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癮
夏季夜風(fēng)滲透絲絲縷縷的涼意,謝衡成竹于胸的盯著面前人。
譚西原嘴邊笑意未褪,緩緩開口:“不用了,酒駕有風(fēng)險,我挺惜命的。”
謝衡只當(dāng)他在拿喬,這人倒是聰明,欲拒還迎才能有更好的收益,直接應(yīng)了豈不是錯失加價碼的機(jī)會。
“我也惜命?!敝x衡說,“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不如換你送我一程?!?br />
譚西原看了看手表,問:“你去哪兒?”
“我住北二環(huán)的曼紛花園?!敝x衡說。
譚西原心算了下:“現(xiàn)在是十二點(diǎn)三十六分,從這兒到曼紛花園大概有十多公里。按照市場價,三百左右?!?br />
“什么市場價?”
“代駕。”
謝衡愣了一瞬后失笑,擺了個浮夸的請上車姿勢,說:“行吧,我加一百,四百塊。麻煩這位代駕司機(jī)送我回家?!?br />
譚西原走上前來,從他手里拿過車鑰匙。謝衡本來想趁機(jī)抓一把這人的手,可對方反應(yīng)敏捷,沒得逞。
譚西原嘴角掛著笑看他,謝衡收回手,不見尷尬的盯回去。
譚西原應(yīng)當(dāng)是經(jīng)常笑,嘴角有不甚明顯的笑紋,不禁讓人想伸手撫平。
“上車吧?!弊T西原說。
謝衡繞去副駕,開門坐進(jìn)去。
夜色深沉,城市里卻霓虹燈閃爍,這個點(diǎn)的馬路上也有著不少車輛和行人。
謝衡這車不好開,譚西原卻開的既穩(wěn)又快。謝衡喝了酒,正微醺,靠著座椅饒有興致的視奸著司機(jī)。
“你叫Lynn?”謝衡開口。
譚西原敲著方向盤,說:“嗯?!?br />
之后倒是沒話可說了??偛荒艽瞬閼艨?,謝衡瞥到他的手腕,說:“手表不錯?!辈幌袷茿貨。
譚西原今天穿的中規(guī)中矩,身上沒見什么大牌,唯獨(dú)這個手表值點(diǎn)錢。
譚西原禮貌回道:“謝謝?!?br />
謝衡雙手枕在腦后,看著前方的紅綠燈,漫不經(jīng)心道:“誰送的???”
譚西原笑了下,沒回話。
謝衡從鏡子里窺他一眼,了然于心,也不說話了。
曼紛花園是個高檔小區(qū),深夜路況良好,二十分不到譚西原就將送人到了西門門口,停車。
“這門是感應(yīng)的,你接著往里開?!敝x衡說。
譚西原在解安全帶,回道:“你自己開進(jìn)去吧,不然我等會兒出來也麻煩。”
“你可以不用出來?!敝x衡說。
譚西原抬頭,他長相英俊,并不娘氣,一雙眼睛像被墨染過,在此刻看來很是漂亮。
謝衡找了個著力點(diǎn),右手按著駕駛座的座椅,傾身向前。
“Lynn……”謝衡往譚西原身上湊近。
譚西原向后躲,伸手去開車門,卻忘了沒開鎖,一時間沒躲掉。
謝衡說話時的熱氣撲面而來,含著酒味,氣氛霎時曖昧起來。
“躲什么?”謝衡笑道,退開來,“把車開進(jìn)去?!?br />
譚西原語調(diào)平常:“你自己進(jìn)去吧。”
“你們代駕就是這個服務(wù)態(tài)度?不把客人送到家里的?!?br />
譚西原笑著回答:“通常來講,我們也不負(fù)責(zé)把客人送上床。”
謝衡酒醒了大半,說:“這樣啊?!?br />
譚西原去拿車?yán)锏腻X包——謝衡的,從中抽出兩張人民幣。
“今晚你幫了我一個忙,我少收一百?!?br />
謝衡看著他的動作:“客氣了?!?br />
譚西原開門要走,說:“再見?!?br />
他一只腳才邁出車門,忽然伸手有人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拖回了車?yán)铩?br />
譚西原下意識的掙動了兩下,謝衡卻放開了桎梏。
“說好了四百塊?!敝x衡說,抽出了兩百塊出來,“一分都不能少給你?!?br />
譚西原綻開一抹微笑,抬手去拿錢,說:“那謝謝了。”
謝衡右手虛晃了一下,沒讓他拿到。譚西原挑了下眉。
謝衡便笑了,他手往下,挑開譚西原的褲帶,將錢塞了進(jìn)去。
動作輕蔑又輕佻。
譚西原卻還是一副笑臉。
等人下了車,謝衡便跑到駕駛座,啟動車子進(jìn)了小區(qū)。
譚西原走在街上,從褲子里掏出了兩百塊錢,嘴里小聲說了句:“兔崽子”,接著把錢放進(jìn)口袋里,順便拿出了震動不停的手機(jī)。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譚西原接通電話便說道。
電話那邊的人悶聲悶氣回答:“你還沒回來?!?br />
“馬上就回去了?!?br />
“要我去接你嗎?”
