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掉馬
大漠入夜后冷得極快,夜幕漆黑,風聲呼嘯,宛如鬼哭狼嚎?;舳Y走入大門,立刻有人上前,給霍禮點燈引路:“三爺,您回來了。”
霍禮披著黑色披風,淡淡應了一聲,問:“我不在這段時間,府里有什么新鮮事嗎?”
屬下提著燈走在霍禮身邊,飛快地說:“三爺出去后沒多久,那位果然去找城主了。他不知道和城主說了什么,足足待了一刻鐘才出來?!?br/>
霍禮輕笑,語調(diào)悠然又危險:“我這個弟弟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屬下垂下眼瞼,默默聽著,不敢插話。流沙城政權交替非常頻繁,真正意義上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來到這里的都是暴徒逃犯,誰拳頭大誰就是流沙城的老大。許多人靠武力上位,暴力統(tǒng)治流沙城幾十年,一旦等他的實力衰弱下去,就會被新的政權推翻。這些人有的是年富力強的新人,有的是仇家的子嗣兒孫,但更多的,是前任城主的親信下屬。
舊的苛政被推翻,新人帶來了新的苛政,像樹輪一樣,一年接一年輪回。直到五百年前,霍禮的祖父來到流沙城,結(jié)束了持續(xù)千年的幫派混戰(zhàn)。他收服各大勢力,成為流沙城新一任城主。
霍禮的祖父出身自沒落的仙門世家,算不上多有名的家族,但也是讀過書、受過正統(tǒng)教育的精英。他深感流沙城再這樣無節(jié)制亂斗下去,只能白白內(nèi)耗,所以他擬定了城規(guī),包括不允許城內(nèi)打斗、城區(qū)內(nèi)禁止搶劫、分區(qū)交易等,正是如今流沙城的雛形。
流沙城中的惡人雖然誰都不服誰,但遇到霍禮的祖父時,都愿意給城主一個顏面。霍禮的祖父為人公允,調(diào)停了許多爭端,一手創(chuàng)立了一個還算有秩序的流沙城。他在城中獲得巨大聲望,算是流沙城難得善終的城主。他死后,城中眾人顧念老城主對流沙城的貢獻,讓老城主的兒子,也就是霍禮的父親,接任繼任城主。
這在流沙城歷史上可是稀奇事。之前也有人試過父死子繼,但兒子如何斗得過功臣,少主很快就會被根深蒂固的老臣篡位,一代代背叛下去,爭端無窮無盡。唯獨霍家是個意外,霍禮的父親不及其父果敢,但勝在通情達理,肯聽建議。
流沙城眾人都知道如今的安穩(wěn)局面有多難,所有人都不愿意破壞,在眾人有意維持下,霍禮的父親延續(xù)老城主的章程,多年來平平穩(wěn)穩(wěn),也算無功無過。到了霍禮這一代,眾人已經(jīng)默認他們會是下一代接班人了。
城主共有四個兒子,分別取名“仁”、“義”、“禮”、“信”,可惜前兩個兒子都死了,如今活下來的唯有三少爺霍禮、四少爺霍信?;舳Y隔代繼承了他祖父的狠辣果決,從小就展露出不一般的天賦。普通孩子面對鮮血時總會經(jīng)歷一番心理掙扎,而霍禮不一樣,他五歲時就能面不改色地看一個人在他面前死去,其冷血模樣,仿佛天生就適合干這行。
在流沙城,心慈手軟是活不下來的,霍禮很快得到眾人擁護,成為心照不宣的太子爺。
可惜他的弟弟霍信并不這樣認為。
霍禮和霍信分別由不同的女人生下來,由不同的親信教養(yǎng)長大,僅有的一點兄弟情誼都是在城主面前裝出來的。今日何魏失利,霍禮早就料到城主府不會平靜,沒想到,他這個弟弟比他想象的還沉不住氣。
霍禮問:“父親怎么說?”
