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淡竹葉歸心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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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把車里一堆東西運上周懷景住的二十一樓,又很費了一番氣力,其實主要勞動力還是周懷景,丁苒不過就是在他搬上來后,給他開開門。
丁苒的書,周懷景都搬去了書房,而她的行李,他搬去了主臥。她還沒有進去過的那間房間。
嘉湖苑是周懷景住得最多的一處,主臥和他的辦公室一樣,給人以十足的冷硬感,整個房間找不出一處多余的裝飾。丁苒的粉色和銀色兩個箱子顯得格外突兀。
“我…”
“你怎么?”周懷景眼神攫取著丁苒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我想洗澡。”艱難而又忙碌的一天過去,此時她只想洗去一身的黏膩。
周懷景驀然嘴角咧了個大弧度,“我去給你拿你御用的沐浴露。”
丁苒在他走出去后,打開箱子,隨著拉鏈一點點打開,她覺得心口一陣慌。新婚之夜會發(fā)生什么,她心里如明鏡般透亮,又不是未知人事的小姑娘。
周懷景出去的時間有點長,丁苒找出一套家居服后,就一直坐在床上等他。他再進來時提了一大袋,明顯是經(jīng)過仔細挑選的,恰好是她洗澡、洗頭發(fā)要用的東西。
丁苒洗完澡后出來,主臥里早已沒有人。而書房門縫瀉出幾縷光亮,公寓房間隔音效果很好,全然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她想了想,沒有打擾,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廚房的櫥柜上放著幾大袋東西,丁苒扒拉袋子,把東西都放進冰箱,一一掃視這些吃食,心里構(gòu)思了一個理想菜單。之所以稱之為理想,大概是做出來會和現(xiàn)實有較大差距。
以前回馨園恰好碰上陳姨做飯,她又有興致,也會給陳姨搭搭手,所以對于廚具怎么操作也沒什么壓力。想來不過開火、倒油、放菜、放調(diào)料、翻炒、裝盤罷了。丁苒雖然心里很重視這一頓飯,但也沒想在這八~九點都是可以吃宵夜的時候,還做出一桌滿漢全席。定的菜單是青椒肉絲和酸辣土豆絲,再加上一份蒸蛋羹,都是最基本的菜式,失誤大概也不會太離譜。
掌勺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沒花費多長時間丁苒就炒好了兩盤菜,只剩下用微波爐做個蛋羹了。把炒好的菜用空盤倒扣保溫,她開始打蛋。雖然周懷景這廚房明顯是沒開過火的,卻所有廚具都齊全,連打蛋器這種東西都有。把打好的蛋液放入微波爐,又轉(zhuǎn)動旋鈕到2min后,丁苒靠著一旁的流理臺,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伸手輕撫圍裙的圖案,圍裙上是深色碎花,花朵微凸出裙面,觸在手上很有立體感,手上還有淡淡的腥味。丁苒用盡所有感官感受著四周的一切,這一刻廚房給了她滿滿的安心感。
叮的一聲拉扯回了她的思緒。丁苒套上防熱手套準備去端微波爐里的蛋羹,手剛碰到微波爐的把手,一雙大手按住她的動作,“我來。”
他利索的從她手上褪下手套,又套到自己手上,然后十分穩(wěn)當?shù)娜〕隽四峭氲案6≤鄯磻^來,指揮他直接端到外面餐桌上去,他又端起才放下的碗,走出了廚房。
周懷景返回廚房時,就看見丁苒正在費力的把倒扣在菜上的空盤移開。因為做飯,她把原本披散的頭發(fā)扎成了一個馬尾,前面扎不上的都別在了耳后。此時因為低頭,耳后的碎發(fā)都垂了下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似乎是特別的檔她的眼。
他放下防熱手套,走到丁苒身邊,正好她揭開了一個盤,青椒肉絲的香味倏然溢滿了整個廚房。丁苒小心翼翼的放下空碗,在大理石的流理臺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她側(cè)頭望見周懷景,頗有點得意的說道:“還挺香。”
周懷景覷了眼那盤菜,淡笑,“是挺像一回事,看來有天賦。”
丁苒聽著評價更得意,杏眼里也閃著亮光,準備伸手去揭曉另一盤菜。周懷景卻用大手禁錮住她的手臂,“先別動。”
說罷,他伸手挑起臉頰上的發(fā)絲,慢慢地別在耳后,指尖順著發(fā)絲滑下,在耳廓上畫了一個半圓。耳廓霎時就變得滾燙,全身仿佛都激起了一陣輕顫。
“好了。還有一盤菜是什么?”周懷景收回手,說得若無其事。
丁苒想伸手再別一次頭發(fā),可是剛抬手就已經(jīng)聞到手上的味道,悻悻然作罷。腳下往旁邊移開一步,“是酸辣土豆絲。”這一回盤子揭開得格外順手,大概是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
周懷景又端起兩盤菜走了出去。丁苒用洗手液仔細搓洗了兩遍手,還沒來得及擦干,就急忙用手又別了一遍耳邊的碎發(fā)。手上沾的小水滴落在耳廓上,一點點冷卻了原本滾燙的耳廓,心口紊亂的律動也平復了。
脫下圍裙,丁苒從碗柜里拿出兩副碗筷,也走出了廚房。餐廳里周懷景正坐在餐桌前,目光落在窗外,臉上神色莫辨。
和以往在外面吃飯一樣,這一頓飯依舊吃得寧靜。丁苒原本以為周懷景會對這么簡單的晚飯有點言語,但他卻除了廚房那一句夸獎,沒再多說一句。整個吃飯過程看不出任何異常,如往常一樣,先給她布菜,然后他專注而優(yōu)雅的進餐。
“我蒸的這個蛋羹干嗎?”丁苒舀了一勺到自己碗里,嘗了嘗,味道實在算不上好,如干渣,應該是火開大了。
周懷景早先就已經(jīng)嘗過,夾青椒肉絲的筷子頓了一下,轉(zhuǎn)向那盤酸辣土豆絲,“還行。”
這算是給自己面子了?丁苒低頭扒飯,沒再問。
她自己倒沒給自己面子,吃得并不多,隨便應付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支著胳膊肘,望著還在慢條斯理吃第二碗飯的周懷景。
“分工合作,我洗碗,你去洗漱。”周懷景在丁苒的注視下結(jié)束了整頓晚飯,站起來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丁苒本也是站起來準備收拾的,聽著他這么說愣了一下,“你會嗎?”