“沒大沒小。怎么輪到你來接我了?”
“那今晚……”電話那邊的人躊躇不定,語氣遲疑的說道。
“回去再說?!弊T西原打斷對面,掛了電話。
周一上班,方唯起了個大早。事實(shí)上周末兩天他都沒怎么睡,心里頭揣著事,罕見的失眠了。
公司冷冷清清,只有譚西原已經(jīng)到了,在沖咖啡。
“譚哥?!狈轿ㄒ粧哳j唐,勉強(qiáng)打起精神。
譚西原神情自若,不見尷尬:“早。喝咖啡嗎?”
方唯擺手:“我自己來。”
譚西原卻幫他泡了一杯,遞過去:“你黑眼圈挺重的?!?br />
方唯接過杯子去摸眼睛:“沒怎么睡好?!?br />
“泡吧泡的太晚了?”
“譚哥……”
沒想到譚西原會主動提起那晚在酒吧的事。方唯登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譚西原看出來了,說:“那晚的事還麻煩你保密?!?br />
方唯點(diǎn)頭:“肯定的?!?br />
“畢竟我之后還要去幾次,可不想被人知道,一起去圍觀?!弊T西原說。
“譚哥你……怎么……”方唯吞吞吐吐,不知要怎么問,也不知該不該問。
譚西原了然:“是我弟弟,還沒成年,瞞著家里去那地方工作?!?br />
“?。俊?br />
“我讓他辭職,結(jié)果小孩子傻,跟人簽了合同。沒辦法,只好我去頂他的兼職?!弊T西原慫了下肩。
“這樣啊……”方唯了解了,“譚哥你對弟弟真好?!?br />
譚西原搖頭:“青春期的男孩子很煩人?!?br />
方唯笑了,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可能是小孩子想獨(dú)立,自己賺錢。我以前上學(xué)時也是,瞞著家里人做兼職,結(jié)果到了發(fā)工資時發(fā)現(xiàn)比預(yù)先說好的多了一半。這才知道是我姐偷偷跟老板打了招呼?!?br />
兩人輕松愉快的聊了幾句,進(jìn)辦公室前譚西原轉(zhuǎn)過頭來,說:“對了,晚上我們組說要給你辦個歡迎會,時間地點(diǎn)一會兒Linda會在群里說。你有時間吧?”
方唯啊了一聲:“給我辦歡迎會?”
“新同事都會有的,例行慣例。”
“哦,好。我有時間?!狈轿ㄕf。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工作。
一天的忙碌終于迎來結(jié)束,傍晚下班,一群人哄哄鬧鬧的去了預(yù)定好的飯店。方唯是首次工作,作為歡迎會的主角被灌了不少酒。他酒力一般,喝多了就傻笑。旁邊幾個年紀(jì)大的姐姐看他面相嫩,都忍不住摸了兩把他的臉。甚至有人夸張到拉著他說:“方唯有女朋友沒?張姐有個侄女,今年剛畢業(yè),學(xué)新媒體的……”
這像是推銷了。方唯聽著,他耐性好,也不打斷。加上神智有點(diǎn)迷糊,還不時點(diǎn)頭。
“那等她有空,我安排你倆見個面哦。”
方唯條件反射的點(diǎn)頭。譚西原看不下去了,好笑的把人拉過來,問他:“是不是喝多了?”
方唯臉頰通紅,點(diǎn)頭又搖頭,說:“好像是?!?br />
譚西原說:“要不要去洗把臉?”
“嗯?!狈轿ㄕ酒饋?,腳步踉蹌。譚西原本來打算跟著他一起,卻被人拉住敬酒,方唯便一個人出了門。
七拐八拐找到了洗手間,冷水澆上皮膚稍稍清醒了幾分。方唯甩了甩臉上的水珠,拿紙擦干凈。
出了洗手間卻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了。他以前去的酒店,包廂里都有自帶的洗手間,加上今天喝多了,出來時也沒注意自己的包廂號。這會兒無頭蒼蠅一般,左看右看,隨處亂轉(zhuǎn)。
他拐過彎,盯著房門的號碼,忽然眼角余光里出現(xiàn)了一道背影。
那背影有些眼熟。方唯混沌的大腦里驚雷轟然劈過。
是幻覺嗎?方唯想。因?yàn)檫@幾天總是在想著這個人,所以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幻覺嗎?
