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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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的側(cè)妃林氏與賀昭儀感情素來要好,她來芳華宮并不奇怪。蘇媛聽后“哦”了聲,坐在案前繼續(xù)抄寫女訓(xùn),卻發(fā)現(xiàn)對面祁答應(yīng)的宮門開著,那抹纖瘦的身影一直站在窗邊。
約莫大半個時辰,緊閉的正殿大門才打開,有人從里面出來,卻是賀昭儀親自送林側(cè)妃出去。
蘇媛留了神,聽到動靜便好奇望去。宮人簇擁下,走在賀昭儀身旁的女子約雙十年華,容色姣好,體態(tài)婀娜,穿了身錦繡華麗的繡牡丹宮裙,裙擺逶迤及地。
她的容貌乍看之下,是與蘇媛有幾分相似,她甚至覺得看著很親切。杏眼柳眉,望上去溫柔婉約,很像她的長姐,只是蘇媛知曉不是,她的長姐早就離世了。
她站在窗前望著庭院,那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轉(zhuǎn)首朝她看來,緊接著賀昭儀的視線亦跟著投來。
蘇媛能看見她低頭同林側(cè)妃說了句什么,林側(cè)妃再望過來的目光中就含了幾分輕蔑,還回了賀昭儀話,而后她們身后的宮人都掩唇笑了,不時朝這兒看。
蘇媛窘迫,走回桌前,可還是忍不住去看她的身影。真的很像,只是她的長姐從來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人,更不會笑得肆意絕艷。
祁答應(yīng)突然就來了,“玉貴人好。”
蘇媛很意外,同住在芳華宮這么久,自然了解祁蓮性子有多清冷。不過此刻對方特地登門,她便客氣了伸手:“祁答應(yīng)請坐。”
兩人對坐,祁蓮捧著茶盞,語氣緩慢,“玉貴人是杭州人士,不知以前來沒來過京城?”
這是要做什么?
蘇媛?lián)u首,“我雖習(xí)過京音,也聽聞過不少京都的事,但進宮前卻是初次來京城。”
“噢。”祁蓮目光微黯,似有些失望。
蘇媛反問:“祁答應(yīng)何以這樣問?”
祁蓮微微笑了,臉上難得有了表情,倒像是有些尷尬,“嬪妾是覺著賀昭儀對您頗多照拂,還以為你們是舊相識。”
舊相識么?
其實算的,蘇媛幼年隨母親去賀家,當時賀玲還待字閨中,對她情同姐妹。如若不曾發(fā)生那件事,兩家便是親家,情分又僅僅豈是舊識?
思及此,蘇媛心中徒然升起某種猜疑,賀昭儀對她格外的好,這已經(jīng)超出尋常主位對新人的照顧,難怪眼前人要有此疑惑,她也是這芳華宮的人,卻沒能得賀昭儀優(yōu)待。
“祁答應(yīng)想多了,我與賀昭儀過去素未謀面,怎會是舊識。賀昭儀為人和善,待人寬厚,不過是見我新人入宮多提點了幾句,否則我哪日莽撞闖了大禍,難免要連累她。”
祁答應(yīng)微微搖頭,“昭儀怎會怕連累,她待你是不一樣的。”
蘇媛只當她在嫉妒賀昭儀對自己好,但這又是事實,頃刻間不知該如何接話,訕訕道:“你素日閉門不出,是該經(jīng)常出來走走。”
“貴人以為嬪妾是見不得昭儀對你好?”祁答應(yīng)卻是聰慧之人,直白反問。
蘇媛心道,難道不是嗎?她望著對方不說話。
祁答應(yīng)卻不肯說下去,起身言道:“嬪妾不打攪貴人靜修了,先行告退。”說著朝她福了福。
蘇媛只好點頭,“祁答應(yīng)慢走。”
梅芯送了她回來,納悶道:“小主,這個祁答應(yīng)好生奇怪,竟然打聽您的往事,是不是別有目的?”
“若是有目的,她怎會不知?既是沒有特別關(guān)照過你,又何必想那么多?”蘇媛覺得梅芯操心的事過多了,內(nèi)心更是不喜她阻攔自己與謝芷涵交好,不免冷淡了些。
梅芯退下后不久,汀蘭回來了,進殿稟道:“小主,謝小主無事,奴婢見她安然出了鐘粹宮。她看見奴婢時知曉是小主您派去的還好生感動,只是這會子人已經(jīng)回長春宮了,讓小主不必擔心,說明日再來看您。”
她無事就好,蘇媛松了口氣。靜靜抄了兩遍女訓(xùn),驀然又問:“汀蘭,你覺得梅芯如何?”
