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親哥
說話間,他后退了一步,雙手抱臂,左手的手掌堪堪擋住了右手手肘。
“聽說什么?”韓濯纓不解,小聲道,“我只是有點好奇,想看一看。”
齊應弘蹙眉,眼眸垂下,卻沒有說話。
上次見她還是一個月之前。因為家玉的事情,兩人相處并不是非常愉快。
然而她今天見到他,仿佛將之前的那些不快統(tǒng)統(tǒng)拋到了腦后,隱隱又有些他們初相逢時的模樣了:眼中的歡喜遮掩不住,同時還帶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只是為什么會想看他右臂手肘呢?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人現在就在眼前,韓濯纓心內的好奇越發(fā)重了。可他不點頭,她也不能直接動手去擼他袖子。畢竟真動起手來,她未必是青云衛(wèi)指揮同知的對手。
她定了定心神,小聲道:“齊大人,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好不好?我還沒吃午飯,好餓的。”
齊應弘神色一頓,下一瞬,眉心蹙得更緊了一些:“你想吃什么?”
韓濯纓面露喜色,忙不迭回答:“什么都行,我可以請你,我?guī)У挠绣X。”
重點根本不在吃啊。
雖然知道幾乎沒有可能,但還是想查看一下,才能真正放下此事。
附近食肆不少。
齊應弘就近拐進了一家酒樓。
韓濯纓緊隨其后。
正是用午膳的時候,一樓廳堂格外熱鬧。三三兩兩的食客,還有人高談闊論,喝酒猜拳,竟無空座。
看見有青云衛(wèi),店小二匆忙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官爺,您想要點什么?”
韓濯纓搶先回答:“要個雅間,不然雅座也行。”
齊應弘一眼掃過一樓廳堂食客,見基本全是男子,甚至還有幾個青云衛(wèi)。他又瞧了一眼身側的秀眉微蹙的少女,直接道:“雅間吧。”
“好嘞,雅間一個,樓上請。”
兩人跟隨著店小二去了二樓雅間。
韓濯纓的心不在吃飯上,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和一壺好茶。待店小二退出去后,她就看向齊應弘:“齊大人,能不能給我看一看啊?”
齊應弘右手似是無意識地轉動著酒杯,輕聲道:“沒什么好看的。”
“可是,我好奇啊。”韓濯纓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也給你看我的?”
她說著就要去捋自己的衣袖。
然而她左手剛一抬起,就被他驀然伸出的手給蓋住。
齊應弘神色淡淡:“你沒必要如此。”
“那你給我看看吧。”韓濯纓脫口而出,一雙眼睛里寫滿了期待。
齊應弘垂眸,移開了視線。他感覺自己很難拒絕這樣的眼神。
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忽有一陣敲門聲響起:“客官,茶水來了。”
韓濯纓起身去開門。
進來的是另外一個店小二,并非先前那個。他抱著托盤,托盤上放了一個茶壺和兩個茶盞。
韓濯纓側身讓其進來,心內感嘆,這家店上茶還挺快的。
店小二幾步走到桌邊,小心放下茶:“客官請慢用。”
齊應弘略一頷首,卻忽見一道寒光閃過,店小二竟從托盤下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齊應弘胸前刺去:“拿命來。”
事發(fā)突然,齊應弘身體后仰,連人帶椅退出數尺,同時拔刀出鞘,與其纏斗。
韓濯纓目瞪口呆,尚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沒攜帶兵刃,但也不能在一旁干看著。她想也不想,順手抄起托盤,狠狠砸向“店小二”的腦袋。
與此同時,齊應弘的刀已砍中了“店小二”,又干凈利落補上一腿。
數重襲擊下,“店小二”委頓在地,后腦勺和胸前傷口都有血跡滲出,臉色慘白,口中卻在罵著:“齊應弘,你這朝廷的走狗!你害我全家,你不得好死!”
韓濯纓心中一凜,不自覺后退了半步。
她與齊應弘相識以來,近幾次遇見,他都態(tài)度不錯,并不曾為難她。以至于她幾乎都要忘了,他是殺人抄家、令無數百姓心生畏懼的青云衛(wèi)。
齊應弘神情不變,瞥了一眼猶在滴血的刀刃,緩緩說道:“我從未害過任何人的全家,我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這邊動靜過大,店小二跑來看了一眼,失聲尖叫:“啊呀,殺人了!”
隨后趕至的是在一樓廳堂喝酒的青云衛(wèi),一進來就拔刀喝問:“怎么回事?”
