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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婆婆，村子里的降頭女子說的啊。”降頭公說到這里，似乎也意識到阮杏芳說的話未必是實話。
    我問他：“她還說了什么嗎？”
    “她嗦你在一氣之下，自己回到了城里，以后都不會回劉家村了。”降頭公低沉道。
    我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知道清琁的事情不能再隱瞞了，道：“我跟清琁沒有吵架，清琁……的魂魄在去陰間的時候……灰飛煙滅了。”
    在阮杏芳的眼里，清琁根本就沒有灰飛煙滅。
    只要拿我腹中孩子的命去祭奠，就一定能夠回來。
    就像當(dāng)初，她把好幾個和我一樣的女孩埋進棺材里，為的只是喚醒她唯一的兒子。最后我雖然喚醒了清琁，卻也付出了好幾條人命作為代價。
    “這……這怎么可能？”降頭公倒退了小半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道：“您不信我？”
    “我……我不是不信你，是……我不想相信這些。他……是為了救我們，才在陰間出了事嗎？”他的眼中充滿了歉疚。
    我急忙解釋道：“不是的，他是為了救我。”
    “為了救你？”降頭公迷茫的看著我。
    我不想多提當(dāng)時的事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清琁的本命降頭蟲和他命運相連，他不在了，那只鬼降肯定也不在了。”
    “沒有鬼降頭幫忙，你身體里的毒素是排不出來的，要吃好多苦噻。”降頭公一副于心不忍的樣子。
    我倒是欣然接受，憂心忡忡的看向司馬端：“我本來就是陰寒體質(zhì)，忍一忍就過去了。我?guī)煾甘羌冴栿w質(zhì)，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徒弟，你還在關(guān)心我，你自己的男人沒了。為什么不和我說？”他咬緊牙關(guān)，抬頭看了我一眼。
    滿頭大汗淋漓，身子冷的打顫。
    我被他問住了，支吾道：“那不是……怕您老人家擔(dān)心么？”
    “屁！！你根本就還把我當(dāng)外人，害了我挖了你傷口那么多次，一世英名盡毀。”他居然還在介意之前因為不知情，不小心挖我傷口的事。
    我看他那么在意我是否看重他，眼神認(rèn)真的看著他，“師父，那時候您不還不是我的師父嗎？既然降頭公這里幫不上什么忙，您這樣撐著也不是個辦法，我開車送你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吧。”
    “我能撐住，你……你落在陳宅的東西，還沒拿到手呢。”他已經(jīng)難受的開始翻白眼了，卻還是硬挺著不走。
    我道：“我可以先送你去醫(yī)院，再返回劉家村。”
    “你一天晚上沒合眼了，是疲勞駕駛，為師才不坐你的車呢。”他雖然是在找借口不肯離開，卻說得也沒錯。
    我開了一晚上夜車，已經(jīng)非常困倦了。
    現(xiàn)在，腦子已經(jīng)有些恍惚了。
    我打算聽他的話，先留在村里休息。
    卻也不忍他一直受苦，問降頭公道：“降頭公，您有沒有能暫時讓他延緩?fù)纯嗟姆ㄗ樱俊?br/>     “哦！！你問起來，我才想起，他難受是因為血太冷了，血降頭能讓渾身的血液變熱。”降頭公一拍腦門，想到了延緩司馬端痛苦的辦法。
    隨即，便對司馬端用降。
    我道：“血降不是害人的降頭么？”
    阮杏芳一開始為了限制我的自由，給我下得就是血降。
    “哎~”降頭公也知道當(dāng)時我被下血降的慘況，嘆了口氣，“血降啊，其實是藥降。任何降頭術(shù)，都不分好壞，要看用降的人。”
    這一句話，我深以為意。
    老天讓清琁精通藥降之術(shù)，他看起來邪異古怪。
    本性卻十分的良善，救死扶傷了好多人。
    司馬端已經(jīng)被折磨的迷迷糊糊，眼神恍惚的看著我的身后，“乖徒弟，你身后有只鬼童子。”
    “你在說胡話吧？師父。”我蹲下身，用毛巾給他擦汗。
    他依舊看著我的身后，執(zhí)著道：“真的……有一只鬼童子，你那天還在病房里和他說話。”
    我心頭一凜，立刻回頭，“守尸人？現(xiàn)在是白天，你怎么還在！”
    就見身后，飄著一個身穿古裝的少年。
    他面色極白，用一雙死魚眼看人。
    一頭長發(fā)亂飄之下，周身還散發(fā)著一團朦朧的白光。
    乍一看之下，還真挺嚇人的。
    “有那個臭道士在，一直找不到機會跟您說話。”他幽幽說道。
    一想就知道，昨晚上他是陪著我的。
    只是因為司馬端在車?yán)铮砸恢辈桓姨^靠近我們。
    司馬端被鬼罵了臭道士，有些不爽，“那我現(xiàn)在還在，你怎么還敢出來？”
    “你被陰血破了身上的罡氣，五臟六腑都在衰敗。馬上就要撲街，變成死道士了，我還怕你作甚？”白發(fā)少年不屑的掃視著司馬端。
    不聽白發(fā)少年說起，我還不知道司馬端的情況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
    心中微微一凜，問白發(fā)少年道；“你有事找我？”
    “主母，主人的鬼降還在！！”他斬釘截鐵道。
    鬼降還在？？？
    這……
    這是在開玩笑嗎？
    還是說……
    清琁灰飛煙滅只是他在捉弄我罷了。
