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后患
“你想不想,跟我走?”
季連霍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蓄著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臉上劃過。
“我想。”
我好想。
日日夜夜都在想。
哪怕你給我訂千百條規(guī)定,哪怕你讓我舍棄所有尊嚴,哪怕你把我當(dāng)做一樣可有可無的東西。
我也想跟你走。
我會小心翼翼遵守你的要求,哪怕以生命的代價,也不會越雷池一步;我可以伏在你的腳下,可以為你做所有見不得光的事,仍然甘之如飴;如果你不需要我,我就安靜的等,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如自己的家人那般,長眠于地下。
我都愿意。
少年的眼神,盛著滿滿的清澈和忠犬般的誠懇,王昭謀抬手,目色默然,用拇指指腹,抹過少年臉上劃過的淚痕。
“那,跟我回家吧。”
少年快速抱起季大寶,跟上王昭謀,眼中是濃濃的雀躍和欣喜,怎么也掩飾不住。
季大寶也很高興,王昭謀開了口,自己和小叔,就不用再露宿街頭,更不用再和賭棍舅舅糾纏,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等過這五年,冷家人一來,一切就柳暗花明,撥云見日。
到時候自己和小叔認祖歸宗,冷家肯定也會給王家點好處,算是報了恩,這是妥妥的雙贏局面!
走出小巷,王昭謀上車后,透過后視鏡,看著季連霍懷里偷著樂的季大寶,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
天色漸暗,破敗的小院子里亮起燈光,李大萬拿著一毛錢的冰棍,罵罵咧咧捂著自己青腫的臉頰。
院門被敲了三下,李大萬還沒走過去,只見破舊的大門被推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進來,分別立在院子四邊,面如黑鐵。
一看這陣勢,李大萬下意識有點腿軟,院門一晃,李大萬定睛一看,兩個男人按著木門,一位帶著金絲框眼鏡,身披黑色大衣的年輕男人邁步走了進來,舉止斯文優(yōu)雅,唇邊帶著三分笑意。
“你,你就是那個大老板!”李大萬記起來,今天白天自己見過這人,躲在季連霍身后不說,賊點子還多!
兩個保鏢上前,在院子里快速支起一套桌椅,王昭謀坐在李大萬對面,看著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
“李先生,白天我們見過了。”
李大萬眼睛一轉(zhuǎn),看男人的客氣模樣,索性放開了手腳,坐在男人對面,把手中的冰袋,往桌面上一摔,濺起許些水點。
“現(xiàn)在那災(zāi)星,在你那是不是!”李大萬面露不善,囂張的指向自己的臉,“看見沒!都是那災(zāi)星打的,我三顆牙都掉了,明天我就去公-安局報案,我豁出去了,非要讓那災(zāi)星在監(jiān)-獄里好好蹲幾年!”
“李先生不必著急。”王昭謀略一抬手,旁邊保鏢立即清理干凈桌面,拿出五副嶄新的撲克,一字擺開在桌面上。
“我聽說李先生賭技了得,今天來,想和李先生玩幾把。”王昭謀摘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面色溫雅。
“哼,你讓我玩我就玩?我……”李大萬話未說完,只見一保鏢提著一個保險箱上前,打開鎖扣,露出里面擺放整齊,成疊的百元鈔票。
李大萬瞬間眼睛發(fā)直,這里面擺著的錢,自己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
“玩嗎?”王昭謀隨意取出一疊鈔票,扔在李大萬面前。
李大萬警惕的抬頭,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眼前的鈔票,這熟悉的手感,這一疊,至少有一萬,那一箱加起來,足足有十幾二十萬!
足夠自己去瀟灑好一段時間!
“你,你想怎么玩?”李大萬不是傻子,知道眼前的大老板,不可能隨意拿錢出來,就為了和自己消遣。
“玩什么你定,牌你任選一副。”王昭謀目色如常。
“我輸了,你可以拿走這二十萬,你若是輸了,我要你這間院房。”
李大萬難掩興奮,這間院房破成這樣,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對面這傻子,竟然用二十萬和自己玩!
“我懂了,你是想給那個災(zāi)星買下這?你可對他真夠好的!”李大萬滿眼興奮,拿起五副撲克中的一副,低頭檢查牌有沒有被做手腳。
“你也可以自己去買一副牌回來。”
王昭謀低頭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我只是單純想和你玩一玩,這五副牌,你可以隨便選一副。”
李大萬擺弄手中的撲克牌,得意開口,“我李大萬玩了這么多年撲克,你有沒有做手腳,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大萬假裝仔細檢查牌,轉(zhuǎn)身對著燈光看牌,趁沒人注意,在幾張牌背用指甲輕輕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既然玩什么我定,我怕復(fù)雜了大老板不會,那就玩最簡單的比大小。”李大萬青腫的臉上露出笑,將做過手腳的牌放入牌堆。
“A最小,K最大,抽到雙王重摸。”李大萬把牌放上桌面,“三局兩勝,怎么樣?”
“好。”王昭謀淡然抬手,兩保鏢帶著一鼻青臉腫的男人走了進來。
李大萬定睛一看,竟然是給自己透露了消息的賭友!
“怕你擔(dān)心荷官不公正,所以請了人過來。”王昭謀語調(diào)溫文爾雅,“他來發(fā)牌,如何?”
看著發(fā)抖的賭友,李大萬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行!”
