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擊裙腰
虞z剛剛抽出手,就聽見蘇君儼疏離的聲音,“虞總監(jiān),晚上一起吃個飯吧。關(guān)于這次投標(biāo)還有些細(xì)節(jié)要談。”
虞z心里即使百八十個不情愿面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好啊,沒問題。”話音剛落就朝著沈予斐和杜泯他們使了個眼色。
蘇君儼看在眼里,漠然地邁開長腿,下樓去了。
高樊瞥了一眼虞z,欲言又止,表情很是復(fù)雜。
包廂富麗堂皇,紅漆大圓桌上鋪著明黃的桌布,墜著密密的穗子。餐具一律是骨瓷描金。一撥人分主次坐定之后,虞z被安排在了蘇君儼的右手邊。
她連連客套,“我哪里能坐這個位子,高主任,我們換一下座位吧。”
高樊不敢看蘇君儼的臉色,只推托說,“虞總監(jiān),今天我們市委做東,你是客,自然要上坐。”
虞z只得坐了下來。
離得近了,才聞見蘇君儼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清爽的木香里帶著一點麝香,虞z有些恍惚起來。他以前是從來不用香水的。
開席沒多久,蘇君儼的手機(jī)就響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蘇君儼語氣溫柔地接通了電話,一面接一面往包廂外走去。
虞z只聽見他斷續(xù)的聲音,“我會當(dāng)心的……不會喝多少酒的……你早點休息……”
虞z的左手不由捏緊了桌布的穗子。
開發(fā)商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海歸,顯然對虞z很有興趣,一直在熱絡(luò)地和虞z說話,“聽說虞總監(jiān)也是剛回國的?”
虞z笑了笑,“嗯,前一陣子剛回來。”
“虞小姐是本地人嗎?”海龜眼神熱切。
虞z“嗯”了一聲。
海龜窮追不舍,“我下午無意中聽見智瑞的謝總說虞小姐是在青木大學(xué)讀的本科,我們還真是有緣啊,我也是青木土木工程畢業(yè)的,算起來虞小姐還應(yīng)該是我的師妹呢。”
“那可真是巧。”虞z啜了一口酒,朝下首的沈予斐笑了笑,“予斐,還不快過來敬你師兄一杯酒。”
沈予斐連忙端著酒杯上前,將虞z和海龜隔開來。不料海龜隔著他還不忘轉(zhuǎn)臉朝虞z說了一句,“早知道有這么漂亮能干的師妹,我真該晚幾年出國。”
蘇君儼進(jìn)來時剛好聽見這話,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男人微醺的臉,眼底有冷芒一閃而過。
高樊則在心底為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嘆了口氣。
見正主兒重新入了席,一干人知情識趣地掐斷了原本的閑聊,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維蘇君儼。
蘇君儼只是淡然地坐著,看不出任何表情。眾人說干了嘴也沒見他臉上露出一絲笑紋,這才訕訕住了嘴。
虞z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蘇君儼將她的一舉一動悉數(shù)收在眼底,心頭有些氣惱,這個女人一走三年,酒量倒越發(fā)出眾了。
高樊瞅著這兩人,心下很是忐忑,只得主動挑起話題,將眾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好容易撐到散席,高樊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今天這頓飯真是辛苦死他了。一個菩薩裝聾作啞,另一個更好,直接做醉鬼。
將一干人送進(jìn)電梯之后,高樊睇了一眼虞z,她步子已經(jīng)有些飄起來,杜泯和沈予斐正一左一右攙扶著她。
“虞總監(jiān),虞總監(jiān)……”沈予斐有些焦急地喚著虞z。
虞z艱難地集中焦距,努力凝聚一絲清醒的意識,“干嘛?”
“我和杜工送您回去,但是不知道您住在哪里?”沈予斐說道。
“我送她回去。”蘇君儼面沉如水,徑自將虞z攬進(jìn)懷里。
沈予斐剛要說話,杜泯已經(jīng)按住了他的手,客氣地說道,“那就麻煩蘇書記了。”一面扯著沈予斐的胳膊趕緊進(jìn)了電梯。
高樊這才上前,“書記,我開車送你們?”