他尚來不及分清虛實(shí),嘴里就先喊了出來:
——“周銳昀”。
前面的人聽到了聲音,腳步停了下來,方唯盯著他,呼吸急促起來,以為這人會轉(zhuǎn)過頭來,可沒有,對方繼續(xù)往前走了。
“周……”嗓子卡了一下,只出來一個音節(jié)。方唯張了張嘴。突然跑了起來。
前面的身影已經(jīng)要走入拐角,消失眼前,他也不知自己打哪兒來的勇氣,追著一個或許似是而非的人。
“周銳昀。”方唯拽住了前面人的手腕。他喝多了酒,才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一邊喘氣一邊抬頭去看這人的側(cè)臉。
竟然真的是他。
周銳昀冷淡的看了過來,又去看方唯拽住他手腕的手:“有事?”
方唯尷尬的收回手:“正好看到你,就想打個招呼……”
“嗯,在這吃飯?!敝茕J昀說,“我先進(jìn)去了?!?br />
“等會兒?!毖垡娭艘?,方唯又想去拉他胳膊,可周銳昀反應(yīng)極快的躲避了。
方唯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又黯淡下來。
“我之前去修車廠找你,沒找到……”方唯低著頭說。
周銳昀比他高近十公分,此時能看見他柔軟的頭發(fā)和發(fā)旋。
“老板把店賣了?!敝茕J昀說,“找我什么事?”
方唯抬頭迅速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開眼睛:“我想改裝下車,準(zhǔn)備找你咨詢一下的?!?br />
他撒謊就緊張,根本不敢看別人。
周銳昀眼神銳利,盯了他幾秒,說:“改裝哪兒?”
“改裝……”神智被酒精蠶食,他臨時編的謊話,此時還沒想好怎么圓。
“小周,趕快過來,這都是……哎,這是誰?你朋友啊?!焙鋈慌赃呌新曇舨暹M(jìn)去,打斷了方唯的話。
方唯看過去,是個謝頂?shù)闹心耆?,微胖,臉色通紅,一看便是被酒熏出來的。
“高主任,我馬上就進(jìn)去?!敝茕J昀難得笑了下。
“行,趕快來,我去趟廁所?!敝心耆死@過他倆去了洗手間。
周銳昀對方唯說:“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事,先走了?!?br />
他說著抬腳就走,方唯下意識伸手扯住他的衣服下擺:“等一下。”
周銳昀頓住了。
方唯視死如歸的問道:“你手機(jī)號多少,我記一下,哪天有空找你咨詢車的事?!?br />
周銳昀回身盯著他,盯的方唯露了怯,收回抓著人家的衣擺。
“不方便留電話嗎……”方唯干笑了一下。
“18……”周銳昀快速報了串號碼,然后揚(yáng)長而去。
方唯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人的記憶很神奇,擱平時都記不住的11個數(shù)字,這回還在喝多了的暈眩狀態(tài)下竟然記住了。
方唯躺在床上。昨晚他喝的斷片,被譚西原送回來。他沒在家里住,回國后就跟父母要求獨(dú)自居住。這間小公寓朝南,夏日陽光從落地窗灑進(jìn)來。
方唯給譚西原發(fā)微信,感謝他昨晚送自己回來。
「頭疼的話就休息一天?!棺T西原回復(fù)。
「謝謝譚哥?!?br />
「對了,你昨晚喝醉后,一直念叨幾個數(shù)字,637什么的……銀行卡密碼嗎?」譚西原跟他開玩笑。
方唯從床上撲騰起來,去翻備忘錄。存進(jìn)通訊錄太麻煩了,他記得自己昨晚往備忘錄里輸了一串?dāng)?shù)字。
果然是有的。十一個數(shù)字,一個不落。是周銳昀的手機(jī)號碼。
原來昨晚碰到的真是他。
方唯又倒回床里,抱著手機(jī)小聲碎叨那一串?dāng)?shù)字,短短時間內(nèi),就快爛熟于心了。
等了兩天,方唯才下定決心打通電話。他本來想發(fā)短信,文字能控制情緒和語氣,比較穩(wěn)妥,可周銳昀的行事態(tài)度不能用常理推測,假如對方不回怎么辦?還是打電話更直接,不給人留余地。
方唯權(quán)衡一番,撥通電話。響了七八聲,那邊才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對面一出聲,終于確定沒記錯號碼。
“喂?!?br />
“周銳昀嗎?”
