尖叫。</br> “怎么了?”顧青青的視力不如吳悠,此時看得還不那么清楚。</br> 吳悠后退幾步,聲音有些顫抖:“樹上有個人!一個銀色的人!也不知道是活的還是死的……”</br> 顧青青聞言愣了愣,仔細(xì)一想才說:“你再看看那個人是不是長了翅膀?”</br> 吳悠瞇著眼睛又看了看:“是……是有翅膀,手里好像還拿著什么東西……”</br> 顧青青松了口氣:“別怕,那是吹小號的銀天使!也是這棵銀樹上的裝飾物。”</br> 吳悠這才放開膽子肆無忌憚向上看:“這么說還真是,是個光屁股小孩,長著翅膀吹喇叭。”</br> 顧青青:那不是喇叭,那是小號。</br> “這一棵銀樹也太奢華了!這到底是什么人建造的?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書記載了這里呀?”吳悠被這從未見過的奢華場面徹底引起了好奇心,“雖然我歷史學(xué)得不好,但這么奢侈這么壕的樹,應(yīng)該在歷史上很有名的吧!”</br> 每當(dāng)顧青青給朋友普及知識的時候,態(tài)度就十分虔誠且認(rèn)真:“這里是蒙古國,確切說是蒙古大汗的宮廷。建造這棵樹的是一位來自巴黎的金銀匠。關(guān)于這些東西的記載,我是從一本叫《東行記》的書里看到的。</br> “這本書是一位叫魯布魯克的傳教士寫的,魯布魯克1253年奉羅馬教皇英諾森四世和法王路易九世之命出使蒙古,抵達(dá)了蒙古宮廷,并受到了當(dāng)時蒙古國蒙哥大汗的接見。魯布魯克將在蒙古國的所見所聞寫出了一本出使蒙古記行,這棵銀色的樹就是魯布魯克在書中提到的。”</br> 吳悠認(rèn)真聽著顧青青的每一個字,雖然這些歷史知識對自己來說非常陌生,但此時的情況不可能容許任何一個人走神,吳悠很快就消化了這些內(nèi)容,并問道:“那這個魯布魯克傳教成功了嗎?”</br> 根據(jù)今天的情況來看,顯然沒有。</br> “蒙哥大汗對于魯布魯克禮貌而不失犀利的回應(yīng),實在是讓我見識到了一種古老東方的智慧。”顧青青仔細(xì)回憶著那一段曾經(jīng)被自己重點劃出來的文字——</br> “蒙哥大汗說:神既然讓我們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都不一樣長,它也一定容許我們有不同的做事方法。神給了你們《圣經(jīng)》,你在《圣經(jīng)》中難道讀到過一個教徒應(yīng)該指摘別人的錯誤嗎?”</br> 吳悠聽得有些怔住了。</br> “我記得不那么清楚了,反正大概就是這么一種回應(yīng)。當(dāng)初就是因為閱讀了《東行記》,而對那段歷史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繼而又去拜讀了《中國基督徒史》《發(fā)現(xiàn)者》以及我國李敬澤先生的諸多著作。</br> “其實,早在魯布魯克之前,羅馬教皇的一位使者就曾經(jīng)來到過蒙古宮廷,這位使者當(dāng)初面對的是大汗貴由,這位大汗直接回給英諾森四世教皇一封信,那信里有這樣的文字——你們這些西方民族,你們認(rèn)為是絕無僅有的基督徒。你們卑視其他民族,你們怎能知道上帝應(yīng)該向誰表示慈悲。”</br> 吳悠聽得完全呆住了,半晌才說:“這位蒙古大汗在信里說了這樣的話,可后來那位傳教士盧布魯克,在多年后還是再次前往了蒙古宮廷?”</br> “對,這種執(zhí)著很令人敬佩,所以也同樣受到了蒙古宮廷的禮遇。我記得李敬澤先生曾經(jīng)稱其‘煥發(fā)著驚人的偏執(zhí)和驚人的勇氣’。”顧青青說。</br> “我突然想起了柯尋他們以前講過的一幅畫,叫作《信仰》。我們的這個世界會不會也和信仰有關(guān)系呢?”</br> 作者有話要說:</br> 沒有電腦的情況下,我偶爾會用手機語音輸入。</br> 于是,柯尋經(jīng)常會被聽成“科學(xué)”,前兩天的岳岑被聽成了“悅城”,今天的顧青青居然被聽成了“Goodevenin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