蘇君儼手一揮,“你早些回家吧。我自己開車。”一邊摟著懷里的女人進(jìn)了電梯。
電梯里,虞z枕在蘇君儼胸口,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竭力仰起臉,似乎想看清身旁人的長相。
幽深的眸子正定定地凝視著她,好像,這個人和他好像,大力晃晃腦袋,不料腿卻一軟,要不是箍著她腰肢的臂膀,險些倒下來。
“你是誰,為什么和他好像?”虞z醉得厲害,細(xì)白的手指居然探上了蘇君儼的臉,沿著他高挺的鼻子逶迤而下。
此時的她語氣姣軟,臉頰粉粉的,翦水清眸里敷著一層霧氣,像迷蒙的湖泊,睫毛微顫,則是湖畔的蘆葦。
胸口堵得厲害,各種混亂的情緒交雜在一起,最后卻只能憂傷地喟嘆出一個名字,“無尤——”
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抱進(jìn)車?yán)铮K君儼一路飚車回了公寓。
公寓所有的擺設(shè)都和三年前分毫不差。
將她放在床上,蘇君儼居高臨下地看著魂牽夢縈的人兒。大概是嫌熱,套裙的鉆石搭扣已經(jīng)被她弄開,里面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蕾絲吊帶。雪白的皮膚讓他血脈賁張。手掌不由撫了上去,還是過去一般幼滑細(xì)膩。
檀口微張,像在等他品嘗。蘇君儼一低頭,吻了上去。和記憶中的一樣清甜,像果凍一樣滑嫩,吮吸著她的甘醇,蘇君儼的鼻息重了起來。
女人酒紅色的西裝、男人灰色的西裝西褲,還有白襯衫通通凌亂地扔在了地上,蘇君儼貪戀地?fù)崤硐聥扇岬能|體,炙熱的吻印在了秀美的鎖骨上。
扔在床頭柜上的手袋里卻有樂聲傳來。
蘇君儼惱怒地拽過手袋的金屬鏈,掏出了里面的唱得正歡的手機(jī),本想直接掛斷的,但看著屏幕上的“家來電”,他卻鬼使神差地接通了電話。
是清脆的帶著哭腔的童聲,“媽咪,你怎么還不回家?”
蘇君儼怔怔地抓著手機(jī),那邊有換了男人的聲音,語氣焦躁,“l(fā)areina ,你還在應(yīng)酬嗎?nicole不肯睡覺,要等你回來。”
胸口的熱氣一點一點抽離,蘇君儼冷冷地回了一句,“她喝醉了,在我這里。”
那頭楚南鉉立刻緊張起來,連英語都冒了出來,“who are you?”
蘇君儼直接掛斷了電話。
再也提不起任何欲望,蘇君儼起身去了浴室。
虞z是在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的,頭疼得厲害,翻了個身,卻摸到身旁有人。
意識立馬清醒了大半,張開眼睛,就著微弱的床頭燈,她看清楚了身旁的男人,琥珀色的眼眸正冷冽地看著她。
倒吸了一口冷氣,虞z尖叫起來,“蘇君儼?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是我家。”蘇君儼向她指明了現(xiàn)實。
虞z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赤/裸著的,一種羞辱的感覺兜頭蓋臉的襲來,完全想不清楚發(fā)生過了什么,在國際大酒店吃過飯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見她按住太陽穴,一臉羞憤交加的神情,蘇君儼陡然生出一股惡意來,冷笑道,“放心,我對生過孩子的婦女不感興趣。”
虞z被這惡毒的話語刺痛了,捏緊了拳頭,關(guān)節(jié)處慘白一片。
蘇君儼似乎仍然覺得不過癮,繼續(xù)說道,“對了,我替你接了一個電話,你家里打來的……”還未說完,就發(fā)現(xiàn)虞z臉色大變,心中惱恨更深,“放心,現(xiàn)在回去解釋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外國人一向開放。”
虞z一言不發(fā)地跳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背對著蘇君儼,一件件穿妥,又理了理卷發(fā),拿起手袋,這才轉(zhuǎn)過身體,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我對你們中國男人的那玩意兒也不感興趣。”
說完,赤著腳出了臥室,然后是巨大的關(guān)門聲。
蘇君儼僵坐在床上,一張臉陰沉得像暴雨來臨前烏云滾滾的天空。
虞z跌跌撞撞地奔出公寓,只覺得渾身發(fā)抖,我對生過孩子的婦女不感興趣,他說這話時險惡的表情宛然在眼前。米蘭·昆德拉說“一個女人一生中至少會有一次愛上一個混蛋”,不錯,她愛的就是一個混蛋。
好容易攔到一輛夜間的士,交代了司機(jī)地址,虞z縮在后座,緊緊環(huán)抱住自己,無聲地流著淚。
她一個人躺在產(chǎn)床上,一天一夜才把琥珀生下來,可是當(dāng)她看見孩子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的時候,她什么都不怨了。琥珀雖然外貌似她,但性子卻更像他,比一般孩子都要沉靜,尤其是皺眉頭的樣子,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金盛華庭已經(jīng)到了,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小心地提醒她,“小姐,到了。”
虞z抹了把臉,付了錢,這才下了車。
正是半夜,整個城市都在睡夢之中,毋用說這座公寓樓了。周圍靜悄悄的,門的質(zhì)量太好,每家每戶都是加厚的,夾層的,隔音防盜,沒有什么能從門里透出來。
要是人心也可以像這樣裝上厚實的防盜門便好了。
鑰匙剛探進(jìn)鎖眼,門就從里面打開了,是楚南鉉焦急的臉。
“l(fā)areina,你沒事吧?我打電話給你,是一個男人接的,他說你喝醉了,在他那里。我問他是誰,他不肯說。”
虞z換了拖鞋,答非所問,“琥珀睡了嗎?”
“睡了,我哄了半天。”
虞z進(jìn)了女兒的房間,琥珀睡得正熟,細(xì)心地替她蓋好毯子,虞z注視著女兒的小臉,眼睛再次濕熱,捂住嘴啜泣起來。
楚南鉉倚在門框上,看著她起伏的肩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