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蔣瓛的堅持
朱元璋的心情不是太好。</br> 剛剛在早朝上,他便讓朱允炆接觸處理政務(wù)。</br> 這算是朱允炆第一次參政。</br> 所謂文武百官,這是一個虛指,并不僅僅真的只有百來個人。</br> 金鑾殿下,便是有著六百多的官員。</br> 這么多的官員參加例行的朝會,當(dāng)然要得益于朱元璋的政策。</br> 在他的規(guī)定下,凡是在京師的官員,有品級在身者,都必須參加早朝。</br> 所以南京城里,上午的各個衙門中,主官都是上朝去了。</br> 哪怕是外地官員回京師述職,也是必須參加早朝。</br> 遲到者廷仗十五,未到者廷仗三十。</br> 三十大板,足可以打得屁股開花了。</br> 即便如此,第二天你還得來。</br> 按朱元璋的意思便是,咱身為皇帝都這么勤奮了,你一個官員有什么資格懶惰。</br> 既然是懶惰,肯定就是尸位素餐,那必須要狠狠治下。</br> 便是這般原因,朱元璋在位期間的早朝,每次都是少則五六百,多則七八百。</br> 至于為什么有這般大的變化。</br> 原因很簡單。</br> 貪污的官吏,基本上都被朱元璋處死了。</br> 京官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地方官員了。</br> 同樣就是連坐死一片。</br> 長期能出現(xiàn)一個衙門的主官,都被判處了死刑。</br> 畢竟貪污這種事情,很少只有一個會貪,大伙抬頭不見低頭見,貪就一起貪,死也就一起死了。</br> 朱元璋反貪幾乎把官員都殺光了,官府里沒人辦事了怎么辦?</br> 為了維持地方官府的運轉(zhuǎn),朱元璋只能發(fā)明出戴死罪,徒流罪。</br> 有些貪污大案,牽扯的地方官員達數(shù)百之多,直接被朱元璋一口氣全部判了死刑,一個都不放過。</br> 其中包括一些候補的官員,副官也在其中。</br> 一次性全殺了,那整個地方都沒官員了。</br> 那就死刑,流放都延遲。</br> 鐐銬照帶,案件照辦,等后面的官員來赴任接替了,便也該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了。</br> 下班后也不是回家,而是回到大牢里待著。</br> 也別想著死前我瘋狂走一波,案子亂辦。</br> 要是查出來亂搞,呵,這就是想多了。</br> 輕則滿門抄斬,重則誅連九族。</br> 就看你敢不敢對著干了。</br> 香火都給斷了。</br> 在古代,香火傳承,那是比身家性命都要重要。</br> 許多犯了戴死罪、徒流罪的官員,在這個時候辦案,反而比之前更加用心了。</br> 就是怕牽扯到家族。</br> 總的來說,在朱元璋洪武年間當(dāng)官,可不是個好差事。</br> 尤其最近朱元璋還死了兒子,心情就更差了。</br> 朱允炆如今,終究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突然被立為太孫,跟隨上朝。</br> 面對數(shù)百官員,難免有些緊張。</br> 這一緊張,自然就是腦海里一片空白,往日學(xué)的治國言論,好像一下子全都忘記了般。</br> 喉嚨滾動半晌,也說不出個囫圇吞棗的話來。</br> 朱元璋難免有些失望,但還是安慰著朱允炆說道:</br> “這等場面,日后多來幾次,便是習(xí)慣了就好。”</br> 朱允炆心中此刻有些后悔,為剛才早朝的表現(xiàn)不佳而愧疚,面對朱元璋的安慰,說道:</br> “孫兒無用,讓皇爺爺失望了。日后定當(dāng)努力學(xué)習(xí),爭取早日肩負起大明的重任。”</br> 聽到這番話,朱元璋有了少許欣慰,道:“好,咱身子骨還能撐上幾年,有這幾年的時間,想必孫兒也能習(xí)慣了。”</br> “皇爺爺莫要這般說,在孫兒看來,皇爺爺必定能長命百歲呢。”朱允炆認真的說道。</br> “長命百歲就不用了,咱身子咱自己知道,能活幾年,便是幾年吧。”</br> 朱元璋坦然一笑,對于死亡這等事情毫不避諱。</br> 只是他心中念叨:咱大妹子和大孫,還有咱兒子,還等著咱下去團聚呢。</br> 可也不能讓他們等久了,尤其是大孫和大妹子。</br> 都等了十年了。</br> 想必都有些不耐煩了。</br> 朱元璋的眼里,說不出的灑脫神色。</br> 朱允炆見到,便是認為最自己的肯定,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不讓皇爺爺失望。</br> 便是這個時候,走廊的盡頭,蔣瓛等候多時。</br> “稟告陛下,臣有要事向陛下匯報。”蔣瓛單膝跪地說道。</br> 明朝的禮節(jié)中,一般只需作揖鞠躬。</br> 叩拜只有在祭祀期間才會有。</br> 而蔣瓛以軍中禮儀攔路匯報,顯然事情不一般。</br> 朱元璋眉頭微皺,道:“起來吧,跟咱去華蓋殿里說去。”</br> 然而,聽到這話的蔣瓛,并未抬頭起身,而是目光微微轉(zhuǎn)向朱允炆,然后頭顱低得更深了。</br> 朱元璋見此,并未發(fā)怒,只是眉頭緊鎖。</br> 蔣瓛能夠作為朱元璋的貼身侍衛(wèi),便也是朱元璋的心腹,一些極為機密的事情,便是蔣瓛去處理探查。</br> 蔣瓛的意思,朱元璋當(dāng)然能夠知道,沉思一番后,便對朱允炆說道:</br> “孫兒先去周邊玩玩,咱先處理一些事情。”</br> “是,皇爺爺。”</br> 朱允炆脆聲應(yīng)道,語氣自然,只是臨走看向蔣瓛的眼神中,帶著諸多不滿。</br> 朱元璋也不多話,大步朝著華蓋殿進入。</br> 蔣瓛也起身跟隨。</br> 入殿后,諸多宮女太監(jiān)退下,在蔣瓛的示意下,門口也有錦衣衛(wèi)把守,禁止任何人靠近。</br> 站在大殿中的朱元璋冷聲道:“說吧,什么事情連咱的孫兒都不能聽了,咱倒要看看你所為何事。”</br> 很顯然,本來現(xiàn)在脾性就不好的朱元璋,已然心中不爽。</br> 這等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蔣瓛壞了規(guī)矩。</br> 不是說私密匯報不準,而是當(dāng)著朱允炆的面這般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然是對朱允炆儲君的顏面有些影響。</br> 若是蔣瓛不說出個什么值得如此的大事來,想來朱元璋對蔣瓛也不會輕饒。</br> 蔣瓛對于這些當(dāng)然清楚,不過在他看來,燕王朱棣和朱英的事情,顯然極為重要。</br> 其中涉及到太孫殿下,蔣瓛行此舉也是迫于無奈。</br> 當(dāng)陛下問起,蔣瓛便從懷中小心拿出畫卷,雙手奉上。</br> “陛下,請看此人。”</br> 朱元璋淡淡的看了一眼蔣瓛,接過畫卷打開查看。</br> 只是一眼,朱元璋便是神色驚變。</br> 隨后細看之下,更是透露出震撼,駭然之色。</br> 下一刻,朱元璋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蔣瓛衣襟,厲聲質(zhì)問道:</br> “說,這畫像從何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