“四爺和城主說話時,城主將所有人都趕出來了。后來我們的人進去送茶,隱約聽到四爺說魔化人?!?br/>
霍禮從小就對擁有強大力量的魔獸很感興趣,人的軀體太脆弱了,從墻上摔下來都會斷腿斷腳,但魔獸在懸崖峭壁間跳躍,平衡能力和肢體強度都無與倫比。人擁有想法,魔獸擁有力量,若是兩者能結(jié)合,該有多么美妙。
霍禮最開始嘗試馴化魔獸,很快以失敗告終。這次失敗并沒有打消他的積極性,反而讓他更加瘋狂?;舳Y嘗試著在人類身體上嫁接魔獸器官,他試過讓人直接吸收魔氣,可惜沒一個實驗品活下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找半人半魔的完美狀態(tài)。
霍禮這個想法可謂驚世駭俗,霍信以此為契機,瘋狂攻訐他,城主雖然沒表態(tài),但看態(tài)度也是不贊成的。霍禮頂著巨大的壓力,嘗試了三年,終于試驗出兩個成功品。其中一個后續(xù)魔化,沒半年死了,唯有何魏活了下來。
可惜如今何魏也廢了。十多年的心血轉(zhuǎn)瞬成空,但霍禮并不氣餒,甚至連一丁點不高興都沒有表露出來。今日何魏被人三招內(nèi)打敗,霍禮閉上眼睛也能猜到霍信會在城主面前說什么?;舳Y不想搭理那些沒出息的東西,忽然轉(zhuǎn)了語氣,問:“其他人呢?”biqubu.net
屬下微微怔住。城主府里還有什么人,值得被三爺專門問一句?他很快明白過來,垂下眼睛道:“三爺出去后,語冰姑娘以為三爺今夜不回來了,用過膳便睡了。”
這是常有的事,霍家能維持著流沙城的統(tǒng)治,手上不會干凈?;舳Y這些年逐步接手霍家的產(chǎn)業(yè),經(jīng)常一句話、一封信就被叫走,之后十來天不見人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深夜離府,內(nèi)宅的人以為又是外面有急事,自然不會給霍禮留燈。
霍禮點點頭,沒說話,仿佛就是隨口一問。屬下暗暗使眼色,讓人下去安排。
城主府的女人像走馬燈一樣換,用不了一年就能完全換一茬新的。城主的四個兒子分別由不同的女人生下來,霍禮按繼承人的待遇成長至今,其實并不清楚生他的女人是誰。
霍禮也不關心。他不像父親、弟弟那樣頻繁換女人,但這些年來內(nèi)宅也沒缺過人。這些美人有的因為和外人勾結(jié)被霍禮處死了,有的撞到了機密被無聲無息病逝,還有些死于女人間的爭風吃醋?;舳Y身邊可容不得有能力殺人的女子,沒過多久,他將宅斗的元兇幫兇揪出來,送她們姐妹一起上路。
這么一系列折騰下來,霍禮的后宅居然空了。就在這時候,語冰出現(xiàn)了。
流沙城無論煉藥還是煉器都需要大量魔獸,獵魔者照例出去捕獵,回來時卻帶來一個女子。據(jù)說,他們是打獵時聽到動靜,看到一個女子在躲避魔獸。惡棍們哪管什么先來后到,干脆將人和獸一起擄回來?;粜怕犝f新來了一個女人,纏著讓城主把女人賞給他,可惜獵魔者回去交差時先碰到了霍禮,霍禮看到那個女子的模樣,直接讓人送到他府上。
