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前塵
牧云歸看到字跡的時候,心中道了句果然。
那么多線索,她竟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江少辭出現(xiàn)在天絕島地下,明明天賦出眾根基扎實,卻修為全無;明明舉止不凡談吐不俗,卻對外界一無所知;離開天絕島時,他對門派嗤之以鼻,聽到無極派掌門是桓致遠后又改變了主意;他剛醒來時甚至不認識傀儡,可是卻對一萬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
想通一個節(jié)點后,其他所有事情都串聯(lián)起來。難怪江少辭能打敗南宮玄,收服凌虛劍法,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難怪殷城容玠、桓曼荼對他們那么恭敬,牧云歸之前還奇怪,就算她幫桓曼荼了結(jié)了心愿,桓曼荼要報恩也不至于主動當(dāng)劍靈吧?原來,這里面還有這層關(guān)系。
牧云歸揉了揉眉心,難以想象她竟然如此遲鈍,隔了這么久才反應(yīng)過來。江在修仙界并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她早在聽到江子諭和江少辭同姓的時候,就該猜到的。
牧云歸聽到外面的折騰聲停了,她合上書,靜靜等江少辭進來狡辯。江少辭打發(fā)長福過來送茶,他順勢走入,眼睛飛快掃過案幾。
牧云歸看了多少,或許他還能自救一下?再不濟,容他把某些黑歷史摘出去。
江少辭并不在乎身份暴露,只要他還和牧云歸待在一起,這就是遲早的事。但他不能接受牧云歸把他和乾坤天機訣聯(lián)系起來。
長福給茶壺中加了熱水,咕嚕嚕滾走。江少辭坐在對面,不經(jīng)意問:“劍訣你看了多少,有不懂的地方嗎?”
牧云歸慢慢“嗯”了一聲,看他接下來怎么編。江少辭看到牧云歸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涼了,他嘆了口氣,也不掙扎了,沉痛道:“人年少時,難免會犯錯?!?br/>
牧云歸聽到這話,不由坐正了,認真等他接下來的話。她以為他會說一萬年前被封印到天絕島的隱情,結(jié)果,江少辭煞有介事道:“乾坤天機訣成書年代早,他自己都沒有完整本,外界拓印怎么能保證不出錯呢?說不定,那些序和跋都是后人附會的?!?br/>
牧云歸眨了眨眼睛,一時沒理解他在說什么:“?。俊?br/>
“這本書多半印錯了?!苯俎o將桌案那本乾坤天機訣拿到自己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走了。江少辭毀滅了證據(jù)后,才終于覺得輕松了一點。
牧云歸愕然看著他的動作,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心情復(fù)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江少辭剛才語氣那么沉重,她以為他會矢口否認,或許在她的追問下他會無奈透露那些年的內(nèi)幕,隱姓埋名的心酸,也有可能他會突然翻臉,殺牧云歸滅口之類。結(jié)果他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反而關(guān)注曾經(jīng)寫過的一本書?
江少辭不按套路出牌,牧云歸也不知該回什么。其實牧云歸真的覺得乾坤天機訣很正常,序和跋某些語句確實狂放了些,但放在當(dāng)時的語境中并不突兀,通篇讀下來很順暢。她實在不知道江少辭耿耿于懷什么。
牧云歸后知后覺地想明白,為什么在無極派上“劍法基礎(chǔ)”那門課時,江少辭表現(xiàn)那么奇怪。牧云歸眨眨眼睛,重點太多,她一時不知先說哪一件,最后,她嘆息道:“你膽子未免太大了。既然你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那你還敢光明正大進無極派?”
江少辭不在意道:“沒事,要不是無極派,最后我也找不到劍骨?!?br/>
這是重點嗎?牧云歸怒道:“那是你幸運!萬一稍有差池,你便是自投羅網(wǎng)?!?br/>
江少辭輕嗤一聲:“那也得看他們的羅網(wǎng)夠不夠密,想抓我可沒那么容易?!?br/>
牧云歸見過作死的,沒見過江少辭這種作大死的,他膽子未免太勇。牧云歸默然看著他,問:“你一萬年前就是這樣的?”
江少辭眉毛輕輕挑了一下:“我只是沉睡了一萬年,也不至于把我形容的這么老吧?!?br/>
牧云歸不明所以,她只是如實描述而已,這句話又哪里惹到江少辭了?牧云歸放棄和他較真,問:“既然你還好好的,那他們?yōu)槭裁凑f你死了?”
“誰知道呢。”江少辭拎起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我也很奇怪,他們?yōu)槭裁礇]殺了我。”
牧云歸見江少辭情緒還算穩(wěn)定,只要繞開乾坤天機訣,他似乎并不排斥別人提及當(dāng)年的事,牧云歸試著問:“那時候,他們?yōu)槭裁匆菢幼???br/>
江少辭將燒成五彩琉璃的茶盞拋向上空,輕輕笑了一聲:“這個問題,我至今還沒有想明白?!?br/>
茶盞落下,五色琉璃在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江少辭接住茶盞,微微頓了頓,說:“另兩個人不好說,但我或許明白詹倩兮為什么這么做?!?br/>
他說起這個,牧云歸才猛地想起:“你的道侶就是詹倩兮?”
“曾經(jīng)的?!苯俎o冷著臉糾正,“而且,是未婚妻,不是道侶?!?br/>
牧云歸心里忽然有些復(fù)雜,她帶著某些微妙的情緒,問:“你之前說再不結(jié)道侶,就是因為她?”
