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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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果萬素飛將全盤心思放在內(nèi)宮斗爭(zhēng)上，她未必看不穿、斗不過陳弄珠，可惜若是那樣，她便不是萬素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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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有更加廣闊的天地，也就有更加沉重的負(fù)擔(dān)，隨周榮忙前跑后兩天，就幾乎忘了后宮那點(diǎn)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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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許多建立偉大功業(yè)的人物，失足于藏匿在陰暗角落的小人，大約也是這個(gè)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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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天之內(nèi)，朝上突然收到兩條加急的情報(bào)，一條是隴西地震，災(zāi)情嚴(yán)重，另一條是魯北大旱，有盜賊渾名“徹地龍”的，趁機(jī)聚集匪眾造反，占領(lǐng)了當(dāng)?shù)夭簧俪擎?zhèn)，當(dāng)?shù)刂菘h抵御不住，向京師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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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周榮召開緊急議事，最終決定，他本人坐鎮(zhèn)京城，統(tǒng)籌兩邊，魯北的盜匪則需先派人去鎮(zhèn)壓，再考慮賑災(zāi)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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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會(huì)議上有人提出賊匪勢(shì)大，當(dāng)派遣大軍前往，卻被萬素飛駁斥，認(rèn)為大軍剛剛經(jīng)過高唐一戰(zhàn)，需要休整，而賊軍不過烏合之眾，三千精銳足以擊潰。  因此，最終這個(gè)任務(wù)落在她和她的突騎營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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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朝臣里有的見過她的行止，對(duì)她頗有信心，有的暗自憂慮她憑三千人到底能否退敵，也有許多本來就腹誹一個(gè)女人做統(tǒng)領(lǐng)，只是礙于周榮盛寵，不好表達(dá)，此時(shí)在心里暗暗期望看她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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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百樣肚腸，暫且不表。  萬素飛自出征以來，倒一路是高歌猛進(jì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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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到半月時(shí)間，她已經(jīng)連下三座小城。  賊軍全數(shù)退回他們最后地?fù)?jù)點(diǎn)：龍鼎城，做最后的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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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龍鼎這座城池有點(diǎn)不同，自古被稱為‘劍都’，傳歐冶子鑄劍于此，每成名劍，氣沖斗府。  傳說雖然不可盡信，此城一直是研發(fā)戰(zhàn)爭(zhēng)技術(shù)的圣地。  卻是沒有錯(cuò)的。  城內(nèi)聚集大批工匠，晝夜討論研發(fā)。  改進(jìn)單弓為復(fù)合弓。  造木獸、呂公車，都是他們的首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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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在當(dāng)時(shí)意氣風(fēng)發(fā)的萬素飛眼里，也并沒怎么當(dāng)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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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遣細(xì)作打探了，龍鼎城三面環(huán)山，前方防御森嚴(yán)，后面卻有這條小路”。  她手下朱筆在地圖上拉出一條細(xì)線，“居然無人守備，此是天賜良機(jī)，只要我們出其不意，相信可以一舉突破，奪下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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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統(tǒng)領(lǐ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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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統(tǒng)領(lǐng)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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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底下一片呼應(yīng)，這些粗人，卻也有粗地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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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愿意承認(rèn)她的時(shí)候。  就死活挑釁，而當(dāng)她展示了自己地能力，帶著他們打了幾次漂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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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們的服帖和維護(hù)也都是真心實(shí)意，一點(diǎn)兒不摻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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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她看到那個(gè)叫刀疤的。  矗在那里沒有表情，他似乎至今還在慪氣，從來不肯開口稱她一聲統(tǒng)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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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也罷，讓他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出那么大洋相，難怪他記仇，只要在上下級(jí)關(guān)系上，他還聽從她的調(diào)遣，私人的恩怨，并沒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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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這樣想著，正式下達(dá)了軍令。  也掀開了她人生中不小的一次危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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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紅色地令旗在空中劃出幾個(gè)三角。  