霍禮其實并不是故意的,但無論怎么說,他都截了弟弟的胡,這也是霍信恨他的原因之一?;舳Y是不可能將自己的女人讓出去的,反正想讓他死的人有很多,不差霍信這一個,霍禮就由他去了。
屬下趁著夜色,悄悄瞅霍禮。要去語冰姑娘屋里,三爺神色明顯輕松起來??雌饋恚隣斒钦娴暮軐檺圻@位新夫人。
當初霍禮強行將人留下來,在城主府引起不小的風波。城主已經(jīng)答應了四少爺,結(jié)果被三兒子截胡,不光四爺臉上不好看,城主同樣顏面無光。何魏叫囂著要殺了語冰,其他人也勸霍禮處置了這個女人,不值得為一個女人和父親、兄弟生嫌隙。
但霍禮不,硬是保下語冰,一根頭發(fā)都不讓人碰。如今何魏倒了,語冰姑娘卻還盛寵,屬下暗暗嘆氣,看來,接下來一段日子又要洗牌了。
屬下和霍禮稟報時說語冰睡了,但是等霍禮到時,蔽月院燈火通明,一個女子靜靜站在門口。她身上披著白色斗篷,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散開,不施粉黛,衣著素凈,卻依然美得驚人。
她看到霍禮,垂著下巴,輕輕行禮。莫說侍妾,便是正妻這副態(tài)度都太冷淡了。侍女有些尷尬,忙道:“奴給三爺請安。語冰姑娘等了您許久,聽聞您要來,立馬備了熱菜。三爺快里面坐?!?br/>
侍女說著暗暗去瞪語冰,但那位依然像木頭一樣,不說話也不動。侍女實在不懂,就算語冰臉長得好看,但一個冰雕一樣的木頭美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偏偏三爺像寶一樣寵著,深夜回府,三爺連自己屋都沒回就直接來蔽月院。以前那些女人便是最受寵的時候,都沒有享受過這般待遇。
侍女滿心不忿,而語冰像是沒事人一樣,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大恩寵。屋里確實準備好了飯菜,但顯然不會是語冰吩咐的?;舳Y用膳時,語冰就靜靜坐在旁邊,莫說溫柔解意了,她連夾菜的眼力勁都沒有。
侍女氣得心梗,她惡狠狠地想,便是放塊木頭都比這位強。
霍禮為人戒心重,就算是在他的后院,簡單吃兩口后他也不愿意動筷了。他放下筷子,下面人看到,趕緊上前撤菜。
侍從們的動作輕之又輕,全程根本沒發(fā)出什么聲音,一眨眼屋內(nèi)就恢復原狀。侍從在城主府里伺候久了,此刻都很有眼色,無需吩咐就靜悄悄退下。
夜風呼嘯,樹影橫斜,燈光輕輕晃動,溫暖又曖昧?;舳Y終于在語冰臉上看到冷漠之外的表情了,她脊背緊繃,貝齒輕輕咬唇,明顯緊張了。
夜深人靜,他專門來到蔽月院,會發(fā)生什么不言而喻。霍禮含笑打量著面前這一幕,燈下看美人果真不假,語冰皮膚雪白,頭發(fā)卻又直又黑,此刻不施粉黛坐在燈下,美得格外細膩柔弱?;舳Y握起語冰的手,果然,和他的想象一樣,柔弱無骨,溫涼如玉。
語冰的手僵住了,雖然沒有抽回,但她的手腕僵硬著,像是在強忍什么?;舳Y只做不覺,說:“這么多天了,一直沒時間問你。我只知道你叫語冰,卻不知道你姓什么。你來自哪里,為何會流落到流沙城?”