    我掏出了口袋里的水晶瓶，撫摸著水晶瓶的輪廓，“可他……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這就是證據(jù)，這是他的碎片，上面有跟他一模樣的氣息。”
    “主母，我沒有說他主人沒有灰飛煙滅。”白發(fā)少年道。
    我看向了他，一字一頓道：“這不是一個道理嗎？除非他活著，否則，本命降頭蟲不可能還在。”
    “那只鬼降，已經(jīng)不是主人的本命降頭蟲了。”他道。
    我蒙了，“什么？”
    銀發(fā)少年以立正姿勢，落在了我跟前，“您還不知道吧，主人在臨死之前已經(jīng)讓鬼降頭轉(zhuǎn)給了你。你才是鬼降頭真正的主人，可以任意支配它。”
    “他在死前做的？”我問道。
    白發(fā)少年點頭，“對。”
    我有些難以接受，“他……都要死了，還有工夫做哪些？”
    “那才能體現(xiàn)主人的英明，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間，就把它轉(zhuǎn)給你了。”銀發(fā)少年道。
    英明？
    英明個大頭鬼……
    他就不該跳！！
    明明是一種喪事理智的沖動決定，卻在跳下去的一瞬間保持著可怕的清醒。
    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
    偏偏……
    還能把我蒙在鼓里這么久。
    我恍惚了一下，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怨念，“你怎么知道這些事的？”
    “我……去過主人家里，問了那只蟲子。”他的眼神也變了，幽幽道。
    我的手緩緩攥成了拳頭，“那你……有把它帶來嗎？”
    “它被封進了主人的身體里，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把它取出來。”銀發(fā)少年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的心口更疼了，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道：“這么說，我要想拿到鬼降蟲，就得回去一趟？”
    我可不是圣母瑪利亞，那天她對我做的一切。
    都像是刀，刻在心里一樣。
    因為她是清琁的母親，所以我才沒有任何報復(fù)的想法。
    可我也在心中默默發(fā)誓，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讓我見到這個瘋老太婆了。
    沒想到，現(xiàn)在還要見到她。
    “乖徒弟，你不要回去啦，你就是被你婆婆傷成那樣的。”司馬端中了血降以后，身體明顯好轉(zhuǎn)多了。
    只是除了身子能變暖之外，其他的一切還是老樣子。
    說完話，又低頭咳嗽了幾聲，“咳咳咳……”
    我很清楚重金屬毒素一旦進入到血液里，每時每刻都會殘害我腹中的胎兒。
    既然有了辦法，便不能讓毒素一直侵害他們兩個，“我又不是去常住，就是取回本該是我自己的東西。”
    這兩個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脈，是我的命！！
    無論如何我也要回去，找回鬼降頭。
    “那她再傷害你怎么辦？你可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怎么撿回來的。”我已經(jīng)走到外面了，司馬端還是不放心的喊了一聲。
    我的這條命，撿回來還真是個奇跡。
    直升機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有的，如果當(dāng)日沒有李繁星的任性妄為。
    魂魄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在奈何川上亂飄了。
    我的腳步一頓，心中刺痛，狠絕道：“師父，你放心，我不會讓歷史重演了。她若敢傷我和我腹中孩子一下，便要她十倍奉還！！！”
    提步回去，家中的院門是開著的。
    信步走了進去，卻見趙鐵柱被綁在樹上。
    渾身都是割開的來的傷口，一道又一道的觸目驚心。
    他的雙目緊閉著，讓人無比的心疼。
    看他這副樣子應(yīng)該是肆意的取血入藥了，被當(dāng)成畜生一樣的存在。
    想想當(dāng)初，清琁也把他當(dāng)做藥材。
    可當(dāng)他醒過來的時候，清琁就又把他當(dāng)做人看。
    我想，那就是清琁對生命的尊重。
    如今……
    清琁不在了，再也沒有人能護著他了。
    我的腳步聲驚醒了昏迷的鐵柱，他緩緩的睜開眼睛，“老……”
    “噓。”我聽到了房中有人在對話的聲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里面時不時的，還傳出少女嬌笑的聲音。
    那聲音我還有點耳熟，就聽她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綁了鮫人在門外做什么，可是把一個灰飛煙滅的魂魄聚攏談何容易？讓我來幫你把，降頭女子。”
    是宋慕嫣的聲音，難怪我據(jù)地耳熟。她居然來了劉家村，還信口開河的說自己能復(fù)活清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