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逆旅21一個半小時。
如果真的可以借助相機看到很久以前和很久以后的事情,那無疑為尋找簽名又增加了很多契機。</br> “時間有限,‘天亮’之后已經(jīng)過了兩個小時,咱們最好還是分頭行動,一部分人用相機找線索,另一部分人繼續(xù)找簽名。”柯尋看了一眼墻角處的焚香,自點燈之后,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兩小時。</br> 麥芃端著自己的相機:“我還是想著,在找地點拍攝的時候,能有牧先生在旁邊指點著。”</br> 曹友寧也說道:“在這個逆旅里找簽名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我也沒有別的本事,要不我也拍照吧。”</br> 牧懌然想了想:“可以,幾位擅長攝影的朋友一會兒可以先分配一下膠卷的使用,現(xiàn)在膠卷是珍貴資源,我們應該合理利用。”</br> 幾個新人都點點頭,全都帶上了自己的照相機。</br> 柯尋看了看牧懌然:“這樣吧,大家最遲兩小時后回房間集合,我們順便把飯買回來,總得在滅燈前吃了午飯。”</br> 牧懌然點頭:“你們找簽名恐怕很難劃定范圍,不如先想辦法打聽一些情況。”</br> “好!”</br> 杜靈雨望著柯尋,欲言又止。</br> 柯尋:“小杜,一會兒你正好可以把看到的那些幻象和懌然說一說。”</br> “嗯,好。”杜靈雨點點頭。</br> 柯尋繼續(xù)說道:“秦哥可以留下來繼續(xù)研究那本醫(yī)書,那里面的東西說不定對咱們有用。”</br> 秦賜對這個建議沒什么異議,此時走到放大投影儀前,將可以活動的放大鏡摘下來,準備一會兒用這個工具看書。</br> 柯尋看了看其他人:“事不宜遲,咱們現(xiàn)在都去找簽名。”</br> 于是,柯尋、衛(wèi)東、朱浩文、方菲、羅勏和心春一起離開了房間。</br> 說是找簽名,其實并沒有一個明確的路線。</br> “我老覺著,簽名藏在過去和未來里,跟現(xiàn)在沒什么關系。”衛(wèi)東撓了撓頭,“就算是找,也不知道從哪兒下手。”</br> 朱浩文面無表情:“既然無法確定時間,我們就先確定地點和人物。</br> “關于地點,除了我們的房間外,還有幾個比較重要的地方:二樓瑕玉遇害的廣場;頂層懸棺的那個窗邊;這座燈旅的入口和出口。</br> “關于人物,暫時只能從我們的特定身份來推斷:和我們有商販交易的人;使用或買賣與相機有關商品的人;以及這個世界的權(quán)威者:巫大人。”</br> 說到巫大人,大家不免看了看方菲。</br> “我也正有這個想法,”方菲停下腳步,站在樓梯欄桿邊上,高高的馬尾辮和筆挺的身姿在燭光的映照下有著些許遺世獨立的味道,“我最初是想試戴一下那個面具的。”</br> “千萬別!”衛(wèi)東脫口而出,“誰知道那個面具到底有什么作用,萬一戴上摘不下來了怎么辦……”</br> 方菲輕輕一笑:“那倒不可怕,我是擔心戴上面具就真正成為了巫的一員,失去了初心本真。”</br> “你這么一說就更恐怖了。”羅勏也在一旁說道。</br> “剛才浩文的話提醒了我,”方菲正色道,“我認為我應該利用自己這個身份去結(jié)識一些巫,說不定能探聽到一些信息。”</br> 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想法,但衛(wèi)東還是說道:“你自己去?要不柯兒和你去吧?”</br> 方菲:“咱們這些人里只有我的身份是巫,我自己去應該更合適,只是我還沒想好拜訪的理由。”</br> 柯尋靈機一動:“這樣吧,方菲可以去螢石旅的巫大人那里回個禮,畢竟人家借給咱們一塊珍貴的螢石呢。”