賭友哭喪著臉,站在桌邊手指顫抖的洗牌,發(fā)牌。
第一輪發(fā)牌結(jié)束,王昭謀看著眼前的撲克牌,手指輕覆翻開。
黑桃A。
沒有比這更小的牌。
李大萬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一把亮出自己的牌,一張紅桃七。
“第一輪,李大萬勝。”賭友戰(zhàn)戰(zhàn)兢兢出聲,快速收牌洗牌,給兩人發(fā)出第二輪牌。
李大萬勝了一局,乘勝追擊,快速翻開撲克,是一張明晃晃的梅花三。
李大萬臉色一垮,只見對面不緊不慢的開牌,紅桃九。
“第二輪,王,王老板勝。”賭友渾身打著顫,收起兩人撲克,重新洗牌發(fā)牌。
李大萬緊緊盯著賭友手中的撲克,這一輪牌發(fā)下后,李大萬眉頭一動,看到了自己牌背后,淺淺的指甲印。
李大萬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只有他知道,自己之前在檢查撲克時,在三張K背面,留下了印記。
自己這輪贏定了!
這可是二十萬!
李大萬喉嚨發(fā)緊,只覺得自己幾乎快忘了怎么呼吸,自己早就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把之前輸了的全贏回來!
就是今天!
輪到王昭謀先亮牌,李大萬迫不及待,只見年輕男人不知怎么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就是不亮自己的牌。
“王老板,你該不會后悔了吧?”李大萬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激動,裝出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模樣,“這要是說出去,可會讓人笑話啊。”
王昭謀眉頭微舒,看向?qū)γ娴闹心昴腥耍曊{(diào)清雅。
“我只是覺得,二十萬太少。”
伴隨王昭謀話音,另一保鏢上前,用力提起手中的黑色行李箱,在李大萬面前打開,里面是滿滿一箱鈔票,看的李大萬瞬間屏住呼吸,眼睛發(fā)紅。
這有多少?
三十萬?五十萬?
“我想要加注,但你卻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王昭謀語氣中帶著許些遺憾,表情失望。
李大萬呼吸急-促起來,左右看了又看,忽的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我這個人,難道不值點錢嗎?”
王昭謀見狀,嘴角微揚,淡淡一笑,“自然是值的……可口說無憑。”
一保鏢上前,拿出一份合同。
“這合同保證,如果你輸了……”保鏢嚴肅通知,可話音還未落,只見李大萬急切的簽上自己名字,似乎料定了自己不會輸一般。
看李大萬簽了字,王昭謀翻牌,是一張大王。
抽到雙王重發(fā),賭友重新發(fā)給王昭謀一張撲克,李大萬眼尖的發(fā)現(xiàn),王昭謀那張牌背后,也有一道淺淺的指甲印!
難道要成平局?
李大萬有點不甘心,但也只能看著王昭謀翻開撲克。
一張紅桃K。
李大萬滿眼煩躁,翻開自己的牌,“平了,重發(fā)。”
賭友傻傻看著李大萬,半晌沒有收牌。
“重發(fā)啊!”李大萬正要冒火,卻發(fā)現(xiàn)賭友眼神中帶著憐憫,順著他的眼神看下來,李大萬看到了自己牌。
一張黑桃A。
紅桃K對黑桃A,自己輸?shù)牟荒茉佥敗?br />
“不,不可能!”李大萬猛地站起身,雙眼赤紅,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面前的撲克,連拍了幾下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怎么可能!我……”李大萬一噎,突然想起第一輪時,對面男人手指輕覆撲克的模樣。
那一輪,他手中的就是這張黑桃A!
李大萬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之前在撲克牌上做記號,早早被對方發(fā)現(xiàn)。
但他不但沒有明說,還將計就計,加大賭注,騙自己將所有都抵押了上去。
自己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李大萬呆呆看著行李箱重新合住,自己剛剛簽的那份合同,到了對面年輕男人手中。
王昭謀看著手中的合同,長腿輕搭,姿態(tài)優(yōu)雅。
“根據(jù)合同,你需要離我和季連霍,遠一點。”
王昭謀微微欠身,微笑著看向眼前的男人,腔調(diào)一如既往的溫雅。
“合同生效后,若是我或季連霍第一次看見你,你的三條腿都會斷;第二次看見你,你的眼睛和器官,會捐給更需要它們的人。”
王昭謀捏著合同,俯身輕拍男人臉頰。
“在我這,沒有第三次。”
李大萬呼吸發(fā)顫,保鏢一把撤走他坐的椅子,男人狼狽從椅子上摔下來,兩腿宛如篩子般的亂抖。
李大萬看著年輕男人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淡雅開口。
“第一次。”
李大萬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只覺嘴巴被人瞬間塞住,緊接著腿上就是痛徹心扉的痛。
王昭謀朝院外走去,臨出門時,不知想起什么,站在原處,含笑回頭。
被求生欲驅(qū)使著,李大萬心頭涌起莫大的恐懼,強忍腿上的疼痛,幾乎瞬間躲到桌后,連帶著桌子,不停的發(fā)抖。
看著抖個不停的桌子,王昭謀斯文一笑,抬手扶了扶眼鏡,轉(zhuǎn)身走入小巷。
“找輛車,把這房院推倒。”王昭謀神色溫和,出小巷后上車,看著旁邊座位上放著剛買的幾個購物袋,打開看了看。
嶄新的鞋和衣服,都是少年的尺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