江少辭放下茶盞,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被師尊、好友、未婚妻聯(lián)手算計,這種道侶我可不敢要,我甚至不知道她和另外兩人怎么勾結(jié)起來的。要不是為了入星脈,我早就親手殺了她。”
牧云歸剛才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什么愛人會親手送另一半進封印呢?看江少辭先前的話音,他和詹倩兮并沒有感情基礎(chǔ),別說只是一紙婚約締結(jié)起來的陌生人,就算是青梅竹馬、神仙眷侶,經(jīng)歷這種血海深仇后,也沒法繼續(xù)了吧。
江少辭被未婚妻背叛,根基全毀,九死一生。他從此對人性失望,再不相信道侶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不該揭他的痛處。但是等聽完江少辭的話,牧云歸被里面森然的恨意震撼,隱約生出一種極不好的猜測。
牧云歸皺著眉,問:“先前路過云水閣時,云水閣弟子說她們閣主有一種獨特的資質(zhì),叫飛花脈。莫非那本來是入星脈?”
江少辭沒作聲,默默承認了。牧云歸倒抽一口涼氣,詹倩兮體內(nèi)的經(jīng)脈竟然原本是江少辭的。入星脈是何其出色的資質(zhì),教科書上甚至為它單獨開了一欄??墒牵咸熨浥c他的禮物卻被人生生剝奪,偷竊者據(jù)為己有,還得意洋洋改了名字。
牧云歸修煉時不小心走岔經(jīng)脈都疼得掉眼淚,而江少辭的經(jīng)脈被人活生生抽出來,這得多疼啊。牧云歸沉默良久,輕聲問:“在島上的時候你為了吸收魔氣幾次暈過去,是因為這個嗎?”
正常人經(jīng)脈俱全,被魔氣撕扯后都疼得幾欲發(fā)瘋,而江少辭本就傷痕累累還要硬抗魔氣,痛苦程度足足翻了好幾倍。江少辭回想剛蘇醒那段時光,也覺得神奇,他竟然在對魔氣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硬憑著一股執(zhí)念和恨意,硬生生熬了過來。
但終究是過去了,江少辭語氣平淡,說:“兩碼事,沒什么關(guān)系?!?br/>
牧云歸不信,怎么會沒關(guān)系呢。江少辭輕描淡寫,牧云歸也不欲多提,她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若說詹倩兮不愿意訂婚,可是看云水閣弟子的態(tài)度,她們分明引以為豪;若說移情別戀,后續(xù)萬年詹倩兮也沒有另嫁。詹倩兮艷名在外,追求者不知凡幾,她若是有心早成婚了。
若說她對江少辭有感情,但后續(xù)抽筋、毀脈、封印,這一樁樁一件件,怎么看都不像喜歡。牧云歸不懂,桓致遠或許可以說嫉恨之類的緣由,那詹倩兮為什么呢?M.??Qúbu.net
陽光干燥安靜,透過窗戶,將室內(nèi)照得金光輝煌。江少辭靜了會,輕如囈語:“可能是因為,我曾說過她蠢吧。當(dāng)時她應(yīng)當(dāng)是聽到了?!?br/>
牧云歸眉毛抽了下,不可思議問:“你當(dāng)面說的?”
“嗯?!苯俎o點頭,“她父親非要問,我便實話說了?!?br/>
還當(dāng)著人家父親的面,牧云歸怔松,不知道該說什么:“你這……”
牧云歸設(shè)身處地想了下,如實說:“如果我的未婚夫這么說我,他所言確有其事,我就接受;如果是他胡亂貶低我,我也要惱的。”
江少辭默默看著她,說:“你沒有未婚夫。”
“我打個比方。”
“這種比方有什么好打的?”
牧云歸瞪圓了眼睛,忍無可忍拍桌:“有完沒完,你故意找茬嗎?”
這時候外面有人敲門,及時阻止了爭吵。江少辭和牧云歸朝外掃了一眼,不約而同收起東西,恢復(fù)原樣。
長福出去開門,是陳老怪。他進來后發(fā)現(xiàn)院里氣氛不太對,他也不在意,說:“我來治療音毒。病人在哪兒,可以開始了嗎?”
牧云歸驚訝,昨日陳老怪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江少辭到底和他說了什么,為什么今日態(tài)度大翻轉(zhuǎn)?
牧云歸隨著陳老怪進屋治療,陳老怪把脈后,拿起不知什么魔獸的羽毛,飛快在紙上涂畫:“西海鮫人的音毒,攻擊者等級不低,幸好你們送來得快,要不然就沒救了。解毒共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治皮,第二階段治骨,第三階段治心。目前先喝藥,我把藥熬好,一會給你們送來?!?br/>
牧云歸原本打算讓長福記下藥方,出去抓藥,但是她越聽陳老怪的話越疑惑?,F(xiàn)在郎中的服務(wù)都這么周到嗎?上門看病,代勞熬藥,還定時提醒?
牧云歸默默看向江少辭,江少辭裝沒看到,送陳老怪出去。江少辭并不關(guān)心霍禮的人手住在哪兒,反正東西不用他找,藥不用他熬,等到了喝藥的時候,自然有人送貨上門。
等江少辭回來,牧云歸盯著他,悠悠問:“流沙城的郎中竟然這么細致?”
江少辭面不改色,說:“可能是他們醫(yī)者仁心吧?!?br/>
牧云歸信他才有鬼了,她忍著氣,問:“昨日你不是說了不出門嗎?”
“我確實沒出門?!苯俎o無辜地攤手,“是他們找上來的?!?br/>
牧云歸氣得眼暈,用力站起來,偏過臉不想看他:“你愛怎么樣怎么樣,我不管你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江少辭:掉馬的第一天,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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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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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