“梅芯姐姐穩(wěn)重周全,是小主很倚重的人。”
汀蘭是蘇媛在杭州時買來的丫頭,父母已逝,跟了她有兩年,原是活潑開朗的性子,進宮后擔心給主子惹禍,漸漸變得謹小慎微起來,凡事都聽梅芯的。
“她是周全,怕我行事不當連累了她主子。”
汀蘭畢竟是近侍,自然也知曉有些事,抿唇回道:“王爺應(yīng)當是擔心小主您才安排的梅芯姐姐。”
是擔心她,可元靖擔心的只是怕誤了他的大事吧。梅芯與其說是照顧,不如稱之監(jiān)視。
蘇媛內(nèi)心不知為何升起股煩躁,揮揮手嘆道:“罷了。”
汀蘭見其興致不高,退至旁邊不再說話。
嘉隆帝身邊永遠不缺寵妃,他寵著謝芷涵,又縱著蔣素鸞與蕭韻,還不忘被禁足的蘇媛。就在蘇媛禁足第十二天,宮人談起玉貴人開始語帶輕視時,是夜元翊安寢時突然念起了她,便命人將龍床帳幔內(nèi)的和田青白玉雙面鏤空鳳鳥方形大掛佩送去芳華宮。
劉明恭敬的將玉佩奉上,笑著說道:“今兒萬歲爺看奏章看的晚,就寢時還不忘小主,特地命奴才送來的,小主您收好。”
蘇媛將掛佩拿在手里,借著燭火翻轉(zhuǎn)查看了下,面露笑意:“有勞你這么晚跑來,替我謝謝皇上。”
“小主客氣,這是奴才的本分。”劉明笑得奉承,上前又道:“皇上還讓奴才帶句話給小主。”
“公公請說。”
“新月知團圓,與卿共勉之。”劉明笑呵呵的,說完解釋:“皇上這是讓小主稍安勿躁呢,新月尚有團圓之日,皇上與貴人早晚也會團圓的,皇上當真寵愛小主。”
“公公真會說話。”蘇媛靦腆笑著,笑如春風和煦,隨手將掛佩遞給梅芯,輕道:“你去掛起來。”
劉明要走了,問蘇媛可有話回給皇上。蘇媛想了想,用筆寫道:君恩深厚情,妾當長相隨。
劉明收起紙條,幸孜孜的出了芳華宮。
他走之后,梅芯笑道:“小主,您上回那樣幫皇上,他待您果然是與其他妃嬪不同的,您如今已順利吸引了皇上,王爺知曉后必定高興。”
蘇媛心里咯噔,他真的會高興么?
“皇上久居宮中,見慣了各種女子,僅以色侍之如何能行?他知道我有心機,當日出現(xiàn)在紫竹林里并非偶然,也縱容我的心機,將計就計寵幸我。”蘇媛提起元翊時語氣復(fù)雜,總覺得那位年輕的君王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喃喃又道,“王爺確實也該高興,一切都如他所愿。”
梅芯覺得她語氣不對勁,遲疑的喚道:“小主,您……”
卻被蘇媛直接打斷:“我沒事,夜深了,安歇吧。”
半月之期剛過,蘇媛去鐘粹宮交百遍女訓(xùn)。
她站在輝煌華麗的宮殿內(nèi),瑾貴妃坐于高位,殿內(nèi)安靜的只余她翻閱的紙張聲,“玉貴人抄了這百遍女訓(xùn),想來以后就懂規(guī)矩了,是嗎?”
“嬪妾知錯悔改,以后定不再犯。”
趙環(huán)丟開手中疊紙,想起前幾日皇上與眼前人書信傳情的事便滿腹怨氣,只面上終究維持著貴妃儀范,“你可要好好記著這話,如今本宮掌管后宮,絕不會姑息擾亂朝綱之人。”
蘇媛恭順應(yīng)話,隨后抬頭詢道:“貴妃娘娘親自教誨,嬪妾自是銘記在心。只是嬪妾愚鈍,有個疑惑還請娘娘示意。”
“何事?”
蘇媛徐徐道:“如若是皇上有旨,娘娘有諭,嬪妾該當如何?”
趙環(huán)微愣,尋思片刻方意識回來,起身怒道:“好你個蘇氏,這是拿皇上壓本宮嗎?”
“嬪妾不敢,只是嬪妾真不知該如何,方請娘娘示下。”
趙環(huán)面色先是怒火,又被氣得發(fā)白,最后深吸了口氣答道:“本宮與你都是侍奉皇上的,自然萬事以皇上為先。君王有令,自當從之。”
蘇媛微微一笑,溫和道:“嬪妾明白了,謝娘娘釋疑。”
如此說來,趙環(huán)對她的懲戒便失去了意義。如若再有那日乾元宮之事,用她瑾貴妃的話解釋,蘇媛只是依旨辦事,不用因此而受罰。
趙環(huán)本以為禁了她半個月的足能去去新人銳氣,不成想蘇媛竟是這樣大膽的,似乎真將她放在眼中,心中憋得難受,剛打發(fā)走對方,王賢妃與素嬪來了。