語冰垂著臉,纖長的睫毛像蝶翼一樣,在白皙纖弱的皮膚上投下朦朧陰影。她靜了一會,搖頭:“沒有姓氏。”
霍禮笑了:“你原來會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啞巴?!?br/>
語冰有些惱怒,抬眸不悅掃了他一眼?;舳Y說道:“這才像是一個年輕女子的模樣。我知道你委身于我很不情愿,看你的容貌氣質(zhì),恐怕也不是侍寵之流。我前些天留你下來實屬無奈,若我不這樣做,你就要死了。這幾天風聲平息很多,偷偷送一個人出去雖然冒險,但也未嘗不可。你家在哪里,如果你是被擄過來的,我送你回去吧。”
語冰怔住了?;舳Y暗暗感嘆,這樣近距離看,她那雙眼睛愈見漂亮,像是上好的琉璃,流轉(zhuǎn)間甚至隱有星光閃爍。
原來美人不冷著臉的時候別有一番滋味,看來活色生香說的沒錯,美人總歸活潑一些更好看。
霍禮親眼看著那雙美麗的眸子像燃燒至死的流星,驟然發(fā)光,然后又一點點熄滅。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恢復曾經(jīng)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低頭,輕聲說:“我已經(jīng)忘了,我沒有家。”
雖然同樣冰冷,但剛才她是漠不關心,現(xiàn)在卻增添了一份傷感。讓這么漂亮的美人傷心實在是罪過,霍禮單手就將語冰纖細的手掌包住,憐惜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沒事,以后,我這里就是你的家。”
霍禮說著俯身靠近,語冰肩膀瞬間緊繃起來。語冰脖頸修長,鎖骨纖細,像無助的白天鵝,瑟瑟等待著接下來的命運?;舳Y的呼吸撲在語冰脖頸上,然而,他卻沒有再繼續(xù)。
霍禮伸手,將她耳邊一縷碎發(fā)梳理整齊,輕輕放到她身后?;舳Y微微錯眼,發(fā)現(xiàn)語冰瞪大了眼睛看他,里面的神情誘人極了。
霍禮微笑,把她的鬢發(fā)整理好,說:“我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你好好休息,過幾天,我?guī)闳ヒ娨粋€人。”
說完,霍禮就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披風往外走去。他推開門,外面的風獵獵卷入,將他的純黑披風揚起。霍禮背對著她系好披風,說:“你穿的輕薄,不必出來了?!?br/>
屬下沒想到三爺進蔽月院沒多久,竟然又出來了。屬下快步追在后面,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三爺,您不在蔽月院過夜?”
霍禮語氣輕飄飄的,在夜風中倏忽而散:“還不到時候?!?br/>
屬下皺著眉,表情越發(fā)怪異了。他像是鄭重起來,肅了口氣,問:“三爺,您該不會對那個女子動了真心吧?”
“真心?”霍禮聽到這兩個字,自己都笑了,“我竟不知道,我還有真心?!?br/>
屬下疑惑:“您不是為了語冰姑娘嗎?”
“怎么會?!被舳Y呼吸著大漠干冷凜冽的空氣,說,“我怎么會像那些愚蠢的男人一樣,被一個女人沖昏頭腦。我本以為江子諭不一樣,沒想到今日一見,他和普通男人也沒什么不同?!?br/>
霍禮語氣中頗有些遺憾,他疾行在寒夜中,像一只冰冷狡猾的蜘蛛,悄無聲息地潛伏、織網(wǎng),一找到機會就會將獵物拖入網(wǎng)中。語冰出現(xiàn)的奇怪,沙漠里根本養(yǎng)不出這樣冰雪無暇的人,霍禮看到她第一眼就在懷疑,等帶回來后,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說自己的姓氏,霍禮的猜測就更明確了。
正好這時候,江子諭出現(xiàn)了?;舳Y一個人是沒能耐得罪北境的,但若加上江子諭,那就不一樣了。
霍禮輕輕吁了口氣,很快釋然:“好在他并不是霍家人。一場合作而已,合作對象有弱點,終究是好事?!?br/>
風吹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風聲才漸漸停息了。一個圓頭圓腦的傀儡人站在窗戶邊,它照到太陽,自動啟動。
長福眼睛聚焦,它打量四周環(huán)境,沒發(fā)現(xiàn)認識的人,周圍擺設又全是陌生的。長福立馬做出判斷,扯著嗓子慘叫:“救命啊,有人綁架傀儡……”
長福話沒說完,后腦被什么東西重重給了一下。長?;仡^,看到江少辭面無表情站在它身后:“你戲還挺多,你有什么值得綁架的?”