“去洗漱。你今天夠累了。”周懷景已經(jīng)離開餐廳,走向廚房。
雖然之前已經(jīng)洗過一個澡,但是做飯又熏上一身油煙,丁苒找出睡衣又洗了一個澡,連帶洗了頭發(fā)。等她忙碌完一切,周懷景還沒有回房。
丁苒立在床前,睥著一床的深色睡具,慢慢傾身掀開了被子。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一點點放倒自己,頭剛落在松軟的枕頭上,她瞬時全身緊繃,整個人躺在蓬松而舒適的床上,卻僵硬的不敢亂動一分。想闔上眼,心里卻七上八下的,沒有一點抓把。
丁苒連翻了好幾個身,一點點睡意都沒有,此刻的感覺跟在他休息室相差太多了。她甚至想起身回到她昨晚睡的那個房間,可惜,她剛坐起來,門外驀然傳來低緩的腳步聲。
丁苒猛然拉著被子躺下,露出小半張臉,閉緊了雙眼。
另一邊的床頭燈亮了,他走到她這一側(cè),因為燈光投下的陰影恰好映在她臉上。她偷偷地眼睛張開一條縫,只看到了周懷景的背影,他正在衣柜里拿睡衣。
不多時,主臥浴室里就傳出了水聲,聽著嘩嘩流的水聲,丁苒試著一點點放松了身體,沒有再蜷縮著腿,雙手也交握放在了胸前,一副已然安然入睡的模樣。
周懷景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原本藏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的人,露出了完整的面容,房間里已經(jīng)能嗅到屬于她的那一份味道了。他徑直走到床前,關燈,然后拉開被子就躺下去了,如往常的每一個夜晚般。
她的頭發(fā)不算短,平鋪在兩側(cè),離他的枕頭很近,絲絲發(fā)香縈繞在鼻間。周懷景側(cè)身,一手墊在腦下,眼神清亮的望著枕邊人。因為他很強調(diào)睡眠質(zhì)量,所以整個房間拉上窗簾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可是這樣的光線條件下,他覺得自己還是能瞧見她修長瑩白的脖子。
“睡不著?”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周懷景自是能感知到旁邊人裝睡。
丁苒翻身背對著他,輕輕唔了一聲。
“認床?”
“剛吃完飯就睡覺,有點睡不著。”丁苒本想說認床,話都到了嘴邊,卻恰好胃脹了一下。
“那聊會天再睡罷。”
丁苒能清晰的感覺到周懷景溫熱的氣息在她背后,一種緊緊的壓迫感煎熬著她,哪還想聊天。她扯了扯被子,含糊不清說道:“食不言,寢不語。醞釀醞釀就睡著了。”她以為說完這句話,兩人就此作罷,要開始睡覺了,耳邊卻傳來摸索的聲音。
燈亮了。
“丁苒,你看看你那邊被子是不是都快要耷拉到地下了。”周懷景仰躺在床上,大半身子都露在被子外,臉上看不出真實情緒,只有笑意淺顯可見。
丁苒手肘支撐著身子,瞄了眼被子,果然自己不單單裹得緊緊的,還拽的垂到了床邊。她抓住被面,重新平鋪回床上,保證兩人被子分得平均后又躺下,沒吭聲。
“感覺冷?”現(xiàn)在連被子上也染上了她的香氣。
“沒,我睡覺就喜歡搶被子。”丁苒想想以后,還是決定告訴他,而且還提議道:“你如果不習慣的話,我們可以分被睡。”
“睡覺。”
主臥的燈又滅了。
周懷景翻了個身,兩人變?yōu)楸硨Χ撸粌蓚€人卻都睜著眼,半無混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