</br> 方菲點頭:“這是個好建議,我這就回去準備,咱們的貨物里有一些較為珍貴的香料,倒是可以作為回禮。”</br> 眾人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于是方菲先回房間準備禮物,其他人繼續(xù)下樓。</br> “哎?邵哥呢?”羅勏這才發(fā)現(xiàn)少了個人。</br> “和大佬他們研究過去現(xiàn)在將來呢,”衛(wèi)東說,“他們研究時間,咱們研究地理,咱先去哪兒?”</br> “先買飯吧。”羅勏的建議得到了心春的點頭支持。</br> “……你個吃貨,咱不吃過早飯了嗎?”</br> “干面餅難以下咽啊……咱還吃古樓子吧?”羅勏建議,心春也跟著點頭。</br> “……”柯尋向樓下看了看,“咱們先去二樓廣場吧,去照片上瑕玉遇害的地方,說不定能有線索。如果沒有的話,咱們再去別處找。”</br> “行,古樓子也在二樓。”羅勏頂住眾人的目光,肚子反抗似的巨響了兩聲,“饑餓有時候能讓人清醒,我突然覺得,剛才文兒哥提到的人物問題很值得研究,咱們都應該利用一下自己在燈旅的人脈。”</br> “你在這兒有什么人脈?”衛(wèi)東認為這廝已經(jīng)餓傻了,“千萬別說你們家的生意開到這兒了。”</br> 羅勏的眼睛卻閃閃發(fā)光,和心春的眼睛交相輝映:“就那個胖大叔啊,他不是跟咱們打聽過心春嗎,咱們昨晚還想找他們借放大鏡呢!”</br> “雨女無瓜的胖大叔?”柯尋問。</br> “對啊,我在這兒也就這個人脈了。”羅勏的笑容突然充滿了力量,“不過,心春還是別跟著了,我怕那大叔對心春有企圖,我就自己一人兒去。”</br> “別啊,你行不行啊?”衛(wèi)東表示擔憂。</br> “不能跟直男隨便說這個。”羅勏嚴肅。</br> 柯尋和朱浩文:基佬也不愛聽這個……</br> 羅勏:“方菲一個女孩兒都單槍匹馬會巫大人去了,我一大老爺們兒,連個胖凡人都搞不定?”</br> 朱浩文:“讓羅勏去吧,他可能真有這本事。”</br> 柯尋:“胖大叔就住咱們隔壁,真要有事兒就喊屋里人,再說白天也沒事兒。蘿卜,一定要注意用語,千萬別說犯忌的話。”</br> “放心吧,不該說的我絕不說。”羅勏被委以重任很是開心,依依惜別了心春之后就獨自出發(fā)了。</br> ……</br> 房間里的香還是昨晚睡前牧懌然點燃的那一支,總長度按燃燒時長計算的話是20個小時,昨晚燒去的那一段是8個小時,“天亮”之后又過去了兩個半小時。</br> 按照昨天的規(guī)律,這里的白晝時長4個小時,距離滅燈時間只剩下了一個半小時了。</br> 必須要在滅燈之前趕回住處,所以每個人都要盡快完成自己的任務。</br> 每個人都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兩個人加起來就是三個小時,四個人加起來就是六個小時,十二個人加起來就是足足十八個小時。</br> 羅勏在心里就是這樣計算的,人多力量大就是這個道理吧。</br> 在這一個小時里,牧老大和攝影組的人去幾個重要地點拍照,探索這個世界關于時間的秘密;方菲以巫的身份去和另一個巫會面;秦賜聚精會神翻閱著那本醫(yī)書;柯尋幾人則要像掃樓一樣“盲找”簽名……</br> 羅勏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敲開隔壁的門。</br> 這就是屬于羅勏的一個半小時。</br> ——“篤篤篤。”</br> 門很快就開了,前來開門的正是昨晚那個矮胖半禿滿臉笑容的胖大叔,此時他也在笑著,那聲音就像某種吞了巨魚的鸕鶿。</br> “今天沒帶狗?”胖大叔敞開門請羅勏進屋。</br> “跟別人出去了。”羅勏讓自己鎮(zhèn)定,臉上很快就有了笑容。</br> 這個房間的格局和自己住處差不多,只是稍微小一些。