這是傳令三軍停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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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急進(jìn)的騎手們勒住馬頭，馬兒還硬想前進(jìn)。  碗口大的蹄子在地上刨起陣陣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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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gè)谷口，從地圖上知道，叫做火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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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四周環(huán)視一下，兩旁是陡峭的山巖絕壁，綠色的藤蔓植物盤滿其上，時(shí)而傳下幾聲婉轉(zhuǎn)鳥鳴，中間則留有一條不算窄的黃土道，平整無遮，抬眼望去，遠(yuǎn)遠(yuǎn)地已經(jīng)隱約可見遠(yuǎn)方高處龍鼎灰色地城墻，一派祥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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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當(dāng)真沒有守軍？”她向前方探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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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回統(tǒng)領(lǐng)話，都徹底查過了，崖下沒有營寨，崖上沒有伏兵，也沒有任何柴草等火攻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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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反復(fù)確認(rèn)后，聽探子還是如此回復(fù)，萬素飛終于舒一口氣，長(zhǎng)鞭劍指，喝令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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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班人馬早等不及，一聽號(hào)令，個(gè)個(gè)如飛，爭(zhēng)先恐后向谷中涌去。  萬素飛自己一馬當(dāng)先，兩三個(gè)起落，已經(jīng)進(jìn)入峽谷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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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滿心豪情壯志，不提防，身旁響起震耳欲聾的一聲，一股巨大的氣浪沖來，一下將她掀下了馬，橫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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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覺得整個(gè)世界仿佛都陷入震蕩，可怕的爆炸聲在前后左右一起炸響，灼人的熱浪從四面八方同時(shí)襲來，飛濺的砂石打在盔甲上噼噼砰砰，火光閃得人睜不開眼，耳膜似乎要被凄厲地哀號(hào)刺穿，大片滾燙的****迎面潑到臉上，鼻腔里滿是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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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怎么了？這是怎么了？她在做惡夢(mèng)嗎？如果不是夢(mèng)，人間哪有這樣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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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時(shí)間，她完全懵了，只是本能地低頭，死死伏在地面，將整個(gè)人盡量蜷縮到盔甲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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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直到許久，聲音漸漸平息，熱浪和塵沙不再鋪天蓋地，她才慢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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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從眼睫的縫隙中，映來一幅慘烈的景象，滿地?cái)啾蹥堉瑱M七豎八地?cái)傇诒徽ㄆ饋淼乃绍浶峦辽希约按蟠笮⌒〉耐量永铮€在緩緩流出血污，將整片大地染得黃一塊、紅一塊。  黃土也涂滿了兩側(cè)巖壁的下部，原有那些綠色的藤蔓，被烤得焦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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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緩緩抬起頭來，喉嚨里好像被什么東西哽住，又酸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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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樣地巨響，這樣地火光，這樣的威力，那感覺，簡(jiǎn)直像是從地下深處，突然躍出無數(shù)地火鬼，仿佛是在鬼門關(guān)久候多時(shí)，那樣呼嘯著將整塊谷地裹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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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是什么東西？她從軍這么久，從來沒有見過。  甚至從來沒有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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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跟人拍著胸脯保證通向勝利的道路，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通向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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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后來地一生中，萬素飛也打過不少敗仗，回頭再看這次，其實(shí)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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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在當(dāng)時(shí)，那種感覺，真的像天都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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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后來。  她問自己為什么，跟周榮江軒在一起時(shí)。  不也都有過危機(jī)嗎？為什么從不曾像這次這樣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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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很快就得到答案，那些時(shí)候，她是謀臣，她所認(rèn)為不及她聰明的人們，用肩膀給她擋住大部分劍影刀光。  而這次，她是第一次擔(dān)任主帥，學(xué)著所有的責(zé)任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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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想通這一點(diǎn)時(shí)。  