“嗯?!?br />
“我是方唯?!?br />
“有什么事?”周銳昀直接問道。
周銳昀好像問了他好幾次“有什么事”,仿佛方唯找他別有所圖一般,又像是不耐煩。
方唯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氣熱臉貼人冷屁股,說:“上次在飯店碰到你,我說想找你咨詢下改裝車的事。”
“嗯?!敝茕J昀那邊響起了一聲微弱的聲響,似乎是打火機(jī)的聲音。
“因?yàn)槟惚容^專業(yè),所以就想找你問問意見?!狈轿D讓自己的借口站得住腳。
“我不專業(yè)……”周銳昀反駁。
“嗯?”方唯沒聽清,“你不什么?”
“沒什么?!敝茕J昀把打火機(jī)扔到茶幾上,“我接下來幾天都沒時間,你還是找別人咨詢吧?!?br />
“那今晚呢?今晚有時間嗎?”方唯脫口而出,自己都愣了,怎么如此急不可耐?
周銳昀好像也沒料到他會這么說,過了會兒妥協(xié)道:“那就今晚吧?!?br />
方唯掛了電話,只覺滿心歡喜,丟下手機(jī)去換衣服了。
晚上見面的地點(diǎn)是周銳昀定的,市區(qū)的步行街。人潮洶涌熱浪滾滾,方唯在指定地點(diǎn)等了十幾分鐘,看見周銳昀逆著人流出現(xiàn)在眼前。
對方似乎也在四處找他,方唯便招了下手,周銳昀看見,向他走過來。
“來晚了點(diǎn)?!?br />
“沒有,我早到了。”方唯搖手。
周銳昀扯著嘴里笑了下:“找個地方坐著說話吧。”
“哦,好?!狈轿ǘ悸犓?。
兩人往前方走。方唯跟著周銳昀,他以為對方會帶他去餐廳或者咖啡店,可最后卻走到了夜市里。
和記憶里的很像,但不是一個地方,這里更為熱鬧。
方唯看了眼周銳昀,問:“吃飯嗎?”
周銳昀找了家烤魚店:“吃這個行嗎?”
方唯沒有不行的,立刻點(diǎn)頭。
店里沒空位了,兩人坐到了外面。天氣炎熱,多少有些不舒服??煞轿ù藭r卻感覺不到了。
周銳昀坐在他旁邊點(diǎn)菜,點(diǎn)完了又把菜單遞給他:“看看你吃什么?!?br />
方唯沒吃過,看了半天也沒點(diǎn)兩個菜。周銳昀掏出打火機(jī),點(diǎn)了根煙抽起來。
方唯說:“差不多了,我吃不了多少?!?br />
周銳昀示意服務(wù)員,說:“那就先點(diǎn)這些?!保謫柗轿?,“喝酒嗎?”
“不用了?!狈轿ㄕf,他想起了高中時在周銳昀家里的攤子上吃飯,結(jié)果碰上人打架,掄起酒瓶子就砸,委實(shí)太暴力了。可方唯轉(zhuǎn)臉去看隔壁幾桌,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些街邊的店里的啤酒都不是瓶裝的了,而是換成了扎啤機(jī)。
“現(xiàn)在啤酒都不是瓶裝了?!狈轿ú蛔杂X感嘆道。
周銳昀說:“也就這兩年改的。”
原來不過幾年,已經(jīng)有些東西變化了如此之大。
方唯去看周銳昀,對方吐了個煙圈,面容模糊。
他覺得有些奇怪。周銳昀對他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既不像久別重逢的同學(xué),也不像完全陌生的人。方唯偶爾會產(chǎn)生懷疑:周銳昀真的記得自己嗎?應(yīng)該是記得一點(diǎn)的,可好像又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
“你家里現(xiàn)在還在做……”方唯想問他家里是不是還做著燒烤。
周銳昀卻打斷他:“抽煙嗎?”
“???”方唯一愣,搖頭說,“我不會抽煙?!?br />
“這也不會?”周銳昀靠著塑料椅,微微仰頭,竟有微妙的居高臨下之感。
“沒嘗試過。”方唯笑了下。
“很簡單?!敝茕J昀坐直身子,去拿桌上的煙盒,“我教你?!?br />
“不……”方唯正想拒絕。
周銳昀卻丟開了煙盒,說:“沒了,我抽了最后一根。”
方唯看著他,眼神澄澈又明亮。
周銳昀捏了捏自己手上抽到一半的煙,朝方唯晃了下。
“要試試嗎?”他問。
此情此景太具誘惑力。
方唯迷了心智,竟真的伸手去接。周銳昀抽了一半的煙,煙嘴還濕潤著,方唯死死盯著,緩緩送進(jìn)了自己嘴里。
這感覺太奇妙了。他咬著煙,稚嫩的吸了一口,煙草味很嗆,嗆進(jìn)喉嚨里,立刻咳嗽起來。他一邊咳,一邊又覺得嘴里是甜??v使嗆人心肺,可心癮犯了般,竟不想吐出那半截?zé)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