房間里還有幾個人,有的在床鋪上歇著,有的似乎在清點賬目。</br> 大家對羅勏的到來似乎并不以為然,有的看都不看,有的也只是略略點頭。</br> “也是光明旅的,”胖大叔簡單跟同伴們介紹羅勏,“昨天見的狗就是他的。”</br> 這句話才令幾位同伴抬頭看了看羅勏,其中一個躺在床上的直接坐起身來:“你們是販狗的?”</br> 羅勏笑了笑:“我們是販香料的,狗是自己的。”</br> 那人跟胖大叔說話:“是靈犬?”</br> “沒錯兒,是靈犬,很難得。”胖大叔掩飾不住笑意。</br> “行,你們談,”床鋪上歇著的幾位居然起身下了床,連正在記賬的人也停下手了,“你們談你們談,我們出去買點兒酒和干糧。”m.</br> 不一會兒,房間里的幾人就都出去了,只剩下了胖大叔和羅勏。</br> 胖大叔可能想笑得有誠意一些,但越笑越猥瑣。</br> 羅勏下意識離他遠了一些:“我姓羅,您怎么稱呼。”</br> “你就叫我老李,我們是賣魚干肉干的,一會兒你帶些魚干回去吃,咱們光明旅的家鄉(xiāng)味,別的旅都吃不到的。”胖大叔熱情地說。</br> “您客氣了,其實我來是想借放大鏡的,不知道您這兒有沒有?”羅勏說出自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br> 胖大叔略帶為難地用肉手摸著自己的雙下巴:“我們用不到那種貨的,販這些鏡子的那支商旅已經(jīng)走了,不然可以找他們買的。”</br> “走了?”羅勏有些緊張,不知道這種交流算不算是一種犯忌:“去哪里了?我們還能追得上嗎?”——其實是想問“他們什么時候走的”,但此刻只能想方設法巧妙提問。</br> “走遠了,用靈犬也追不上了。”胖大叔說,“你們?nèi)ネ婢叩昱鲞\氣吧,那里可能有的賣。”</br> 羅勏想了想,又說:“我的狗是自己養(yǎng)著玩的,沒發(fā)現(xiàn)是靈犬。”</br> 胖大叔看了看羅勏,突然用低低的聲音笑起來:“小弟弟誆騙我,沒有靈犬,你們怎么來的?”</br> 羅勏反問:“你們也沒隨身帶著狗,你們又怎么來的?”</br> 胖大叔瞪著小綠豆眼仔細看羅勏,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像說謊的樣子:“原來你們也是租車來的,有那么好的狗不用多浪費,說不定能跑到寒夜旅!”</br> “那里有什么好的?”羅勏盡量裝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br> “有好貨啊,一會兒我送你一些。”胖大叔表現(xiàn)得很慷慨,說著又問:“對了,聽說你們那邊出事了,狗沒事吧?”</br> 羅勏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滅燈后出的事,有一個姐妹離開了。”</br> “哦。”胖大叔的胖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想開點,也是好事。”</br> “啊?”</br> 胖大叔將聲音低下來:“反正都是個圓滿,是好事。”</br> “我不懂。”羅勏直言。</br> “據(jù)說死了就能見到另一個自己。”胖大叔的聲音有些發(fā)飄,“我小時候聽光明旅的老巫說的。”</br> “那……另一個自己豈不是也死了嗎,不然怎么能見到?”</br> “對啊,就圓滿了嘛!”胖大叔攤開胖手,“好了好了,不說這些虛的了,咱們結(jié)伴走怎么樣,我們租車,讓你們的靈犬帶咱們一程!去寒夜旅!”</br> “這……這我可做不了主。”羅勏遲疑著,自己也的確做不了主。</br> “給你看好東西,寒夜旅有好貨的!”胖大叔說著走進了房間里屏風的那邊,“你們都嘗嘗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