長福看到熟悉的人,感動的熱淚盈眶,雖然也說不好是嚇的還是感動的:“主人,我們?yōu)槭裁从謸Q了地方?”
它完全沒有收斂聲音的意思,江少辭臉色微變,立刻道:“閉嘴!”
江少辭趕緊阻止,但牧云歸還是被吵醒了。屏風里面?zhèn)鱽眄憚?,長福這才明白,為什么它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牧云歸。
長福調(diào)低自己的腿,默默將腦殼調(diào)離江少辭的手臂范圍,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江少辭定定看了長福一眼,雖然一言未發(fā),但長福覺得它讀懂了江少辭的意思。
你死定了。
長福無助地把自己抱成一團。
從離開無極派開始,牧云歸要么在云舟上趕路,要么在海底殷城探險,最離譜的是還在魔鯨肚里顛簸過,今日才終于挨到床榻,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牧云歸覺得她這一覺睡了很久,她慢慢坐起身,問:“江少辭?”
江少辭從外面進來,神采奕奕,英氣勃勃:“你醒了?”
牧云歸緩慢點頭。她睡了很久,現(xiàn)在腦子還有些暈,如海棠初醒,后面還頂著一頭炸開的卷毛。牧云歸掃過江少辭,愣了一會,問:“長福呢?”
她醒來第一件事竟然是問那個蠢貨傀儡,江少辭有點不高興,不動聲色朝外瞥了一眼:“還不進來?”
長福貼著墻角,小心翼翼地滾進來。牧云歸見所有人都在,放了心,便起床洗漱。等牧云歸收拾好后,發(fā)現(xiàn)案幾前放著一桌精致的餐點。牧云歸咦了一聲,問:“這是哪來的?”
看早膳的精致程度,顯而易見不會是江少辭做的。江少辭短暫地停頓了片刻,堅定地指向長福:“它做的?!?br/>
長福正在識別新環(huán)境,聽到江少辭的話,整個傀儡愣住:“?”
牧云歸試著嘗了一口,以一種驚嘆地目光看向長福:“它都會做糕點了?我以為它只會賣現(xiàn)成的,并且算賬還要出錯。”
長福一聽,立馬替自己正名:“是數(shù)據(jù)錯誤,并不是算錯!”
江少辭靜靜瞥來一眼,義憤填膺的長福立馬安靜。牧云歸頗有一種吾家智障初長成的欣慰感,說:“它都會做飯了,太難得了。是你給它改的嗎?你什么時候做的,我都沒注意到?!?br/>
江少辭在糕點上蘸糖的動作停了一下,他那一瞬間有些猶豫,最后還是面不改色點頭:“小改動而已?!?br/>
說完后,江少辭將糕點放入嘴里。他第一個念頭是在他不會做飯的情況下有可能改造出會做飯的傀儡人嗎,第二個念頭是,流沙城這些人是窮得沒錢了嗎,為什么做糕點都不加糖。
早膳十分精致,每一碟只有兩三口,非常講究。等吃完后,長福留在桌案前收拾盤盞,牧云歸在窗前支了張案幾,對江少辭說:“能把凌虛劍訣給我嗎?”
江少辭毫不在意,將凌虛劍訣取出來,遞給牧云歸。理論上越厲害的劍訣越有傲骨,實際上它卻像本普通書一樣,隨便牧云歸翻。
牧云歸翻看了一會,從項鏈空間拿出乾坤天機訣的拓本和以前江少辭幫她講作業(yè)時寫的字。她將三本豎著排成一列,默默比對。
雖然筆跡不太一樣,但風格如出一轍,明顯是同一個人成熟前和成熟后的字。
江少辭遞凌虛劍訣的時候沒注意,他在堂屋里鐺鐺鐺研究長福的腦殼。他敲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不對。
大意了,他忘了劍訣沒找人謄抄,是他自己寫的!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抽30個紅包
網(wǎng)頁版章節(jié)內(nèi)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nèi)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wǎng)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nèi)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