待看清還刀入鞘的齊應弘后,幾個青云衛(wèi)瞬間一臉恭敬:“大人。”
齊應弘指了指地上的人:“帶回去,好好審問。”
“是。”
行刺之人被青云衛(wèi)拖了下去,店小二小心收拾現場,又請他們移步到隔壁雅間。
新換的房間和先前的差別不大,干干凈凈,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韓濯纓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齊應弘。他臉上沒多少表情,似是根本沒被方才的事情給影響到。
她小聲問:“你不跟著回去審問一下嗎?”
齊應弘抬頭瞧了她一眼:“已經交給下面人去做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種事情經常發(fā)生,習慣了。”
韓濯纓輕輕“啊”了一聲,竟不知該怎么接話了。她想了想,又轉回先前的話題:“我能看看你右臂手肘處嗎?”
齊應弘淡淡地道:“真沒什么好看的。”
他雖這么說著,卻還是將衣袖擼了上去。
韓濯纓瞬間來了精神,眼睛眨也不眨,緊緊盯著,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衣袖漸漸往上褪,或許是不怎么見天日的緣故,他的小臂明顯比臉要白一些。
韓濯纓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然而她看到的卻是他手肘處有一道疤痕,小拇指粗細,長達數寸,微微凸起,再無其他。
“啊。”韓濯纓低呼一聲,臉上不自覺浮起失望之色。
齊應弘慢慢放下衣袖,抿了抿唇:“就這樣,沒什么好看的。”
不過還好一點是,他從她臉上看到的是失望、遺憾,而不是嫌棄、厭惡。
韓濯纓嘆一口氣。她記得生父手札上寫著,韓雁鳴右臂手肘處,有一顆黑痣。而齊大人的相同部位,卻是一道傷疤。她隨口問:“這是怎么受傷的?看著疤有些年頭了。”
“嗯,十來年了。”齊應弘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你為什么想看?是因為知道這里有疤嗎?”
“不是。”韓濯纓搖頭,“我是想看看那里有沒有痣。”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身上哪里有疤?
齊應弘皺了皺眉:“痣?就算曾經有痣,現在也沒了,只剩疤了。”
韓濯纓心頭一跳,腦海中似有光亮閃過,先時的失望氣餒一掃而光。
是啊,有疤無痣不能說明什么的。可以驗證其他部位的啊。
“那,齊大人,你身上其他地方可有疤痕或者痣啊?或者胎記也行?”韓濯纓追問,“比如你胸口,有沒有一塊像月亮一樣的紅色胎記?”
齊應弘心里咯噔一聲,正執(zhí)著茶盞的右手輕輕顫了一下,兩道濃黑的眉毛立時擰了起來,一臉警惕之色:“你問這個做什么?”
韓濯纓看他神色,小心問:“有還是沒有?”
“你問這個做什么?”齊應弘執(zhí)拗地又問了一遍,聲音也冷了幾分。
韓濯纓略一思忖,如實回答:“因為有人說你長的有些像我爹爹,所以我在想,你會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同胞兄長,剛好年紀也大致對得上……所以,到底有沒有?”
齊應弘騰的站起身來:“不可能!我怎會是你的兄長?我父母過世十五載,我從沒聽說過他們還有個女兒!”
他忍不住想,她今日對他態(tài)度好轉,就是因為疑心他是她兄長?
他跟她,怎么可能是同胞兄妹?
“不是說我是你爹娘的女兒,是說你會不會是我爹娘的兒子?”韓濯纓忙道,“當然,我也沒說一定是,就是想著驗證一下。”
她此前從未有過這方面的懷疑,甚至也疑心真正的雁鳴已不在人世。然而馬大伯那日提了一句,那就確認一下吧。
齊應弘斬釘截鐵:“不會,我是我父母的親生兒子。這種話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今天就當沒聽到。”
“那好吧。”韓濯纓垂下腦袋,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心里卻倏地浮上一個念頭。
他并沒有告訴她,他胸前究竟有沒有那塊月牙形的紅色胎記。
這個問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正面回答,只著重強調兩人不可能是兄妹。
明明一句“沒有”就能直接否認的。
這讓她不免懷疑,難道他真有那塊紅色月牙胎記?
這想法一旦生出,就盤桓在她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過得片刻,有店小二來上菜。
兩人心不在焉吃著。
齊應弘問:“你那個兄長是怎么走失的?還有什么特征?或許我可以動用青云衛(wèi)的力量幫你找找。”
韓濯纓放下筷子:“他比我大三歲,今年十八了。十五年前,北斗教入京,京城大亂,他與我二叔走散,就再也沒有了消息。關于他的體貌特征,先父在手札里提過一點,說他右臂手肘處有顆黑痣,胸前有個紅色月牙胎記……”
齊應弘面色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就這些?”