她突然由衷地佩服周榮的平陽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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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濃煙散去得很慢，五步之外看不清楚，但她決定開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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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腦子中有一大半是白的，好像還沒從剛才的轟鳴中緩過來，憑著僅剩地一點(diǎn)理智指引，似乎還能分辨，每一步都踏在地上已經(jīng)形成的土坑里，應(yīng)該是最安全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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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時(shí)不時(shí)看到尸體，心尖越發(fā)揪緊起來，死了多少人？剩下多少人？會(huì)怎樣對(duì)她？或者不會(huì)怎樣對(duì)她，因?yàn)槎家呀?jīng)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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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短短幾步路，簡(jiǎn)直讓她覺得耗盡了一生的彷徨，她甚至想。  為什么不一起在里面炸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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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她畢竟活著，只要活著，總要面對(duì)。  終于到了谷口，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咬牙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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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面前的情況比她預(yù)想中最糟的要好一些，顯然當(dāng)發(fā)現(xiàn)前頭不對(duì)時(shí)，后面的大部隊(duì)沒有跟著沖進(jìn)去，一眼望去，黑壓壓的還有二千三四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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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對(duì)著黑壓壓、沉默得沒有一句話的二千人。  那滋味著實(shí)是不好受地。  尤其是當(dāng)你是他們沉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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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細(xì)腳伶仃，衣衫襤褸。  馬也沒有地站在他們面前時(shí)，感到自己像一個(gè)落魄的馴獅人，捏著那根權(quán)威的細(xì)杖，卻面對(duì)一群憤怒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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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匹馬從隊(duì)伍中沖出來了，萬素飛不自覺地后退一步，因?yàn)槟鞘且幌蜃钆c她過不去的人，刀疤，而現(xiàn)在，她還哪有一絲的力氣與其對(du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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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做夢(mèng)也想不到的是，那個(gè)脾氣很壞地家伙在她面前下了馬，用手一指，倒像是讓她上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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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略一遲疑，那男人好像發(fā)火了，眼睛瞪得老大，一把過來掐住她腰，幾乎是把她舉上馬去，擦肩時(shí)，卻在她耳邊低低一聲，“別以為我是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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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沒有多說，萬素飛卻明白，他是粗人，但不是蠢人，已經(jīng)完全意識(shí)到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么危險(xiǎn)，而他自己沒有辦法帶著所看重的這幫兄弟解脫危局，所以寧可把最后的寶押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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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牽著馬跑回隊(duì)伍前邊，對(duì)著整個(gè)方陣張最大吼，聲嘶力竭，“兄弟們，都定定！這種東西咱誰也沒見過，自然誰也想不到！怪不得誰！！ 現(xiàn)在進(jìn)去的五百人里！就她一個(gè)出來了！這就是天意！！誰也別不服氣！！跟著她，我們一定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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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后來萬素飛發(fā)現(xiàn)，她沒死算是偶然中地必然：她體重輕，一下被氣浪震飛，甩在角落里一直沒動(dòng)，而其他人因?yàn)樵隈R上，馬受驚了亂踩，才都無法活命的。  但此時(shí)，這句話顯然起了很大作用，加上刀疤也素有點(diǎn)人望，軍士們一度動(dòng)搖的眼神再次堅(jiān)定起來，獅子們歸附回馴獅人的權(quán)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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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時(shí)間，催肝裂膽的驚悸、死里逃生的長(zhǎng)吁、面對(duì)重?fù)舻木趩省⒉恢奥返尼葆濉]有被拋棄的喜悅，與對(duì)余下所有人的責(zé)任，一股腦涌上心間，五味雜陳，難以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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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她沒有時(shí)間多感慨什么，因?yàn)樽笥乙呀?jīng)傳來清晰地馬蹄——這里鬧出這樣大地動(dòng)靜，城里的軍隊(duì)不出來看看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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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此時(shí)，她不是影子一樣地謀臣，而是參天大樹一般的主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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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天塌下來，指望她頂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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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世上，本來沒有誰比誰堅(jiān)強(qiáng)，只有誰比誰能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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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于是她深深吸口氣，抬起頭來，比平時(shí)還要神采奕奕，長(zhǎng)聲呼喝，“諸軍聽令！變箭矢陣！向南突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