“這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齊應弘飲了一口茶,“人有相似,痣和胎記也有相似的。這能說明什么?”
韓濯纓抬眸看著他:“可是,如果年齡、相貌、痣、胎記都能對得上,不就能說明什么了嗎?”
她總覺得,眼前這位齊同知的態(tài)度里透著古怪。
今日她好不容易碰見他,還單獨約在了雅間,且已經查看一半了,總不能就此半途而廢。好歹也要驗證到底,才能徹底死心。
齊應弘輕嗤了一聲,并不說話。
韓濯纓心思一轉,抬手就去探他胸前。
齊應弘眸光一閃,立刻身體后仰,同時出手格擋。
韓濯纓另一只手也跟著探了出去,卻被反應迅捷的齊應弘給反攥住。
她身手很好,但論力氣,還是要比這位齊同知小了幾分。
齊應弘冷聲道:“韓姑娘,別逼我動手!”
韓濯纓心念急轉,紅了眼眶:“疼……”
她話一出口,扣住她手腕的力量驟然松懈掉大半。
韓濯纓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了他的衣領,“嘩”的向下一扯,露出了他的大片胸膛。
齊應弘一把將她推開,同時迅速掩好衣衫,眉目冷然:“韓姑娘,還請自重!”
韓濯纓神情怔忪,只覺得空氣似是慢慢凝固了。他伸手推她,她連半點相抗的心思都沒有,一個踉蹌,后退好幾步,險些跌倒。
她腦海里閃現的盡是方才看見的畫面。
齊大人胸前,分明有一塊紅色的印記。看上去就像是彎彎的月牙。
一樣的,和手札里的記錄一樣的!
韓濯纓只覺得腦袋轟的一震,大腦一片空白。
她初時只覺得馬大伯說了有些神似,年齡又正好對得上,就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驗證一下,并沒有真的篤定這位齊大人就是韓雁鳴。
可是,齊大人胸前的胎記和雁鳴是一樣的啊。
同樣都在胸前,同樣都是紅色月牙胎記!
難道這個齊大人就是真正的雁鳴?
雁鳴還活著?
韓濯纓喃聲道:“哥哥?”
這一個稱呼讓齊應弘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啞聲道:“你弄錯了,我不是你哥!”
一樣的年歲,一樣的胎記又能說明什么?
他跟她怎么可能是同胞兄妹?肯定是她從哪里聽說后特來詐他。他們絕不可能是親兄妹!
“可是,一樣的啊,這樣特殊的胎記……”
齊應弘神色冰冷打斷了她的話:“沒有可是,我說不是就不是!”他拎起了刀,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丟在桌上,看也不看韓濯纓一眼,大步離去。
韓濯纓沒有追,她的大腦也一片混亂。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回過神來,理了理思緒,用齊應弘留下的銀子付賬離開。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韓濯纓回想著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心里后知后覺涌上一些委屈和茫然。
齊應弘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雁鳴,可他并不承認。
她心想,不認就不認,那么兇干什么?
她自我安慰,她也并不缺他這一個哥哥。反正她有一個很好的“哥哥”,對她要好多了。
至于這位齊大人,愛怎么著怎么著吧。他既不想認,那就各自安好得了。知道他還活著,過的好就行了。
可到底還是有點失落。
韓濯纓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回去等馬車了,大步就往家的方向走。
————
齊應弘面無表情回到齊府,直接去找了伯父齊天德。
齊天德正在書房看一本雜記,意態(tài)悠閑。看見侄子進來,他眉梢一挑,放下手里的書:“怎么這會兒回來了?今天不忙?”
“嗯,不算忙。”齊應弘略一沉吟,“我有些事,想問大伯。”
“啊,什么事?你問吧。”齊天德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飲了一口。
“我想問關于我父母的事情。”
齊天德微訝:“你父母的忌日還有大半個月呢,做水陸道場的人,我已經找好了。怎么了?你有更合適的人選?”
“沒有。”齊應弘搖頭,“我是想知道,當年京城大亂,我的父母為什么雙雙喪命,而我卻活了下來。”
齊天德收斂了笑意,聲音低沉了幾分:“因為你命大啊。”停頓了一下,他又道:“當年我和你姑姑隨著皇上去了封地,你爹留在京城。北斗教作亂那會兒,他們也跟著人群四處躲,可還是遭了難。我跟著皇上進京平難,可來的太遲了。看見你們的時候,你爹娘都已沒命了,只有你,還剩了一口氣。”
他沒有告訴侄子的是,侄子并非他弟弟骨血。
當時滿地鮮血,他找到了弟弟的尸首,弟弟尸身旁邊還有個懷孕婦人的尸體和一個幼童。
這小孩雖然受了傷,但明顯還有救。
齊天德知道弟弟當時娶妻半年,妻子懷孕數月,這個小孩自然不會是他侄子。但是在不見小孩父母,且他弟弟弟媳齊齊喪命的情況下,他將這個小孩帶走救治,并記在了弟弟名下,也算是繼承弟弟的香火。
兩三歲的小孩子能記多少事?后來這個孩子以齊應弘的身份活下來,十六歲上武舉奪魁,十七歲就做到了青云衛(wèi)的指揮同知。
對此,齊天德也很欣慰。
沉默了一瞬,齊應弘問:“我,跟我父母生的像么?”
齊天德微微一怔:“怎么忽然問這個問題?”
“沒什么,只是覺得很遺憾,我對自己的父母沒有印象。”
齊天德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你確實不像你的父親,可能是像母親多一些。不過不管像誰,你都永遠是齊家人。”
齊應弘“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跟那些堂弟堂妹們容貌都不相似。他那時只想著,可能是因為是堂兄弟而非親兄弟,所以不像也正常。
他也曾好奇過,為什么他比大伯家的子女年歲都要大,明明他父親是弟弟。他自己給的解釋是,可能做弟弟的成親早,生育子女也早。
可今天忽然有人告訴他了另一種可能:他不是齊家人。
這怎么可能呢?
但是他胸前有胎記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她又是怎么得知的?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他其實不是齊家人,而是她的同胞兄長?樂文小說網
怎么可能?
齊應弘慢慢合上雙眼,他覺得或許他需要好好查一查。
————
韓濯纓走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才回到清水巷。
她沒有先回家,而是先敲了對門馬大娘家的門,請其轉告馬大伯,她已經回來了,不必再去接了。
馬大娘“哎呦”一聲,滿臉的不好意思:“這,這個挨千刀的,怎么辦事的?怎么能讓韓姑娘……”
“不能怪馬大伯。”韓濯纓擺了擺手,解釋道,“是我今天提前回來了。”
“那,韓姑娘你是不是累壞了?要不進來坐著歇會兒?喝杯茶再走?”
韓濯纓笑笑:“沒事,我這就到家了啊,回家休息也是一樣的。”
沖馬大娘作別后,她敲開了自家的門。
看見石南星,韓濯纓有些驚訝:“你不是去……”
“我有點事想跟你說。”石南星的神色少見的鄭重。
“行啊,你說。”韓濯纓走了一路,早就累了。她直接在石桌旁坐下,接過翠珠遞來的茶盞,一口氣全喝了。
石南星忖度著道:“侯府那邊的那位二小姐,你多留意一下。”
韓濯纓抬眸,有些不解:“為什么突然提起她?”
她自離開臨西侯府后,就再沒回去過。期間雖然見過長兄、長姐和小妹,但其他人,從未接觸過。
“她對你,似乎有著不小的敵意。”
“我知道。”韓濯纓并不意外。
石南星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韓濯纓點頭:“嗯。她不喜歡我,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啊。”
離開侯府之前,她就很清楚對方對自己的敵意了。
不過,以兩人的立場處境來說,對方討厭自己,沒什么好驚訝的。
石南星追問:“那她以前有沒有害過你?”
“害我?”
石南星想了想,輕聲說道:“昨天那個金墜子,被人下了毒。皮膚接觸后,初時無恙,最后會肌膚潰爛,慘不忍睹。所以我才攔著,不讓你碰。我昨天去候府討要說法,宋夫人說,這是府里丫鬟做的,可是她卻軟禁了二小姐……”
韓濯纓臉上血色盡褪,一個字一個字道:“你是說,宋雁回要下毒害我?”
石南星連忙道:“我也不是說一定就是她,但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你以后多留意一些,小心一點就是了。”
韓濯纓扶著額角:“石頭,你……怎么不早告訴我?被下了毒的吊墜呢?現在在哪里?”
“還在侯府。”石南星也無暇去糾正她的稱呼了,“留在宋夫人那里了。”
“你……連證據也給……”韓濯纓長眉微蹙,“這么大的事,你當時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啊?”
“我這不是想著幫你出面解決嘛!跟你說了又能怎么樣?你難道還能去報官?那是宋家,是侯爺的家啊……”
韓濯纓眸色略暗,沒有反駁。
石南星小聲道:“宋夫人應該會嚴懲她的,你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
韓濯纓輕輕“嗯”了一聲。
她今日心情欠佳,勉強吃些東西,匆匆洗漱過后就回房休息了。
然而剛一入夜,她就聽翠珠說,兄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